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中的意外》Sherry611

7、柒 把过去抛弃

　　“我已经在车上了，别担心。”
　　张易把行李箱塞到了座位上面，挂了电话。明明是回家的日子，但是他的心情却很失落。
　　早上出门的时候，对面的门大开着，里面是物业的人，简单问了一下，才知道，路久竟然悄无声息的搬走了，明明之前他们还在同一个房间说着话，但是怎么就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的，就不见了？
　　张易翻看着手机页面，才发现，自己和路久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联系方式，那个电话号码也已经成为了空号。如果两个人没有见面，一切就仿佛失去了联系。
　　张易靠在椅背上，这么想来，他还真幸运，让一个杀手放过了自己。
　　可是，心里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落落的不舒适。
　　一座座的高压塔在车窗前闪过，就像纪录片的镜头，长而远，很是流畅，就像一年过的很快，眨眼间就是过年了。张易决定刷刷手机来缓和一下自己，哪里又是交通事故，这又是什么遭小偷，首批春运人次......
　　无意间，手指点开了一起爆炸事故的页面，“于今日凌晨5点35分，本市城郊，原食品加工厂废旧车间内，破获了一场大型毒品交易，但在警方追捕犯罪嫌疑人时，现场发生意外爆炸，目前死亡人数为三人，重伤四人，轻伤者十七人。除轻伤者六人是缉毒警察外，其余均为涉案嫌疑人。”
　　这不就是他工作的城市吗？居然离得那么近，这是两天前的消息吧？还有跟进的信息，张易随手翻了下去，心里咯噔了一下，死亡名单里有个姓路的，不，他连忙摇了摇头，路久做的事情里，会牵扯到这些吗？应该不会吧...
　　“怎么回事？他不是你的王牌吗？”会议室的几个人已经很沉不住气了。
　　反倒是坐在主位上的老头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面对这些人的质问，他耸耸肩：“没错，他是我的王牌。但是我说过，我不会原谅背叛我的人。”
　　“可是，现在组织里，这家伙是最好用的，你说扔就扔，不用同我们商量？”
　　“商量？什么时候我做的决定需要和你们报备了，”老头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别忘了，这个组织我才是元老，你们呢？不过是有利可图而加进来的商人，就算我退休了，也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谁想走了，可以，我就让他好好的走，我可不想要看他走了回头路，成了我的敌人。”
　　“你不要太嚣张了，我们撤资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一个董事站了起来，指着老头的鼻子不服气道。
　　老头抬了抬手，一把刀瞬间抵住了那个董事的脖子。
　　“你什么意思？”旁边的几个董事看到这个画面，只能先压了脾气，“你要知道，这单生意做成了，能给组织带来多大的效益。”
　　“我没什么意思，”老头离开了座位，不紧不慢的走到了窗户前，看着眼前的风景，几十年依旧，缓缓道：“我想我有必要重申一遍规矩，这些规矩就算是我离开了，你们也不要想破坏。一、毒品枪支交易不准涉及，二，组织人员私下不可接受任何个人的报酬，也不可以私下指派任何任务。三...”
　　老头顿了顿，回头时，在座的董事都已经被对准了威胁：“我才是这个组织的头，无论我是否退休离开，你们都只能听我的话，乖乖做事！”眼中是无尽的狠厉和危险。
　　经过几个小时的高铁和公交，总算是到了家，张易刚把行李放下，就去厨房里帮忙了。
　　鲁婷和自己的姐妹在包饺子，今天儿子第一天回来，当然得吃顿好的，张鲁国在一边择菜叶。
　　“儿子，你快去帮你爸一下，他不是给你修屋头的门嘛，笨手笨脚的，把自己手砸开了，还要洗菜，不知道要洗到什么时候。”鲁婷抬头不忘笑话自己的丈夫。
　　“爸，我来吧。”张易系上围裙，撸起袖子，从父亲手里拿过菜。
　　张鲁国的手上的确有个创口贴，他还不太乐意自己的活被抢，“我没事，我自己能行，别听你妈说。”
　　“哎呀，我弟弟真是倔脾气，儿子帮你干活你还不乐意了？”张大姐赶着面皮在一旁笑道。
　　邻居李大娘接过了话：“你这话说的，有个在城里工作的那么好，对家里人也这么孝顺的儿子，谁舍得在家还忙前忙后的？真是可惜，我家央央当初没那福气。”
　　“当初没福气，现在也行啊。”张大姐停下手里的活拉过张易，“咱家张易现在也是单身一个人，央央那么贤惠一个姑娘，我看挺合适的呀，你说对吧，弟媳。”
　　“大姐，我这话不好说。”鲁婷有些为难。
　　张大姐不开心的皱了皱眉：“怎么不好说了？人家央央虽然年纪也不小了，但也没到三十，人还长得乖巧，咱家张易过个年也要三十六了，我看今年过年的时候就定下来，来个双喜临门多好~”
　　张鲁国关上水龙头，说道：“大姐，赶紧包饺子吧，时间要来不及了。儿子，你回屋里去整理，这儿我们忙活就行了，你坐了一天的车也累的。”
　　张易知道这是在支开自己，于是离开了厨房。
　　看弟弟这样，张大姐忍不住嘟囔：“你干什么呀？难道你们想让张易就一个人过了？老张家也要留后的，好不。”
　　“大姐，小雅才走不久，这种话我们怎么好说？你没看到他脸色从回来开始就不太对吗？”张鲁国拍了拍大姐的肩，“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们没什么好去逼他的。让他好好休息，过段时间他要是有想法，自然会去做的。”
　　“我这不也是为你们着想嘛~”张大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瘪了瘪嘴感觉有点委屈。屋子里的人也就不再说话，继续忙着手头上的事了。
　　鲁婷看了眼张鲁国，张鲁国也刚好看向她，鲁婷微微点了点头，这是他们的孩子，无论怎样都是希望他好好的，他们也想过儿孙满堂，但是小雅走了以后，也让他们觉得，一切不如平平安安来的踏实。
　　很快到了除夕的当天，张易懒懒的起了床，今天要去老屋子里吃饭，也就是爷爷家，把屋子稍微打扫一下，就是要迎接新的一年了。
　　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张易连忙从梯子上爬下来，他正在换灯泡。手机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但张易还是接听了，“喂？”
　　电话那头很安静，张易看了眼页面，是在通话中，然后又喂了几声，还是没人说话。
　　“喂，有人吗？”回应是依旧一片安静，张易奇怪的挂下了电话。这不会是什么过年的恶作剧吧？算了，把灯泡赶紧换好吧。
　　冬天的天黑的很快，张易裹紧大衣在饭桌前，屋子里才刚刚暖起来，一大家子，满满的坐在饭厅里。
　　爷爷慈爱的拍了拍张易的背：“阿易，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又瘦了好多。”
　　“爷爷，我昨天回来的，现在已经在努力长肉了，来，你多吃点菜。”说着张易夹了一筷子菜过去。
　　爷爷点点头，叹了口气：“今年你和爷爷一样，也是一个人了哦，但是我跟你讲，没关系的，要是碰着喜欢的了，就去喜欢，要是只想一个人呆着，那就一个人呆着，都是可以的，爷爷都明白的。”
　　爷爷一直都是个很乐观的人，对很多东西也看的开，张易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桌上，大人聊大人的家常，孩子乐孩子的天马行空，电视上也是放着热热闹闹的春节联欢晚会。张易看了一圈，周边一片其乐融融，他本该能更热闹吧。
　　“汪汪汪，汪——”屋外突然传来狗叫声。
　　过年的时候，谁这个点会来串门？屋里的人看向了门口，一个脑袋探了进来，那是村口小卖部的老板，严叔。
　　张鲁国走了过去，拉过一张板凳：“老严啊，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来来，坐，一起喝点。”
　　“不坐了，家里火锅都支好了，这不去店里拿点东西。”严叔搓了搓冻着的手，“唉，你儿子是不是回来了？”
　　“是啊，张易，还不跟严叔问声好。”张鲁国回头招呼张易过去。
　　张易连忙绕过爷爷，过去朝严叔点了点头，“叔，好久不见了，这是有什么事要找我？”
　　严叔指了指外头，“有个外乡的人问张易，我寻思着，这村里也就你叫这个名，这不把他带来了，你看看认不认识。”
　　张鲁国把门打开了些，他先看到了院子里的人，回头道：“儿子，这是你朋友吗？”
　　张易也往前走了走，有点奇怪，这时候谁会来找他？外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只见，院里的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手里提着些什么，虽然院里的光线不是很好，但是，张易知道眼前的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路久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路久！张易愣在了原地。
　　见儿子迟迟没有动作，鲁婷就走了过去，“怎么了？不是你认识的吗？”然后看到院里的人，有些意外，“这不路久吗？儿子你愣着干嘛，赶紧叫人家进来呀~小久，你怎么来了呀，你这还没吃饭吧，快，外面冷的很。”
　　路久迎上了鲁婷的招呼：“伯母，好久不见，本来想说早点来拜个年的，但是有点事情，就没和张易一起回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多人，这点年货可能不太够。”
　　“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呀。那这孩子怎么什么也不说呀，真是的！”鲁婷拍了下还在愣神的张易，“你干嘛呢？朋友过来了，你怎么愣愣的？你都不提前和我们打声招呼的，这，你真的是。”言语间带着无奈的责备。
　　路久走到了张易旁边，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这也不能怪张易，他可能怕我来不了了，就不先和伯母伯父说了。我平常只有一个人过年，所以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
　　鲁婷笑着接过东西，把路久拉了进去：“你这真是的，怎么会只有自己过年呢？来，既然来我家了，咱们正好热热闹闹的。鲁国，这你没见着，这是儿子的邻居，之前还来过医院，可有礼貌的小伙子了。”
　　张鲁国点点头，这个男看着家底很好的样子，儿子什么时候交的朋友。
　　路久进来的时候，张大姐的眼睛就发亮了，再一听是张易的朋友就连忙拍了拍女婿，“你妹妹不是要来吗？她现在到哪了？”
　　女婿看着丈母娘的表情就立马领会了，掏出手机去联系人去了，女儿在旁边摇了摇头，真的是逮谁都不放过。
　　全屋子的人似乎都对这个突然来的人顺其自然的接受了，唯独张易还没缓过劲来。
　　“儿子，你怎么不招呼你朋友呢？”张鲁国看到张易还是没动，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张易总算反应过来了。然后默默去搬了凳子。
　　多了个不熟悉的人，饭桌反而越发热闹，路久配合的回答各式各样的问题，张易全程就在一旁默默吃饭，他的心情变得更奇怪了。
　　吃饭结束，天已经是很晚了，鲁婷让张易带着路久先回家去，因为张大姐喝多了，一直张罗介绍，搞得让人不太好意思。
　　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张易只能把路久安排和自己一屋。
　　张易把空调打开，窗户也锁好，然后把旁边的沙发拉了出来，抱了一床被褥上去铺好，这是他第一句和路久说的话，“你睡床，我睡沙发，房间有点小，不好意思，你就将就一下，明天去镇里帮你找一间像样的。”
　　路久知道张易不开心的原因：“张易，对不起，我没有和你打招呼就搬走了。”
　　张易也没有打算冷战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所以你去哪了？你知道我会不好受的吧，一个好端端的人也没法联系，前两天都说好的要一起，结果突然人就不见了，我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
　　“关键，你知道我还看到了什么吗？怪让人害怕的。”张易烦躁的挠了挠头，说出来自己心里的担心。
　　“看到什么？”路久走过去，看着他。
　　“不是有个新闻吗，我们市里郊区那边发生爆炸，里面也有个姓路的，刷到的时候，我会在想，这要是你怎么办。但是你是杀手，应该也牵扯不到毒品上。”张易铺开了被子，他不想让路久觉得好笑，但还是想要说出来，因为憋得难受，“但这真的不敢想，我这里是真难受。我不管你之前有多无奈，能不能不要再做这事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不过你猜的没错，那个爆炸里的确有我。”路久释然的笑了笑。
　　见张易有些疑惑，又解释道：“我想要和过去做个了断，而离开组织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放弃我。只要我活着，这些事情就断不了，所以我选择杀了我自己。”
　　“可是，他们会信吗？有人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啊。”张易不太相信，这么大的事就这样解决？
　　路久坐到了沙发上，“除了组织里的部分人和你，见过我的就只有死人。张易，我以前从来没想过去好好的生活，我很自信我的能力，也对这身边的一切都没什么兴趣。但是现在我遇到了你，你说我可以做很多事，可以不杀人。我不想杀人了，因为..”
　　张易有些期待路久接下去的话，路久的眼眶里似乎有着什么，这是他几乎没有过的感情，“张易，因为我想要你存在我的世界里，而不是什么都没有。”
　　张易看着眼前的男人，胸腔里是莫名的悸动，奇怪这份悸动从什么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