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耨多罗阁》绯色飞

51、栖凰腐尸仙

　　白月寒答应帮小缘树公看几天祈福包庙，祈福包庙跟小学生书包大小一样，朝外的柜面有打了三个眼的柜台，专门透气用的，店内的装饰主打祈福橘红和胭粉色，商品琳琅满目，有姻缘福包，祈福天晴瓷娃娃，十字樱花球珠流苏……

　　这天天朗气清、风和日丽，打着牙祭哼着小调，拿着美工刀把一根金丝楠木靴成发簪，尾部已经上了色，分为冷暖色调。

　　咚咚咚，咚咚咚，“您好？”

　　白月寒正削得起劲，心无旁骛，压根就没听到。

　　“您好，小仙叨扰。”

　　耶？白月寒放下削尖了的木簪，站起来四处望了望，没人啊。

　　底下又传来声音，“下面，小仙在下面。”

　　探出身子俯视下方，还真有一个银色长发的小人朝她挥手，“小仙荒柒，请问这位朋友能让额进去避一避吗？”

　　荒柒小仙祈求能进祈福包庙避一避太阳，他的身板太小，迈不进门槛，白月寒想让他站在自己手上进来他也拒绝了，因为自己的鞋子并不干净，怕脏了她的手，白月寒只能站在庙外请他从圆孔进入，荒柒小仙也不介意，一撩银发迈步进入。

　　等到夕阳西下，这位荒柒小仙没有走的意思，白月寒给他续了一杯西瓜汁，后来西瓜汁喝完也不肯走，白月寒一问原来是有事相求，荒柒小仙自感有些尴尬，取一缕银丝希望能求取姻缘福，并且希望白月寒能够在明天下午五点在蓝花楹树下乘坐一次639公交车，即是姻缘白月寒也不好拒绝，就应下来，正好明天下午就两节课补习班的课就结束了，放学比较早。

　　荒柒小仙离去，白月寒将打磨好的两支木簪子放在台子上，四处翻找上色的颜料，天色不早了，得赶紧着手，樱花盛开，粉樱尤物之美，画一枝开满樱花的图案或许很好，画笔提起勾勒，寥寥几笔后白月寒觉得不合适，簪子太细太窄，树枝虽折但突显狭长，若是长配长物，视觉容易令人错愕。

　　想想还是单调点，涂个冷暖渐变色调，冷色为莫迪卡蓝色系，暖色系为胭粉色系，以白色为底，干净透亮。

　　簪尾白月寒削得很尖，虽不至于穿膛过肚，但是破纸伤体还是可以的，反正她现在普通人一个，做些防身的还是不错的，她可不想英年早逝。

　　束起长发，交叉插入木簪，暖色在上，冷色在下，两侧银色樱花耳饰耀亮，挥袖散去木屑，施施然起身，今日真是收获颇多呢。

　　旭风泽苏提了辆新车来接她，“呦呵，小妖精你往头上插两根筷子干嘛？”

　　“你见过筷子头是尖的？”

　　“尖的？一戳戳死人，小妖精你也不怕伤着你自己。”

　　“没事，我皮厚，对了，今天遇到荒柒小仙，答应明天帮他凑成一段姻缘。”

　　呎——车猛刹车，白月寒差点一脑门撞车玻璃上，“旭风泽苏你谋杀啊？”

　　旭风泽苏停稳车呼出一口气，转头望向白月寒，一脸不可置信，“就你？”

　　赤裸裸的侮辱，侮辱。

　　“怎么，你行？”

　　“不不不……我不行。”旭风泽苏浑身上下都在说我拒绝，他可不想浪费自己自由的时间去当月老牵红线，这活又不赚钱。

　　“助人为乐懂不懂？”

　　旭风泽苏哼了一声，重新启动车，漫不经心补一刀，“以前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人，但是没人规定他不能纳好多妾啊。”

　　哎呦——

　　欠揍！

　　639公交车陆续上来很多人，有一位身着粉色樱华白裙的女孩子吸引了白月寒的注意力，很快到站，荒柒小仙款款而来，他束起了长发，携一盏玲珑湾灯从后车门上来，时间停驻，唯有他们三人可动，在这个重要时刻，白月寒礼貌当一个安静的柱子。

　　蓝花楹花朵从开着的车窗漫天飞舞地飘进来，翻隽出甜蜜的花香和夏日凉爽的青柠味，氛围刚刚好，蓝色的花瓣将女孩团团围住，犹如站在一片花海里。

　　荒柒小仙两次相邀才得到女子应可，两人并肩下车，脚下的花瓣群随之而去，时间流逝，公交车继续启动，缓缓前行。

　　白月寒望了一眼身边空荡荡的位置，轻笑摇头，刚刚荒柒小仙太紧张了都上错了门，应该是从前门进的。

　　事情办完，回家吃饭。

　　明天学校就要开学了，新的同学，新的班级，额，当然还有新的历史课和英语课，妈耶，又是要死的节奏，算了，反正文理分科选理科，对了，新开学是有军训的，但愿不要又是女子军体拳，她不想揍人。

　　用紫外线过敏和医院证明单推掉了军训，班级也不知道分到哪儿，同学是谁也不认识，也不知道明天碰见会有多尴尬。

　　德普没有给她办寄宿，以后她每天放学都要骑自行车回家，雨雪天旭风泽苏会来接她。

　　嗯……开学是九月份，蓝花楹开花花期是在四月底和五月初这段时间，时间有点不对呢，察觉不对劲的白月寒立马折回祈福包庙。

　　小缘树公正打算收摊搬迁，每个地方他只会停留一段时间便离开，今日是在这里的最后一天。

　　“小缘树公……等等……等等……”

　　“月寒殿下？”他打算收摊后专门去堕落阁拜离月寒殿下，没想到月寒殿下自己找来了。

　　“小缘树公，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一位叫荒柒的小仙，身材跟正常人同比例缩小大概至五厘米左右，满头银发，相貌堂堂，举止得体，会召唤蓝花楹？”

　　小缘树公满脸问号，摇摇头，他只在这待过一会，这儿隐藏的神鬼精怪魑魅魍魉什么都

　　的他知道的十根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姻缘……他求走了一枚姻缘福，让我在蓝花楹树的站牌上639公交车，这些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蓝花楹，蓝花楹不是已经过了花期，639公交车，月寒殿下你莫不是叫哪个不要命的家伙给蒙了？”

　　一时间犹如晴天霹雳，她竟然……被骗了？

　　“那家伙……是不要命了。”

　　小缘树公默默后退两步，众所周知，堕落阁的小殿下向来是好脾气的，只要不让她生气无论怎么作死都没关系，但是只要月寒殿下生气了，恐怕不会仅仅是生灵涂炭就能了结的。

　　白月寒呼出一口气，不能生气，要冷静，生气容易变丑，保持微笑，平静语气转而看向小缘树公，“你真的不要认识满头白发的荒柒小仙？”

　　保命要紧，小缘树公后退一大步，深深一鞠躬，“姻缘福上虽然没有月老红线，但是会有味引，昨日月寒殿下卖出去的姻缘福里包着木兰楹的花瓣，月寒殿下可通过木兰樱的味道识别此歹人。”

　　木兰樱不是人间花，全身冰清玉洁，花瓣茎脉微微泛蓝，由于是在鬼蜮倚靠烂死的木兰花枝腐生而生，它的气味类似于加强版的芍药，吃醉迷人，味道比较好辨认。

　　“你放木兰樱在姻缘福里？”

　　小缘树公赶紧解释，“姻缘福里塞木兰樱是为了帮助他们善结姻缘，量很少，就一点点。”

　　一小指勾勾，是真的不多，世间姻缘最为难结，若是只是求个心安弄个姻缘福，那办事效率太低了，加香水人类会认为不健康，只能放木兰樱，若不是长期细闻是察觉不到的。

　　而且戴了他小缘树公的姻缘福，世间万物识得他的都会帮忙撮合撮合，算是贴了个标签吧。

　　“行，那你走好，拜拜。”

　　“恭送月寒殿下。”

　　木兰樱？这天大地大的怎么找，那个女孩应该是人类吧，她也没留意荒柒小仙又是神鬼精怪的哪一种，保佑那个女孩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否则她肯定会愧疚死。

　　小缘树公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身跑回白月寒面前，“月寒殿下，木兰樱生长于鬼蜮，非人者一旦佩戴身上就会沾染这种气味，会引来蝇虫，只有去佩水洗可去。”

　　“多谢。”

　　白月寒找到一处荒废脏乱的角落，蜘蛛网交错盘整，灰蒙蒙的，感觉就像是长了一层细细的白毛，飞蛾干瘪的翅膀孤零零吊钩在上面随风晃动。

　　没有肉丁的黑色蚊虫灰头土脸僵硬着，网的左下角破了个洞耷拉一角，依稀可以想象是那个小家伙拼命挣脱了死亡界限，回归自由。

　　等了老半天，终于等来一只苍蝇一头撞进蜘蛛网，趁它挥动翅膀扭动身躯即将冲破残破的蜘蛛网，白月寒戴好手套捻夹木兰樱姻缘包的一角，倾倒，将木兰樱的气味挥散到苍蝇身上。

　　好了，找出木兰樱的重任就交给它，天快黑了，月亮出现的时候应该就能找到那个家伙的老窝。

　　夜深人静，海岸波光粼粼随风波澜，咸咸的海风轻柔地拂过少年额间的碎发，浓密狭长的眼睫毛犹如两把齐扇上下浮卷。

　　黑曜的双眸映出翩翩涟漪，红润的两瓣薄唇微松，领口扣子开到第二颗，露出精致的锁骨。

　　面朝大海，神色松懒倦怠，海浪拍打海岸，淹没一带沙滩。

　　少年抬起左手，看着指尖的戒指，唇角扬起，起身，右手拎着的外套往肩膀一甩，搭在肩上，左手插口袋往回走。

　　半夜，白月寒打算去楼上找雀歌，踮着脚提着裙子小心翼翼推开门，侧身从门缝溜进去，已经跟雀歌打过招呼，雀歌睡在软塌上。

　　听到动静歪着脑袋半眯开一只眼，看着自己小主人猫着腰进来，学着她的样子，也猫着腰低着脑袋，尾巴特地竖起来免得拖到别的灵兽脸上。

　　一人一鸟整齐划一踮着脚从阁楼的天窗悄悄飞出去。

　　小苍蝇已经追踪到那位荒柒小仙的位置，是一处居民密集聚集公寓。

　　白月寒落地，雀歌振翅盘旋在空中几圈，巡视一番，确定没有危险便飞回堕落阁。

　　白月寒站在公寓楼大门外，抬头往上看，这座公寓楼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只有一栋巨大面朝大门的公寓楼，感觉就是一张纸立在那，风一吹就倾覆坍塌。

　　整整齐齐横排竖列一个一个小格子，每户人家外走廊连成一片，倒地的簸箕，稀拉的拖把，荒废的花盆和枯死的植物，晾晒的衣架沾满褐色厚厚的油污，破烂的窗帘透过开着窗的窗户张牙舞爪，凄苦无力地向外索命。

　　风来了，牵动犄角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白月寒找到荒柒小仙所在的公寓：1369，三六九，那辆公交车号?

　　会是巧合吗？

　　推开门进去，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昏暗狭小的内室干净地只有水泥地，竟然一把椅子没有，白月寒回想起荒柒小仙模样，再看看这里，确实有点令人意外，靠近门的是厨房，铁丝缠绕组成一个简易的刀架，刀架上只有一把刀，很锋利，有股鱼腥味，白月寒看向调味台，浅层的盐缸、半瓶耗油、一瓶酱油。

　　从厨房来到卧室，卧室比客厅实在，地上堆积的是透明黄枯色的节状长带子，晾干的豆皮吗？这高度至少也有五十多张吧，谁把豆皮干丢在地上，暴殄天物啊，白月寒蹲下来，用食指挑起一根豆皮干，干煸硬脆，味道……定睛一看，妈呀，这是哪是什么豆皮，分明就是一张阴干的蛇皮。

　　通过蛇皮的鳞片可以看出是一种类似于地毯蟒的蛇类，在这蜕皮还堆在一起，把这当储存室了吗，白月寒发誓这周都不会碰豆皮和豆干了。

　　垫在下面的蛇皮已经碎了，是时隔太久已经被风化压碎，上面的蜕皮适度一致，说明在这里同一时间蜕皮的蛇肯定不止一条。

　　卧室连窗户都没有，就像一个封闭的小盒子，高度也不是正常公寓楼高度，大约就一米八左右，使得整个环境压抑起来，卧室外没有阳台。

　　接下来就是卫生间，一个家中水储备最多的地方向来阴气最重，有种说法，镜子正对门，地狱要追魂。

　　咯吱——唢——

　　慢慢转头，对面腾然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人，妈呀，白月寒让自己冷静下来，心里吐槽道还真的是镜子在对门，卫生间倒是有一个黑色铁栏杆的窗户，窗户正对厕所马桶，羸弱的月光摸上鞋面，白月寒推开门，用背抵着。

　　往左瞥是镜子，厕所门口对着墙，背景墙都有了，难得见到这么干净的白色，这里的温度比别的内室温度低，应该是贴了瓷砖的缘故，连墙面都贴上了瓷砖，灯是内嵌的，推开开关罩，那么多按钮，是多功能的，厕所装饰的那么细致，他是在这里睡觉吗，可是这里连一个婴幼儿浴缸都放不下。

　　比起看镜子，白月寒觉得还是盯着眼前的墙，波光流转，停留时间久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酸腐味变得清晰起来，墙？

　　门上长方形的镜子慢慢浮现出衣衫褴褛瘦骨嶙峋模样的灰色，散发出一股刺鼻气味的烟草色浓烟扑面而来，白月寒眼疾手快，翻身躲到一边，门上的镜子被腐酸腐蚀，咔嚓咔嚓碎裂掉在瓷砖。

　　就在白月寒退出卫生间，捂住口鼻，一缕烟草色的烟雾趁机从窗户逃窜离去，这里不能再待下去，而且荒柒小仙都跑了，那个女孩也没藏在这。

　　从正门出去，路过厨房，白月寒瞄了一眼调料台，盐，耗油，酱油，唯一的一把菜刀上有鱼腥味，好像少了什么调味，到底少了什么调味?

　　下楼准备绕到公寓楼后面，漆灰色的地面踢着小石子块，盐，耗油，酱油，唯一的一把菜刀上还有鱼腥味，是少了什么调味。

　　呀。

　　她竟然忘了，鱼腥味，去鱼腥味的还得有醋和黄酒，这荒柒小仙是嗜腥吗，怎么连醋都没有，烧荤菜可缺不了这个。

　　难道他食素，可鱼是荤啊，酱油也是荤菜才用的上的，真是奇怪。

　　捶掌思量，接连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设想，想不通，想不通，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经绕公寓楼后面。

　　外卷的后墙连为一体，形成一个投影屏幕，亮眼的光线使白月寒一时间无法睁开眼。

　　身后没有投影仪和光点来源，那么就代表这面墙有鬼。

　　公寓楼平整的墙面放出一段影像，两位少年少女先后被绑架，被一辆黑色面包车丢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漫无边际的枯黄色荒地上，灰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十几块巨大畸形的石头组成一个圈。

　　如果站在高空中俯视不难看出这是一个类似于莫斯乌比环的圈体。

　　从开始的静默到后来的交流，再到争吵，谩骂、狂暴、厮杀，五个人还剩几个。

　　耳边嗡嗡的声音是电磁波还是磁场干扰，现实是否真实无人知晓。

　　黑色的车辆再度出现，这一次，还活着的人都朝着那个方向冲出去，汽车引擎发动，根本看不清车内到底有没有人。

　　眼看车子要冲进来，一个女孩推开了大家转头迎面被黑色车撞开，她看到了，车内没人。

　　顾不得疼痛，赶紧从地上爬起挨着车边向外跑去，不知过了多久，来到一个人口居住密集的公寓楼。

　　在时刻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检查了所有楼层，都是有人住的，看到挨家挨户铁有对联，挂着红灯笼，女孩突然意识到明天就是除夕，会有很多人聚集在这里。

　　女孩幸运地被邀请进入一户人家，她晚上并不敢睡觉，时刻保持警惕。

　　除夕夜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人，惊恐万分，慌忙从公寓楼逃了出来，直到天空变白才停下来。

　　来到一条热闹的街道，街道干净，很白，很多人在街道上摆摊卖小吃的。

　　突然，前面传来嘈杂的喧闹声，这不是吆喝，这里没有吆喝声，只有亲切的交谈声，是两伙人磨刀霍霍要打起来。

　　一瞬间怒火攻心，女孩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火气，随手抄起铅铁锤拦住一伙人，面对他们的嚣张跋扈的面孔，直接上手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头破血流。

　　直到把人都打在地起不来哀嚎才停手，转身面对另一伙人，那群人直接散了。

　　女孩丢了锤子继续往前走，有一个摊贩卖得糕点都是白色的，女孩要了一份白色的龙须糕，脱口而出喊出一个名字，“栖凰，付钱。”

　　食鱼无黄酒，喜腥味，身上散发豆腐泡水腐败的酸白味，喜欢隐身于阴凉不透明处，马桶后墙瓷板?栖凰?难道是栖凰腐尸仙。

　　墙面恢复正常，白月寒面朝后墙，“我是称呼你荒柒小仙还是叫你栖凰腐尸仙?”

　　没有回声，这是在逼她呀。

　　“这是什么！”

　　有出来的希望？

　　白月寒耸耸肩，很是无辜“隐翅虫。”隐翅虫体内毒汁呈强酸性，沾上后会引起隐翅虫皮炎，皮损为条状、片状水肿性纤斑，其上有密集丘疹、水疱及小脓包，淋巴结常肿大，所以碰到它停留在皮肤上不能一个大力掌把它拍死，而是要把它挥走。

　　“它伤不了我。”

　　“我知道伤不了你，但是你拐来的小女孩可是细皮嫩肉的人类。”

　　荒柒慌了，隐翅虫停在女孩皮肤上，他瞬间接近崩溃，早已没了之前的斯文有礼，朝着白月寒大吼道，“把它弄走！”

　　哦吼，很好，女孩还活着，而且对荒柒小仙有非比寻常的意义，隐翅虫当然不会听她的，不过被荒柒小仙这么大声一吼，自个飞走。

　　“栖凰腐尸仙，你好色吗？”

　　“什么？”

　　嗯嗯，这回答，说明女孩安全。

　　“你现在饿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中气十足，看来不饿，她手上可没鱼投喂他，都说狮子不饿，徒者安全，她身上还有点肉，可不能当白肉喂了。

　　“栖凰腐尸仙，本身为蟒，与凰同住栖息地，凰为上，蟒占下，腐尸生，肉白骨，荒柒小仙，嗯……你以为把名字倒过来我就不知道了，语文怎么学的，一叶障目掩耳盗铃怎么比得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果然脑子小就是不好使。”

　　之前七扯八扯没个正题，现在又来找茬，这个人类到底要干什么？

　　“你是谁?”

　　聊了半天现在才想起来问她是谁，哎，之前从她那诓骗一杯西瓜汁，诱骗她帮他追女孩，搞半天还不知道她是谁，她还真是路人存在感。

　　“白月寒。”

　　“人类?”

　　额呵，这话说的，她长得不像人吗？

　　“不可能，你看得见我，绝对不可能是人类。”

　　原来不是傻子，不过眼界不大，白丁一个。

　　“嗯……算是一个眼睛比较好使的人类。”

　　这就是废话！

　　“你耍我?”

　　白月寒无比诚恳地点点头，嗯，她就是这个意思。

　　“你敢耍我?”这下白月寒看清楚这位荒柒小仙的真身，硕大的尾巴从墙上重重砸下来，整座楼晃三晃，出乎意料，竟然没塌，看来建造的时候用的都是实打实的好材料，怎么现在就没人住了呢？

　　白月寒非常给面子摇摇头，淡定吐出一个字，“敢。”

　　啊啊啊啊啊啊——栖凰腐尸仙朝天怒吼，咋滴，怒了，这恐怕投错了胎，不应该是蛇，这不是憨憨的大熊本熊嘛。

　　噗嗤——

　　笑声？

　　白月寒吓得一哆嗦，哪来又有的家伙，栖凰腐尸仙也吓得一愣，怎么还有人，她他竟然一点也没发现。

　　那人在树上，茂密的树叶遮遮掩掩，那人竟然坐在树杈朝白月寒挥挥手打招呼，人类?男的？

　　突然间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声响，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呲呲……呲呲呲嘶……窸窸窣窣……嘶嘶……从楼顶挤压黑压压的一片，蛇群倾泻而出，密集的黑线覆盖整座公寓楼，前赴后继。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呲呲……呲呲呲嘶……窸窸窣窣……嘶嘶……嘶嘶嘶……

　　嗯哼，不笑了?树上的少年正襟危坐，身子后倾，看向白月寒，白月寒干笑了两声，就这段位还好意思出来笑。

　　抬头看向公寓楼，墙面不断从上面下来东西，掉下来的还有一层老旧的墙皮，可怜的公寓，变成了蛇窝不算，还要被薅到咔秃噜皮，哎，这么多蛇，要是鳗鱼烧就好了。

　　“你身上带石黄了吗？”

　　树上的少年点点头，难怪呢，有恃无恐，雄黄是一种硫砷化合物，学名四硫化四砷，由于其外观上看像块黄色的石头，因此又叫石黄。

　　雄黄虽然是一种砷化物，有一定的刺激性气味，一直被用作是一种解毒剂和杀虫剂用的不过他应该不知道蛇实际上并不惧怕雄黄，只是讨厌那种刺激性的气味而已。

　　蛇群并没有绕过少年，眼看要被蛇群吞了，白月寒觉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朝少年喊道，“拿火把那东西烧了丢到蛇嘴里。”

　　雄黄多为固定状，质地较软，但是一旦经过高温后，雄黄就会变成一种剧毒的物质-砒霜，蛇是不怕雄黄，但是砒霜，是个喘气的都怕。

　　少年照做，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只击退了一部分蛇，翻身从树上跳下来，呦呵，这下看清楚了，这脸怎么长得那么……令人心动。

　　第 187 章 第四章.栖凰腐尸仙(3)

　　剑眉星耀，清新俊逸，眸海温涟藏着旭日和风，长胳膊大长腿，这身材比例，妥妥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眼见着来人淡定优雅地朝自己走来，衣角随风起，飘逸宁人，不慌不忙走到白月寒身后，站定，伸手示意，请。

　　什么鬼，怎么不是电视机里的英雄救美，不是就不是吧，怎么还是拿她当挡箭牌的，回头望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半脑袋的少年，怎么滴，她看起来是长得很壮还是长得很高。

　　有外人在，雀歌她是召唤还是不召唤出来，回头看一眼身后还在悠哉悠哉闲散的人，白月寒果断转身就跑，打不过她还跑不过吗，好歹是被班主任拽过去参加校运动会一千五长跑赢得名次的人，她还跑不过几条蛇吗？

　　少年见她跑路一点也不意外，慢慢转身跟在她身后老神仙般悠哉，笑眼含意，漫不经心一步一步往前走。

　　身后的蛇群蜂拥而至，令人称奇的是蛇群在距离少年身后一米远之处窸窸窣窣焦躁不安，不肯上前。

　　听到声音不对，白月寒停脚转身，少年偏头皱眉俯视群蛇。

　　刹那间，那些声音全部消失，哦买嘎，她这是遇上了奇人了?

　　看着白月寒的背影消失在公寓楼，少年抬起右手，掌心升起一团蓝色的漩涡，冷傲着一张脸朝蛇群走去。

　　鳗鱼烧吗?

　　那就烧了吧。

　　看着眼前扭动身姿的大蛇，白月寒无语，她还真的跑不过一条蛇，面对蛇的步步逼近，保命要紧，“雀歌！”

　　少年刚要动手，一利影俯冲而下，耳畔疾风令所过人双目干涩，少年鬓间乌发随风扬起，惊慕之意不抑言表，白月寒骑坐在雀歌身上俯冲而下，齐地横翼，直接冲向架起的蛇群。

　　就是现在！

　　汽油一路淋到蛇群，少年瞄了一眼裤口袋，笑而不语，兴致勃勃地站在一边看戏，栖凰腐尸仙附身墙中暴怒不已。

　　“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月寒翻身而下，抬手挥动一下，雀歌向天而鸣，振翅飞离。

　　“那个女孩是人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从她家人身边带走她?”

　　栖凰腐尸仙沉默了好一会，横抱着女孩出来，女孩面色苍白，尽是病态，“她生病了？”

　　“她快死了。”

　　阳寿将尽，栖凰腐尸仙乃食凤凰肉，嗜凤凰血而涅槃重生羽化为仙，他是想肉白骨，让女孩重生。

　　“肉白骨，塑重生，你打算怎么取白骨，剥皮抽筋?”

　　“我可以等。”

　　“你能眼睁睁看着她死，肉身化成白骨，要我说，不如你现在趁她病取她命，直接一步到位。”

　　“你说什么！”栖凰腐尸仙怒不可遏，他不会这么做，不会这么做。

　　“生而为人，养育之恩，亲朋好友携手旧谊，这些世人常有，我一向不喜欢强求，但我得问当事人几句话。”

　　“问话，你看她现在这样子还能回答你什么问题吗？”

　　白月寒冷哼了一声，“如果她不能回答我的问题，那我就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如果她死了，责任在你，我会是证人。”

　　“白月寒！”

　　哟，还记得她的名字，记性不错，不过这次她可不会等他反应，主动权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反正你会护着她，要死一定是你先死，等你死了，她自然就到我手里了，说不定运气好，我会让你死前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蛇打七寸，必将毙命。

　　“你！我……”

　　几番纠结，栖凰腐尸仙还是将女孩交出，神色疲倦，“她不肯醒来。”

　　不肯醒来，要是她在蛇窝里她也不肯醒来，蛇群团团护送栖凰腐尸仙走向白月寒，女孩确实是人类，但是她不是刚刚墙壁上的那个女孩，而且她已经死了。

　　白月寒后退一步，“墙上出现的那个女孩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栖凰之地蛇异族人，我们去人间的时候她为了保护我被人类抓走去做实验，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人杀害了。”

　　“被抓的五个人，都是你栖凰之地蛇异族人?”

　　“是。”

　　“那其他四个人呢？”

　　“都死了。”

　　“在哪死的，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干什么？”栖凰腐尸仙警觉，眼前这个女孩实在是太狡猾了，东扯西扯压根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就是问问而已。”白月寒不动声色与栖凰腐尸仙拉开距离，突然十指结印，“雀歌！”呼之即来，雀歌衔来火种抛向栖凰腐尸仙，煽动翅膀引来大风。

　　团团火苗席卷而来，铺天盖地的火焰连连灼烧，耀眼的火光蹦跳过每一条蟒蛇，舔食每一寸肌肤，栖凰腐尸仙目眦尽裂，痛苦地抱着女孩蜷地哀嚎。

　　“你说谎。”

　　栖凰腐尸仙抬起头，双膝跪地强忍着烈火灼挺直身板，但是怕火和不怕火装是装不了的，不过即使是被烧得皮肤皲裂也不肯松手。

　　“别护着了，她已经死了，荒柒小仙，你装作栖凰腐尸仙累不累啊?”

　　真正的栖凰腐尸仙是食过凤凰，而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又怎么会怕火，刚刚公寓楼的影象就算是真的，那也不是普通的栖凰之地蛇异族人。

　　普通的栖凰之地蛇异族人被车撞怎么可能还活着，性情暴躁难以控制那是栖凰腐尸仙标准的应激反应。

　　那个女孩才是真正的栖凰腐尸仙，而他，想要食活物，没机缘寻到栖息之地的凰，就打算食栖凰腐尸仙，真是蠢材。

　　女孩被抛进火海，雀歌出其不意出现驮着女孩往外飞去，荒柒小仙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哎，蠢到家了，“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可不一定代表是同一个人，你怀里的，是一个人类小姐姐。”

　　又上当了。

　　此时荒柒小仙再无反抗之力，随着蛇群一同葬身火海。

　　一旁看好戏的少年早已不见身影，白月寒走过那棵树，想到刚刚那个少年，来这儿兜里连个打火机都没，这眼神真好使，不过……嗯……有一说一……手感还是很不错的。

　　女孩已经醒过来，她确实是栖凰腐尸仙，刚刚荒柒小仙又被白月寒摆了一道，若是荒柒小仙知道，估计会被气得七窍生烟。

　　原来女孩认识荒柒，荒柒也不是什么仙而是栖凰之地蛇异族人，她是喜欢他的，只是刚刚躺在那听到那些影像的话。

　　她知道那次被绑架是荒柒的一场预谋，不然她不可能那么巧刚好遇到他，他又有自己被绑架的影像。

　　女孩累了，雀歌送她回家。

　　远处钟声鸣响，不知不觉已经十二点了。

　　那个女孩，也就是真正的栖凰腐尸仙实际上快死了，白月寒能辨识死活，却辨识不了她的阳寿几时，从双眸透视到德普生死簿上女孩的名字，名字渐渐变暗。

　　白月寒叹了一口气，那位自称栖凰腐尸仙的荒柒小仙就算知道也无能为力，因为他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更承受不了烈火焚身的痛楚。

　　他确实爱她，也确实有羽化成仙的贪恋，所以想一试，但结局终究是不久之后，她会死，他也会死。

　　如此掺杂不干净东西的情感，还不如没有的好。

　　少年不紧不慢地跟在白月寒身后，隐藏在路灯照不到的黑暗中，直到白月寒进门才呡然一笑，悄然离去。

　　“参拜泽苏神君。”

　　“我不是，你为什么要羽化成仙？”

　　“只有站在同一个高度，我们才能一起活下去，生离死别，人生极苦。”

　　“后悔吗？”

　　荒柒小仙静默不语。

　　“这世界上有些事就是为了让你做了以后后悔而设，所以你不管干了什么事，都不要后悔，我可以救你，不过那位栖凰腐尸仙……阳寿将近。”

　　“……多谢泽苏神君，小仙要的不是为仙为尊，如果她阳寿将近而我独活一世，这便本末倒置了，多谢您的美意，现如此，甚好。”

　　“生无恶，死为怜，花桥流水，你提前在那等候吧。”

　　“多谢泽苏神君。”

　　——

　　开学的第一天，白月寒睡过了头，旭风泽苏开着车送她去学校，到学校门口，德普拎着书包和水杯递给白月寒，叮嘱道:“学校是全日制的，中午要在学校吃，酸奶在包里，吸管在背带内侧。”

　　“嗯……阿……哦……”晕晕乎乎地应着，应付挥挥手进校门，七拐八绕……额……她不是好像，就是迷路了，军训没参加，学校教室哪对哪她都不知道。

　　她明明记得德普昨晚特地提醒她了，高三几班来着？

　　“那个同学……背着书包的，对，就说你。”门卫室大爷拎着戒尺出来，怎么一所中学连大爷都随身带把戒尺。

　　“我是新生，没参加军训所以不知道我的班级在哪？”

　　军训都不参加，现在的学生一个个娇贵的，白月寒看到了门卫大爷眼里毫不掩饰的鄙夷，“几班的？”

　　“高三七班。”

　　“高三！”大爷惊了，高三?怕不是逃学的，不对啊，这丫头没穿校服啊。

　　“曹叔，有学生。”门卫室另一个保安喊道。

　　门外大爷扭头看清来人是哪个，赶紧把戒尺夹在腋窝，从裤口袋掏出一遥控器开门，满脸笑容，兴冲冲跑过去嘘寒问暖，“比赛还顺利，回来的那么早上是赶第一课吧，不急不急，还有一会呢。”

　　白色短袖衬衫上有一只遨游大海的蓝鲸，篙白色的工装裤，看上去仿佛是来自海边的少年，少年朝门卫曹叔点头，不赶不急地走进来。

　　那张脸，白月寒的注意力不再是大爷变幻莫测晴雨表的脸，这个人……她见过，就在昨晚，少年擦肩而过，五月黄果兰花的香味若有若无，跟昨天那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不走吗？”

　　曹叔:“你们认识，同班同学？”

　　“嗯。”

　　门外大爷赶紧挥手放行，“我就说嘛，哪来高三的学生不穿校服背着书包在学校晃悠，这丫头估计是早上没睡醒吧，赶紧去上课，早读都快结束了。”

　　少年一愣，“你说你是高三的?”，忽而忍不住嘴角上扬，真是有意思了。

　　白月寒没理他，这家伙不会是来坑她的吧，她认识他吗，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哪个班的，同学，校友……看他那么好看的份上……勉勉强强吧。

　　站在高一七班门口，白月寒一度怀疑这是视频静止了吗，满教室的人齐刷刷地望向门口，前面的人是……冷场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个向日葵花般的青春少年，红着脖子青筋暴起，奋力嘶吼。

　　铺天盖地的欢呼震耳欲聋，简直要掀翻教室的天花板，白月寒好奇地从少年身后探出脑袋，尖叫声瞬间戛然而止。

　　青眠捂住耳朵偷望天花板，这是声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