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弛豫》怀远瑭

50、第 50 章

　　夜晚的列缺园在巨大的消沉中，夜空也因为这巨大的意志而变得黑暗无比，在这死寂般的陵园中两人一前一后地行走着。穆埃左手提着枪抵住了孟克的后背，警告他继续向前走。
　　在一排排黑暗肃穆的大碑前，两人像抵达了目的地，停住了步伐。
　　一种宿命感席卷了穆埃，他笑着说：“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
　　“穆埃为什么带我来这？”孟克疲惫地注视着碑石上的照片。
　　穆埃诚恳地说着：“老师，那时候我真的想死在那，战友的牺牲，恩师的背叛。让我这么多年信仰瞬间坍塌。既然命运眷顾让我这个恶鬼得以幸免、重返地狱，那我也不再有所敬畏。”
　　“你的真实目的是这个，”孟克无奈地笑着，“你从开始就是为了报仇，你建立一个新的海天使，走私原石、购□□械医药这一桩桩事都是你的复仇。你为了报复我！”
　　“老师，是恨意让我活了这么多年，不管你怎么说，我们成功了。真相就在眼前。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的真相。”
　　“我辛苦为你们建立起的伟大的形象，让你们以英雄的身份死去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挑起这次战争？你不知道一旦所有人知道真相，我是‘零点’特战队的建立者，我名声毁了，你们也不再是英雄，不在被世人爱戴，你们家人又何下场。”
　　“是啊，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我们那时是为荣耀而战，为泸泽的尊严而战，可为什么？为什么？要用我们的命去交换。难道在你们设置的历史洪流中，我们的命是轻易放弃的砝码吗？”
　　孟克的檐帽不知丢在哪了？现在开始下起小雨。孟克知道自己失败了，好像一直都没成功过，多年的“列川事件”是他一手导致的，是他毁了穆埃、邱寒生、梁勤英以及所有人。做这些事，孟克是带有成就感的，至少他目的到达了一半。自己一手栽培他们，也是自己亲手毁掉他们的，如果他们听话一点，也就不会有这些事的。孟克从进入伊庭开始，一直信奉的泸择利益至上，他的所有手腕都是为了走向这个结果，为了实现泸择的真正强大，孟克可以摧毁一切绊脚石。现在他站在人生的终点，自己的罪孽与惩处都在告诉，泸择永远不能统一荐安，自己所做的都毁了。
　　“你把我带到这里，是想让我忏悔吗？”孟克摇摇头，似乎内心依旧在否认什么。
　　穆埃收起了枪，走在孟克身前，注视他这张永远肃穆的脸，“想来看看这，看看我这被毁了的一生。”
　　穆埃蹲下，看清了放在墓碑旁鲜活的蓝色花束。自己学过许多花的分类，现在忘记很久了。
　　“我们本来可以幸福的……老师，对吗？”
　　“你可以说我不懂政治，但你不能说我不懂战争。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是海天使的指挥者，而我是你的学生，我是穆埃。你我逃不掉了。就在这里静静等待审判，不好吗？”
　　数道光束在暗夜中穿梭，穆埃能听到不远处军靴踏在地面上的声音，像是从过去传来的声音。穆埃左手松开，手枪随即落在地面上。
　　“老师，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你饮弹自尽吧！”穆埃坦然地说。
　　穆埃侧过身，直到一道白炽的灯束落在他身上，晃动了他的双眸。他看见不远处的士兵向他走来，那最前面的人是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么多年了伍莫长高了，熟悉的眉眼让穆埃不由地微笑。
　　穆埃在黑夜中向前奔跑过去，他的白色长袖坠落的很长遮住了他的左手，遮过他原来右手，他像一个健全的人，奔跑而去。
　　穆埃停止了步伐，他看见黑压压的一群整装待发的士兵，以及最前面的伍莫，他们枪上的灯光穿过黑夜照在他身上。
　　所有人停止了脚步，伍莫控制情绪，朗声说：“把手举起来。”
　　“好久不见，伍莫长大了。”
　　“穆埃把手举起来，我们后面在好好谈谈。我知道了所有……”
　　穆埃摇着头，眉毛依旧弯弯的，让他整人像过去那样充满着柔光。他的右手缓缓抬起，不过不是是从身侧抬起，他指向前面，“伍莫，让我活在过去，让我死在过去。”穆埃嘴角的血水滴下。
　　伍莫手指止不住地颤抖，大声吼着：“穆埃！”
　　他没有右手……
　　“嘭……”
　　枪声背后是孟克悲痛欲绝的脸，他放下枪，“穆埃你是我最出色的学生，你果然是我最出色的学生。”孟克缓缓跪下，是为多年的忏悔，是为他迟到的处罚。
　　雨水打在穆埃脸上，逐渐细微，与血汇集。他嘴唇微动，眼神渐渐空洞：“雨停了……”他想起那个再也见不到的远方之人，他想起蓝色玫瑰的花语。谁都不会听清他在细雨将尽时的最后呢喃，只有他清楚过去如同雨滴汇成河流，他与他世界永别。

　　晚间的八点，莫雨婷依旧明媚地出现在晚间新闻中。
　　“大家好！这里是‘泸择新闻’，我是主持人莫雨婷，接下来为大家带来一同消息，前任军事部部长孟克已承认他所犯罪责。孟克时年五十六岁，在十年前的‘列川事件’中，一手制造了虚假的原石评估报告。后被杨济舟教授发现真相，为掩盖真相，实现军事侵略‘荐安’，制造原石矿洞倒塌，致使杨济舟教授不幸遇难。而后又对逃出矿洞的幸存人员和‘零点’特战队，实施无差别袭击。致使五十名泸择人不幸丧生。在今年又意图发动军事叛变，劫持了伊庭的首脑以及所有议员。幸运的是被提早发现，使真相大白，使罪恶无处遁形。”
　　“作为泸择人，我热爱我的国家，可我并不认为侵略他国是让自己国家强大的方法，一个人可以狭隘到侵略别国，抢夺他人财产，他会以为这是强大的方法。我们知道这不是，因为强大是一时的，花不会永远盛开，太阳不会一直照亮。如若在有能力时，让众人感觉到公平，保护弱小。而在我们渺小时，也会被他人尊重保护。我时常认为世界是残酷的，而我们应该怀有公平之心，追求正义。在观看节目的观众朋友可能认为我是过于理想主义。但这本身都没错。因为我相信这时代，永远会有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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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是最后一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