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怪［画江湖之不良人］》咰济

16、小恙

　　或许小孩子都是独特的喜好，在他们相似的年岁里，表现出来。

　　譬如李全喜欢糖果，而姬如雪，喜欢淋雨。

　　昨夜下了好大一阵雨，姬如雪一个人在院子里玩了好久，裤腿都湿了，最后还是李星云采取强制措施把她哄上楼洗澡睡觉的。

　　潮湿的空气让很多大东西都裹上水珠，蛛网没等来撞网的猎物，只有李星云浓浓的睡意黏在上面，晃得上面的水珠差点掉了。

　　等李星云有意识的时候感觉，好像有一双手臂抱着自己，他被另一个人抱了个满怀。

　　贴着他的这幅身躯很瘦窄，像是一块橡皮糖黏在他后背上。

　　李星云后背起了层薄汗，他猝然惊醒。

　　“——啊！”

　　他一翻身，用手臂一拐，把人推开。

　　“你干嘛！”姬如雪不高兴的揉了揉眼睛，抬脚一跨转个弯走到他面前，挤着他进了被子。

　　“你，”李星云嗖地拉开被子，瞧了眼自己的腿，“我，大清早的你怎么在我房间？！”

　　“别吵，”姬如雪不耐烦，拽过被子帮自己的头蒙住，“我要睡觉。”

　　他的被子有李星云一点不带欲望的温热，还有他身上苦橙香水的味道，能替她安抚这突如其来的头疼。

　　被被子蒙得闷了，姬如雪钻出来喘了两口气，她看着坐在床上用被子捂着自己，一动不敢动的李星云，“你这样坐着漏风进被窝了，我一点也不暖和。”

　　“额......”李星云赶紧把被子都推给她，“给你...都给你。”

　　“你的床借我睡会儿，我不舒服，”姬如雪拽了拽枕头，调整城自己舒服的姿势，“你不睡吗？天还没了亮呢。”

　　李星云：“这样...不好吧......”

　　太阳穴酸胀得疼，姬如雪懒得和他废话，拽着他的手臂，把他扯进被子。

　　“我又不稀罕你的大裤衩，我就借你的床睡会儿。”姬如雪挤过去，把腿横在李星云的肚子上搭着，“李星云，我头疼。”

　　实验体的抵抗力超乎常人，而且姬如雪是一个很钝感的姑娘，再疼的伤口好像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但那是过去的她。

　　现在，她会喊疼。

　　李星云觉得再用这句话来判断她的情况，太不合时宜了。

　　他往上拖了拖自己，从被子下面抽出手，去触她的额头，“不烫。”

　　姬如雪很听他的话，最起码在判断实验体的健康这一方面。她乖乖缩进被子，搂着人准备闷头睡一觉。

　　李星云往下滑了滑，避免又弄出缝隙，漏风进去，“睡吧，一会儿还不好的话，我们就吃药。”

　　枕着熟悉的味道，姬如雪的呼吸很快就放缓放轻了。

　　李星云也试着重新酝酿睡意，但过了一会儿他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姬如雪。

　　李星云：“我这样是不是太趁人之危了。”

　　姬如雪干净漂亮的轮廓落入视野，李星云的心脏像是被注入了什么，跳得没了分寸。

　　他们睡在一起。就是现在，这个灰蒙蒙的黎明。

　　明明已经尽力在平复，但姬如雪附在脖子边的唇，呼出的热气覆盖上来时，李星云就又被调动情绪，无比兴奋。

　　李星云：“操！”

　　他现在想要一根烟，他需要一根烟。

　　被子里面的温度渐渐爬升，李星云浮出了细密的汗。

　　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崩溃地闭上了眼睛，像是在考虑什么。

　　“好像变烫了。”

　　李星云的手伸进被子，轻轻解开她环抱的手，把她乱放的脚放回原处，抓着烟盒和打火机。

　　姬如雪被弄醒了，在被子里轻哼了一声。

　　李星云嗯了一声，有点儿惊讶，摁着她的头，嗓音软了下来，“我去厕所抽个烟，你继续睡。”

　　李星云三两步跨进了卫生间，他拨开盖子，给自己点烟。

　　他深吸了一口，仿佛得到了及时的安慰。

　　窗外黑夜浓得如同墨汁，他没有开灯，镜子上只映出手里忽隐忽现的红点。

　　昨夜的雨已经不再下了，空气中有阴冷潮湿的味道。

　　他靠在浴室的窗台上吸烟，吐出烟圈，很慢很细致，然后又看着烟雾上浮、分解、最后被通风设备鼓出风撕个粉碎。

　　一切都那么迅速。

　　这呛鼻的味道应该很快就被潮湿的空气腐蚀了吧，他想

　　但此刻又那么长久。

　　久得叫人难捱，他想。

　　烟烧得时间久了，落到地上，积了一堆灰烬。

　　没有水，将难以抹除。

　　李星云想拿花洒冲一下地板，但等他转过身时，姬如雪靠在白色的墙边，身体慵懒地站着，眼睛正看着他。

　　姬如雪扯着嗓子，鼻音好像比刚才重，“你的烟好长，好难等。”

　　猝然！

　　姬如雪的手被扯住，她没来得及问李星云要干嘛，猝不及防的被他一拉、一拽。

　　只是觉得额眼前的画面天旋地转，晃得人眼晕，那股苦橙的味道就覆了上来。

　　她被按在洗漱台上，承受亲吻。

　　烟草的刺激味道从他的舌尖递刀她的舌尖，姬如雪一手推开他，一手想撑着台子站起来。

　　窗外还有些未褪的阴霾，姬如雪被弄得泪水微含。

　　李星云搂得很紧，手臂牢牢的从她的腰里圈回去，强迫她蜷在自己怀里，他告诉自己，只要姬如雪一偏头躲避，自己就咬上她薄薄的耳朵尖。

　　吹了风，姑娘的脑子顿时像被像被风油精轰的泼一遍似的，僵直麻木的冷。

　　为了取暖，姬如雪不得不认输，抱着李星云脊背。

　　他们从来没有怎么长时间拥吻过，朦胧中姬如雪听见李星云在自己耳边说话。

　　喊的是她的小名，但又和爸妈叫的不一样。

　　李星云稍稍餍足，他松开人，低着头看她。

　　他们呼吸不匀，姬如雪脸上的热意翻涌。

　　李星云说的是，

　　雪儿。

　　姬如雪冲着人傻笑，然后突然打了一个口水乱飞的喷嚏。

　　姬如雪吸了吸鼻涕，“我**疼，李星云。”

　　“我**疼。”

　　李星云看了眼她话中所指，“啥？！”

　　姬如雪用头撞了撞李星云，“这！”

　　说一次，撞一次。

　　“脑子疼。”

　　“**疼。”

　　李星云捂着人的嘴，赶紧用下巴试了一下她的脸，“操，怎么烧起来了。”

　　他把人抱回房间，用被子裹好，“我去那药箱，你不许动，不许动啊。”

　　姬如雪看着李星云出去的方向，“神经病，你才骚起来了。”

　　李星云用酒精棉片擦了擦体温计的头，递给她，“把这个含着。”

　　姬如雪往床里躲，“我不饿，我不吃。”

　　李星云：“啧！”

　　姬如雪捏着体温计，凑得极近，“35.8，难怪这么冷。”

　　李星云一把抢过来，“38.5，你再不吃药就傻了。”

　　姬如雪：“我说了不饿，我不吃。”

　　“而且煮的不好吃，我要冰着吃。”

　　已经到盛夏，姬如雪不耐热，况且现在她身上正烧得慌，李星云给她掖了几回被子，她就蹬了几回。

　　李星云没招了，烧了点水放在桌上晾着，然后脱了鞋上床抱着她睡。

　　肉贴肉的挨在一起，不一会儿就冒汗了，姬如雪觉得不舒服，又开始推搡。

　　推了一会儿，没推开，她停下喘了一会儿。

　　这样的状态大概维持了近二分钟，姬如雪搭在李星云脸上的手慢慢滑下去，人这才睡了过去。

　　实验体的抵抗力是比常人要好，但恢复能力却很弱，从前她在集中营弄出的那些伤，李星云悉心照料了好久才结痂。

　　这回，虽是感冒，也不知折腾上个三五天能不能好。

　　过了两日她的烧微微退了点，但姬如雪的年纪像是回溯了一百多年一样，整日整日的粘着李星云，问她什么还喜欢一本正经的乱回答。

　　李星云都担心她是不是把脑子烧坏了。

　　一刀削到底，一点没断皮，李星云对自己这个苹果表示很满意。

　　他切了一小瓣递到她嘴边，“不喜欢药那吃点苹果，补充维生素。”

　　姬如雪偏开头，“红色的苹果和棕色的屁股一样有毒。”

　　“我又不是巫婆，”李星云丢进自己嘴里，嚼吧嚼吧，准备弄一块新的给她，“我害你干嘛？”

　　姬如雪：“但我是公主。”

　　李星云和她理论，一时入神，没察觉门铃在一直响。

　　家教：“李先生，你在家吗？”

　　“别动，”李星云指着人叮嘱，“有人敲门，我去给人开门。”

　　姬如雪：“哦。”

　　一推门，是个熟人。

　　“李先生，”家教微微颔首，“冒昧打扰。”

　　李星云：“关老师，请进。”

　　家教：“我来是想问问我的一本资料在给小雪同学辅导的时候好像落在这里，不知道您有没有看见？ ”

　　姬如雪躲在沙发旁边，家教也给她打了招呼，但她没理。

　　“资料，”李星云之前在夹层里发现姬如雪造句的纸条时，旁边好像是还有几本书，不过他没注意看。

　　李星云：“你稍坐，我去帮你看看。”

　　家教：“好，谢谢。”

　　姬如雪悄悄往李星云的方向看，等他拐进了角落，对着那个方向吐舌头，“我就动就动。”

　　家教：“小雪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

　　姬如雪：“李星云刚要给我吃屁股，棕色的屁股。”

　　家教不知所措，“......什么意思？”

　　姬如雪：“不对，是红色的，不是棕色的。”

　　家教：“老师之前”

　　李星云摸着后脑勺，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啊关老师，我没找到。”

　　“哦，没关系，”家教看了眼姬如雪状态，从李星云出来，她又开始不动，也不说话，“可能是我记错了，我就不打扰了。”

　　“没关系，她这几天感冒了，”李星云下巴指了指沙发的位置，“等好了我回头让她再好好找找自己房间，如果找到我给你回电话。”

　　家教：“好，谢谢，麻烦了。”

　　李星云：“慢走啊。”

　　见人走了，姬如雪也没再猫着不动，她一个飞扑，跑上来从后面抱住人，“你被逮捕了。”

　　“别闹，”李星云换了方向，把她顺进自己怀里，“我抱你去睡会儿，好不好？”

　　姬如雪：“不行，我睡着了就会飞走，你抓不住气球的。”

　　李星云看了她一眼，眼神怪异，有些心累，“你什么时候能好啊？祖宗。”

　　姬如雪一手抓着李星云的后脖领子，另一只手伸到李星云面前，她弯了根手指，比着“四”道，“我要十八代那么久，我十八代。”

　　李星云随她哼唧胡言，一步一个台阶的往楼上迈，“公主乖，请闭上眼睛。”

　　“雪儿乖。”

　　“宝贝乖。”

　　“乖。”

　　那些想要接话的念头，都在他的哄声中悄无声息的退场了，姬如雪靠着他的肩膀，好像靠在父亲怀里一样。

　　她好像发现了一个和爸爸一样爱她的人。

　　“爸爸，”姬如雪嘴里轻轻喃喃着。

　　李星云轻笑着，“我不是。”

　　“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