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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灯供 ...
小萝卜们被顺利哄睡,周围一下安静起来。
简文睿帮着收拾了下营地,又往烧水壶里加了点儿水,这才钻回自己帐篷。灯亮灯熄,也很快没了动静。
盛铭和陶冉坐在火边,又简单交流了几句。谈话时,白虎崽起身伸了个懒腰,迈着猫步,理所当然地卧进盛铭怀里,脑袋搁在向导腿上,惬意地打起连串呼噜。
盛铭将手放了上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猫背。
话题渐渐转到以塞缪尔为首的主城向导身上。这几天,为了安抚和照顾这群小萝卜,向导和精神体们齐上阵,每天绞尽脑汁表演花活。
除了塞缪尔的绿尾大蚕蛾外,还有一条空中摆尾,随时陪玩捉迷藏的小丑鱼、一只胆小易受惊,总是吱吱乱叫的敦实荷兰猪。
以及,最受萝卜们喜爱的——一只站起来半米不到、头背呈靛蓝色的漂亮呆萌小蓝企鹅。每隔一会儿,小蓝企鹅就会被萝卜们嚷嚷着要求放出,左右围着,观看它扑腾鳍翅,在地面表演摇晃走路。
每一下摆翅,每一次的摇晃趔趄,都足以让小萝卜们哈哈大笑,哇酷哇酷。
陶冉也让破阵陪着玩过几次——真实版老鹰抓企鹅。小蓝企鹅个子最矮,理所当然地被排在队伍最尾,次次秒速被抓,萝卜尽欢,嘎嘎直乐。
当然,人的欲念是没有尽头的。小萝卜们自然也不例外。
刚开始还能被实体化的精神体本身轻易满足,再往后,则迅速“变本加厉”起来,要求观看“动物表演”。诸如绿尾蛾翻花绳、小丑鱼跳山羊、荷兰猪猪突猛进,小蓝企鹅滑翔飞天(被破阵抓着,借力上天)等等。
短短两日,为防萝卜哭嚎,硬生生将光秃贫瘠的荒原生活,过得那叫一个猪吱鱼跳、千变万化。逼得荷兰猪主人都想拉个横幅,上书——大千世界,荒原马戏,应有尽有!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精神体都过得那么惨烈。
比如素威,由于一直待在盛铭身边,直到今晚,才是它第一次在萝卜群跟前露面。也就谢可甜仗着血缘优势,每天死皮赖脸地钻去盛铭帐篷,一边抱猫,一边小小声地跟她盛铭哥哥讲几句没营养的废话。不过通常很快又会被谢轶提溜出来,让她别吵,一边玩去。
另一个例外是万钧。万钧体型太大,自带猛兽威严,且它也不爱让陌生的小崽子们揪着毛爬上爬下。只偶尔在陶冉的死亡凝视下,老实坐下,勉为其难地让胆大的几个小萝卜在它爬来爬去、钻来钻去。
综上所述,陶冉客观评价几名主城向导,“人是娇气了点,但总体也还可以。不过果然还是我们铭崽最好,万里挑一,一骑绝尘。”
盛铭闻言笑笑。
他的笑容其实是很真心实意的,只是太浅,像水黾在池面行走时留下的清浅波纹,短暂出现后,很快就会消退下去,不留任何痕迹。
白城发生的事情对他影响还是很大,但盛铭并不想与任何人谈论这个话题。至少现在,即使陶冉再怎么小心翼翼地拐着弯问他,在被盛铭察觉到意图时,也总是会被轻轻揭过。
陶冉只试了两次,便彻底放弃,再不提起。
主动提起向导的精神体马戏,也是陶冉在有意活跃气氛,她希望盛铭能被更多的欢乐所围绕。但她搞笑天赋有限,肚里积攒的存货掏空后,眼看盛铭还是情绪平平,不搭话时,就盯着火堆发呆出神,一副完全要将自己封闭起来的模样。
陶冉一时技穷,忽然察觉到什么,起身,生硬转折,道:“哎,塞缪尔他们人呢?怎么忽然不见了?都到哪儿去了这是?”
盛铭跟着抬头,四处看看,确实也没见到人影。
好像是从进集装箱里哄萝卜睡觉开始,就没怎么见到了?
陶冉拉着盛铭站起,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确认过方向后,奇道:“竟然跑那么远?走,我们也过去瞧瞧,看看这几个向导在背着我们偷偷干些什么?”
盛铭睡了太久,人很精神,左右闲着无事,也就由着陶冉拉他一起。
太空的话,是会想起一些不敢想起的记忆的。
陶冉将破阵留在营地,又回帐篷里翻出条深灰色的羊毛围巾,不由分说地裹在盛铭脖子上,笑眯眯道:“夜里风凉,别再吹感冒了。”
“这是补充物资时,小陆看到后,特意给你带的,暖和吧?”陶冉替陆青林邀功。
盛铭将脑袋往下埋了埋,睫毛都要戳上围巾边,声音更闷了,“嗯,很暖和。”
陶冉心满意足,拍拍他的肩,和他一前一后,往黑暗中走去。
夜晚的荒原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不似城市中沥青浇筑的平坦道路,细微的土地起伏在脚下绵延,伸向更远处。露水微凉,草茎清苦,不知名的小虫时叫时歇,从草间踩过时,会有草叶轻响,许是虫动,许是抬脚时带起的贴地小风。
二人走了十多分钟,方才远远看到几点暖黄烛光。
“咦?”陶冉好奇开口,“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月亮今夜藏在云后,只远远挂着几粒星子,遥遥看向人间。
本应漆黑寂寥的旷野上,以塞缪尔为首的四名主城向导,不知为何,人手提了一盏小小的烛灯,间隔几步,排成一列松散纵队。
许是队伍人数有所要求,几人的精神体也都被放了出来,或顶或叼,也都携着一盏小灯,跟着队伍,缓缓前行。
他们在荒原上串起了一段暖黄灯河。
塞缪尔走在最前,半低着头,似乎是在漫无边际地往前行走,口中很轻很轻地念着什么。言辞晦涩,陶冉能听个大概,但是没几个字眼是能听明白的。
“好像在念咒,”陶冉小声嘀咕,“一个字都听不懂。”
“是灯供。”盛铭轻声回答,眼里映着远处的微小烛光,道:“既为生者祈福,也为亡者往生。”
陶冉哑然。
盛铭缓慢眨了下眼,埋下脑袋,声音又变得闷闷的,“陶冉姐,我也想去。”
陶冉很轻地“嗯”了声,道:“那我们一起。”
但在走近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陶冉扭头往后,抱臂道:“出来吧,小朋友,偷偷摸摸跟一路了。大晚上的不睡觉,你不担心以后长不高啊?”
盛铭也跟着转身看去。
十几米外,一团小小的黑影从地面升起。
“才不会。”谢可甜吸着鼻子,开口反驳。她人小,远远蹲地上,轻易与黑暗融为一体,不太显眼。
但陶冉显然一早察觉到了小萝卜的尾随。盛铭也发现了,不过被素威明目张胆地提醒过——让她跟着,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送回去暗搓搓搞事更好收拾。
既然都被发现了,谢可甜索性跺跺脚,原地蹦了两下,小跑过来。
小姑娘的脸蛋被夜风吹得红红的,嘴上还要犟道:“我睡不着,想找盛铭哥哥说说话。你才不好,盛铭哥哥病才刚好,你就带他走这么远,让他吹风。你真是太不好了,还说我以后长不高,哼。我哥和盛铭哥哥都比你高,我以后也能长得比你高,你等着看吧,哼哼。”
陶冉被她的牙尖嘴利所折服,低头,惊奇打量。
“个子丁点儿,口气倒是不小。”陶冉小声嘀咕,没让小萝卜听见。
谢可甜跑到盛铭侧边,停下,伸手去拉他的袖子,往回拽,道:“这里太冷了,盛铭哥哥我们回去吧,不要再吹风了,会发烧的。”
谢可甜打了个喷嚏。
盛铭笑着蹲下,将围巾取下,反面围在了小孩脖上。他戴起来正好的长度,在小萝卜身上就要多缠好几圈,裹得小朋友像个头重脚轻的大头娃娃。
“小甜,”盛铭蹲着问她,“塞缪尔叔叔和其他向导哥哥们都在那边做灯供,可以给家里人和好朋友祈福保平安,你想和我们一起去吗?不想去的话,哥哥就让素威送你回去。”
“太晚了,你该回去睡觉了。”盛铭隔着围巾,用手背贴了下小萝卜的红脸蛋。
谢可甜往下缩了缩脖子,不眨眼地盯着他,小声问道:“那我想祈愿早点回家也可以吗?”
盛铭点了点头,陶冉看向烛光处。
“盛铭哥哥。”小萝卜把脑袋整个缩进围巾堆里,嗡嗡开口,“我是不是又让你说为难的话了?”
“你是属鸭子的吗?话这么多?”陶冉听不下去了,一把提溜起纠结小萝卜,大步就往灯亮处走,嘴里道:“来都来了,你也供灯祈个福再走。记得一定要许愿自己以后能长得比我高,不然我可是会狠狠嘲笑你的,小不点儿。”陶冉单手叉腰,哈哈大笑。
谢可甜在哨兵手下扭得像个螃蟹,但又完全逃离不掉,只能又气又恼地呜哇大叫,“放开我,你这个坏哨兵,我讨厌你!盛铭哥哥救我,猫猫救我!”
盛铭将外套拉链拉到最顶,抬步跟上。
三人靠近之后,排在队尾的小向导看到他们,表情并不意外,只伸手指了指草地某处,那里有他们带来的备用烛灯。
陶冉合掌感谢,利落点灯,和盛铭、小萝卜一人一盏,也排进了队列之中。
素威原本是跟在盛铭脚边的,但走着走着,排在盛铭前面的小丑鱼逐渐体力不支,越游离地越近。眼看烛灯就要落在地上时,素威小跑上前,及时接过烛灯,用嘴叼住了提绳。
小丑鱼冲它摆了摆尾,游回向导身边。
于是素威也提了一盏祈愿烛灯。
它想了想,往后落下两步,夹在盛铭和谢可甜中间,也像模像样地往前走去。
盛铭显然是知道塞缪尔所念的灯供词的,这也是向导需要学习的一种仪式。他半垂着眼睛,提着灯,也跟着轻声念了起来。
谢可甜嘀嘀咕咕念着“回家”、“妈妈”、“哥哥猫猫”一类的词。
陶冉听不懂盛铭念的,跟着读又觉得没必要。而且她也觉得灯供词显然没有那么重要,心诚就好,于是她理直气壮地低声嘀咕着自己临时编写的祷告词。
不会太贪心,也不会太过难以实现。
她所祈愿的只有三个人——盛铭、陆青林,还有林谊。祈愿前两个长命少苦,最后一个的话,就祝愿自己和他早日往生重逢?
梦里也好久没见了啊,林谊,陶冉默默心想,我都快记不清你长什么样子了。
陶冉伸手拨了下头发,发尾饰品在身后撞出轻脆一响,恍惚听到故人趴在身后,手心握着编入彩绳的细辫,惊喜道:“果然好看哎!以后……”
……
一行人在漆黑的荒原之中,单调行走,可以依仗的只有手中烛灯照亮的方寸之地。各异的祷词和虫鸣是唯一的声响,间或夹着风过草叶的扑簌声,碎石在地面滚动的细小动静。然后所有外在的声音都会逐渐消失,耳边只嗡嗡听得见自己口中吐出的祈愿词句,时间流逝会跟着变得模糊,失去意义。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真的相信自己所在做的会有任何用处吗?
不知多久,走在队首的塞缪尔放慢停下,将烛灯举过头顶,轻道:“当人们面对逆境,我们祈祷。”
其余人将烛灯提在胸前,围绕向导站定,安静注视着他。
塞缪尔左手提着灯,用右边断掌艰难推开用于防护的剥离灯盖。在夜风将火苗吹熄之前,反复念诵着同一段古老祷词。所有人都能听得很清楚。
“请赐予我平静,去接受我无法改变的;请赐予我勇气,去改变我能改变的;请赐予我智慧,去分辨这两者的区别。”[1]
烛灯陆续熄灭,所有人又都重新站回黑暗。
*
最后的灯供仪式进行前,某个土坡上,两个哨兵隔着足够横躺一个盛铭的距离,侧对站着,同步往远处看去。
不比萤火亮了多少的暖光小点,在地面串起一小节星光碎链。
陆青林动得热了起来,脱了外套,只套着件背心,在土坡顶上,缓缓往外冒着热气。
谢轶比他好点,在比划之前,就机智地没穿太厚。且比划时,也尽可能避免大幅动作,防守划水为主。不比陆青林憋着火,一味凌厉进攻,出拳踢腿都动作得大开大合。
火气卸掉大半,陆青林也意识到谢轶的敷衍和心不在焉,越打越没劲,索性停了下来,跟着往某处看去。
只粗糙扫了一眼,陆青林就收回视线,很看不上的样子,嗤道:“这些主城向导,净搞些花里胡哨、没有用处的虚伪玩意儿。他们是不知道照明资源宝贵,蜡烛也要省着点用吗?”
谢轶不置可否,视线落在队尾的一高一矮身上。
陆青林注意到熟悉的一向一哨,流畅转口,嘀嘀咕咕,“又凑热闹,还不带我,两个都是没良心的……”
谢轶:“……”
谢轶表情一言难尽,又太过赤裸。
被陆青林看到了,上头哨兵拳头撞掌,从口中呼出一口白气,不爽道:“你什么表情?还想找打?”
谢轶:“……”
谢轶后退一步,挪开眼睛,语气淡淡,“麻烦衣服穿好。“
陆青林不明所以,满头问号。
谢轶平静陈述,“哨兵护卫力量宝贵,你病倒了没法巡逻值班,加班的可是我和你的哨兵同伴。三班倒已经很辛苦了,我暂时还不想换成两班,很累。”
陆青林琢磨了下,觉得自己这是被嘲讽了,遂而大怒,再次冲了上去!
谢轶:“……”
这人暴力狂吧?这还有完没完?
*
荒野黑暗中。
一名学生向导擦燃火柴,点起另一盏提前备好的回程明灯——煤油灯。
比用于灯供的小烛灯照明亮了不少,也稳定许多
陶冉左右看看,确定整个队伍都打算用这一盏油灯来照明时,忽的从口袋中摸出一个手电筒,热情道:“还是用我这个吧,更亮一点。这种草地上容易有坑洞,看不清的话会很容易踩空绊倒的,万一扭到脚就不好了。”
陶冉这么说着,以不容任何人拒绝的态度,毅然决然地揿亮自己的宝贝手电筒。
“啪嗒”的一声开关轻响,瞬间,白光冲眼,亮如白昼,地面的纠缠草茎都纤毫毕现。
眼球突遭亮光暴打的众人:
塞缪尔:“……”
盛铭:“……”
学生向导 ×3:“………………”
谢可甜吱哇大叫:“你果然好坏!!”
*
远处。
隐约听到几个关键词的谢轶,很有先见之明地迅速转头,狠狠闭眼。
陆青林不如他有经验,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躲了,正面迎接了眼前一白。暴烈之白。
谢轶听见了陆青林克制不住的一声经典国骂。
哈哈。
天道好轮回。
谢轶心情畅快。
陶冉:“哈哈,是不是很亮?”
“……”
朋友,你相信光吗?
[1]:尼布尔的祈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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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灯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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