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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虐文作者也会被虐 ...

  •   “她什么话都没说,什么都来不及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梁砚的眼里,是他再也抓不住的何华灯,何华灯的眼里,再也没有梁砚。”

      文档上,顾语秋打完了最后一个字,查了一遍后把稿发了上去,伸了伸懒腰,准备犒劳一下又结束一篇虐文的自己。

      她原以为自己终于能有一个安稳的睡眠,毕竟她更新的这几个月来,几乎每天晚上都能见到她意识中的梁砚和何华灯,他们经历的那些事在她的梦里不断上演。严重时,她甚至是被吓醒的,醒来时全身发冷发麻,冷汗淋漓,像是她也经历了一场枪林弹雨中的逃亡。

      这夜,顾语秋好像又梦见了他们,只是这次不再是惊险刺激的场景,这个画面都是灰暗的,她想看清楚些,可这次的梦虚幻异常,除了灰暗,她什么也没看到。

      她的确睡得安稳。只是醒来后,她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是在床上,甚至没有触感。顾语秋低下头,立刻尖叫了一声。

      为什么会在空中飘着啊!?

      顾语秋安慰自己应该还是在梦里,因为她试图触碰自己,却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了胳膊,甚至一点痛感都没有。

      以往这个时候,她都已经被惊醒了,可这次她却沉浸在了梦里。顾语秋这样想着,却又发现自己在梦里竟然是有意识的。

      “控梦?”顾语秋想了想,如果下一部主角能通过控梦控制现实会怎么样呢?

      在梦里告别一切然后从容自杀,最后所有人来到他的墓前,发现都有同一个梦于是悔恨感动?顾语秋的虐文脑永远包罗万象。

      就在她想着这个点子时,房间的们突然开了,顾语秋这才想起来打量自己的所在地。

      房子设施很简单,除了几个必要的家具外,连个画上去的小花小草都没有。顾语秋猛得想起,这似乎是她给何华灯的设置。

      她给何华灯的设定里写着,何华灯是个忧郁美人,既怕添置东西会麻烦他人,她自己实际也没什么喜欢的东西,所以房间极其简单。

      果然,顾语秋望向轻推开门又轻轻关上的白衣女孩。素雅又端庄的外表举止下,是顾语秋送给她的荒芜的内心。

      顾语秋还想找地方躲起来,可她推不开衣柜门,床底下她也挤不进去,好在何华灯似乎看不到她,径直走进来坐在窗户边向下看去,犹如一座雕塑般再没有其他的举动。

      顾语秋想起了这一幕似乎是何华灯第一次看到梁砚。都是孤儿院的孩子,梁砚每天和孩子们打闹,没有皮球就自己编自己扎,而何华灯每天都闷闷不乐,直到这天在窗前被梁砚的热烈吸引,从此一颗荒芜的心开始生根发芽。一种莫名的希望由此诞生。

      顾语秋也顺着窗户望去,下面的男孩笑得灿烂,少年的阳光气让顾语秋心情也好了不少。

      到饭点了,随着何华灯离开房间,顾语秋也跟了上去。

      男女主正式的初遇,是在饭堂里。

      此刻的顾语秋有种自然的上帝视角的感觉,毕竟故事是她编的。

      果然,等顾语秋慢慢悠悠逛过去,何华灯的饭已经被抢了过去。

      “来啊!闷包子,有种你来抢啊!”

      何华灯性子孤僻,被欺负是想当然的事。顾语秋在旁边看着,等着他的男主站出来把饭扣回去。

      未见其人,先受其球。顾语秋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嚣张的小孩是怎么躺地上的,先看到了滚落在脚边的破皮球。

      “叫谁闷包子呢!癞皮狗?”
      “癞皮狗,刚才那几个球的账我可还没跟你算呢。要不我跟你现在算?”

      梁砚球踢得好,主意也多,自然是孩子里的领头羊。方才嚣张的小孩此刻瘪了气,忍着给何华灯道歉认错,这事才结束。

      顾语秋一脸欣慰地看着梁砚,静静地听着他念台词。
      “你都没哭啊,上次我被踢四个球,哭得眼都肿了,能不能教教我啊,哭鼻子好难看的。”

      何华灯看着一脸少年正气的梁砚,淡淡地笑了一下。这昙花一现的笑,顾语秋若是有手机,一定要把何华灯这一幕拍下来。

      因为在这之后,何华灯笑得次数屈指可数不说,还大多是含着泪的苦笑,她再一次露出这样的笑,便是死前了。

      顾语秋突然有些愧疚,她设计出了这么美这么好的人,自己竟然连让她多笑笑这么平凡的权利都剥夺了。

      不对,她可是虐文作者。男女主整天嘻嘻哈哈的那还怎么虐?

      顾语秋的愧疚被自己的职业素养盖了过去,又接着看起了剧情。

      小说里,此后七年,梁砚早早入了社会。何华灯遇到了养父母,在养父母的支持下考上了一所大学。两人分开七年的再遇,就是在这里。

      大学里常有讲座,梁砚便是被派去讲座的,虽然全屋的人吵闹不堪,但梁砚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和周围吵闹格格不入的何华灯。孤芳独盛一角,终是等来了那双慧眼。

      何华灯也第一眼就认出了梁砚。他们都成长了,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没变,热烈之人依然满腔热血,孤独之人依旧不容他人。

      顾语秋看着眼前的大学,也有些怀念。因为她写这一幕时直接借用了自己的大学。

      然后就是男女主相认,叙旧的剧情。顾语秋懒得听那一长段对话。想去校园内逛一圈。可她只写了大教室,所有设施一概没写,她哪都去不了,只能在这一片区域内活动。

      顾语秋看着眼前的场景变换又变换,他们之间的甜蜜时光也在一次次的变换中走向尾声。

      何华灯毕业后进了梁砚那家公司。公司里尔虞我诈,误会之事常有,顾语秋在这些事情上耗了诸多笔墨。

      “啪!”虽然顾语秋早有准备,但梁砚摔文件的声音还是把她惊了一下。

      当然了,这一幕,何华灯是被陷害的。虽然最后梁砚想通了一切,但伤害终归是留下了,像何华灯这样遍体鳞伤的人,若有一个让她展示出自己满地玻璃渣的人,自然被刺得也更深,更致命。

      何华灯没哭没闹,只把所有的证据交给他,然后平淡地说道:“这些都是证据,当然你也能怀疑我造假。信不信我,都由你。”说罢转身便走了。

      顾语秋在一旁期待地看着梁砚发疯的样子,却没想到,梁砚看都没看那份证据,就把袋子直接扔进了身后的柜子里。随后打了一个电话。

      顾语秋在一旁已经说不出话来。她亲爱的男主怎么还改剧情呢?

      电话里,梁砚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最终,顺着那个构陷何华灯的那个人,梁砚揪出了一批靠他人背锅掩人耳目的寄生虫。

      顾语秋以为完成了这些,梁砚应该很开心才对。可送走最后一个人后,梁砚看起来颓废极了,坐在位子上眉头紧皱,看着疲惫不堪。何华灯刚好进来,相对无言,只径直走了过去。

      梁砚抬头,抱住了她,原本疲惫又忧患分双眼此刻满是安然。

      “对不起。”

      梁砚很努力地在克制,但这声对不起依旧颤得令人心疼。顾语秋在一旁看着,她虽是职业,但毕竟心非木石,还是会痛的。

      何华灯把手放在梁砚头上,轻轻揉了揉,微笑道:“不怨你。”
      “我没想把你扯进来,我明明差一点就能揪出他们了,可最后还是要利用你。”

      顾语秋听懂了,虽然和她的故事完全两个内核。她的故事以误会为引,现在的二人,因相欠而相伴。

      越是强大的人,越是敏感。他们因为习惯了所有伤疤而强大。

      顾语秋重新梳理了逻辑,不由得好奇下一幕的剧情。

      梁砚混迹商场,无时无刻不在竞争。而何华灯自然也被认作是筹码。一个专门在天平对立面用来衡量梁砚的筹码。

      这一幕,是何华灯走向结局的直接导火索。她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给梁砚带来的,永远是威胁大于利益,她不想她热烈的少年因为她处处掣肘,她希望他不再有枷锁,所以选择离去。

      顾语秋看着两个以彼此为信仰,又各自认为自己亏欠对方的情人。没了那些多余的误会,满怀信任的两个人,以死送上衷心的祝愿,然后走向各自的死路。

      只是在这一幕里,梁砚也不再像她书中所写的那样杀伐果断,向何华灯展现出自己暴戾果决的一面。而是静下来,和何华灯分析了所有。

      “华灯,你听着,我不会因为你而被他们胁迫。就算他们要利用你,我也有的是方法对付他们。你从来都不是我的累赘。”

      顾语秋此刻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因为从上一幕开始,男女主的台词就近乎原创了。

      “可万一呢?我不敢赌那万一。”

      “万一都没有。等我把最后一个人解决了就娶你,你信我,我们的未来一定比你想象中美好得多。只有你在,我才愿意去想未来。”

      小说里,这些话都没有。梁砚不想把何华灯卷进来,所以瞒着何华灯所有事。可何华灯又不是看不出来,加上挑拨,误会,加上长期的不自信,最终走向了陌路。

      之后,顾语秋看着梁砚一步步用他的雷霆手段 ,解决了最后一个背叛过他的人。期间何华灯也被挑拨过,可何华灯坚定得让对方无话可说。

      所以最后,那些人走投无路,他们知道再回商界是不可能的事,于是破釜沉舟,拼上命挟持了何华灯,让梁砚保他们后世繁华。

      梁砚当然同意,他眼里的哀伤,恳求,如同利剑刺向何华灯的内心。

      顾语秋怔怔看着何华灯,她笑得凄美,眼里是果敢和坚毅,也是永远的向死而生。她手抓上旁边抵着她脖子的匕首,眼看要滑下去,下一刻却被身旁人攥住。

      “你别想死,你死了,我们拿什么威胁他!”
      她死了,他就再也没有威胁了。

      顾语秋在一旁看着,她全身虚无,所有的努力都无济于事,她此刻就在那把匕首前,寒光离她咫尺,嘲笑着她的无功。

      下一刻,在顾语秋的惊慌中,何华灯忍着痛抄起匕首,向身后那人刺去。那人没想到何华灯敢这样,狠狠挨了一扎,下一刻怒火中烧,更如饿狼。

      对上那双被怒气烧得通红的眼,何华灯眼里的坚毅毫不褪色,拿起匕首又要刺去,却被梁砚拦住,抢过匕首亲手刺了下去。

      最后关头,何华灯从梁砚的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火花在何华灯眼中盛开,她拿起最近的一根木棍,然后在梁砚错愕的目光中,把木棍向他们扔了过去。

      火光中,所有的罪恶一干二净。梁砚想护住何华灯那双圣洁的双手,可上面有因为点火而留下的碳痕。而梁砚自己的手上满是血污,只会越擦越脏。

      这一刻,所有的故事闭环。
      梁砚处理的最后一个棘手的事,就是何华灯的葬礼。
      和故事中一样,这次事件后,何华灯又回到了过去,忧郁而闭塞。夏日的夜晚,凉风习习,何华灯趁着无人一步步登上了高台,脸上是释然的笑,她披散的头发,白裙的衣袂,都被风吹起了一个自由的角度。

      看到梁砚赶来时,何华灯看着他,依然是淡然,平和的微笑。可顾语秋知道,何华灯的不舍都隐藏着着平和下,只是她习惯了告别。

      梁砚求她下来,可她却说,她已没有遗憾了。

      梁砚想拉它下来,可悲伤到极致,梁砚被身体坠得动弹不得近乎跪在地上。终于是在何华灯将要坠下的一瞬间,他冲了上去。顾语秋祈求奇迹的发生,可一切都结束了。

      梁砚的眼里,是逐渐消失的,他再也抓不住的何华灯。
      何华灯眼里,梁砚和布满繁星的黑夜融在一起。

      过了最后一幕。顾语秋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眼泪落在地板上,洒了一片虚无。

      隐隐的,她听到背后有声音传来。
      “原来,他选的你。”

      顾语秋回过头,她根本无力站起来,于是仰望着眼前人。

      来人是一身洁白,满眼温柔的何华灯。

      “不过,你为什么在这?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顾语秋终于站起来,来不及擦泪痕,开口问道:“你知道什么吗?”

      何华灯笑笑,道:“是我找你来的。没想到成功了。”

      对上顾语秋茫然又因为哭过而微微发红的眼,何华灯上前想给她擦擦泪,可何华灯发现自己根本碰不到顾语秋。只得无奈退后半步,开口道:“我读了你的故事。你把他写得很好,可你犯了一点错。”

      “我把他视作活着的样子,他眼里的热烈永远存在,我又怎么会误会他呢?他最是清楚我的脾性,又怎会瞒我欺我呢?”

      顾语秋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何华灯却有些慌神,忙摆摆手道:“我没有怪你,只是,我怕他读过你的故事,不知要委屈多久。我不想死后和他闹误会。”

      “我知道。”
      “谢谢。”何华灯笑得平和,眉目温柔远胜冬日暖阳。

      “谢谢你把我们的故事,带给另一个世界。我相信他没选错人。”

      顾语秋醒来时,眼角的泪让她睁开眼先看到了一层蒙蒙的水雾。

      时间还早,她的故事还没有多少人看。顾语秋用了一上午时间,纠正了所有。

      “何华灯,你想告诉我的,就是这样吧。”

      晚上,她又梦到了梁砚,西装革履,只是眼里再没了少年志气。他退至幕后每月只等着发钱和股东会投票。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孤儿院的公益项目里。偶尔他也会亲自去到各个孤儿院,或是做个临时老师,或是当个故事点读机。

      “他们问我创立‘点灯’基金的初心是什么。”
      “曾有个人,坚毅而明朗,她告诉我,“被遗弃固然可悲可怜,但她不希望每个孤儿在以后的日子里回忆起孤儿院的生活,依然觉得自己可悲可怜。”

      梁砚转过来,同样的一身白衣,眼镜后的双眼,空洞而温柔。“我知道她没有遗憾了,我懂她所想。只是梦回时,我亦贪恋她这朵至死不染的白莲。”

      人人皆知自己信仰,却从不知道是否某时某刻,他人投来的目光带着和自己一样的情愫。

      顾语秋慢慢写着,她不知道还会不会再遇见梁砚和何华灯。但她会永远记得,曾有一对至死不渝的爱人用简短的一生来告诉她何为最朴素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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