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订逢春》海束泠花

3、第 3 章

　　方熠眼皮浮肿地缩在沙发里，嘴皮子哆嗦了半天，硬挤出一句：“云哥答、答应了，就一、一定会来。”

　　江野原抱胳膊倚墙，越看这个畏手畏脚小结巴中下段越烫得痒痒。比他见过的所有小白脸加起来都天然柔嫩得多，简直是个做工精美的真人硅/胶/娃/娃，就是过于不解风情的耗尽了江大少芝麻丁点的耐心，笑模样都懒得给了。

　　“让你他/娘/的送个逼东西来，我揍过你还怎么着，放他/妈吧台就跑？”
　　“太、太吵了，我不、不敢进去。”方熠战战兢兢地摇头，“而且也很、很晚了，我不、不出门的。”
　　“还得谢谢你全家给老子的面子了？”江野原过去捏了捏那肉柔骨嫩的小肩膀，“谁看你看得这么严，嗯？”

　　“没人看、看我。”方熠感觉像自己被一座压顶大山的阴影笼罩着，肩上铁钳般手掐得他心脏往嗓子眼跳，十分不自在地缩起了身子。
　　江野原摩挲着他细嫩的脖子，视线在睡衣领口和短裤大腿间不停游走，忽然闻到一股难闻得诡异的香气，皱眉甩手：“你身上什么逼味？”

　　“没、没有呀。”方熠松了口气，嗅了嗅胳膊，摇头：“没有，味道。”

　　“你他/妈用屎洗的澡？”江野原膈应但不至于兴趣全无，尤其这口松得过于明显的气。他捏住方熠的小下巴颏，居高临下地阴脸沉声道：“你给我听好了，老子的耐心比时间还有限，你那个姓你/妈/的老板可惹了老子三次。”

　　方熠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唰地红了：“你不要、不要这样，云哥才见你一、一次，他没、没惹你。”
　　“你懂个屁。”江野原邪笑一声，“看老子怎么弄/死他。”
　　“不要！”方熠惊叫，“云、云哥是好、好人，你、你别生气。”

　　“我，不。”
　　“不要，不要…不关云哥的事，你生气你、你骂我，或者我，我…”
　　“你怎么着啊？”
　　“我怎么样都行…”

　　“行啊，那屋干什么的？”
　　“我的卧、卧室。我住在这、这里。”江野原扬了下下巴，方熠慌忙起身：“你要参、参观吗？”
　　“不然我问你个吊啊。”江野原皮笑肉不笑。

　　久违的脑门血管突突的感觉让江野原兴奋得冒汗，看了一眼按上门把的嫩白小手，喉结连滚了两下。
　　江野原口干舌燥到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时，身前身后的门锁却同时咔哒，眼前门没开，脑后一股热风扑进来。方熠立马丢下他跑去，眼巴巴扒门缝：“云哥。”

　　云闻书棉花似的带上门，顶着青黑眼圈捂口罩咳嗽，在空调冷气里哆嗦了一下，冲江野原虚弱点头。
　　江野原仿佛刚从热气腾腾的温泉出来，被当头浇了一桶冰水。阴冷的视线射过去，云闻书哑得像只鸭：“身体抱恙迟到了，不好意思。”

　　“哪来的死动静。”江野原点上支烟，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屋里气氛不太对，云闻书头昏脑涨地没去想哪里不对，掐手心醒神，问方熠：“引蓝他们呢？”
　　方熠垂下脑袋嗫嚅：“我以为你不舒服就改天了，江哥住得远走得早，路上也没看手机，到了才知道。边哥和甜椒哥也以为你今天不行，就没出发。”

　　江野原摔了烟头，怒吼道：“你他/娘/的能好好说话啊！”
　　云闻书愣了愣皱了皱眉：“我助理面对面生人会紧张，说话慢，不是有意的。”他忍着咳了几声，“对了，听引蓝说两位想直接直播，是不习惯拍长视频么。”

　　江野原又叼起一支烟，坐上沙发二郎腿一架，捏着烟用中指指了指他，“求着老子就得听老子的。”
　　云闻书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江先生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那、那！”躲在云闻书身后的方熠扯他袖子，很小声地问：“云哥，叫不叫边哥来呀？”

　　云闻书沉默半晌，问：“江先生怎么想？”
　　“出些死动静，赶紧滚吧。”江野原在沙发上按灭烟头，皮革烧糊的味道飘来，云闻书口罩下的脸色阴沉了几分。他只想越快越好，赶紧赶紧解决完无奈答应的事，离这个不知来历的神经病越远越好。

　　“去问引蓝。”他咬着牙对方熠说。

　　江野原又又点了烟，慢悠悠逛整间装修成厨房加餐厅的屋子，东瞅西看扒拉瓶罐：“云，什么玩意儿来着？”
　　“…云闻书。”
　　江野原指了指自己的脸，高挺笔直的鼻梁被百叶窗缝钻进来的阳光投上一道晃眼金色，“长什么奶奶样，这么见不得人？”

　　“个人问题罢了。江先生好像很在意我的脸能不能见人。”

　　江野原十分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大步向云闻书走去，云闻书自然地拉开距离，顺势进吧台倒水。

　　昨晚边引蓝一求再求的电话打到凌晨，云闻书只得同意参与一场直播。想想也是，边引蓝既然明确要赚快钱，自然等不到账号运营再运营。
　　四分之一爱尔兰混血，哪怕比大学时憔悴了不是一星半点，形象上也还是很过得去，的确或许直播更好。

　　云闻书也明确提出，之后可以单独带他拍视频，但直播自己必须是边缘人物，且要用方熠的账号，手机由方熠拿着。
　　边引蓝说没问题，然后把地点定在健身房。小十公里，正值盛夏中一天最热的时候，上下车冷热交替来回一闪，云闻书更忽冷忽热浑身无力了。

　　“哈？谁跟谁？”
　　“云间食记和江野原？啊？？？”
　　“不是，没人在意是小助理开的直播吗！”
　　“老板建交啊，还不明显吗。”
　　“镜头前叫老板镜头后叫老公是吧。”
　　“旁边好像还有个人。”
　　“靠，巨他妈恶心疯狗，取关了。”
　　“助理宝宝，泳池是要搞□□吗？”
　　“说话啊！哑巴什么。”
　　“健身房我直接斯哈斯哈，我吃吃吃吃吃吃吃！”
　　“估计又是什么剧本，没劲。”

　　……

　　宋南有事不来了，边引蓝到了就让方熠开直播，一路径直上三楼拳击房。
　　一身粗犷腱子肉的教练乖张地跟江野原打完招呼就站一边去了，江野原换好拳击服回来，把拳套碰得啪啪作响。

　　直播间的空气为两条肌肉贲张的胳膊安静了两秒，然后半成排疯狂刷屏感叹号半不屑切切切滚滚滚。
　　当然，这些在角落凳子上眼皮直坠，咳得半死不活的云闻书看不见。就连昨晚的搜索，十条中必有五条掺杂“疯狗”的评论也没看见。

　　直到江野原点名让云闻书上台练一练。

　　方熠边引蓝面面相觑，前者把摄像头转向云闻书的腿：“云哥晕车了，在休息。”又转身，“江、江哥，云哥不舒，舒服，不、不行的。边、边哥，你不、不是想试、试试？”
　　“是啊，闻…不如我来吧，但我没拳击服，这可怎么办好。”边引蓝为难地说。

　　教练笑了：“第一次来啊？体验不用穿，打不到…”
　　“闭他妈嘴！”被江野原一嗓子吼立正的教练只得赔笑示意边引蓝跟自己来。

　　江野原跳下拳击台，抽走方熠的手机调转镜头，用牙扯下一只手套，抓住方熠的小脸肆意揉搓。

　　“啊啊啊啊！疯狗离助理宝宝远点！”
　　“宝宝，你是个可爱的宝宝。乖，听姐姐的话，咱不跟江疯狗玩，他是大坏蛋。”
　　“大家别乱举报，这是小助理的号。”
　　“已举报，还跟这狗玩我接着来，要流量还是要直播间，自己掂量吧。”
　　“云哥！江疯狗搂你老婆！快来打断他的贱手啊啊啊啊啊！”

　　……

　　江野原仿佛乐不可支，在方熠嗯嗯啊啊又要流眼泪时换回后置，向安静睡着的云闻书走去。
　　云闻书刘海汗湿，闷得淡蓝衬衣扣子解开了两颗，黑发间修长脖颈若隐若现，锁骨往下的皮肤微显露白皙。
　　江野原找好角度，看着屏幕里的云闻书，作势要勾他口罩，手又慢慢移到领口，伸进向下摸/去。

　　“…大哥，别他妈发疯了。”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真服了，这不是猥亵吗？靠录屏就能报警抓你！”
　　“摸完老婆摸老公（不是。”
　　“好摸吗好摸吗！”
　　“摸人家干嘛？有什么大病？”
　　“男的都摸，人才啊。”
　　“这还不——”

　　屏幕一闪，直播被切了。
　　贼手也被抓了个结实。

　　云闻书抓着这只手，茫然地看了看离自己仅几厘米之遥的手机，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把手甩开，愠怒却只能咬牙低声道：“你在拍什么。”

　　另边。

　　边引蓝以为教练会给他找套脏兮兮的公用拳击服，再不济租，结果店里只卖某个高端品牌，最便宜的一套都得花上半个月工资。
　　也是，没几个人的健身房却处处透露着金钱的气息，有钱人云集的场所，哪有穿别人臭汗衣服的客人。

　　曾经他可以不把这几个钱不放在眼里，但现在。
　　边引蓝黯淡地看着支付页面。都怪云闻书…明摆着知道做什么破账号和求着这俩人画不上等号，怎么就不能好好想想，他边引蓝要的是什么，江野原要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