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耨多罗阁》绯色飞

36、慕莲娜的孩子

　　鬼使快速抬头望了一眼，有立马俯首跪拜，“除此之外，女王还有一个孩子，年纪尚幼，女王请求您帮助他能够继续活下去。”

　　“孩子？”

　　“一岁半，还未有名字，请殿下赐名。”

　　“孩子父亲呢？”

　　“不知何人，不知去处。”

　　“活下去，可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白月寒看着鬼使背上正在酣睡的孩子，孩子脖子上挂着的事那日她给她的黑蝴蝶发卡。

　　慕莲娜跟她母亲一样，说是命运之使，还是母女相像，都落得差不多的结局，最后都是她来收场。

　　“好。”

　　一阵飓风，移形换影，整个阿耨斗罗阁落在禁忌百鬼城的一块空地上。

　　“禁忌百鬼王城的王宫是这阁孩子的家，我就住在我家，你们有时间把这三层楼打扫一下，所有旧东西全部烧掉，换成新的，我去外面清理杂碎。”

　　“孩子醒了去厨房找些能吃的应付一下，我不会耽误太久的，在我回来前不要到处乱走。”

　　“是，月寒殿下。”

　　“月寒殿下？”倩倩之瑶眯起眼睛，白月寒怎么会到这里，她不是被众神诛杀战死沙场了吗。

　　上下打量两眼，没了往日的神采飞扬，眼神充满狠辣，与她那日跟慕莲娜见到月寒殿下感觉完全不一样。

　　也是，像个丧家犬一样被到处追杀，身边的人非死即伤，哪能还活蹦乱跳，兴高采烈的。

　　“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

　　“你说什么！”倩倩之遥一下子就暴走，她母亲是花魁狐鬼，只是因为母亲身上有妖族的，天生百媚千娇，而父亲视母亲不洁，还有，了一个莫虚有的罪名在一天早上被父亲亲手杀死。

　　这也她为什么要杀父亲的原因，虽然错杀了她的舅舅前前任禁忌百鬼王但是她不后悔，虽是同父异母，但是她这个舅舅在母亲被杀死的时候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为母亲求公道，反而将事实掩盖得严严实实。

　　“慕莲娜，我父亲，还有老禁忌百鬼王和他王妃，全都是我杀的。”

　　月桂花神也是她杀的，看了怨恨不浅，深到刻骨铭心，竟然是从孩提时起。”

　　我的父亲因为我母亲天生带有狐媚而视为不洁亲手将其杀死，我的舅舅明知道事实却不为我讨回公道还掩盖事实，我没了母亲，却要看着慕莲娜一家三口和和睦睦，我做不到。”

　　”你母亲确实是无辜，你父亲错杀爱人，只是老禁忌百鬼王掩盖事实却是为了你，父亲杀了母亲，父亲入狱母亲长辞，一个公道，你就成了孤儿，一生都将以此为耻，被别人指着脊梁骨。”

　　”别说了，别说了。“

　　“ 错不在你，也不应该在你这结束。”

　　“你别说了！”

　　“老禁忌百鬼王妃是月桂花神，也是专门照顾我的神使官，你杀了她，慕莲娜是她女儿，你也杀了她。”

　　“一命抵一命，我可还欠两条人命呢，您说怎么办。”倩倩之瑶讥笑。

　　“剔骨做碑。”

　　”什么？”一瞬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自己动手还是我亲自动手。”

　　倩倩之瑶后退一步，手里握紧兵器，”您还当真了，虽说你是神，可现在这样，我未必会是你手下败将。“

　　“你不是。”

　　“嗯？”

　　“不是手下败将，是手下亡魂。”

　　“你——”

　　白月寒不紧不慢拿出鬼玺，众鬼见鬼玺齐齐跪地俯首。

　　“鬼玺竟然在你手里。”难怪她踩碎了慕莲娜的脊椎慕莲娜也不说，只嘲笑她永远也不会得到鬼玺。

　　她还以为在慕莲娜那个什么的情夫手里，没想到竟然在一个神手里，还是一个完整的鬼玺。

　　“听说慕莲娜死的时候，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一块，全是稀烂的肉泥。”

　　白光闪过，正中命门，瘦小尖锐的手死死捏住她纤弱的脖子，四指用力一扭，名不正言不顺的禁忌百鬼王生命转瞬即逝。

　　“参拜禁忌百鬼王。”

　　“我不是你们的禁忌百鬼王，那个孩子才是。”白月寒收回鬼玺，偏头看向慕莲娜的鬼使带来的孩子，孩子刚刚睡醒，眼睛明亮又光泽，一点也不像是在禁忌百鬼城出生的孩子。

　　孩子一点也不认生，伸手要抱，白月寒后退了一步，即使换了一身新衣服，她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有浓浓的血腥味。

　　白月寒从侧边离开，“三年之内不得办任何喜事。”

　　“谨遵阿耨斗罗殿下命令。”

　　安以轩神使官死了、旭风泽苏死了、慕莲娜死了、雪域将主、麻安婆婆、麻安、匠蜀仙牺牲了、笙逸今失踪，德普将死，全凭她的一对肋骨维持身形，说不上或者，谈不上死了。

　　她身边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失踪的失踪。

　　以后她要谨言慎行，因为再也没有人能保护她了，以后她就是一个人了，德普说过没有人生而英勇，只是选择了无畏，现在，她也是。

　　鬼使首领扣门，“月寒殿下。”

　　“什么事？”

　　“阿耨斗罗殿下，这是阳间的食物，热的，不伤胃。”

　　白月寒没有心情去看，食物的味道和温度她已经不在乎了，她也知道这禁忌百鬼城属于阴界，是没有热的东西，“热食给孩子吃吧。”

　　“可您？”

　　“没有那么多讲究了，我吃冷食也可以，果腹而已。”白月寒从地上站起，扶着楼梯的扶手上楼。

　　“月寒殿下你的灵兽？”

　　脚下一顿，灵兽，“它们在休眠，不需要。”

　　“月寒殿下，其实您可以不守孝的。”

　　白月寒转身看向这位鬼使首领，“你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鬼使名叫扶桑。”

　　“扶桑啊——”白月寒抬脚上楼，“舅父死，守三年，兄长死，守三年，姊妹死，守三年，友人死，守三年，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遥遥无期，莫大过于心死。”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骄傲美丽的阿耨斗罗殿下，此时披上了黑纱，戴上白色的花衣襟成为了守孝人。

　　是守孝人，也是未亡人。

　　扶桑是老禁忌百鬼王专门培养给慕莲娜的使官，名字也是慕莲娜起的，一个承载鬼界又是阳间的名字，看起来是人，读起来是鬼:扶桑。

　　扶桑目送白月寒的离开，一个叫扶桑，一个要服丧。

　　阁楼本就高处不胜寒，位于阴界，生性寒，越发的冷，白月寒抱着旭风泽苏的伞骨和找来新的绢布，坐在德普半生半死的身躯边修补伞面。

　　重新组装伞架，剪子滑过绢布，拴在伞架上，处理桐油的时候，德普床边掉下一朵皱皱巴巴的君菩提花，那是她给德普治失眠用的。

　　白月寒拿着药杵继续捣着，混了滚烫的泪水，冰冷的泪水，直到君菩提花蓝色的花汁融入，一把刷子，一遍一遍刷着，渐渐融为一体。

　　执着于一件事也就忘记了饥饿和时间，累了就在德普边上的小床睡一会，门外的食物扶桑换了又换，没人敢出声打扰，禁忌百鬼城的事物都是扶桑在打理。

　　伞坐好了，打扫干净室内，白月寒撑开伞，和德普躺在伞底下，喃喃自语：现在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但是确实我自己自找的，自作自受，心事辛酸不可告人。

　　德普，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想你了，我害怕，你快点回来吧，我害怕。

　　白月寒想把德普的胳膊扳开，就像小时候一样把她搂在怀里，哄着她睡觉，但是她触摸不到，手穿过德普的身体，德普就像虚幻的影子，根本触碰不到。

　　偶尔也有不哭的时候，会在堕落阁门前的空地上写写生，这天白月寒觉着风和日丽，摆了画架子和笔架，刚动笔勾勒轮廓，突然腹部传来阵痛，白月寒皱眉弯腰，扶着椅子扶手试图站起来。

　　路过的扶桑见白月寒面色不佳，赶紧上前询问，“月寒殿下，您怎么了，是感到不舒服吗？”

　　“无碍，我身子不爽，回去洗漱一番再来。”

　　“是。”扶桑不明白但也不好多问。

　　咚！堕落阁内传出撞击的声音，白月寒上楼崴了脚从台阶上摔下来，还好没走两节，胳膊磕青了一块，尝试站起来，半蹲没成功又跌了下来。

　　“月寒殿下！月寒殿下您没事吧，您还好吗？”扶桑在外面急死了，可堕落阁门上有禁制，他根本不能靠近。

　　“月寒殿下您怎么样啊？”

　　“无碍，你忙你的去吧。”声音从堕落阁里传出来，扶桑不敢走，万一出个什么事可就遭了。

　　他想的没错，这次白月寒真出事了，她痛经疼晕过去了，以前有德普和旭风泽苏在身边给她准备一大堆东西，脚就基本没落过地，如今只能硬抗。

　　“德普——玄、亦可——”

　　疼昏过去前一刻还在小声地□□，身子蜷缩成一团，双臂紧紧捂着腹部，一时间昏天黑地，如坠深渊。

　　突然出现一个墨青衣着的男子，快步走进白月寒，扶起白月寒伸手搭脉，知道是什么病因后脱下外套披在白月寒身上，弯腰将人抱起送上楼。

　　堕落阁有一个小房间，里面只有一个东西，就是由新鲜的棉花堆积成山半径为两米的矮圆柱，这是旭风泽苏给白月寒做的。

　　上面是蜀锦做的面罩，非常舒适，男子把白月寒放在上面，退到一边，眼睛却盯着白月寒，直到她眉头舒缓才离开，走的时候放了一截藤株在白月寒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