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祈朝暮》韶之

2、第 2 章

　　受白天心事的影响，沈未晞夜里并未休息好，索性起了个大早去县里采买。

　　因记挂着要早些赶回来给虎子的阿婆送药，她一路不敢耽搁，走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到了城门口，却发现今日昌平县城门的守卫较往日多了许多。

　　沈未晞的心里有些不安，总感觉出了什么事，怀着满腹疑惑她走到了常去送药的药店。

　　“掌柜的，我来送药了。”

　　药店掌柜闻声过来，接过沈未晞包好的几捆草药后，寒暄问道：“姑娘这一路过来可还顺利？”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眉头一皱赶忙追问。

　　掌柜正要回答，恰好药店门口有几位等待看诊的病人闲聊起来，“你听说了吗，昨晚隔壁安泰县受到南蛮袭击了。”

　　“我听说，昨晚来了一小队蛮子，把城外好多村子的房屋都烧毁了，所幸来的人不多，城防军也来得及时，把他们打跑了。”

　　沈未晞听了两句后急忙向掌柜求证，“他们说的是真的？”

　　掌柜点了点头，又听那边继续说道。

　　“南蛮怎么过来的，前线的驻军是摆设吗？”

　　“哎呀，这边境驻军本就人手不足，南蛮这群小人应该也得到援军未到的消息了，抓住空子过来偷袭了。”

　　“哎呦，这几日可得小心些，援军还要多久啊？”

　　“应该是前阵子的大雨耽误了行程，估计也就这几天吧，可快点来吧，不然这南境要守不住喽。”

　　“我呀，要赶紧回家收拾收拾，万一真打过来我好逃命去！”

　　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沈未晞陷入了沉思。

　　时隔一年，南蛮又一次出兵，因为是越过边境线偷袭，他们昨日派兵并不多，像是在试探什么。

　　隔壁安泰县地势较高有利作战，依照如今的军队实力的差距，直接攻下才是他们最有利的，可他们却选择打草惊蛇。

　　若只是想了解驻城守军，城防布局，有的是其他方法，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

　　如果，南蛮真正想攻下的不是安泰县，昨日只是声东击西、试探演习的话。

　　那么，一切似乎都合理了！

　　舍弃进攻优势，就该选个丘陵山地多些，易守难攻的位置。

　　拿下之后再一步步蚕食其他···周遭符合这个条件的地方就只有···

　　不好！

　　如果一切如她所想，他们这一两日，会赶在援军抵达前正式出兵。

　　进攻的目标就是昌平县！

　　想到这里沈未晞立刻紧张起来，恰好这时掌柜算好钱递给她，她接过后交代一句：“掌柜的，最近不太平，您也早点家去吧。”便急匆匆离开了，她要赶紧回到村子准备起来。

　　沈未晞走后，店里的病人还在继续聊着，其中一人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知道这次派来领兵打仗的是谁？”

　　见众人摇了摇摇头，他继续说道：“就是劝陛下出兵的三皇子，这场仗若是打赢了那可是大功一件啊！”他环顾了下四周，放低声音“说不定以后那位子就是他的。”

　　“若是输了呢？”

　　“不可能！你不知道攻打东黎的时候就是他打的头阵，简直是智勇无敌，听说当年他一路上策反好几个守城将领，还不费一兵一卒就攻进了东黎皇城。轻松拿下沈氏一族。”

　　“那不还是跑掉了一个公主一个郡主？”另一个人不以为意的嘲讽起来。

　　“哎呦，逃出来又怎样吗！东黎早就失了民心，哪有什么旧部能支持她们，要我说这皇帝就没必要继续通缉他们，成不了气候，不如放人家一条生路。”

　　“这种事就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听说那公主和郡主的画像都传遍全国了，这都三年了还没找到？人不会早就死了吧！”

　　“算了算了！这些就是不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该操心的事，还是想想南蛮要是真攻过来，咱们往哪逃吧！”

　　沈未晞赶回太平村时，已是下午。

　　她赶紧挨家挨户敲门，召集所有人到她家里，说有重要的事情交代。

　　待人到齐后，沈未晞说道：“我今日去县城里，听说昨日泰安县被南蛮偷袭了。我细想了下南蛮的作战策略，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我们这里，进攻的时间应该就在这两日。眼下皇城的军队还在路上，县衙那边已经加派了守城的人手，城外的防御也在部署了，我们也要准备起来了。”

　　在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后，村民们都露出了无奈又恐惧的神情，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我男人都死在他们手上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们！”

　　“不然我们现在赶紧逃吧！”

　　“逃？逃能逃到哪里，整个南境有一处安全的地方吗？”

　　“我们这里一群老弱病残的，能走到哪去，就算找到合适的地方躲起来口粮都不够分的，还不是活活饿死。”

　　见众人情绪不稳，沈未晞赶忙出言安抚：“大家稍安勿躁，先听下我的想法。秀琴阿姐说的对，现在逃跑躲起来是不现实的，况且援军抵达的时间还是个变数，只要他们在开战前抵达，南蛮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听到这句众人神色稍稍缓和，沈未晞继续说：“如果援军未到，南蛮要偷袭定会选在夜里，他们对村子周边的地形没有我们熟悉，这是我们的优势。”

　　“我记得后山那里有一个小山洞，以前村里的猎户都会在里面休整，地方虽然不大但是够我们暂时容身，这几日我们大家都住在一处，晚上轮番守夜，他们一旦打来我们就往那里跑，孩子和老人先走，各位阿姐阿嫂和我一起垫后保护他们。”

　　“之前教大家的防身招式，还记得吗？”

　　“前方驻军都打不过南蛮，我们几个女人能行吗？”

　　“打不过就会被杀被凌辱。如果现在退缩害怕，那就想想打不过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沈未晞的一句话成功吓退了大家的恐慌。

　　“阿姐阿嫂，你们想想，自己的儿子、丈夫和兄长就这样被南蛮害死，你们心中不恨吗？不想手刃敌人为他们报仇吗？我们要坚强起来，像梁红玉、李娘子那样守护自己的家园。男人能做的事情，我们女人也可以！”

　　说完这番话，沈未晞的眼角不自觉地留下了泪水，在座的人也都想起家里因南蛮死去的亲人，被这番话彻底点燃了斗志。
　　“说的对，我不怕了，南蛮人敢来我就打跑他，打跑一个算一个！”

　　“大不了一命抵一命，杀了他，我也好去见我家那个苦命的儿。”

　　“咱们说了这半天，是不是也该准备起来了？”

　　“是的，附近的村子若是有相熟的亲邻，大家稍后去知会下也让他们做好准备，辛苦大家去找些能防御的武器和随身携带的吃食，我去准备些用得到的药物。”

　　与此同时，距离南境大约四百里的山林里，浩浩荡荡的北齐军队在休整后正准备继续行军。

　　叶景行翻身上马后，向一旁的副将问道：“这里距南境还有多远？”

　　“按现下正常行军速度，还要三日能到。”

　　“还要三日？叶景行皱了眉头在心里盘算起来，“因为前阵子的暴雨，我们已经贻误战机了，眼下南蛮一定有所行动，必须加快脚步，能早一刻是一刻！”

　　一旁的副将闻言急忙制止：“若是急行不停赶到南境，将士们必定疲劳不堪，就算赶到了，若再遇上南蛮出兵，连休整时间都没有怕是不利作战啊！”

　　“李将军勿急，你说的本将军都知晓，但眼下形式确实危急，不然我们兵分两路如何？”

　　见副将神情还有些犹豫，叶景行接着解释道：“南境目前只有安泰县和昌平县两个重镇与南蛮接壤，路上我想了下南蛮从前的作战风格，我推测他们会对昌平县下手。”

　　“所以我想带一半兵马急行赶到昌平县，你带余下的人按正常行军速度前往安泰县，若真遇战事也好与城防军接应打退南蛮，若南蛮有后手，你从安泰县派兵支援也方便些，将军意下如何？”

　　副将点了点头，对一旁的传令兵吩咐了两句。传令兵领命后，便骑马向军队后方而去。

　　“前方有令，列阵，分两路！”随着一声接一声的传令，军队迅速列阵分成两组，分别跟着叶景行和李副将向不同的方向继续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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