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If：天平两端（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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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思含再次见到Adit是在晚餐时间。
Adit穿着家居服，葛思含经过他的时候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清新温柔的洗发水与沐浴露的香味，看来他早就到家并且重新洗漱过了。
Usa和Virongrong也已经到了，她们用视线给彼此打了个招呼。
“Khun Lop。”葛思含向Adit点头示意，坐在了他的下首。
Adit淡淡点头作为回礼。
今晚的晚餐海鲜比较多，葛思含情绪低落已经很久了，再加上现在清迈白天天气依然挺热的，她没什么胃口，舀了一勺虾肉和含羞菜在慢吞吞地吃着。
Adit吃饭的速度一向很快，他吃完晚餐后拿餐巾擦了擦嘴角，放在手旁，淡淡道：“有一件事。”
葛思含等人停下了动作，看向Adit。
Adit淡淡道：“……奶奶身体不好已经很久了，我联系了帕辛寺的住持，请他及寺内僧侣为她老人家做九日功德祈福。”
帕辛寺（Singh Woramahaviharn），葛思含对这座寺庙并不陌生。
它是在十三世纪由清迈王朝第一位国王孟莱王帕于（Phayu）建立的，用于供奉父亲的骨灰。也因此，帕辛寺深得历代清迈王朝国王的景仰，在泰北的地位非同一般。
寺庙内的莱卡僧院（Vihara Lai Kham）供奉着金佛像‘狮佛（Phra Buddha Singh）’，相传它是佛主释迦摩尼的化身，同时，它也是清迈的保护神，与殿内两侧一同供奉的佛像合称为泰北最具灵性的三尊佛像。
多年后的现在，在多次扩建以及城市规划后，帕辛寺所处的位置被划入清迈古城区，是清迈最大的寺庙和最古老的一部分。
在另一个世界里，Adit就是把小奶奶Phubpleung的尸体送进了这座寺庙，在超度焚化后将她的骨灰悄然供奉于此的。
如今，为了同一件事，Adit再次选择在这里做起了功德……只不过，这次表面上是为了老夫人罢了。
命运，有时候还真是耐人寻味啊。
Usa和Virongrong乍然听到Adit要替老夫人做功德这件事，都有些惊讶，不过在惊讶过后，她们很快就接受了。
泰国宗教氛围浓厚，请僧侣为各类事情、尤其是长辈祈福也是常事，只不过Adit地位更高、手笔更大，将做功德的所在地放在了一向深受信众尊崇的帕辛寺，并请到了主持亲自主持法式罢了。
Virongrong除了惊讶外，接着涌起的还有她对‘帕辛寺’这座寺庙的好奇——她七岁就离开了泰国，又是曼谷人，虽然她在Su婶思念家乡的时候听她提起过帕辛寺，但实际上她从未去过这座寺庙，对它非常陌生。
葛思含轻轻放下了手里的餐具。
银质餐具接触到瓷盘，发出小小一声清脆的声响。
葛思含垂眸盯着自己的餐盘，内心毫无波动，平静又有些漫不经心道：“相信在佛主的保佑下，奶奶的身体一定会很快恢复的……这九天内，是否需要我们去寺庙那边一同迎佛、供僧、布施，为奶奶祈福呢？”
葛思含的梯子递得实在是适宜又得体，Adit瞬间就明白她绝对知道自己已经打开了阁楼、见过小奶奶的遗体和……锁住小奶奶的铁链这件事了。
——这个妹妹，究竟是太过敏锐，还是对他太过了解了呢？
……亦或者，两者皆有？
不过，见微知著，既然葛思含已经知道自己的目的却仍顺水推舟顺着他的意思带Usa和Virongrong离开金顶，给他留出处理这件事的空间，看来，在她的世界里，这件事闹得还挺大啊……
Adit压下自己内心深处微妙的感觉，淡淡道：“这就是我通知你们的原因……Saengkea、Usa，你们是奶奶的孙女，而Virongrong则是为了照顾奶奶才来到的金顶……我想，我可以放心的把为奶奶祈福直到法式结束这件非常重要的事交给你们。”
Usa温和道：“是，Khun Lop。”
Adit看向葛思含，淡淡道：“祈福仪式从后天开始，持续九天，我恐怕你们明天一早就要去城里检查仪式需要的贡品，和僧侣沟通做功德的具体事宜了。”
葛思含侧头和Adit对视，眼都不眨，从容接道：“只是，这段时间我们需要频繁往返于市区和金顶、早出晚归，我害怕这样会不会打扰到奶奶休息……我能恳请Khun Lop同意让我们住在城里，更好的为奶奶祈福吗？”
Adit微微挑眉，似乎笑了：“家里在古城区附近有很多产业，我已经吩咐好佣人打扫了，明天你们可以直接住进去。会有司机和佣人跟去照顾你们的起居和安全。”
Viringrong看着Adit，表情有些诧异。
葛思含却并不为此感到惊讶——这熟悉的不动声色和滴水不漏，正是Adit的处事风格。
二人对话之间，葛思含、Usa和Virongrong三人未来十天内的行程就已经无可置疑的确定了下来。她和Adit对视，平静道：“是。非常感谢，您考虑得很周到。”
Adit交代完事情后就上楼了，葛思含三人还没有吃完晚餐，待得更久一点。
她们吃完晚餐离开餐厅后，Virongrong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人后忍不住对葛思含和Usa感叹道：“Khun Usa、Khun Saengkea，你们不惊讶吗？Khun Adit居然早就考虑到我们的安全和休息问题，提前吩咐人把我们的住处打扫好了……我真没想过他会这么细心！”
葛思含本来情绪一直都挺低落的，但她听到Virongrong的话后还是忍不住微微笑了：“那你以为Khun Lop是什么样的人呢Khun Virongrong？装模做样、刚愎自用、旁若无人的暴君？”
Usa嗔了葛思含一眼，才对Virongrong道：“Khun Lop一向就是这样的，无论任何事，他都安排得很周到……Virongrong你的房间也是如此啊，如果没有经过Khun Lop点头，我是不会布置下去的。”
Virongrong没想过Usa会说这话，不由一怔，有些不好意思道：“呃，Khun Adit的确说过我的房间是你安排的……Khun Usa，我是不是还没谢过你？”
Usa温和道：“请不要太过客气了，Khun Virongrong。”
Viringrong羞赧地笑了笑，才道：“我说实话，但请你们千万不要告诉Khun Adit啊……”在看到Usa和葛思含都有些好奇地点头后，她才小小声道：“呃，其实呢，Khun Saengkea刚才对Khun Adit的形容……嗯……这个……那个……好啦，我的确是有悄悄在心里抱怨过他是德古拉伯爵啦！”
Usa愣了一下，不由摇头失笑。
葛思含也笑了：“德古拉伯爵……这几十年来，吸血鬼的形象变化很大哦，Khun Virongrong你说的是哪个时期的德古拉伯爵呢？是阴森可怖的《诺斯费拉图》，还是……英俊迷人的《恐怖德古拉》呢？”
Usa的表情有些疑惑，Viringrong不料葛思含会问出这句话，怔了怔，有些结巴道：“当、当然是……当然是……”
葛思含笑着和Viringrong对视：“仅从外貌而言的话……我觉得，果然还是《恐怖德古拉》吧！……不过，说Khun Lop刚愎自用什么的，告诉他也没关系啊，因为如果你去问Khun Lop的话，他也会承认的——对吧，Pi Usa？”
毕竟……不会真的有人认为刚才Adit是在和她们商量吧？
如果是这样，葛思含只能说，这是她和Adit的丝滑配合给人的错觉。
事实就是，无论葛思含搭不搭腔，Adit为了达到他那处理好小奶奶Phubpleung的尸体、与从老夫人那里要到可以打开小奶奶脚上锁链的钥匙的这两个目的，他都会让她们离开金顶，以免她们——主要是Virongrong待在金顶，碰到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影响金顶的名誉的。
虽然这样说有点像她在针对Virongrong啦，但客观的说，现在的Virongrong对Adit而言，的确就是不可信的‘外人’。
Adit……无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不可能也不愿意放Virongrong走吧，这件事他是一定要处理的，那么，他应该怎么做呢？
很简单，既然他一定又要解决小奶奶的事，又要避免金顶有外人的存在，那么为什么他不可以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一边消耗Virongrong的精力，让她顺理成章的离开金顶，一边找人监视她，以防她离开清迈呢？
葛思含接话，这件事温和的确定了下来；葛思含不接话，抑或是不配合，这件事强硬的确定下来……不管葛思含怎么做，结果不会有丝毫改变。
也只有Usa和Virongrong会单纯的认为Adit安排司机和佣人只是为了照顾她们的起居和安全了。
装模做样也好，刚愎自用也好，旁若无人也好……葛思含有说错吗？
而葛思含也知道，以Adit的性格和城府，就算她当着他的面这样去形容他，他也会微微一笑，不以为忤、泰然自若的承认的。
他就是这样的人。
Usa无奈地看了葛思含一眼：“这种话也敢说，Seangkea你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到时候Khun Lop生气我可救不了你。”
葛思含做了个鬼脸，笑道：“好啦，我开玩笑的——我们还是回房收拾这几天会用到的衣物吧，明天要去城里检查鲜花、水果、香烛这些贡品了，还有放生仪式需要的小动物们，一定会很忙的。”
Virongrong有些担心又有些期待道：“我还没有亲自做过功德呢，明天不知道能不能做好——帕辛寺是不是很大？做功德的步骤通常都有哪些呀？我们要做些什么呢？”
Usa细细道：“其实做功德的步骤基本是不会变的，我们去帕辛寺和僧人商量的主要是进行仪式的路线、场所和一些细节……我们最开始一定要要先检查好各类供品，就像Saengkea说的那些，只不过香烛一般是在寺庙内购买，由僧侣提供给我们的。法式最开始是要迎请神灵，僧侣们会排队进入殿堂——给奶奶做功德的话，我想应该会安排在帕辛寺的正殿莱甘堂才对，到时我们跟在僧侣后面进殿就好……”
Virongrong认真地听着，一边点头，一边记在心里。
Usa轻柔的声音在葛思含耳畔拂过，她的思绪好像也随之飞离了金顶，看到了蓝天下那座金白相间的巨大佛寺，和佛寺正殿两侧那两条用彩色玻璃和扇形彩釉瓷砖镶嵌而成的娜迦……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If：天平两端（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