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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好梦疗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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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天心里唾弃着李三枪没用,自己则先潜入了院长办公室。入夜后病人发病更加严重,更别提私自离开病房,他已经快被黑暗中的东西折磨疯了。开门的时候,甚至还被没把手咬住手背撕下一块肉来。
张云天淡泊的假象再也伪装不住,掀开了那层假面,满目狰狞地撞开了门板。
院长办公室和白日一样,如同巨兽的巢穴,危险至极。档案柜里漂浮的器官标本睁开瞳孔打量着这个入侵者,密密麻麻的视线盯地人头皮发麻。张云天努力忽视这些诡异的东西,向着休息隔间走去。
他这次多了个心眼,戴了手套才去拧门把手,然而门把纹丝不动——里面上锁了。
张云天有点恼火,却也不得不沉下气来,毒草三步之内必有解药,休息隔间的门锁肯定在办公室里!
他不得不回到令人疯狂掉精神值的办公室,走向办公桌。每当他走近,这些异动就会更强烈些。墙上的荣誉证书开始渗血,人骨转椅发出活动关节的声响,桌上的听诊器也在蠕动着爬行,像盲蛇般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请阴山法主!”张云天咬破指尖在黄符上写画,符纸自燃后,这些死物才慢慢恢复了寂静。然而张云天的脸色却有些灰白,以他的功力,镇压这些邪物太过勉强,他必须尽快找到钥匙。
由于整间办公室的光线太暗东西却很杂乱,张云天须得拉开每个抽屉后摸索一番才可以确定有没有钥匙。等他终于找到钥匙抬起头,却在瓷砖倒影里,看见了多出的黑影,那影子紧贴在他背后不足半步的位置!
呼吸声在死寂中突然变得清晰可闻,却与张云天颤抖的吐息完全错拍。他猛地回头攻击,却被一只纤细的手腕掐住了脖子向上提起,无论张云天怎么挣扎,都如同一把钢铁钳子,纹丝不动。
“嗬!救命......你,是谁?!”
失去压制的邪物们纷纷发出瘆人的嬉笑声,一时间张云天的精神值暴跌,竟分不出是他在噩梦里,还是噩梦里才是现实。
“玩家张云天,危机已排除。”胳膊的主人向前迈入月光里,那是一张干净俊秀的脸,乌黑的长发洒在肩膀上。明明是一张分外精美的脸,在他身上,却如同一张画上的皮,机械而毫无灵魂。
他是谁来着......罗伯特?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会毫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总是会下意识地忽略这个略有面熟的少年?!
来不及细想了,张云天痛苦地皱起眉。直到失去意识,他都没有发觉,其实这个仿生人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精准控制到张云天休克却也死不掉的成都,罗伯特松开他用绳子捆了起来,像破抹布一样丢在了阴暗的角落里。这个人还不能死,主人还要再压榨一下呢。
能干的仿生人解决了麻烦,休息隔间的吴桐却蜷缩在被窝里,对夜间疗养院发生的变故毫不知情。
与此同时,二楼楼梯口也有一场激战爆发。
潜伏在黑暗中的御堂、鲍米尔对后摸上来的玛丽乔进行了偷袭。玛丽乔的技能虽然偏向辅助,却着实诡谲,只剩半个头颅的李三枪如同胡乱缝合的玩具娃娃,闪身挡在玛丽乔面前。
“两只小老鼠果然耐不住寂寞,也想横插一脚。”玛丽乔甩了甩金发,冷哼道,“御堂,我很喜欢你的皮囊,做我的娃娃如何?”
御堂竖起两条黝黑粗大的尾巴,锋利的指甲将蜂拥而上的人体娃娃撕得粉碎:“只怕小女还没这个福分。”
鲍米尔的铁棒球棍耍地虎虎生风,将缝合娃娃的四肢敲碎打烂:“怎么没完没了的?”
在三人疲于对立的时候,楼梯传来了上楼的脚步声。
“哒、哒、哒”
不急不缓的步伐显示出对方不凡的来历,三人脸色一变,全都停下攻击盯着楼梯。
银丝般的发尾扫过深黑教袍,随着他拾级而上的动作微微晃动,如同教堂彩窗漏下的冷光。他的手指搭在扶栏上,苍白修长,像一截未染尘埃的烛台。皮鞋的踏步声很轻,每上一级阶梯时都带着某种仪式般的克制,仿佛踩在看不见的祷文上。银十字项链随着步伐轻晃,在阴影中划出细小的弧光,如同某种无声的祝圣。
但与他圣洁的着装相悖,此人散发出的气息却无比邪恶。他身后垂落着一对黑色的羽翼,不洁的暗光刺痛着人类的眼睛。强烈的眩晕与恶心传来,只看一眼,他们便双目留下了血泪!
来者不善!
过分强大的压迫感使三人不得不暂时放弃对立,极度警惕地共同抵御着精神污染。昏暗的楼梯间,各怀鬼胎的几人互相牵制着,而后来的银发牧师在发现是三名玩家后,就没再在意这些瑟瑟发抖的可怜蝼蚁,依旧不急不缓地向二楼迈进。
虽然之前未曾在医院见过这位气势恐怖的牧师npc,但玛丽乔知道此刻正是脱离御堂二人包夹的最佳时机,趁所有人不备倏然放出自己大部分的傀儡娃娃,缠住他们三人的脚步,而自己则孤注一掷地向院长办公室奔去。
本以为有张云天打头阵,自己后手杀院长应该不会很难,谁知道张云天甚连休息室的门锁都没能打开!
“没用的废物,害我错失逃跑良机!”
顾不上收拾不知所踪的张云天,她立刻指挥人偶去办公桌找钥匙。“人”多力量大,拼着损失娃娃,钥匙很快就被快要报废的一只断手送了过来。玛丽乔插入钥匙打开门,立即向正在熟睡的院长毫无防备的后颈射去一根金色的发丝。
这是她的三技能“幕后操纵者”,可以任意伸缩自己的头发作为傀儡丝,只要能将傀儡丝种到对方体内,便可以无视实力差距操纵傀儡。
“既然杀不了,退而求其次控制院长为傀儡也算今夜的收获!”
狠戾的发丝眨眼间就要刺破覆盖着鳞片的后颈,玛丽乔兴奋地双目通红,在黑暗里十分狰狞可怖,然而她的美梦却结束在了炽热的火焰中。
“啊啊啊啊好烫啊!”
“我的头发!”
女人尖锐的哀嚎吵醒了正在睡眠的吴桐,他恍惚一瞬,揉了揉眼睛看向门外撒泼打滚儿的金发女人。
“妈的大半夜的搞什么鸡毛啊?!”吴桐一直就有起床气,更别提他十分讨厌女人疯癫的哭号声。
“这人要杀你。”
随着清冷的声音,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视线内,如同朦胧月光下自己的幻想。
“你小子真帅啊,把我起床气都治好了。”吴桐感叹一句。
男人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眼神阴暗一分:“醒醒神。”
吴桐眨了眨眼睛,彻底清醒过来:“哎,不是我的幻觉?你怎么会在这?”
紧接着又有两道粗重的脚步声推门而入:“院长您还好吗?”
大晚上的可真热闹啊,吴桐挠了挠头,起身打开办公室的白织灯。
一时间白惨惨的灯光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地上打滚的玛丽乔、慌忙赶来的御堂和鲍米尔、一脸平静的罗伯特、昏迷不醒的张云天、深情微妙的吴桐和面无表情的凤鸢。
吴桐最先打破了诡异的沉默,挑眉道:“这个时间,病人应该进入完美睡眠了才对吧?”
罗伯特不卑不亢地最先回答:“院长大人,张云天、李三枪、玛丽乔三人欲对你不轨,御堂、鲍米尔二人则是为了阻止他们,现李三枪已死,张云天昏迷,玛丽乔神智不清。”
鲍米尔惊悚:“shit!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吓我一跳!”
其他人:..........
“诸位夜安。”无视鲍米尔的粗口,吴桐径自做到沙发上,“如此说来,事急从权,御堂、鲍米尔二人见义勇为值得褒奖,现在先回房休息吧。罗伯特把另外两个绑起来捂住嘴丢到禁闭室去。”
得到想要的答案,几人迅速呼啦啦退出办公室,只留气氛古怪的院长和深夜访客独处。
等他们走了,吴桐这才端着一杯茶水放到凤鸢面前:“深夜造访有什么事?我亲爱的丈夫。”
气氛尴尬地有点暧昧,凤鸢骤然回答不上这个问题,该说什么?不自觉的吸引,忍不住的靠近?听上去像极了半夜站在床头的变态。
许久后,银发牧师摸出一根烟点燃:“你没有回家。”
不知道我是特意躲着你吗?吴桐只敢在内心腹诽,面上却仍在装傻:“哎呦,你看我这记性!抱歉哈,忘了跟你说了,今天我加班,来不及回去了。”
在骗人。
说要和我回家也是骗人。
夹着烟的手臂青筋凸起,男人身上拼命掩盖的可怖戾气不受控的拼命往外钻。但在看到了对方因为精神污染脸颊上开始蔓延鳞片后,凤鸢沉沉地看着对方的凤眼吸了口烟,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是我唐突了,告辞。”
说罢就要迈开长腿离开,吴桐鬼使神差地揪住了他的袍子:“别走!”
在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之后,他都有点震惊,连忙触电般松开,结巴着找补。
“额,那个,今天谢谢你救了我。”
“嗯。”
男人仍旧背着身,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见状,吴桐只好客气道:“别急着走啊,我正好想起一件事想找你谈谈,坐坐坐。”
一句极其敷衍的谈谈,然后那人就真的坐回了原位。冰霜般冷酷的脸什么都窥探不出,吴桐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傲娇估计本来就不想走,真递个台阶就下啊。
他不由陷入怀疑:为什么之前不爱搭理人的高岭之花,怎么他只是一夜未归就找了过来?这崩人设了吧......不会是那次过后念念不忘,想再来结果回家发现没人,以为我在欲擒故纵吧?呵,男人!
他还真猜了八九不离十,凤鸢在修士房躁郁难安辗转反侧,便深夜回了家。结果家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他一时冲动,便跑来了疗养院。
之前撞上玩家之间内斗,他本不欲多管,却在看到有人对吴桐动手时本能出手了。他在那一瞬是疑惑的,这个惩罚副本是为针对吴桐而创设。但他都做了什么?自己出手替惩罚对象挡下攻击?!
他有些自嘲地想,之前自己还不懂玲珥,谁承想才多久,他便开始不懂自己了。
他自然知道逆风执炬,必有烧身之患。可那股无名火焚身的痛苦,却又让他隐秘的舒畅。所以凤鸢不想就这么离开,他内心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让青年为他纾解痛苦。
压下心底的邪念,男人嗓音沙哑道:“所谓何事?”
其实吴桐很讨厌吸二手烟,但看着男人略带猩红的眼尾,让他有种想要逃走的直觉,便识趣没有提禁烟的事:“你也看到了,好梦疗养院环境破败,病人也难以管教。我每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作为我的丈夫,还是伟大的牧师大人,能不能帮我在信徒里拉几个赞助商呀?”
凤鸢冷哼一声:“不能。”
还没给点甜头就开始利用他了,想的挺美。
意料之中的答案,吴桐没有气馁:“先别急着拒绝,我跟你说说这件事对你我的利弊......”
没等他开始忽悠,男人已经掐灭了烟,面色阴沉地像欲求不满的鳏夫。
吴桐:..........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吴桐叹了口气,“你就让我继续朝不保夕吧!狠心的男人。”
几句没头没尾的谴责让凤鸢额头青筋暴起:“无利不起早,你轻飘飘几句话我就找人给你花钱才是疯了。”
吴桐笑眯眯道:“怎么会是疯了?给我花钱的男人简直泰酷辣!”
眼看牧师大人又要走,吴桐赶忙道:“别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啊,报酬你还没听呢!”
“什么?”
吴桐转了转眼珠,试探道:“约吗?”
凤鸢:.........
“你能不能别没脸没皮的,简直不知羞耻。”
虽然这个提议很让他心动,但男人怀疑自己大抵是疯了。疯了才会听这个轻浮的人类胡诌八扯还心痒难耐,他的周身散发出不悦的低压。
“你说什么?我没脸没皮?我不知羞耻?明明是你将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吴桐情绪异常激愤,呛了一口唾沫咳嗽起来,“我也真是善良,竟然大半夜听你在这狗叫,别特么打扰我睡觉了!赶紧滚!”
也许有失忆的原因,面前的吴桐比记忆里的更泼辣鲜活,一张嘴像是淬了毒。看人实在咳嗽的厉害,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的嘴,嘴角和喉咙的刺痛和钝感瞬间消失。
感受到了吴桐的眼刀,凤鸢收回手面色不自然道:“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大力气你谋杀亲夫啊!”吴桐用蛇信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喉咙,果然一点都不疼了!
绝了!
吴桐也不是那种对方都道歉了还穷追不舍的人,马上好了伤疤忘了疼,贱兮兮地凑近男人问:“给我治好了,是同意与我交易的意思吗?”
挑逗的话语让食髓知味的男人立刻懂了,他不动声色的地将腿盘起,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以后不要乱说这种话。”
吴桐看着男人微红的耳根,勾起了唇角轻笑:“哪种话?我说什么了?”
“我会当真的。”凤鸢眼神深邃难测,让吴桐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这么会说情话了?
吴桐咂摸出了点东西,眼神无辜地望着他:“好好好,我不说了,那你说我要如何你才能同意牵线搭桥呢?”
都说灯下观美人,越看越销魂。吴桐眉眼昳丽,肤色胜雪,脸颊上坠着几片银白色的鳞片,像极了在告解厅荒唐的时候。
凤鸢又想抽烟了:“先欠一个要求。”
吴桐点头如捣蒜:“好。牧师大人,随您提!哪怕是嗯哼也可以~那我明天下班去找你呦~”
“嗯。”凤鸢看着娇柔做作还有点可爱的人,心底却泛上甜蜜的错觉。心软,不代表其他地方也软,他短时间无法控制自己。
吴桐属于翻脸不认人的人,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不再管别人死活,幸灾乐祸地回房了:“晚安,我亲爱的丈夫。你冷静点再走吧,这样出去万一碰见护士就不好了。”
腿部肌肉瞬间绷紧,哪怕尽力掩饰,却依旧无处遁形。被发现,凤鸢是有些丢脸和羞恼,但却也更兴奋了。
他有点沉默于自己也未曾知晓的恶劣。
凛司在脑海里幸灾乐祸【不怪您大人,一上来就跳过了拥抱牵手接吻,直接上强度,搁谁都难顶。】
凤鸢沉默地抽着第二根烟,罢了,再信他一次。
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