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波]童话》有天遇见海

1、第 1 章

　　童话
　　BY 亚细亚

　　1
　　托里斯从便利商店走出来的时候，波兰的第一片雪花正好落到了他的鼻子上，他掖了掖怀中的纸袋子想起了俄罗斯的隆冬。

　　“立陶宛工作得这么努力，偶尔也应该好好休息下了~”
　　“真是羡慕啊……”
　　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一定还在奇怪吧——露西亚桑居然会给假期。

　　2
　　西伯利亚的雪常常一下就是好几个月。
　　当托里斯抱着成捆的文件，经过一个又一个接连的落地窗口向外望去时，克里姆林宫外散落了成排的红色房子，映衬在雪原之上，总有一种温暖而寂寞的感觉。
　　这就是俄罗斯。
　　托里斯甚至有时候会惊疑是否这西伯利亚肃杀的冰雪已经将自己吹打成这片雪地的同类——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即便屋子里铺上了穆胡岛地毯燃起熊熊炉火，偶尔任意妄为到毛骨悚然的伊万.布拉金斯基也只是个渴望阳光到如同眠洞里的北极熊一样的孩子。

　　每当这时，他就会不可抑止地想起菲利克斯。

　　3
　　“立陶就是好欺负”
　　菲利曾经这样说。

　　4
　　托里斯的手掌上还残留着坦嫩贝格战役时剑柄形状的伤痕，菲利有时会看着他的手臂嘟囔着普鲁士野人留下的伤疤怎么会如此蜿蜒，好像完全忘记了，那曾经也是拼尽全力拽住失控的缰绳造成的后果。
　　1914年以前，刚学会骑马的菲利克斯拉着他几乎驰骋了维斯瓦河畔所有金黄的稻田。那一天，当他和菲利一同滚落在马蹄踏起的烟尘中时，托里斯在他祖母绿色的眼睛里看见了整片维斯瓦河最纯净的夕阳。而菲利只是满不在乎地掸掉额角附着的稻穗，

　　“看吧，果然不是立陶就不行吧。不是立陶的国家，我不稀罕。”

　　作为方才在马背上建议他与邻近的罗马尼亚结盟建议的拒绝。
　　漫不经心而优雅得一如他们相识的整个十八世纪。

　　5
　　“立陶宛还真是拼命啊。”
　　对面的俄罗斯拿着处理过的文件明细靠着托里斯的桌子托里斯抬头对上他的眼光勉强笑了一下，午后的阳光照进来折射出一片心知肚明的闪耀。
　　他知道，最近的工作量变得有增无减。
　　每一天每一天，他都在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和笔尖计算着还清欠账的进度，每一点每一点，当托里斯突然有一天从俄罗斯阴冷的早晨惊醒的时候会对着那些一点点填补上的缝隙傻傻的发笑，然后就又是一天的鸡飞狗跳气喘吁吁最后在走廊里拿起电话听筒听着对面的菲利没心没肺觉得他还能笑真是太好了哪怕昨天伊万送过来的上个月的长途话费清单垒上他小心翼翼的账目这个冬天看起来是那样的漫长。

　　他总相信并不是遥遥无期的。

　　这一天，伊万覆在他的耳边语气温柔地说着，
　　“还要再加上十年哦”
　　托里斯的手指轻颤了一下响起了昨晚菲利咬着草莓棒呼哧呼哧地对他说过的晚安。
　　“没关系哦立陶宛君，既然时间还长，要不要放个假呢？”
　　这之后当飞机降落在波兰刚刚落下雪花的跑道，托里斯就是这样想的。

　　想见菲利。

　　想见你。

　　6
　　买了萝卜和草莓，也想着要做一锅红菜汤嘛，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的是菲利房间里非同小可的热闹。
　　“立陶，要我介绍一下？这是意大利哦~”
　　“啊！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我是立陶宛……”
　　“他是我被分割时候工作上的朋友——是个不错的家伙”手边的纸袋子还带着刚刚在商店门口揉进怀里的体温，三步开外就是在克里姆林宫的电话里响彻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又一个来回的聒噪声音，
　　“嘿嘿，那个时候还聊了做过的各种各样的梦，‘独立吧’什么的……”

　　“不是立陶的国家，我不稀罕。”

　　菲利，长大了呢……

　　7
　　露西亚桑还是会经常寄信过来，拉脱维亚一直没有长高，听说一月里新西伯利亚金黄色的向日葵地里冲出了石油的喷泉，叶尼塞河结了冰，克里姆林宫下了一场雪……

　　“立陶这次会放假多久？”
　　“恩……这个要看俄罗斯先生怎么决定……”
　　“真是的，难得才住下来嘛，就不要管那个裹着围巾的大个子了~我们一起去酒吧吧~”
　　“诶？…….”
　　“托里斯~~~~”
　　“……还是去市场吧。”
　　“立陶真扫兴呢~”

　　露西亚的信里说，他可以一直待到波兰的冬天结束，但是伊万其实并不知道，波兰的冬天有着不同于北地凛冽的雪国一般让人无法保持坚强的湿度。

　　8
　　“感觉托里斯的胆子比以前还要小了。”
　　菲利皱眉看着发呆的他这样说，
　　“如果俄罗斯欺负立陶的话我就发动波兰条约把他家的首都变成华沙！”
　　托里斯感觉到自己记忆里的痛楚冲破了层层夜色而来然后惊醒了这样的一个梦。

　　“托里斯光讲电话不可能知道的吧~我有把家里好好地装修哦~”
　　前些天，菲利带着他参观华沙新修建的中央广场的时候兴致勃勃地对他讲起这些年他呆在俄罗斯时波兰所做过的事情，医疗改革，现代教育体系和公共设施的兴建。国家关系趋于稳定后的菲利也一直做着外交方面的努力。正是在走过红砖公园的时候，托里斯看着那里的每一棵梧桐树终于得知了它们的名字叫做“你不在的时候”。
　　“托里斯？”
　　菲利叫住他，脸上都是担忧的表情，“是不是没睡好？还是没有好好吃早餐？”
　　“今天早上接到露西亚桑的来信说拉脱维亚好像开始闹肚子了。”
　　“立陶？”
　　“恩？”
　　“你在难过吗……？”

　　9
　　“立陶！立陶！”
　　“菲利？！”
　　“我今天有组织军队和俄罗斯那家伙打了一架哦~”
　　托里斯看着菲利肮脏的衣饰和头发，灰尘满布的脸上还有一根自豪的擦拭着嘴角伤口的手指，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嘛，虽然这一次打输了，不过波兰可是很强的！连骑士兵团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下一次一定要把他的首都变成华沙！”
　　“别胡闹了……”
　　“然后……诶？立陶……?”
　　“一直一直都是自顾自的胡闹的吧！你为什么要跑去做那种事情啊！本来以为波兰多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我了结果却要跑去打无谓的战争，菲利一直以来做的努力什么的其实根本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因为自己高兴才做的吧！！”
　　“托里斯……”
　　“随随便便跑进别人的浴室也是！！”
　　我背过身去任凭那些水汽氤氲消化我的眼泪再也不用害怕菲利发现我背上那些狰狞的伤口，
　　“出去！”
　　“对不起……”
　　“出去！！”
　　“托里斯对不起……托里斯对不起……托里斯对不起……”

　　这样站在浴室门口拼命擦着眼泪一边软弱得不停道歉的人，不是我认识的菲利克斯……

　　10
　　托里斯写信告诉露西亚君突然想念起了克里姆林宫高墙里的日子。
　　那里有着所有曾经他所珍惜的牵挂和所有不明所以的回忆。
　　那里才有说着“不是立陶就不行”的黄昏，漫不经心而优雅得一如他们相识的整个十八世纪。

　　11
　　“回来吧”
　　这句话写在伊万寄来的飞机票上。
　　收到信封的时候托里斯才明白其实他早就知道的，在彼此分隔的这些年岁中世界是那样残忍的改变了，无论是对于俄罗斯还是对于托里斯而言，西伯利亚的雪已经变成了世界一隅最后一尘不变的一种慰藉。

　　“我会等到我们可以再相见的那一天。”
　　在机场分别的时候，托里斯看着眼神中同时有着倔强和不舍的菲利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内心一片温柔。

　　12
　　回到俄罗斯后，托里斯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里是波兰”
　　“菲利？”
　　“波兰攻势成功了哦~俄罗斯不得不把这根电话线出让给我，我让人把它接到你房间了，这就是托里斯和我专用的通话线路了，连俄罗斯那家伙都没权利干涉哦！”
　　“这根线是从波兰过来的吗？”
　　“恩，因为我想在我自己的电话线里和立陶说”
　　电话那头是在克里姆林宫的电话里响彻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又一个来回的聒噪声音，
　　“无论再过多少年，我最喜欢的都是立陶宛！”

　　13
　　“看吧，果然不是立陶就不行吧。不是立陶的国家，我不稀罕。”

　　14
　　“……”
　　“我也是……”
　　“最喜欢……菲利克斯……”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