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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桃花静水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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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风泽苏左脚落在踏板上,右脚踩着油门,绕过一个半腰上的小山峰,过了一会才开口,“怎么了?”
“旭风族家有一儿郎,俊美睿智,名为泽苏,及冠一年与白月神族一女缔结良缘,孕有双子,适逢天地混沌之战乱,泽苏身亡,女取子救夫,携幼沉寂,事过万千,沧海桑田,夫取女救妻,双子离母继沉睡,夫寻妻,这是我曾看到书中记载的,有些好奇所以问问。”
“问什么?”
“不知道,总觉得这个名字——嗯——说不清楚,夜里时时做噩梦,醒来却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
“噩梦吗?”车速慢了下来。
“也不一定是这个,噩梦常常有。”
“那你怎么睡着的?”
“怀里抱着软和的玩偶或者枕头就能睡着了。”
“怀里要抱着东西吗?”
“或者背后有抱枕抵着也可以,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旭风泽苏四指藏在方向盘后面,死死攥着方向盘上的皮套,红了眼底,白月寒转过头看到旭风泽苏的眼睛有些红,“怎么了?”
“风有些大,吹红了眼睛而已。”旭风泽苏关上窗户,继续开车。
白月寒也没多想,闭着眼睛转向窗户,感受风,忽而想起旭风泽苏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立马睁开眼睛转头“你还没——”。
转头发现旭风泽苏正看着自己,看到自己看过来立刻转回头,眼神有些闪躲。
“你是不是想要我把这边窗户也关起来?”白月寒以为他眼睛不舒服不能吹风,上手关上车窗。
旭风泽苏没有反驳。
“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你没有问出问题。”
“旭风泽苏你听说过他的故事吗?我想听听他的故事,我收集的古书都没有关于他的记载。”
旭风泽苏沉默了许久,就当白月寒都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旭风泽苏娓娓道来,“旭风泽苏,旭风家族少主,二十一娶妻,继承旭风家族族长之位成为泽苏神君,次年,其父率领半数家族欲平息叛乱不幸中埋伏,全员阵亡,旭风泽苏抛下妻子率领剩余族人继续驰骋杀场,虽平息战乱,但身死战场,后面的你也知道了。”
“他娶妻妻名为何?”
“白氏。”
“只有姓氏,没有名?白,你也姓白,也知道这些,莫不是——”白月寒想开玩笑旭风泽苏祖上就是旭风泽苏妻子娘家。
旭风泽苏摇摇头,“不是,医者需要修身养性,所以常看书籍,无意看见的。”
“这么说你有关于旭风泽苏详细的书籍,书在哪,让我看看。”
“你感兴趣?”
“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事情感兴趣,我也不例外。”
“可惜书在旭风泽苏炸了家的时候被烧毁了。”
这话一下子点醒了白月寒,她怎么忘记了旭风泽苏和德普把旭风泽苏的百川神殿给炸了,寸土不曾留情。
“若是你感兴趣,我就多说些,他的故事,我是知道些的。”
“嗯嗯,你继续。”
“就说说他和白氏如何缔结良缘的吧,这也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
“最快乐?不是白氏怀有他的孩子吗?”
旭风泽苏笑了一声,听不出是笑喜,还是苦笑,“那不是喜,是劫。”
“白氏乃白月神族王室主脉一支,出生时天聚祥瑞,身份尊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生来就有通天古今,透视人心之能,被族中人奉为神之尊者。”
“旭风泽苏十七岁那年第一次遇见白氏是夏秋交集的午后,白云飘走聚集成一团,旭风泽苏问白氏为何执书不阅,白氏说树下取凉,执书翻阅,树见同伴已为书页岂不伤怀。”
“旭风泽苏第一次听到这么有意思的说辞,他知道白氏只是因为刚才阳光刺眼不便阅览所以合书小憩,旭风泽苏见她小憩恐她着凉就唤风吹醒了她,这就是他们第一的相见。”
“自那之后,旭风泽苏时常去见白氏,两人心心相印,互生情愫,待白氏年少成人旭风泽苏三川奔腾入海为聘六方风御所行之处为礼,九千里奇珍花株十二万只世间麟角异兽迎娶白氏。”
“此外旭风泽苏专门亲手修建一座八面玲珑的阁楼供养他送她的奇珍异兽,次年白氏怀有子嗣,为了不让白氏无聊度日,特地创造一个大千世界,灌风送雨注以生机。”
白月寒发出一个疑问,“旭风泽苏这又是准备聘礼又是准备奇珍异兽,那大千世界他哪来时间建造?”
“聘礼家族长辈有帮忙备下,大千世界是他十七岁那年见过白氏就有此想法,有这大千世界给家妻养胎时解闷,算是给他不能时时陪伴请罪了。”
白月寒笑道,“这可是一箭双雕啊,若真是有旭风泽苏建造这大千世界,一来可以给白氏解闷,二来日后腹中双子诞出,有这个可是绝顶的哄孩神器。”
旭风泽苏一愣,忽而一笑,这倒也是。
“那孩子可有取名?”
“还没来得及。”旭风泽苏眼神有些悲伤,隐藏了情绪,笑问白月寒,“若是你,会取什么名?”
这问题问的,“说什么胡话,人家孩子姓名怎么能乱调侃,起名字是孩子父亲旭风泽苏的事。”
“是啊,可是旭风泽苏身为人夫未尽夫责,身为人父未尽父责,害得白氏刨心剔骨取子,献祭救夫护佑两族,只留残魂护子,沉睡万年。”
“为人妻护夫,为人母护子,为人神护族,分分寸寸她都做得极好,唯独没为自己,好好活着。”
白月寒:“旭风泽苏跟白氏在一起若是没经历过风雨也不会这样深情,他们在一起也不是一帆风顺吧?”
旭风泽苏低下头,“她最喜静,经历千辛万苦走到一起,他许诺护她余生安稳,最后却失了言。”
“那孩子呢?”
“白氏魂魄护体,养于百川海流中。”
“百川海流如此湍急,养子这估计也是传闻,古书的真实无从考量,说来奇怪,我听了倒觉得这白氏不曾怪过旭风泽苏。”
“为什么?”
“毕竟夫君是君上,天降大任于君上,护住万水千山才有余力后顾,白氏身为白月神族神尊也知此事比起他们四人之家更为重要。”
“为人妻,为人母,为人神,自当时心甘情愿顾全大局,想必是她感受到旭风泽苏爱她的情真深切,若是夫妻纠结斟算谁为谁付出,付出多少,那又怎么算彼此的爱人?”
白月寒说得正色,似乎一同当年白氏对旭风泽苏说的神情,旭风泽苏没敢告诉她,其实白氏救夫救族后,疯了。
旭风泽苏盯着白月寒,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从她眼里看到了什么,看了许久,偷笑道,“白月寒,你真是智者。”
“不,我可不是智者,智者不入爱河。”白月寒瞧见外面天空暗了下来,“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回去路上,旭风泽苏开了天窗,白月寒跪在扶手上,半个身子探出,夜幕降临前的风景总是醉人。
“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夜晚,是因为月亮出来了吗?”
“当然不止,因为月色宜人,可偷半之半日闲暇,众神众生浮生若梦,醉倒可惹星河乱细纱,跌宕末路寻旧明。”
白月寒喝了酒,醉意朦胧,旭风泽苏慢慢减速停车,将半醉半醒的白月寒扶到副驾驶,拿来毯子把她包个严严实实,再系上安全带。
重新启动车,驶往堕落阁。
阁楼里,旭风泽苏疼得嗷嗷叫,德普一筹莫展,小殿下给旭风泽苏不知道施了什么法术,旭风泽苏赛车摔伤了腿,回到堕落阁竟然没法自己恢复。
德普施法也没法恢复,只能等小殿下回来了,堕落阁又有新的委托,旭风泽苏在那边疼得捂腿也没法看委托书。
“小殿下,百川神主,你们回来了,小殿下怎么喝醉了?”
“回来的路上喝了点烈酒,有些醉,我先送她上去。”
旭风泽苏将白月寒放到卧室,下楼看到旭风泽苏的样子,一脸疑惑,“旭风泽苏是怎么了?”
“可能是小殿下设了咒,泽苏神君摔伤了腿没法自愈,又不肯去医院打石膏,本想着小殿下回来解了咒,想着恐怕不行了。”
“德普——德普叔,疼啊——德普叔。”
“我去看看。”旭风泽苏尝试治疗旭风泽苏,但是白月寒设了咒施了法,没她亲自动手这还真解不了。
“旭风泽苏——白啊——旭风泽苏——救我——疼——小妖精?”
不知道白月寒什么时候醒来坐在三楼楼梯的扶手上,手里拉着藤条顺势滑了下来,醉意未退,楼下的三个男人吓了一跳,伸出手护着。
白月寒谁也没让接,挥挥手让他们让开,稳稳落地,还双手交叉表示感谢观看,旭风泽苏看的一头雾水,白月寒喝醉酒这么萌吗?
“小殿下?”
“小——小妖精?”
“白月寒?”
“没事!”白月寒小手一挥,走到旭风泽苏面前,一掌拍在旭风泽苏腿上,旭风泽苏看她那架势一下子喊破了音,“小妖精——精!”
一掌下去,旭风泽苏恢复了自愈能力,从惊恐中回神,看向德普,“耶?”
就这么一掌,好了?
“还有事吗?”突然被点到的德普有点诧异,“小,小殿下,堕落阁有新的委托。”
“你,你,配合德普把委托书整理出事件框架,明早我酒醒了来看。”指尖一转,“旭风泽苏,做不完,不准睡觉。”
然后,自己潇洒地被藤蔓吊回去。
旭风泽苏哭丧着脸,拿了文件复印件一本给旭风泽苏,一本自己看,坐在书桌上开始梳理文案。
“南城旧人,德普这委托人的名字还真有意思。”
“可能客人记不得自己的名字或者不想用自己的名字,所以填了个南城旧人。”
白月寒醒来已接近十点,比她平常醒来迟了两个小时,下楼,大厅那面墙已经画好事情框架图。
歪着脑袋看了一会,用红笔在上面圈出她认为的重点。
“小殿下,酒醒了?”德普见白月寒来了,递上青梅汁,小声劝道:“下次可别喝醉了,头会疼的。”
“知道了,德普,昨晚辛苦了,早餐在哪,我饿了。”
“小殿下请等等,马上就来。”
旭风泽苏顶着白月寒熟悉的鸟窝头下楼来,楼上飞来两只小肥啾落在旭风泽苏头顶,旭风泽苏拿着古书翻阅从楼上下来。
“找什么?”
旭风泽苏抢了德普给白月寒准备的抹茶面包,塞到嘴里大力咀嚼,揪了两块下来喂鸟,“昨日整理那位南城旧人的委托书,里面有一块关于委托心愿对象的空白,我们不知道那是何方神圣,是妖是魔还是鬼?”
白月寒凑到旭风泽苏跟前,看他作为对照的画像,这家伙,一袭水胭脂色的衣裙停于寺庙门口树下。
动动脖子想了一下,“这是桃花静水妖。”
“什么是桃花静水妖?”旭风泽苏口里的面包沫子差点喷了白月寒一脸,白月寒眼疾手快指挥两只鸟揪着他头发,脑袋往边上一转。
“桃花静水妖形似盛开的三角梅树,魅惑千态,能力恐怖。”
旭风泽苏把剩下面包塞进嘴巴里,“你知道这桃花静水妖的来历吗?”
“你们对她知道多少?”
旭风泽苏合上书,“查了许多书籍,关于桃花静水妖的传闻,在南啸时期有一个边境古国,四大家族有侍奉黑日的玄曜家族,其余三家分别为金亭家族,樱珠家族,峔税家族,而这位桃花静水妖来自玄曜家族。”
白月寒用叉子插起水煮煎蛋送进嘴里,咽下,开口说道。
“当年金亭家族,樱珠家族,峔税家族三族弟子结伴而行去往塔寺庙参加玄曜家族的食日盛景,上山路上金亭家族一名弟子脚底被刺入毒荆,樱珠家族和峔税家族弟子从未来过这座山,上山路上又迷了路,塔寺庙不知道怎么走,又有弟子受伤。”
切下一块秘制卷肉咀嚼咽下,喝了一口青竹汁。
“就在他们受困时山下赶脚的老人背着草背篓下来,满目沧桑,浑身上下皮肤皱皱巴巴,眼皮上的皮耷拉着,人瘦精瘦精但看起来很精神。”
“老人家带他们去了半山腰的草屋,找了草药给那名受伤的弟子疗伤,听闻他们是金亭家族,樱珠家族和峔税家族的弟子前来观摩食日盛景,曾隐晦劝过他们就此打道回府。”
“三族弟子认答应前往就应该信守承诺,留下女弟子就此路跟随老者带受伤弟子回府,老人没有再说什么。”
“那日之后许久三族弟子都没有回到族内,派人来塔寺庙询问,玄曜家族说三族弟子已经离开,因为当时派出去的都是金亭家族,樱珠家族,峔税家族三族翘楚,族长们不肯就此罢休。”
“除了上山失踪的弟子还有一个原因,当日上山受伤的弟子受伤敷了草药,回到族内伤口已然不见痕迹,而且此弟子之前一直受旧疾困扰,武功虽然出类拔萃但族中医者断言其弟子日后武功到此为止,而事实那弟子武艺突飞猛进冲破瓶颈,另两大族长也一人不可敌对。”
“三大家族都想借此夺走塔寺庙所在山头还有那位相助的老者,一时间大战烽烟四起,金亭家族那位受伤的弟子成为内门首席弟子率领金亭家族、樱珠家族、峔税家族所有出征弟子。”
“三族胜,从此再无玄曜族的消息,山上老者也没找到,山上草药虽多,但没有玄曜族人来辨识草药,一旦误食毒草可就回天乏力,三大家族守着这座宝山却没人懂得了。”
“这样也好,三家相互制衡,谁要捞不着谁便宜,二十多年后,玄曜族突然卷土重来,他们族人吸食黑日之能个个化为三头六臂的鬼魅,二十多年前的战争再次重现,三族这二十年散懒不修,最终不敌。”
“金亭家族那位内门弟子二十年间登上族长之位,娶妻生女,此女子后日继承金亭族族长之位,即位没有几年便遭遇此战,被玄曜族现任族长囚禁在金亭族主殿内,像个玩物一样,身边除了侍女,还有一株桃花。”
“桃花静水娇艳美丽,平日不曾开花,是妖,媚态千姿,却不通人语,警觉性极高没人能在它所在的范围内能直起来走动,平日就是一株未开花的三角梅桃树。”
“金亭家族族长被囚,樱珠家族族长叛变,峔税家族虽然兢兢业业征兵打仗,但一族力量根本没办法抵抗魔化后的玄耀族,三族战败。”
“樱珠家族族长想去营救金亭家族族长,带人溜进主殿可惜遇到这只桃花静水妖,一阵红光后,遍地血腥,后来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峔税家族被灭族,剩下两族成为玄曜族人的魔徒。”
“传闻那株桃花静水是妖,在魔族的地盘是没法继续存活,最终遭到了驱逐,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旭风泽苏又从白月寒餐盘里抢吃的,这次抢了一块熏肉,“桃花静水妖又是谁,名字能查到吗?”
“不用查,所有桃花静水共用一个名字——箬蒂。”白月寒把餐盘推到旭风泽苏面前,德普重新上了一副餐具给旭风泽苏。
“德普,我还要一小块抹茶面包。”
“是,小殿下。”
“委托人是什么身份?”
“寺庙里的小和尚,说是祖上只要是男子的长辈都受这桃花静水妖的纠缠,最后都在这寺庙里,他母亲临终前让他住进寺庙,吃斋念佛,不想他走父辈们的老路。”
白月寒吃完早餐,放下餐具,“可说他父亲是怎么个死法?”
“身体酸碱不平衡,中毒身亡。”
“清心寡欲,寺庙和尚。”白月寒摇摇头,桃花静水妖又不是进不去寺庙,若是她真先进,人类修建的寺庙是拦不住她的,算了,等会就出发去看看。
转头看旭风泽苏还顶着一头鸟窝,“你是打算把头发剃掉出家当和尚吗?”
“不是哈。”旭风泽苏还在神游,“怎么了?”。
“那你要顶着鸟窝头去寺庙炫耀你的发量吗?”
“嗯?”
“还不快去洗头!”
寺庙——
头顶上木质牌子,上面就写了两个字,寺庙,真是简约终极版。
“好穷的感觉。”
“清心寡欲。”
“是简朴。”
旭风泽苏说是要去监督百川神殿重修的进度就不跟着去了,德普和旭风泽苏跟白月寒一起去的寺庙。
这座寺庙是真的破,要不是寺庙有一棵树作为一脚撑着寺庙,旭风泽苏觉着这寺庙随时随地可能会倒塌,还是靠着点墙走比较安全。
“要进吗?”
“不然呢?”白月寒瞥了一眼旭风泽苏,不就是破了点,还有小师父住在里面,倒,应该不会——吧。
旭风泽苏刚迈进寺庙一脚,就看见有小师父拿着扫把,赶来招呼,“嘿——”尾音还没落下,两面墙瞬间轰踏,是不靠近树的两面小墙。
“这墙,挺结实的哈。”旭风泽苏默默收回伸出去的那只脚,白月寒扳下旭风泽苏伸展的双臂,“今天还能进吗,捐香火钱。”
本来小师父是不打算让他们进来,一听是来捐香火钱立马请进来了,“请进,请进,小玄空,来施主了。”
可能是因为太穷,寺庙里一点香火味都没有,只有和尚念经,以及敲榆木发出沉闷的声响。
玄空虽然年龄最小,但是待在寺庙里的时间最长,已经有十二个年头了,平常除了背诵经书就是抄写经书,维持寺庙的钱都是他跟随方丈去外面讲学化来的。
“方丈在吗?”
“方丈正在打坐,不方便见客。”
“施主捐香火在这边,请。”
捐赠完香火,旭风泽苏和白月寒便出门四处逛逛,去看看那棵作为寺庙中流砥柱的树。
德普在佛学上有些研究,跟玄空聊得很投机,聊着聊着就聊到寺庙外那棵古树。
“那棵树下我总能时常看见一个穿着水胭脂色的女子在那,问了其他师兄弟,都未曾有人见过。”
“那小师父是何时开始看见她的?”
“我在这寺庙已经有十二个年头,两岁就被母亲送进来,本来是打算十八岁之后母亲来接我离开,可惜家母福薄已经去世,我就一直在这,大约是四岁的时候见过一面,第二次见面就是我十一岁的时候,之后便常常见到。”
“事事若都讲一个缘,缘起缘灭,想必是那女子与小师父前世今生缘分未尽,所以那女子执念太深追寻至此。”
“老先生说的极是,但我已在寺庙中修行,若是见一面便可切断孽缘早已断,这女子与我此生目的不合,应当早早分道扬镳。”
“小师父是否家族父辈皆是死于非命,且是否与水胭脂衣裙的女子有关?”
玄空大惊失色,这是真的,父辈皆是见此女子死于非命,成家生子后坠入空门也难逃此劫,所以母亲才执意要把尚且年幼的他送进寺庙里。
即便是绝后也不能送了命走上父辈们的路。
“是的,老先生,您怎么知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水胭脂衣裙的女子我曾经在古书上见过,名为箬蒂,身上有股桃花香,非常执着,执念太深易生怨怼,与其这么漫漫远修,不如想办法了解她的心愿,以保后世无忧。”
玄空想了一会,觉得很有道理,起身一拜,“先生说得极为在理,待我与师父细细商量对策再做决定。”
德普点头,起身,作为堕落阁的洗脑大神他的洗脑能力还是很可以的,任务完成,该去找小殿下他们了。
旭风泽苏背着白月寒在寺庙里转悠,寺庙外的大树他们见过,有些年头,百来年吧,寺庙里的小和尚都在维修坍塌的两面墙,搬搬砖头,砌砌墙,白月寒走了医护就困意上来了,想是快到中午困意上来了。
这也不能倒头睡,寺庙地方小,仅有的房间都是给弟子住的,没有多余的禅房能够给白月寒睡觉,白月寒也睡不惯他们的床,被褥太薄会冻死她的,所以旭风泽苏只能背着白月寒。
“施主,请用斋饭。”
旭风泽苏抖动右肩,“醒醒,吃饭了。”
白月寒没什么胃口,把外套还给旭风泽苏,跟着小师父去用斋菜的地方,德普已经在等候了,见白月寒蔫不拉几的样子,估计是这儿的饭菜是在不合意,觉没睡醒,有些起床气。
用完斋饭,三人便告辞,白月寒有点水土不服,趴在旭风泽苏背上又睡了回去,睡前还不忘叮嘱德普记得查查这座寺庙的历史,都破旧到倒塌了还不走人,里面一定有原因。
桃花静水妖也没有迹象,不知道跑哪去了,但是能闻到桃花香,应该在附近不远处。
“若是妖,应当自己来见你吧?”旭风泽苏左看看右看看也没见有人来,觉得有些奇怪。
一女子从正前面走来,朝白月寒深深作揖,来者是神,箬蒂身为妖,该拜,可当她抬起头看白月寒的容貌时,心里大吃了一惊。
这张脸,竟然还能再见到,虽然千百年过去,但是再能见到根本不可能,传闻中不是已经——怎么会,难道是长相相似,纯属巧合吗?
“桃花静水妖——箬蒂,前来拜见。”
德普上前介绍白月寒,“这位是堕落阁的月寒殿下。”
堕落阁?月寒殿下?传闻中神明的女儿,应月而生,天底下还有这么巧合的吗?
“箬蒂拜见月寒殿下。”
“起来吧。”
“谢月寒殿下。”施施然起身,一袭水胭脂衣裙,从林间而来,衣角未沾染半分泥土,模样是极好的,可媚可柔,叫人怜惜。
“堕落阁最近接到一件委托,一位自称南城旧人的客人有份委托关于您,要您亲手杀死世代单传的玄家后代,也就是前面寺庙玄空小师父。”
旭风泽苏看到桃花静水妖广袖下的手攥紧,表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紧张的。
“月寒殿下,请恕我不能答应,虽然我乃一介花妖,但千百年来不曾沾染鲜血,也不想沾染鲜血,肆意杀人。”
千百年,白月寒有点意外,这桃花静水妖竟活了千百年,南啸时期还真的存在,她还以为是历史上架空的。
活了千百年不曾沾染鲜血,“前面寺庙你的玄空你可曾见过?”
“回禀月寒殿下,小妖在这里生活,自然是见过玄空小师父的。”
“那你可知道他父辈皆遭横死?”
“小妖知道。”
“可与你有关?”
旭风泽苏看向白月寒,这么不直接问是不是她杀的,这丫头感觉不是那么简单。
桃花静水妖低下头想措辞,白月寒看着她等她的回答。
“有关,是与小妖有关,但小妖真的没有杀他们。”桃花静水妖否认自己杀人,白月寒看着她的脸,不是假话。
“胡言乱语,舌灿莲花!”一声呵斥从天而降,是地上的监督司神使官,执行守护指责已有万年之久,是老一辈的神使官,现在还没退下位,想是能力过硬。
急急夺命的攻击桃花静水妖躲避不及,眼见就要因此殒命,一道白光出现,生生挡住攻击,身边土地崩裂,延长数十米。
是白月寒,白月寒伸出一只手轻而易举挡住这波攻击,“来者何人?”
“谁敢阻我!”一声暴呵,团团雾气中走出一位长者,“哪来的——”他见到白月寒也是一惊,往她身后远处看去,有个极为眼熟的人。
若是这张脸出现他可能以为只是巧合,而在眼前这位女子身后远处隐藏在树冠之间的男子,这两张脸同时出现就不可能是巧合,隐藏在树冠里的男子目光疾戾,明显是警告。
“我是监督司神使官,请问阁下是?”态度一下子就恭敬起来,这样的转变,白月寒顿生疑惑,既然不认识她,态度转变又是为什么?
刚刚是看向她这个方向,看德普?旭风泽苏?桃花静水妖?不太像,后面还有人吗?
“我家殿下是月寒殿下,这位是我们堕落阁客人的委托对象箬蒂姑娘。”
监督司神使官看着眼前的这位老者,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哪见过,“您是?”
德普礼貌笑笑,“您应当先向我家殿下问安。”
月寒殿下?曾在安以轩神使官口中听闻过堕落阁,他也称呼住在里面的阁主为称小殿下,想必就是眼前的这位。
“请月寒殿下安。”
“嗯。”
“我是堕落阁的管家,德普神使官,这位是堕落阁的旭风泽苏神使官。”德普顺便介绍了一下旭风泽苏,旭风泽苏正在给桃花静水妖处理小伤口,点到他名字,他也就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德普:“请问监督司神使官找这位箬蒂姑娘有什么事吗?”
“此处玄家子嗣皆遭此女毒手,不过三十便英年早逝,世代单传男子皆是如此,如今她已经盯上玄家唯一的存者,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孩子也死于非命。”
说着手上那柄大锤又要扬起来。
白月寒见他大锤扬来扬去着实烦人,拿来这么暴脾气的神使官,伸手使出旋冰将他手里的大锤冻起来。
“你!”监督司神使官大惊,“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说她没有起杀心,也没想杀玄家人,手上也没沾血。”白月寒一步一步走到监督司神使官,周围的气氛紧张。
监督司神使官忍不住往后退,一个小丫头这么看起来气势汹汹,他在害怕什么,自己都活了那么久,万年好吗,竟然还害怕一个千岁不到的女孩。
“区区狂徒,竟敢不用尊称!”白月寒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火气,一时间米控制住,冰雪化作一把把锋利的箭雨,划破时空枷锁直指监督司神使官眉心。
“白月寒。”旭风泽苏伸手阻止这一场杀戮,这声呼唤也把白月寒拉回,白月寒化去剑雨,水融入地下。
监督司神使官拿着锤子后退一步,眼前这个女人的能力太恐怖了,他都没有时间来反应,小殿下,这个称呼人人敬畏尊称不是空穴来风。
这个女人冷漠到骨子里,只怕是骨头也是冰雪做的。
为了保命,监督司神使官收回锤子单膝跪地,“难道这桃花静水妖说什么您都信吗?”
“我信。”白月寒笃定。
这一句给了桃花静水妖莫大的勇气,从旭风泽苏身后走出来,“前辈,我真的没有恶意,也没有想过杀玄家人。”
“那你纠缠——出现在玄家人身边干什么,他们世代单传男子不过三十而亡,这难道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监督司神使官也是固执的小老头,自己认定的理是什么就是什么,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认。
“监督司神使官。”旭风泽苏走到监督司神使官面前,“若是这位姑娘真的是故意谋害了玄家世代男子,那么月寒殿下会亲自动手,绝不姑息。”
转身看向白月寒,“白月寒,监督司神使官在天上巡逻的时候碰到我,跟我说你新收的两只小灵兽过于凶猛不太好驯服,他请你有时间去说教那两只小家伙,灵兽还是听你的话的。”
天上巡视的监督司神使官肯定不是说他,能力不是一个级别,连他都帮带白月寒的灵兽,还两只,地上神使官有两只灵兽都值得四处炫耀,这丫头到底有多少只,自己带不了还能分给别人带。
地上的监督司神使官不比天上的监督司神使官,眼前这个女孩不能得罪,还有这个刚刚躲在树冠里的男子,自己看到他也是因为他想要自己看到他才能见到,否则——太可怕了。
“那就请月寒殿下说到——”监督司神使官还想说让月寒殿下说到做到,话还没说完,白月寒哇地一声转身吐了。
没错,白月寒吐了,吐得整个人晕昏昏的。
“小殿下?”
“小妖精?”
“白月寒。”
“月寒殿下。”
旭风泽苏一挥手,白衣袖袍过后,监督司神使官已经不知道飞到那去了,桃花静水妖躲在旭风泽苏身后,她刚刚看到监督司神使官被这个男人一挥袖一阵风吹没了。
白月寒吐完,下面的土壤自动吞食,地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味道,白月寒转身向桃花静水妖解释,“抱歉,胃食道反流,酒喝多了。”
堂堂月寒殿下竟然向她道歉,还专门解释,而对刚刚飞走的监督司神使官态度完全不一样,这样的感觉让她想起一位远古的神,一个尊贵无比且智慧温柔的神明。
“殿下身体不适可以试试这个,小妖平日闲来无事以酿梅子清汁度日,里面加有冬至梅花和春至桃花,此汁酸甜,想来可以缓解殿下不适。”
桃花静水妖将一小青瓶双手奉上,还特地解释,“此汁无毒,我可以试——”
“不必,姑娘给我就好。”德普结果,向桃花静水妖施礼,“我替我家小殿下多谢姑娘。”
“德普神使官客气,若没其他事情,小妖告退。”
旭风泽苏得到白月寒的眼神,伸手示意,“请自便。”
旭风泽苏把白月寒背上身,问道:“她中午吃了什么,怎么吐得那么厉害?”
“寺庙的斋饭,本来就不合胃口,没怎么动筷子。”旭风泽苏把外套脱给白月寒盖上。
“夹了一根青菜,两块西蓝花,一碗冬瓜蛋汤,其他就没有了。”德普很是内疚,小殿下向来挑食,食物可能凉了点,所以不舒服。
“还有昨日的酒还没缓过来,哦,还有那寺庙我们还没进门就塌了两面墙,可能吓着了。”
旭风泽苏奇怪地看了一样旭风泽苏,感觉像是看白痴但是又不好直接表现出来,“我带来些草药,晚上煮些药膳会好些。”
回到堕落阁,白月寒的情况好多了,吐完了胃里的东西再洗一个澡,整个人都舒服了,再吃一碗德普做的香喷喷黏糊糊的药膳,晚上准时追剧。
“你家,怎么样了?”
旭风泽苏在书桌上整理文案,今天他因私事外出,回来就要把时间补回来,听到白月寒叫他边抬起头,扶了一下金边眼镜。
“还要些时日,所以还要在这里住些日子,多有叨扰,还请白月寒不要介意。”
“没关系,我都是计费的,等到日子算算饭钱和住宿费,再算算你的工钱和屋子的赔偿费用,若是你还欠钱,那就要在这里做工抵债,像小亦子一样。”
“旭风泽苏?”
“对啊,他本来是要账的,可算了饭钱他还倒欠,所以在这里打工还钱,干个千百年吧。”
“仅仅只是欠了饭钱?”
“对啊,堕落阁什么不贵,就是饭钱有点贵,但是贵有贵的道理,有堕落阁孕育的植物和喂养的牲畜,再加上德普的手艺,一顿饭下来还是有一点点贵的。”
旭风泽苏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走不掉了,这得找个时间好好核算一下自己在堕落阁的开销,否则就算卖身也换不起。
“那请问,物价的标准是什么?”
白月寒一昂头,“我。”
啊?
“我就是标准。”白月寒放下德普做的点心,走到旭风泽苏桌边,手一使劲坐上去,探过身子拍拍旭风泽苏的肩膀,“准备打工还债吧,打工人。”
这意思是铁定跑不掉喽,还真——合他心意。
说真的,像白月寒这样一脸天真且面露无邪认真地威胁人,还真的是一种独特的风格,有魅力!
旭风泽苏摸上白月寒刚刚拍过的肩膀,看着远处抱着毯子看电视的白月寒,她正在追的电视剧在放广告,所以她就调成了猫和老鼠的动画片打发时间,等时间过了,再换台。
肩膀上凉意未消,白月寒应该自己都没有注意,已经是三月中天,天气回暖,平常人类都已经关掉暖气,而现在堕落阁依旧开着暖气,白月寒还多盖了一个厚厚的毛绒毯子。
因为白月寒的存在,导致现在开暖气的堕落阁与人类不开暖气的室内温度一样,白月寒的寒气入骨,现在已经开始从骨子里散发寒意了。
不仅如此,这样的她身体会越来越难以接受外界食物,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出现暴戾、冷漠,她所表现出来的杀意今天就有所体现,如果不是自己正好在树冠躲着。
单凭德普和旭风泽苏的能力,根本阻止不了白月寒的杀怒,监督司神使官怕是已经万箭穿心,暴血而亡。
有些事必须要加快进程,否则白月寒是撑不到下界进入人类世界生活的。
“今日我拜托德普往药膳里加了点透火草,你觉着味道怎么样,有什么变化?”
“味道吗?不知道,我最近总是尝到腥味,味道也是。”白月寒冲着厨房喊了一声,“德普,你最近做鱼多放些姜片和黄酒,鱼腥味有些重。”
“鱼腥味吗?”德普从厨房出来,虽然面上点头答应,但趁白月寒回头把旭风泽苏悄悄拉到一旁。
“怎么了,德普?”
“小殿下冬天吃的都是羊肉,因为海鲜是凉性的,所以根本没有进过厨房。”
“什么?那鱼腥味——”
旭风泽苏也凑过来,“我也没偷偷带小妖精开荤,堕落阁里面的湖都结了冰,炸药炸都炸不开。”
“炸药?”堕落阁是多喜欢用炸药炸东西啊,旭风泽苏摇摇头,没有鱼,甚至连海鲜都没有,那鱼腥味哪来的。
“等等。”旭风泽苏把矛头指向旭风泽苏,“不会是你把小妖精整怀孕了吧,不是孕妇怀孕会孕吐,你——”
“旭风泽苏,你是怎么做到每次白月寒有这样那样的反应都会以为是我给弄怀孕的?”
德普也瞪了一眼旭风泽苏,怎么不动脑子,小殿下这段时间都没进过旭风泽苏房间,旭风泽苏也没进过小殿下房间,没有房事哪来的小孩,当人家是雌雄同体吗。
看电视的白月寒突然打了个哈欠,远处三个男人不约而同看向她,白月寒摊开毯子盖在身上,昏昏欲睡,眼睛慢慢合上。
待白月寒睡着,旭风泽苏准备过去把白月寒送回房间,刚刚伸出手,指尖结上一层薄冰,“这——”
旭风泽苏疾步上前,“惊鸿!”挥扇驱散周围的寒气,刚刚凝结的冰层消散,旭风泽苏赶紧连同毯子抱起白月寒送她回房。
客厅只留下旭风泽苏和德普面面相觑,第一见旭风泽苏使用他的法器,一把名为惊鸿的扇子,旭风泽苏抬手看看自己手里的扇子,相比起来好像丑了一点,低阶了一点。
“德普叔,旭风泽苏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顶级富豪吧,那把扇子少说也要这个数。”手比划一个八。
德普没说话,那把扇子不是普通的神主能驱动的法器,那种法器必须要达到小殿下才能打开,若是要显现威力,可能持扇人的能力比小殿下还要强。
这个旭风泽苏到底是什么身份,真的只是百川神殿的神主吗?
白月寒房间里对旭风泽苏的禁令已经解除,把被子给捻好角,旭风泽苏坐在白月寒床尾的圆形波斯顿毯子上,看着床上的人儿。
今日他并没有回百川神殿,而是去了雷霆神医官曾经提过的太樽须阳山,太樽须阳山是太阳一须缕阳气留存在地所形成的的一座山,想给白月寒找些驱散寒气的草药。
在寻找适合给白月寒补身体的草药的时候,恰巧找到太樽须阳山的一截山脉。
因为不是主脉,所以旭风泽苏便砍断这一支脉带了回来,现在就要将这一支脉炼化融入白月寒体内。
“白月寒,你须得忍忍。”旭风泽苏害怕一下子提升温度白月寒身体受不了,想让自己的身体作为媒介,将须阳度给白月寒。
支脉现在在他手里,需要插进他体内,利用他自身力量炼化,旭风泽苏拿着支脉一端顺着胸口插进去。
异物入体本就容易引起身体排斥,旭风泽苏体内开始炼化支脉,以他现在的能力炼化支脉的过程会异常痛苦,为了防止有声音发出,旭风泽苏咬紧牙关跪趴在地上,手握成拳头,硬生生扛下。
哗——一双金光灿烂的双翼展开,这是本命双翼,生来就有,金色的光晕照暖了整个房间。
须阳支脉已经在他体内炼化,旭风泽苏扶着墙勉强支撑着身体走到白月寒床头,双翼的两端向白月寒身体探去,最终在太阳穴的位置停下。
“呲——”双翼的尖端化作刺针刺进白月寒的太阳穴,温热从旭风泽苏身体流入白月寒体内,尽管旭风泽苏已经很小心了,白月寒还是感觉到一丝痛意。
两个小时过去,旭风泽苏收回双翼,累得站都站不稳,背靠在床边,窗外的那一轮明月在漆黑的夜空里尤为明亮,白月寒身体开始回暖,整个屋子温度也上升了,没有开始那么冷了。
白月寒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在旭风泽苏身后,身体跟小虾米一样往前拱了拱,对于白月寒来说,前面的这个人就是暖源,让她忍不住靠近。
旭风泽苏也感觉到后背抵了什么,是白月寒的额头,唇角微微一笑,没有挪动身体,单手支着脑袋闭上眼睛。
桃花静水妖存活千百年,想要读取她的记忆必须要白月寒亲手给她种下梦生花,而妖体内的梦生花开花的几率比人类还小,所以除了桃花静水妖之外还要一个人选。
这个人选无疑是玄空,玄空是玄家后代,且与桃花静水妖有关联,只是千百年前的事情如何连接,要跨越千年阶级读取梦境,这对白月寒是极大的挑战。
自从上次见过桃花静水妖,旭风泽苏一个人再去找她就再也找不到,蹲守在玄空身边两天两夜没合眼也没见着。
德普被玄空邀请去看家族族谱,以及家族父辈留下的诗句书籍,没有时间跟旭风泽苏去找桃花静水妖。
旭风泽苏跟白月寒留在堕落阁尝试跨越千年读取记忆,读取记忆还得白月寒自己来,所以旭风泽苏再怎么帮她她都必须要自己跨越千年。
“不急,慢慢来。”
“给我破。”千年就像是一堵看不透的墙,前面的影像都是虚影旋转变动,看不清楚。
“给我破!”
——
白月寒气得都想打人了,这堵墙怎么那么硬。
“小妖精,桃花静水妖我找不到她,不知道她是在躲我还是怎么了,我反正见不到她人。”旭风泽苏从外面回来,灰头土脸,找了块毛巾擦脸,“你还没突破千年界限?”
“谁能想到它比你的脸皮还厚。”
“呦呦,火气不小,累了吧,喝口水。”旭风泽苏可不敢惹白月寒,乖乖地递上一杯水。
白月寒喝了一口水,看向低头思考的德普,“德普,你在想什么?”
“小殿下,我从玄空先生父辈留下的记录里查阅到寺庙所在的位置就是曾经的南城,我一直在想,您曾经说桃花静水妖是魔化后玄曜族带回来的,而塔寺庙曾经是玄曜族领地的一座观食日的寺庙。”
“你是想说,玄空很可能就是玄曜族的后裔,如若前面的猜想正确,那么玄空所在的寺庙就是玄曜族的塔寺庙。”
“可是我想不明白桃花静水妖是玄曜族带回来的,玄空是玄曜族人,那这南城旧人又是谁,为什么指明要桃花静水妖杀玄空。”
“南城是塔寺庙所在地,南城旧人也应该是玄曜族人,玄曜族祖先为什么要杀玄曜族后裔,这是要他们玄曜族绝后吗?”
白月寒:“所以必须要知道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南城旧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桃花静水妖现在不见我们,怎么办?”
“我没时间去寻她,她不见我们,但有个人她一定会见。”
“玄空?可他进不来堕落阁。”
“我要进桃花静水妖的梦境,没时间管他,这是十方境,你把玄空带到这里面,到时候桃花静水妖会自己来找我们的。”
“桃花静水妖是妖,那妖不睡觉你能进得去吗?”
白月寒白了一样旭风泽苏,“不能等到晚上吗,非要打破规矩设自己于险境干什么,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
“额,是是,那我去找玄空了。”
白月寒:“吃了饭再去。”
“哦,好的。”旭风泽苏露出一口白牙,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夜晚,白月寒和旭风泽苏进入桃花静水妖的梦境,后段都是桃花静水妖追随玄家世代男子身边,神出鬼没,出现的时间大约在四岁或者十一岁之后。
“她想杀他?”白月寒清楚地看到桃花静水妖走到玄家祖辈身后,手里拿着一把长剑。
剑提起,桃花静水妖果真要杀他。
玄家祖辈转过身来,桃花静水妖竟然收走了剑,转身离去,只看到一个水胭脂裙尾的背影。
又不杀了,再往前看,每次举剑,剑尖直指心脏,每一次都想要用力一刺,但在靠近的时候,手里的力气好像都被卸掉了。
“玄家男子真的不是桃花静水妖杀的,但是死因离奇,却实在是跟她没有关系。”
前面就是千年界限,只要跨过去,一切就清楚了。
“你后退。”
梦境里不能使用恒星权杖,否则桃花静水妖的梦境会破碎,整个人陷入昏睡永远不会醒来,没有恒星权杖,只能靠自己灵力。
“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浑身灵力凝聚在指尖,伸出双手对准那面虚空的墙,这是她第一次使用这个,虽然一直知道,但是在实际情况下却是没有用的必要。
旁边的旭风泽苏惊讶地后退一步,这句咒语,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真的是她,真的是她吗,只有她能说出这句咒语。
原来她说的另一个办法就是这个,可是她记得这句咒语,为什么她还不是她。
第 133 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桃花静水妖(6)
分不清是白光还是冰雪柱,刹那间从白月寒掌心,直直撞击象征着千年界限的那面墙,蓝冰色的纹路从衣领脖颈处显露,向脸部延伸。
“给我破!”
“破!”
轰隆隆——
墙塌了,倾泻而来的不是凶猛的灵气波动,而是滔滔不绝的水!
“旭风泽苏!”
“白月寒!”旭风泽苏知道白月寒怕水,经历过海底深牢,这数百米高的水墙一下子倾倒,磅礴的水面扑面而来,白月寒肯定会想起不好的画面。
旭风泽苏展开双翼赶在水接触到白月寒的那刻拦腰抱住白月寒,以他和白月寒为中心,形成一个半径一米的隔离球。
“你还好吗?”
白月寒摇摇头,旭风泽苏不明白越白月寒是说不好还是说没事,“我背你?”
白月寒还是摇头。
“我抱着你?”
这次白月寒没有反驳,旭风泽苏拦腰抱起白月寒,白月寒看着他背后的翅膀,金色的翅膀,根根分明。
“你有翅膀?”
“嗯,我有。”
“你会飞?”
“嗯,我会。”
“你也能阻断水?”
“嗯,我能。”
“那你是旭风泽苏?”
“嗯,我是旭风泽苏。”
“你,挺厉害。”白月寒挺喜欢旭风泽苏身上的羽毛,很漂亮,是太阳的颜色,摸起来也很舒服,“拔羽毛疼吗?”
“你喜欢?”
“嗯,想要拔一根做簪子,抵得上一顶帽子。”白月寒实话实说。
旭风泽苏轻轻一笑,“送你的簪子就是它做的。”
“难怪上面的金色那块摸起来那么暖和。”
“你若是喜欢可以再拔一根,我可以忍着点。”
“我都有了干嘛还多要,拔毛你不是疼吗,还傻乎乎让我拔,还想疼第二遍?”
“你拔的话,我不疼,我高兴。”
“傻子。”白月寒看向前面,到了,“前面是静水区,没事了,放我下来吧。”
“有水,鞋子潮了脚会凉。”旭风泽苏收了翅膀,散去隔离球,双脚落地。
可是白月寒觉着自己老被人抱着感觉有点奇怪,再说他们还要在这记忆之海继续走一段,总不能让旭风泽苏一直抱着走吧。
“旭风泽苏。”白月寒拍拍旭风泽苏的肩膀,表示自己还是要下来。
旭风泽苏看见白月寒的坚持,最终还是妥协,顺了白月寒的意思,“要是脚感觉凉了,我就背你。”
“嗯。”
桃花静水妖千年前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可能千年已经太久了,在漫长的岁月,有些事情已经自己不再记起,慢慢忘记,那么有些记忆就会自己消失或者变动。
“千百年的桃花静水妖,年龄接近两千岁,她的生活轨迹基本没怎么离开过玄家男子,这不会是巧合,那么她为什么生活范围被限定,原因是什么?”
“桃花静水妖有千年年的妖力,受限于人类是不可能的,羁绊?使命?任务?你还记得客人委托的内容吗?”
“让桃花静水妖亲手杀了玄家后裔,这不太合理,南城旧人难道是当年玄曜族打败的三族中人,来复仇的,有一族可是被灭了全族的,剩下两族沦为魔徒。”
“这儿已经是靠近尽头的了,也是唯一一块算是清楚的。”旭风泽苏指向记忆之海的墙体。
玄曜族族长和族人已经魔化,被困束缚在一个寺庙,寺庙的牌子已经被烧毁,但能看得出一个塔字,应该就是塔寺庙。
三族族人们在充天的火光中撕心裂肺地吼叫,有人挣扎,有人倒下,他们全部被活活烧死,火光前有一个人站着,一个人跪在地。
火烧光了所有尸体,漫天的灰烬下,跪着的人给站着的人递了剑,站着的人拿了剑突然跪下来,跪趴在地不停地拒绝着什么,然后趁对方闭着眼睛的时候悄悄离开,跪在地上的另一个人感慨了什么,转身离开。
递剑的是长得像玄空的男子,看起来比玄空年长一些,接剑的是桃花静水妖。
“南城旧人,是玄家祖先?”
“玄曜族带所有魔化的人族一起走向死亡,他们这是大义灭亲,玄空就是玄曜家族后裔,身上流淌的血仍然可能有魔化,所以必须死。”
“那为什么必须是桃花静水妖?”
“因为桃花静水妖手里的剑,主人赋予了使命,这把剑就可以杀了玄曜族后裔,桃花静水当年心软又害怕那个人自杀便带走了剑,如果当时那个人没有被杀死,那么就很有可能转世为人类,那么失去记忆就没办法自杀,只能由唯一知情的桃花静水妖来动手了。”
“转世为人,那这样只要不被桃花静水妖杀死就会自己转世继续为人,所以世代玄家子出父命毕,这是玄曜族存活下来的那个人自己不停地转世,他应该是当年死前给自己下了诅咒。”
“玄曜族祖先也是用心良苦,可是桃花静水妖等待那么多年还是不肯动手甚至于自己都快忘记自己的使命了。”
“他们不止是主仆的关系,而且还是恋人。”
“恋人?”
“除了爱,没有什么能够经历时间的洗涤还无法放下。”白月寒这一话一出,旭风泽苏看着白月寒的脸庞,“你说的没错,除了爱,没有什么能够经历时间的洗涤还无法放下。”
出了记忆之海,旭风泽苏准备将所知道的情况整理出来,白月寒没什么事情时需要她做的,转身准备回房间休息。
“哦,对了。”上楼梯的时候白月寒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快到春天了,堕落阁的暖气可以关掉了。”
德普:“是,月寒殿下。”目送白月寒离开,转身叫住旭风泽苏,“百川神主请留步。”
“德普先生有何事?”旭风泽苏知道都金鼎是为了白天他使用惊鸿扇的事情有所疑虑。
“百川神主今日救治我家小殿下所使用的法器是您常用的法器吗?我瞧见有些眼熟,似乎从哪里见过?”
旭风泽苏轻轻一笑,拿出那把扇子,“此扇乃是白月寒所赠,我在上面画了惊鸿殇,所以命名此扇为惊鸿扇,至于能治疗的能力,也是我殿内雷霆神医官曾告诉我太樽须阳山有阳炎类的灵草,我采摘浸泡才有的功能。”
“都是为了白月寒准备的,之前我就是一个神医官,身上并没有多余的法器傍身,今日做药膳的草药也是那里采摘的,我看白月寒服用后身体好了许多。”
听完旭风泽苏的解释,德普觉得合情合理,“今日,多谢百川神主了。”
“不必言谢,都是为了白月寒。”
德普离开后,旭风泽苏便继续做事,不久旭风泽苏披星戴月一身疲惫回来,把手里的十方境丢给旭风泽苏,“帮我保管一下,累死我了。”
旭风泽苏也是倒霉,准备把玄空直接塞进去的时候被玄空发现个正着,正准备解释的时候,玄空那小子竟然跑了。
人遇到危险的时候跑了就跑了,可是玄空一毛小子这跑步速度不是盖的,旭风泽苏这下觉得那天寺庙的墙倒塌应该是家常饭了,不然这逃命的速度怎么那么快。
他可是废掉半条命才追上玄空,一边跑一边解释,好不容易连哄带骗,堵上了他的身家性命和名誉,以及在佛祖前立下誓言,才把玄空装进十方境,可死他了。
“你根本不能想想一个破寺庙的小和尚竟然这么能跑,我不信了,我要睡觉,谁也阻止不了我,累死我了。”
旭风泽苏把十方境收好,继续写文案。
次日清晨,有客人拜访,是桃花静水妖,但是没有白月寒的允许,德普也不能见人放进来,只能命仆人放了点心在门外的小亭子里。
早上八点,白月寒起床下楼吃早餐,旭风泽苏还没从睡梦中醒来,旭风泽苏把旭风泽苏昨日交给他的十方境转交给白月寒。
“十方境不是在旭风泽苏那吗?”
“昨夜他的任务完成得有些艰辛,回来的时候已经累得不成样子,应该是为了安全起见交由我短暂保管。”
“难怪到现在还不起,这家伙,哎——”语气里满满的嫌弃。
德普把早餐端上桌,走到白月寒身边,“小殿下,桃花静水妖箬蒂姑娘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我已经命人准备了点心和茶水。”
让她现在进来是礼貌,但白月寒并不想这么做,让她现在见自己,那是逼她走上绝路,礼貌和性命,还是让她多等一会吧。
“让人转告她,请她多等会,其余的不必多说。”
“是,月寒殿下。”
小亭子里
“突然打扰,多有失礼。”
“箬蒂姑娘不必拘谨。”
“请问月寒殿下醒了吗?愿意见我了吗?”
“请您多等会,殿下马上就来见您。”多余的话仆人没说,鞠躬作揖离开。
桃花静水妖自知此行不合礼仪,但如今已经顾不上许多了,走到堕落阁大门前,屈膝跪下,静候白月寒的出现。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德普告诉白月寒桃花静水妖已经在外跪有半个小时,白月寒吃完早餐,擦擦嘴,叹了一口气,终究是要了结的。
旭风泽苏已经醒了,从楼上下来,白月寒看向旭风泽苏,“桃花静水妖箬蒂来了。”
“她来了啊。”旭风泽苏打了个哈欠,仆人从旁将旭风泽苏连夜整理的文案递过去,旭风泽苏本来想吃完早饭再看,但人家姑娘孩子啊外面跪着,他吃早饭好像有点不道德,还是乖乖打开文案阅览起来。
第 134 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桃花静水妖(7)
不看还好,一看吐槽不断。
“什么?”
“怎么是这样,自己杀自己?”
“转世的都是自己?”
“什么鬼?”
“太狗血了。”
旭风泽苏看完感觉三观都要崩掉了,还能这样?
“打开门吧,我们出去见她,有些事情当断则断,拖着谁都不好受。”
旭风泽苏放下文案,跟白月寒出了门,桃花静水妖一见到白月寒出来,疯了似的往前跪着前进,在白月寒两米处停下,深深跪拜,“月寒殿下。”
“箬蒂——”一声叹息,白月寒很是无奈。
“殿下,请你,让我见见他吧,让我见见他。”桃花静水妖声声悲切,泪如雨下趴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娇媚的容颜此刻都不重要,只祈求白月寒让她再见她的心上人。
旭风泽苏看向白月寒,白月寒犹豫还是转身看着跪趴在地上的女子,泥水点点已经弄湿了她的衣裙,那么怜惜自己的女子,这会倒是什么都不顾了。
“你要见他?”
桃花静水妖猛地抬起头,眼神死死盯着白月寒的嘴,人是在她那,她没有猜错,不知是该幸庆还是什么,眼眶里的泪水随双模颤抖,殿下肯让她见他吗?
白月寒见桃花静水妖执意如此,闭上眼睛,抬起右手,右手罗袖随风扬起,五指张开,银白色的光环逐渐放大,周围弥漫金色的光圈,里面玄空穿着一身珈衣。
玄空也看到桃花静水妖,这次他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一身水胭脂衣裙虽然沾染了姜黄色的泥土但是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一手提起一脚从光环里面走出来。
“玄郎。”一声悲切,一声凄厉,一声臻臻念念。
原来那个人叫玄郎。
唰——
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阻隔了桃花静水妖的去路,玄空拿着这把长剑后退了一步。
“玄郎?”看到玄空拿着一把剑对着自己,桃花静水妖不能接受,
谁知剑锋一转,剑柄对准桃花静水妖,桃花静水妖仿佛受了天大的惊吓跌倒在地,玄郎这是在做什么?
千百年前的那一幕现在再次重演。
“完成你的使命。”恢复记忆的玄空上前一步,现在的他是玄空,亦是玄郎,眼神充满坚定。
他是玄曜族族长玄郎的转世,玄曜族当年遭受磨难,玄郎父亲带领族人入魔,二十年后卷土重来复仇,玄郎母亲当年极力阻止无果服毒自尽,年纪尚小的玄郎目睹了母亲自尽。
母亲临终前留有遗言,若是父亲和族人都入魔,那他的使命就是将玄曜族所有人全都杀死,包括他父亲和自己,因为他们人族入魔后最终将无法克制自己,都会成为彻头彻尾的杀人狂魔。
他本来心存侥幸,可看到族人私自将他族族人豢养为魔徒,且剩余战败族族人皆为魔徒,事情朝着不可改变的事情变动,他意识到母亲的话没有错。
即使身为族长的他背负骂名也要完成母亲交给他的使命,本想带着三族人一起死,可父亲在最后一刻将他推出死亡,手里攥着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桃花。
玄郎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就是玄曜族独有的三角梅花,可花只开在塔寺庙所在的山头上,可山被外族人霸去,母亲不愿意为了一株花让父亲陷入危险,所以父亲带回了最像三角梅花的桃花静水妖。
在火准备舔舐他的最后一刻,本来暴怒失控的父亲松开了禁锢他的双臂,将他推了出去,还有他身上的那株桃花静水妖。
或许是桃花静水妖的存在让父亲在最后一刻清新,他想留住妻子最爱的孩子,最爱的花朵,自己已经犯下滔天大罪,罪无可赦,只能以死谢罪。
自己活了下来,桃花静水妖也活下来了,玄郎双膝跪地,眼睁睁看着三族族人皆遭惨死,灰烬熄灭星火落地,漫天灰尘飘扬。
“箬蒂。”
“主人。”
“你唤我一声主人,我却没法继续照顾你了,帮我拿着这把剑。”
箬蒂乖乖接过。
“拔剑。”
剑鞘脱离剑身,放置在一边,箬蒂低头双手捧着剑,递向玄郎。
“拿剑对准我,杀了我。”
箬蒂惊恐,捧着剑低头跪在地上,“主人。”
“这是你最后的使命,你要完成它!”
“主人。”箬蒂不肯。
“杀了我,就都结束了,就干净了。”玄郎一声似感慨,又似感叹,跪在箬蒂面前,闭上眼睛,伸开双手,等待死亡。
箬蒂赶忙用双膝后退,头低的不能再低,“主人。”
玄郎没再说话,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他抱着必死的心态,他的生是罪恶,要以死赎罪,父亲带领族人报了仇,也害了四族人。
他们僵持了许久,玄郎睁开眼睛看向箬蒂,不知何时箬蒂已经离去,地上的灰烬被染湿了一块仿佛在告诉他,这里曾有伤心人落下的无声泪。
玄郎起身,对着远处像是喃喃自语,“箬蒂,这是你的使命,哪怕我轮回转世,你也要完成,躲,是躲不掉的。”
桃花静水妖追随玄家世世代代的男子,玄家世代单传,所有男子在四岁或者十一岁之间会是玄郎转世觉醒的时候,能看得见桃花静水妖。
后娶妻生子,子出父命尽,这是命中注定,为了让玄郎转世家族香火断灭,桃花静水妖必须是是在玄家男子妻子生子前将其杀掉,这样她的使命才算完成。
只是她舍不得,玄郎的每一世转世者没有认出她就死去,她不想这要,她还想再见一面玄郎,她的主人,她的恋人。
无数次她说服自己只要玄郎转世者想起玄郎和她的过往,再叫一次她的名字,她就完成玄郎留给她的使命。
可是千百年过去了,她都快忘记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了,玄郎次次转世都没记起她是谁,她终日一身水胭脂衣裙,那是玄郎夸赞过她最好看的颜色。
“接剑,杀了我。”玄空亦玄郎,又向前走了一步。
桃花静水妖摇着头往后退,她不要这么做,不想这么做,“不!”
她说出了那个字,对主人说出她人生中第一个不字,不,是禁令,一个字从口出,全身将遭受烈火焚烧之痛。
“啊——!”
“我不,啊——”
桃花静水妖蜷缩在地上,她不能这么做,那把剑这么还在,她都已经丢弃了,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要逼她。
“我——”
“箬蒂。”一声叹息,是怜惜,母亲去世后,就只有母亲最爱的箬蒂被父亲允许留在他身边,短短二十年的陪伴,他们相互爱恋,一个魔,一个妖。
魔必须死,妖却不愿独活。
母亲自杀历历在目,他不想自杀,可是这样却苦了自己心爱的女子,箬蒂,多么善良纯净的存在,寄托了爱的存在,却被他逼着沾染鲜血。
他已经够痛苦了,何必再让爱人痛苦,玄空拿着剑起身,这一次剑锋对准了自己。
“不——”箬蒂崩溃大喊,顷刻间斗转星移移步到玄空身前,剑来不及收回,插进了箬蒂的胸膛,鲜血浸没了剑。
“箬蒂。”玄空一惊,想松手,却被箬蒂握住了手,用尽全身力气,让剑刺破身体插进身后炽热的胸膛。
周围寂静无比,只剩剑柄和剑尖裸露在外,剑尖滴着血,一滴一滴无声落在地上,像是那日伤心人落下的泪。
玄空和箬蒂跪坐在地,箬蒂靠在玄空的身上,这次,这一世,她完成了使命,她完成了他留给她的请求,最后的遗憾,没有了。
她的手可真冷,想必是怕极了,玄空放开冰冷的剑柄,反手覆盖在箬蒂瘦削的手上,余生的温热就留给爱的人,弥补一点这千百年来他对她的亏欠。
“箬蒂。”
“嗯?”箬蒂眷恋这温暖。
“我爱你。”
“嗯。”箬蒂笑了,闭上眼睛。
“谢谢你。”
没有回声,那只手落在掌心,风来了,箬蒂身形具散消失在空中,玄空身中剑倒在血泊中,空中桃花香味渐渐散开。
“监督司神使官可看的真切?”白月寒瞥了一眼躲在远处的监督司神使官,身上不知道怎么挂了彩,可能是脑子一根筋害了自己这幅惨样。
监督司神使官见白月寒发现自己,便走出来向她一拜,然后灰溜溜地离开了。
玄空的灵魂从躯壳离开,现在的模样是当年英气风发的玄郎,半路赶来的德普接他去堕落阁。
“她不能转世再续前缘吗?”
白月寒看了一眼旭风泽苏,空气中桃花香本就淡,现在已经闻不到了,“她不是他的转世爱人。”
“什么?”
“箬蒂说到底还是桃花静水妖,玄郎本是人族后入魔,虽魔性尚存但已转世为人,有新欢嫁娶的人,若是让她和玄朗都转世为人,玄郎最后身边的女子都不会是她,如此一来,凭添伤口又何必,不如把所有的一切都留在这一世。”
“可玄空他。”
“你不要忘了,玄空也是玄郎的转世,命中注定的是避无可避,玄郎的命格在他大义灭亲的时候就已经变化,虽然能重新成为人类,但也失去了旧人。”
“这样说来,那玄空这一世的妻子?”
“或许会孤老终生,或许她的命格也因玄空的早逝变动,玄空入佛门她再遇他本就艰难,世事难料,又或许她也没有轮回转世再遇玄郎的机会了。”
“那这样的话,不如让箬蒂轮回转世,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白月寒摇头,“箬蒂游荡世间追随玄郎千百年,看他爱上了其他女子,看他的孩子在别的女人腹中出生,她最美好的记忆都在千百年了,爱的人也在千百年,她爱的是千百年前同样爱她的玄郎,而不是其他任何一个玄郎的转世者。”
“她想把自己留在千百年前,他人又为何强求?”
旧人想留在原地,旁人叹息不圆满又如何,当事人都已经放下了。
“白月寒?”旭风泽苏试探唤了一句。
?
“你有没有觉得你脚下有那么一点点凉意?”
白月寒低头一看,脚下的地面结了冰,淡定呼出一口气,冰化水入土,“回家。”
堕落阁内,德普宣读完合上文件,看着玄空消失在原地,兜兜转转,还是这样的结局,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