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黑暗向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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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向导，比黑暗哨兵更虚无缥缈，更无迹可寻的存在。
黑暗哨兵尚有一定概率的天生可能，但黑暗向导，在整个天启者的发展史上，仅仅出现过一次。还是在距今三百多年前的帝国成立早期。
有关那位黑暗向导的所有记载，早已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来的只有一些传说。
传说，他无所不能，在人间代行神的旨意。在旧时代鲜血与火焰组成的祭坛中央——他笑，则众人笑；他悲，则众人悲。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走进一座繁华城市，然后轻而易举地掌控了整座城市。
他在城市称王。
消息一经传入王庭，帝国当即派出战无不胜的皇家骑兵，数次冲锋，血洗大半城市后，才将他的人头斩落马下。中心广场，城门入口，以及道路两旁的树枝上，全都挂满了叛军头颅，发烂发臭，被乌鸦和蛆虫啃食，化成骷髅白骨。
不过也有传说，那名黑暗向导其实是被帝国生擒运入王庭，饱受酷刑而亡。关于他所受刑罚，传闻就更多了。例如堪比凌迟的曲柄轮刑啦、用于酿制美酒的压刑啦、或者含义简洁明了的树刑锯刑啦，再有就是“艺术”与残忍并存的血鹰之刑，或者极具表演效果的碎颅之刑……等等等等，数不胜数。
不过倒是有一件事，可信度似乎要高上一些。
在当时，许多人都曾信誓旦旦道，自己在某一时刻，亲耳听到了那名黑暗向导临死前的凄厉哀嚎。那声嚎叫似乎是直接从自己脑内响起的，具有足以撕裂人灵魂的的悲怆力量。这件事，也算是这名黑暗向导曾遭受诸多酷刑的杜撰起源了。
总而言之，传说太多，事实与夸大杜撰无法区分。唯一确定的只有一点——祛除一名黑暗向导，需要付出的代价极为惨烈。
没有人知道那名黑暗向导姓甚名谁，不知他因何而生。他的突然出现，生前的所作所为，甚至包括最终的死亡，都是一个又一个的谜团。
在之后的几百年内，世间再没有出现过第二例。
人们几乎都要遗忘了黑暗向导的存在。
但是现在，新的黑暗向导出现了。
盛谨行在所有人难以言喻的震惊中，轻松施展魔法。
普通人不可见的莹蓝精神触须像初春新生的草叶般，迅速贴着地面往外铺展而去，不知延至何处。在盛谨行从以假乱真的坠井中苏醒时，他就曾展露过自己可以在瞬间、同时侵入基地上百人的精神操控能力。
但是这次，盛谨行所做到的，远比上次更加强大，也更令人难以置信。
盛谨行按在盛铭肩上的手微微加重力道，似是安抚。他率先转头看向屏幕，淡然宣布道：“按我的想法来。”
话音刚落，一名身穿制服的技术操作员，便震惊地张着嘴，伸手敲上了面前的操作键盘，
“等等，我的手，怎么不听使唤了？？”操作员满脸惊恐地任由身体自发行动，语气崩大溃，“什么鬼？？！救命……唔。”
聒噪的话音戛然被掐，他活像一个彻底被偏侧蛇虫草菌操控的人形蚂蚁，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从身体里发出的另一道指令。
随着他的动作，停留在屏幕上的战斗画面忽然开始变换——晃动、拔升，然后是大片大片的白与黑。
这是什么？雪山？环绕白城四周的雪山？？这个视角速度清晰度……莫非是隔壁空军基地的军用无人机？？？
并没有被限制思维的几名研究员脑内同时刮起特大风暴！
开玩笑的吧？！不用任何视线和肢体接触，没有预埋操控“种子”，仅凭自己精神域展开，就能轻易影响远隔数十公里外的最高规格军事基地吗？？
——在场的研究员都佩戴有特制目镜，所以可以清楚看到正在脚下绵延展开的精神触须草场。
研究员的脑内风暴还在继续：
没记错的话，桑格里纳建立之初，最先建设配备的就是隔绝向导精神力影响的各种高精尖屏蔽仪器吧？！更新换代比他们白城都勤！而且那里的建筑材料也是特殊制造的……
现在这样怎么可能？？等等，他该不会……？
他们的身形都被钉在原地，其中一人努力平移眼珠，以一种极为滑稽的斜视姿势，用余光瞄到了侧边的一台监测仪器。
仪器表盘上的几项测量数值放飞自我，忽上忽下，不曾被记录过的奇怪精神力波形也紧随其后，肆意狂舞，极具表现力。
果然，他链上了“灯塔”。
这名研究员的脑内活动：先是实验目的得以实现的狂喜、再是慢半拍意识到被操控现状的绝望，最后则是完全做不出任何有效反抗行为的深深恐惧……
他们所有人，包括最后的武装军事基地，所有人！全都处在S001的精神操控之下！
与“灯塔”成功连接的S级的黑暗向导，完全和他们不在一个次元！
但这也意味着……首席所提出的转化计划，绝对有望成功，而且距离最终的成功，仅咫尺之遥！
盛谨行静静欣赏着所有人的面上表情，饶有深意道：“机会难得，不如好好欣赏一下。”
于是，监控室内的所有人都开始转动脑袋，向左向右。短短几秒后，视线全都被吸附到了正中的几个屏幕上。他们脖颈肌肉僵硬成块，除非盛谨行允许，否则分毫偏转不得。
屏幕上，白与黑的自然世界开始出现第三种颜色——代表死亡的深红。
军用无人机飞得很高，而且拍摄视角不止一个。被“它”所聚集操控的数万活尸密密麻麻，犹如错综排列的鱼鳞一般，从山脚往上，涌动着化为一条真正的鱼。
大鱼逆流而上，将雪色的河水染成深红。
不畏饥寒、不知疲惫，海拔上升带来的寒冷也只仅仅僵硬延缓了它们的动作，却也牵绊不了太久。
半座山被他们占据覆盖，经由无人机摄录放大的实时影像中，模糊混杂的声音也一并清晰传来。
隔着无数山石与厚重土壤，电信号重新转为真实声音——他们仿佛亲临现场，亲耳听到山风刮过活尸裸露、皲裂皮肤时的扑簌声，从某个残破喉咙里滚出来的、越来越低的类兽嘶吼声……
摆在眼前的一切都太过真实和清晰，人们轻易便被摄住心神。
思绪太过集中专注之时，细微的会被放大，已经听到的会不由分说地占满全部心神。于是，满眼满耳的风雪怒号与群兽咆哮声中，忽的——
一颗长尾流星从屏幕中央下滑坠落。
故事的引子，掀起遥远飓风的细小蝴蝶，搅动混乱的源初之手，那颗流星就是如此，引领着后续发生的一切。
更多的流星，一颗接着一颗，尖利呼啸着、快活拖曳着艳丽的火色尾巴，向山顶冲去。
一瞬地动山摇。
白色的暴雪瀑布从山顶倾泻而下，冲刷一切，掩埋一切。
雪崩。
人为用炸弹引起的暴怒雪崩。
“不够的。”苍老的声音嘶哑着响起，傅悯慈带着早有预料的纵容和无奈，摇头叹道：“S001，仅仅这样，是不够的。”
他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被盛谨行用魔法禁言的人。
或者说，盛谨行一直在等他开口。
傅悯慈说得不错。
借用自然灾害的伟力，确实可以短暂与敌方抗衡。但它们并非活人，无需呼吸，除非将其冻入永世爬不上来的冰隙，否则，它们迟早会挖穿顶上雪被，不屈不挠地再次席卷回来。
再者，往极限里说，仅凭白城周边这圈雪山，短期内又能雪崩几次呢？
敌军前仆后继，不休不止，盛谨行这般的反击行为，无异于杯水车薪。
“你再看看呢。”盛谨行温和回他，稍微掺了点儿阴阳怪气。
屏幕上的直播还在继续。
诚如傅悯慈所料，没过多久，纯白的雪地里便陆续爬出了许多红虫子。在某种奇特存在的驱使下，它们固执地再次朝山顶进发。
纯白雪地之上，小红虫子越冒越多，渐渐又重新汇聚成小股溪流，犹如雪山血脉，蜿蜒分布，等待再次汇聚成海。
能从上一波雪崩攻击里最先恢复的这些，不必多说，综合实力在敌方活尸群中都算中上。
雪崩阻挡不了它们，它们似乎就要继续这么一往无前下去了。
但是，很突然的，走在最前的一具活尸，忽然停住脚步。在适时放大的镜头注视中，迟缓、僵硬地转身，维持着双爪探出的攻击姿势！
这也是一颗引子流星！
因为在它之后，又有其他新的活尸加入其中——停步、向后转身，然后伸爪摆出攻击姿势！
什么玩意儿？？这是又发生了啥？？？一应观众不得其解。
但很快，他们此刻的困惑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因为，在无人机镜头盘悬着再次拉近时，盛铭曾在玻璃观察窗后看到的活尸同类攻击一幕，再度真实上演——
还是参与尸数更多、场地范围更大的同类攻击！
啊？原来尸体也会叛变啊？？它们这是良心发现了吗？等等，它们的心应该早就变质了吧……？哎，不是，你这死脑，都在乱想些什么啊？快住脑啊！！住脑啊！！！
个别不着调的，在这一幕接着一幕超出预期的情况出现时，大脑过载，神经短路，控制不住地在脑内冒出了吐槽弹幕。
所以说，现在的情况是，一场人造雪崩之后，身为死斗敌人的它们，竟然开始了内斗？
不是，这种天眷好事，能不能再多来几场？
……
“呵呵。”傅悯慈忽的轻笑一声，道：“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过奖了。”盛谨行表情不变。
傅悯慈：“这样不会太过辛苦吗？”
盛谨行：“只要是自己选的路，就不辛苦。”
其余呆愣众人听着二人云遮雾绕的谈话，似是抓到什么，猛地回神。
不对，这是人为。
雪崩是人为，现在的活尸内斗，也是人为。
既是人为，那就必然会留有痕迹。被魔法禁言的几名研究员顿时停下脑内乱飞弹幕，瞪大眼睛看着屏幕，试图去寻找那根被轻易忽略的人为引线。
很快，他们便看到了引发这场内斗的蝴蝶翅膀。
或者说，是操控这场活尸内斗的幕后之手。
察觉到在场有人的内心情绪过于激荡猛烈，盛谨行短暂解除对方的面部限制，让他能将内心所想顺利地一吐为快，以免憋出内伤。
被他无声解除禁言的那人还没意识到自己能够自由使用嘴巴，口随脑动，直接抻着脖子大喊大叫道：“草！是草！！这竟是S001精神图景里的拟化草吗？！！！”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还没听到自己的声音，只顾着顺从心内所想，继续大叫着自我反驳道：“不对，这是他的精神触须！实体化的精神触须！！只是拟态成了草的形状！！！”
“我天呢。黑暗向导原来这么……这么……”这人的声音忽的放低下来，陷入一种奇妙的狂热当中。
无法形容，难以言喻。只有自己，大受震撼！
个别反应稍慢的，这下也随着这人的叫唤，先后将视角移到了挑起内斗的活尸脚下。他们看到——
雪色的地面上，青草生长，纤细无依。但就是这样细嫩柔软的青草状精神触须，沿着叛变活尸的肌肉走向，悄无声息又全盘掌控了这具噬人的凶悍尸体。如细线操控的傀儡般，一行一动，皆处在盛谨行的掌控之下。
有人忽然想起，关于黑暗向导，还流传有这么一句评价——他们是天生的驯兽师。
“怎么样，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盛谨行偏头看向傅悯慈，平静微笑。
——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程度吗？
不少研究员的心中，同时跳出这个念头。
就在这时，悬在眼前的屏幕角落里，忽然跳出一个熟悉黑影。
是穆宁的那只异形撒旦，它也跟着加入了胶着战局，奔跑跳跃，肆意收割。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黑暗向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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