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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31章 谁都别想把她抹去 ...

  •   “北冥瑶,过来。”

      是风雨的千里传音。

      为什么不是徐醉茗的?因为她认为徐醉茗暂时还没这个功力。

      徐醉茗的视线跟随越走越近的北冥瑶,等到北冥瑶停在跟前,她迫不及待地好奇问道:“你刚刚怎么回答繁缕她们的?”

      北冥瑶淡淡扫了徐醉茗一眼,可惜徐醉茗看不见。

      徐醉茗只听见了北冥瑶娇嫩得像娇养在深闺里的小姑娘的声音:“我们在扬州用完午饭再走。”

      徐醉茗当即应和,高兴得很,摸着肚子,和北冥瑶道:“太好了!我肚子早就饿了!”

      出了码头大门,徐醉茗在小摊贩手上买了一份扬州城的城舆图,兴致勃勃地问守着摊子、佝偻着背的老妇人:“你知道城里菜做得最好吃的酒楼是哪家吗?”

      徐醉茗半扭身躯,看向迎风绰约而立的风雨,真诚地看着老妇的眼睛,追加道:“最好是那种花样漂亮、食材新鲜的——”

      她想:风雨吃过藻鱼楼的饭菜就催促北冥瑶去挖藻鱼楼的厨子,肯定是因为对那天模样好、食材好的食物很满意。

      老妇人呵呵一笑,仿佛徐醉茗问了一个不值一问的事情。

      徐醉茗愣在原地,将城舆图摊开一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老妇人慈祥答道:“扬州是大喜富庶繁华至盛之地,乃是可与帝都媲美的存在,在这里,哪怕是街边最简单的食物,也是花样漂亮、食材优越的,何须非去酒楼。”

      徐醉茗双眉齐飞,恍然大悟:“哦哦哦,懂了!”

      老妇人还是很热情地指住城舆图上的一处,和蔼道:“若是仍想吃贵的顶好的,就去逍遥坊,东楼的醉福蟹,西楼的望寿月,北楼的朝康关,南楼的平安饼,都是不可错过的绝佳美味。若是想猎奇,则需在黑夜降临后的三刻内找到逍遥坊的”

      “不必了,”北冥瑶不知何时来到了徐醉茗身边,搭上徐醉茗的手腕,礼貌和老妇告辞,“多谢婆婆。”

      徐醉茗被她拉着往前走,半个身子还偏向老妇,不知所以地问北冥瑶:“婆婆话还没说完呢。”

      “我们只待到晌午后,”北冥瑶说话的语气冷清,竟和风雨有了两分相像,“而且,出门在外,人心变化万千,居心叵测者万千,尽可能少与人交谈暴露自己,有利于在陌生之地谋得安全。”

      徐醉茗闻言眉头堆到一起,紧锁,歪头不解。

      她师父、师母、师兄弟姐妹可不是这么教她的。

      行走江湖,其中一贵,就贵在频繁地与人相交、露水之缘多如繁星。

      等到北冥瑶和徐醉茗走到跟前,靠在草垛上的风雨才挺起腰直起背,十分不耐烦且没好气:“快走。”

      扬州城的熙攘比南风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南风都最宽的街道还要宽两倍的街道尚且还显得拥挤,来往马车占着道路中间缓行、络绎不绝,马车或简朴或华丽,但都散发若有若无的馨香,一驶过身旁,两侧的行人都能闻见不同马车里散发出的香味。

      徐醉茗随手扯住一个路人,边走边问道:“小姐,你们扬州城的马车都用什么熏香?怎么都这么香?”

      年轻的女子应声扭转上半身,看到徐醉茗后又转回去,系在紫蓝色渐变纱丝曳尾裙腰间的细长低坠金链铃铛随着叮当响,铃铛之间上上下下挂着七色的晶莹剔透的小石头。

      徐醉茗这才注意到,街上许多的女子都穿着此种装束。

      在别的地方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穿得起的衣服,在扬州竟然是人手一件的风靡常服。

      “扬州喜香,人人善制香,每家每辆马车用的香料都各有特色,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熏香,”女子笑得眉眼俱弯,虽然穿戴价值不菲,但态度极其和善,“不过你要是想买熏香,你可以去万国坊,官府专门在那里设立了扬香堂,专供异国来访之人购买。”

      徐醉茗脑袋里叮地一声,声音和女子腰间晃荡的铃铛声奇妙重合,徐醉茗的视线终于专注地集中在眼前,她突然一捶空气,惊呼:“天啊!我……我朋友呢?”

      话说得磕磕巴巴,尾音还没落地,她已经跑出去一只手臂的距离,半转身朝女子举手挥别。

      徐醉茗跑过了两个分岔口才见到悠闲地靠在墙边等她的风雨和北冥瑶,两人一言不发、气淡神闲,完全不像是丢了人。

      徐醉茗叉腰,深吸一口气,迅速将还没翻起来的气息平稳,对北冥瑶道:“你们玩失踪啊?”

      北冥瑶抱着剑,帏帽的纱帘在她肩头飘动:“没你厉害,背着这么重的东西还能慢悠悠地和陌生姑娘走在一起攀谈起来。”

      徐醉茗摸摸后脑勺,嘻嘻笑了一声,堆上不好意思的笑容,指着前方的高大牌坊:“诶!逍遥坊到了!”

      木质牌坊,高能入云端,彩球从上垂落,随风轻扬。

      逍遥坊内多为食宿,偶有两间青楼楚馆,北冥瑶约摸着如果要走完整个逍遥坊,恐必须花上至少两个时辰。规模堪比帝都最繁华的平乐坊。

      “不是,姐妹,你的条件并不满足扬州经商的要求啊,不是和你说了吗,一定要把你的过所赶紧补上,外地人要在扬州经商必须将过所、户籍官府荐书连同租赁契约一起交到商会,由商会去官府备了案,才能买卖商铺、自由经商。”

      徐醉茗好奇地就要上前,脚刚腾空,手臂就被一股巨大的外力拉动,连带整个人往后踉跄,直接跌站回原处。

      她左侧腮帮鼓鼓,看向白帏长垂的北冥瑶,歪头斜看,疑惑。

      “时间紧张,”北冥瑶扯着她的衣袖向前,低声耐心,像哄孩子一样,“暂且收收你的好奇心。”

      徐醉茗认可地直点头,任由北冥瑶以一种令她难受的姿势拉着自己,边亦步亦趋跟着边如数家珍般道:“东楼的醉福蟹,西楼的望寿月,南楼的平安饼,北楼的朝康关,是扬州的四大美食,都是顶贵顶好的,出了扬州就吃不到啦!我们去吃哪个?”

      北冥瑶受徐醉茗雀跃的语气影响,无意勾出温若春风的笑容,随意回应道:“就去西楼吧。这四大美食倒是有趣,所在酒楼相互竞争,名字上取中字合起来却是福寿安康四字,像是特意商量好了一般。”

      徐醉茗眼珠子一刻不停地在沿街商铺的招牌上转,一心两用地道:“那也有可能背后是一家呢。”

      北冥瑶否认道:“扬州每年交至国库的商税乃大喜第一,其中大头就来自这四大酒楼。东西南北四楼长年争抢夺利,但凡逮到机会就将对方往死里踩,如此往复、生生不息,这才促使这四楼每年交的商税越来越多。”

      三人停步在西楼前。

      建筑是典型的扬州风格,白墙黑瓦,入门即雅致的园林垂柳、镂空墙景还有波澜不惊、泛着涟漪光圈的湖景。

      穿着昂贵繁睛绸小厮服和繁睛绸儒生帽的西楼小二跳出门槛,笑盈盈下楼来迎:“客官可有预座?”

      徐醉茗摇头。

      “哎哟,那可麻烦,”小二感同身受地露出难受忧愁的表情,“客官外地来的吧,我们扬州西楼啊,是方圆千里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即便是当今陛下远在帝都,也曾因为听闻我家的望寿月而排出铁骑十二队从扬州打包了热乎乎的菜肴回帝都。所以,我们家一直是没预座就只有边角的散位,位置呢,可能不大好,不知几位客官介意否?”

      “这有什么可介意的!”徐醉茗惊讶地瞠目结舌,双手叉腰,“走走走,有我们三个坐的位置,哪儿都行。”

      北冥瑶叫停她和小二急切的步伐,帏帽挡住了一半的声量:“你们先进去,我要去趟萱农堂。”

      “小姐要去萱农堂?那可知如何走?”小二听到,机灵地折返,三两步就蹦到北冥瑶身前,热情指路,“小姐由此往西走,走过五个路口,便可到萱农堂所在的青柳坊,入坊沿大路至中央,见最多人排队领药的地方,就是萱农堂。”

      北冥瑶抱拳道谢:“多谢。”

      小二笑眼眯眯,毛巾搭在肩头:“不客气。我将两位贵客送入楼中,便回门房候您。”

      目送北冥瑶的背影,徐醉茗好奇地问小二:“萱农堂?医馆吗?”

      小二一边引路一边笑答,脸上殷勤的热笑半分都不曾落下:“是的,虽然比不上从前烟障谷的济世堂,也比不上现在的十大医派,但在扬州,它可是日日行善举最多的医馆。”

      “那岂不是要花很多钱?”

      小二点头,带着她们开始绕开第二个庭院:“传闻,萱农堂背后之人与帝都权贵世家有关联,故而每年每日可以拿出这么多钱救济百姓。不过身份到底是何,我等小民哪会深究,毕竟,能不花钱就救命,很好了。”

      徐醉茗和风雨跟着小二绕了很多个庭院,最终止步在一座小楼前。

      “哇——”徐醉茗在楼前走了两圈,夸赞道,“这风格,好高端精致啊。”

      与西楼白墙黑瓦的外观不同,与清丽古朴的园林景观不同,该楼高五层,拔地而起,大有直插云霄之势,通体棕红,每根栏杆、每根柱子都进行了颇为精细的雕刻、装饰,比如门前的两根通天立柱,都有不同姿势形态的鸟雀花草被从底端雕刻至顶端,看不见穷尽的位置在哪,两根柱子中段分别绑有飘逸七色彩绸,彩绸重头如花叠起簇拥,尾部飞扬如被鸟击穿的流云。

      二楼、三楼、逐层而上的栏杆上都立有数盏琉璃明灯,灯内烛火上等无烟,流光溢彩,有专人立侍层尾,若烛火将灭则立刻上前跟换,可以说得上奢华。

      小二将她们交给等在楼边的穿着时兴服装、仕女妆容的女子,交待道:“四楼童姥阁。”

      童姥?
      徐醉茗眉眼一跳,心想:这名字由来莫不是和天山童姥有关?

      在墨央师姐最喜欢的《九州异闻》中有记载:北部天山终年积雪、山岭极高,人迹罕至,但数年前有人在翻越天山时发现其中有一个部落,部落中全是女子,但这些女子很奇怪,长着老年的面庞,却只有数岁孩童的身板,且眼盲,独有耳灵,故唤天山童姥。

      “你们童姥阁……是因为有天山童姥来过这吗?”徐醉茗说到自己的猜测,眼睛发亮,要知道迄今为止,都未有消息说天山童姥曾在天山之外的地方出现过。

      典雅侍女摇摇头,为她们推开房门,纤纤玉指指向房门上的‘童姥阁’三字,温声细语:“我们这儿参考帝都第一楼,设有九间雅房,乃取自帝都民众信奉的九九归一之意,同样地,这童姥阁亦与江湖无关,只是取了帝都婚书中常用的与子同老之意以及迎合了食客们对天山童姥猎奇的心理、沾一沾江湖的光、吸引一些江湖客。”

      听完解释,徐醉茗不笑了,她勉强地呵呵两声,迈入房内。

      风雨跟在其后,看着少女愤懑的背影,嘴角右侧浅淡地勾了一瞬,也抬脚,身姿似飘地入了房。

      房内也是极其的奢华讲究,可徐醉茗已经没了心思打量,她的心乱成一团。

      徐醉茗憋了一口气,等到侍女退出房内,她咬牙切齿哼哼道:“你不觉得他们这样做很过分吗!”

      风雨手背稍抬,甩开衣袖,指尖缓慢地从朝前指向自己的鼻子,神情淡漠,隐有嘲弄:“你,问,我?”

      徐醉茗眼睛一挤,腮帮子两边鼓起,背颓然弯曲,低下头,气鼓鼓地生闷气。

      风雨心想:倒是好性格。不随意将脾气发泄到别人身上,宁愿自己将自己气死。

      北冥瑶按照店小二给的指引,顺利找到了萱农堂。

      萱农堂门前排了两条长龙,一条义诊、对症开药,一条分发热腾腾的健体汤药。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北冥家信息情报机构的外壳,被百姓们称为大善的萱农堂。

      萱字和她的瑶字一样,有无忧的意思,当年,萱农堂初建三年,受不明势力攻击、岌岌可危,家中只好让唯一一个到了历练年纪的姑娘,她的姑姑北冥余,以外出游历为障眼法前去探查挽救。

      外人都以为娇滴滴的、只懂诗词歌赋的北冥家姑娘只是在家里的保护下去江湖中玩了一圈,但她知道,她的姑姑阿余以外人不曾想象到的雷霆手段、聪慧机警将倾倒的北冥家情报机构从破灭的边缘拉了回来,而且仅仅只花了寥寥数月。

      可就是这样明明能有自己一番海阔天地的女子,最终湮没于家族的兴衰、父辈的荣辱和后宅的磋磨中。

      北冥瑶站在萱农堂前,迟迟没有进去,她在想:如果当年姑姑没有出那一趟江湖,会不会一切顺遂?

      北冥瑶捏紧了手中的信件,她的唇紧绷成一条线。

      今日,若她踏入了扬州的萱农堂,就相当于主动给父亲祖父报点,主动地向他们递上自己的软肋,父亲伯父祖父一定会像是见了血的饿狼死死咬住她的行踪动静不放。那么,剩下的在江湖游历的日子,她还能摆脱吗?还能有完整的安宁吗?

      最终,北冥瑶还是踏上了萱农堂台阶。

      细长惬意的清风卷起帏帽的边缘,无形地剪出好看自在的花纹,花纹之下,正气坚毅的娇嫩清秀容颜若隐若现、别有风采。

      “十三小姐。”

      北冥家族,今分为三房,老家江左回寰镇落根房,帝都中魁房,岭南南水房,子孙众多,北冥瑶为中魁房嫡系所出长女,族中排行十三。但在帝都,所有人都喊她北冥大小姐,毕竟世人只认中魁房不认其他二房;在帝都之外的时间,她则有个独特的、完全只属于北冥瑶个人的身份——福寿将军。

      所以,十三小姐,对于她来说,是很陌生的称呼。遥远的,就像上一辈的事。不知风雨是不是经常有这种感觉?

      北冥瑶路过弯腰作揖的掌柜,在主座提裙坐下,滚烫的字从喉咙中不情愿冒出:“嗯。”

      她将信件交给掌柜:“按方子抓药。”

      掌柜接过信封,转身推门进了后堂,再推了两扇门,入了暗室,暗室里是两个大木柜,木柜上镶着拉环的一格一格小抽屉油光锃亮,和外面大堂里的药柜新旧程度、使用痕迹一模一样。

      掌柜将未署名的信封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封按行文规则写好的、由北冥家中魁房专用火漆严密封口的崭新信封,只是黄色信封的右下角有干涸的晕染开的圆形血迹。

      和署名信封躺在一起的有一张药方,药方上字迹飞舞,一看就是出自乡野某个行医经验丰富但行医规矩懒散的赤脚医生之手。

      掌柜将署名信封整齐细致地叠放进委托墨家打造的单次用机关鲤盒,再将鲤盒塞进小抽屉里,抽屉关上,柜子里就传出细小的齿轮转动声,掌柜像没听到似的,面色淡定地从另一个柜子里照着药方拿了几样药。

      北冥瑶坐在明亮的正堂里,药香馨香扑鼻、延绵绕梁。在帝都时,她没有机会长时间坐在这种药味环绕的房间里,那起源于帝都贵族自我推崇形成的限制。帝都贵族以羸弱身躯为耻,哪怕事实上他们已经由于常年缺乏运动而身资羸弱。

      北冥瑶看着掌柜迅速地消失又很快地重现眼前,中年女人熟练冷静地再在正堂的两个药柜抽屉里抓了两味极其普通的药,折返回北冥瑶身前,小声道:“十三小姐放心,一切会顺利如愿。”

      北冥瑶点头道谢:“多谢掌柜。”

      她起身,走出萱农堂,明媚的阳光从头顶直直打下来,干燥的风吹起一半的帏帽,她余光看到躲在几栋房屋之外墙角的金装玉冠少年郎。

      她似完全没看到,也似不曾认识般干脆转身,背对少年郎和萱农堂,再次走上来时的那条路。

      墙角,喧闹的摊贩旁一条安静的小巷子,被扬州人称为玉面纨绔的宴槐序悄悄地将脑袋伸出又唰地缩回。

      跟着他的小厮也学他的样子探头,小声道:“少爷,这就是你旷工商会审核、丢下那么多人也要来看的小娘子?”

      宴槐序啪地把小厮枕在自己腰间的脑袋狠狠一打,龇牙咧嘴:“什么小娘子?!叫大小姐!”

      “谁家的大小姐?玉面郎君?”摊贩老娘笑嘻嘻地揶揄宴槐序。

      宴槐序看到北冥瑶走了,大大方方走出去,用玉骨扇拍拍肩头衣领,甩着衣袖,吊儿郎当道:“大小姐的。”

      北冥瑶被店小二带到西楼那栋完全仿照她在帝都常去的酒楼的风格的小楼时,终究还是呵笑出声,面露无奈,停下脚步。

      “阿瑶小姐,里面请。”店小二清清楚楚说出了她的称呼,还有之前在听到她要去萱农堂后马上转变的贵客二字,显然是有人在她踏入扬州城之前就已经将款待她的任务交待他们了。

      在扬州,这样的人,她只能想到一个。

      北冥瑶仰头,看着造价不菲的楼阁,唇瓣利落起合,语调婉转流畅如花底的鸟鸣,语气叹息问道:“望寿月是因为三年前寿月面临的失关之危吗?”

      寿月是西北的第一道重要防线,亦是大喜位于西北的第一座大城,自立朝以来,便全城为关,故而失一关即失一城,太祖十分重视其地理位置,曾设一万大军驻,至世宗朝,世宗见寿月未被侵犯便前后裁撤三次,然依旧一切平安。

      直至三年前,西北群敌携手大喜境内北部反贼里应外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奇袭西北数道关隘,仅一日时间就逼近寿月,寿月驻军六千精锐,守十日,死过半,援军却迟迟未到,寿月将失守的消息传遍天下,人心惶惶。这,便是寿月的失关之危。

      彼时的她已经是名扬天下、独自镇守一方雄关的福寿将军,她明白寿月之危背后是主战派、主和派和皇帝、皇家的博弈,但她犹豫了半日,还是一个人挑起了担子和责任,抽调多关精英和少量地方驻扎行伍,千里奔赴,驰援寿月,在那一战中,她杀了很多孩童,红缨枪的锋色也是在那一战中变得鲜红浓郁。

      保下寿月,她又带领一群人沿西贼奇袭的路线一路西北而上,痛杀贼寇,夺回关隘村落,三月之后,战火终歇,大喜赢得了新的七座西北城池,而她不赏不罚地回到驻地。

      那之后,她整整一月不曾好觉。
      因为杀了太多孩童。

      西北贼寇心狠,在此战中,首次将孩童推到了前线,推到了每一次关键之时。而那些孩子,未有自己的观念,全然听从长辈大人的教导,不要命地、不知情地成为大人们的敢死队。

      今日的北冥瑶纵然已在江湖,思至当年,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翻江倒海。恶心。

      “是的,”店小二答道,“当年东西南北四楼招牌菜一齐取名,名字由商会狼面公子所定,公子便给我们赐了望寿月这名,询因,公子谓寿月失关之危震撼大喜人心,乃一次对天下人的示警,他更是有至交好友在此战中出生入死、差点死于西北外敌之地,故而愿天下人能永存一颗挂念寿月的心。”

      北冥瑶闻言如鲠在喉,良久,她提起裙摆,捻住布料的手白嫩细长,动作轻柔,唯有那脚下如泰山的稳健将她的英勇过往暴露无遗。

      福寿将军消失了;

      但福寿将军永远不可能消失。

      她的功绩真实发生过,存于野史,存于百姓的口口相传,存于她行过之地未来的边边角角,永远会有人记得,永远会有后来者挖掘,经意又或者不经意。谁都别妄想将她抹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31章 谁都别想把她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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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没跑路,现生忙,要养自己(对的,签约不过) 【第一单元存稿完结,放心跟~】 【第二单元存稿中】 --- 【欢迎大家友善交流、讨论】 已完结作品:《听说》 精修中作品:《大恒新录》 预开文:《槛花笼鹤》/《一等秘闻》(可留言投票)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