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玉（女尊小短篇集）》青枣核

17、阿九（五）

　　端木瑞祥站在别苑的大门处，怒视不知道今天的第几个送鸡者：“他是我夫郎，再来我宰了你！”
　　那女子跟前几个一样，边道歉边转身欲走，没走几步就听见美人的声音：“把鸡留下！”
　　那女子回过头来，还未寻到美人便看见端木瑞祥青绿绿的脸，刷地一下她手中的剑已从剑鞘中弹出一半，明晃晃的闪着寒光，吓的那女子忙把鸡放下跌跌撞撞跑了。
　　端木瑞祥抬头瞪那个趴在墙头的人：“你给我回去！”
　　“好。”阿九应道，头缩回墙里面去了，端木瑞祥正要转身回去，门却开了，阿九跑出来抱起刚才那女子放下的鸡，眉开眼笑：“是栗子鸡哦！”把个端木瑞祥气得吐血。
　　将他拽进别苑关上门，端木瑞祥一脸阴沉，周遭的温度都降了几度，阿九也感觉到了，抱着栗子鸡忸怩了几下，偷偷看她的表情，见她瞪着自己便又低下头去，半晌，将鸡抬到她面前，“是栗子鸡。”
　　端木瑞祥不说话，只看着他，尖尖的下巴红红的小嘴，吹弹可破的肌肤，一眨一眨的眼……其实她知道，可这样一个美人儿，就是神仙见了都要动凡心的，何况她只是个凡人！
　　看到那些来找他的色迷迷的女人，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就暴怒得想挖了她们的双眼！可是，看着他，她生气却责备不了他。
　　端木瑞祥猛地一把将他按在自己怀里，就听见他慌慌张张的嚷：“压到鸡了。”一边将两人中间的鸡使劲往外扯。
　　“阿九，你要吃鸡，我给你买，不要去招惹那些女人。”她的语气满是恳求。
　　阿九一愣，呵呵笑了起来，“我跟你说过的，不要爱上我。”
　　端木瑞祥看着他，满眼只印了他一个人的身影，“是你先来招惹我的，现在想不爱，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语气太认真，目光太热忱，让阿九怔了怔。
　　阿九垂了垂眼，转开了头，“我们不可以的。”
　　“……为什么？”察觉到他的认真，端木瑞祥的声音里有着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颤抖。
　　“因为……因为……”他是妖精啊。可是这句早已对她说过的话，现在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不想看她失望、或是嫌弃的表情。
　　阿九知道，以前他说自己是妖精，她都没有相信。他该怎么跟她说，他没骗她，他真的是妖精？
　　阿九还在想要怎么说，突然间就被扯进了一个怀抱，端木瑞祥见他迟疑，突然间有种他就要离她而去的感觉，慌得她什么也想不了，一把将他扯进自己怀里紧紧抱着，“阿九，你是我的，不准出去，不准去招惹别人的女人……”她一边说，一边狠狠吻住他，伸手去扯他的腰带。
　　阿九被她疯狂的样子吓到，一边扭头躲一边使劲推她：“你、你干什么？走开！”
　　端木瑞祥一个不注意，被她推开了几步，人也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在做什么。天哪，她差点伤了他！她是那么在乎他，若是没有经过正式的嫁娶仪式她就要了他，那他会让人看不起的。端木瑞祥赶忙再推开几步，“对、对不起，我…….”
　　阿九咬了咬唇，见她眼里又泛起一片迷雾，也不敢再待下去，忙不迭扭头跑了，连掉在地上的栗子鸡都忘了拿。
　　他知道那什么木的喜欢他，跟其他的女人对他的喜欢不同，那些女人看他的眼神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似的，但她不会，她甚至会不敢看他，会在控制不住自己时跑开去冲冷水，她宠他，爱怜他，还尊重他。
　　于是这样相处下来，他也有些喜欢她了。
　　可是，怎么能呢？她是人呢，他怎么能喜欢她！
　　所以他才去招惹那些女人，他想，或者只是因为她给他鸡吃，所以他才喜欢她的，如果别的女人给他鸡吃，他也会喜欢那些女人。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阿九跑到厨房，将那些女人送来的鸡全都拿了出来，摆了满桌，可是，他吃在嘴里，第一次觉得这些鸡没有味道。
　　唉！怎么办呐！阿九徒劳地趴在桌上叹气，他不想喜欢她的啊！他这么一个美貌狐妖，连那些俊美异常的狐妖女他都看不上，他怎么就看上这什么木了？这什么木的长相跟那些妖精都没得比的嘛！而且，他们根本就是不同种族，人妖殊途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阿九将头磕在桌上，入眼的是几个木桶，那些是早上的时候有些人给那什么木送来的，说是酒。
　　一醉解千愁，阿九脑袋里突然闪出了这么一句话。
　　围着那酒桶转了几圈，嗅了嗅，可以闻到一股浓香，阿九有些不明白，酒不是辣的吗？怎么闻着好香甜啊！不过，管它是辣的还是甜的呢，能解愁就好。阿九打开盖子，更浓郁的酒香散出来，阿九将食指伸进酒里，再将蘸了酒的食指放进嘴里尝了尝，甜的。
　　用边上的酒勺舀了一勺出来，喝一口，果真是甜的！阿九眯了眼，假装开心地找了个大碗来打了一大碗，边吃鸡边喝酒，他腰一醉解千愁。

　　再说端木瑞祥被阿九推开，回过神来也直直跑到井边打了井水往自己身上浇，直到身体凉透了才停下来。
　　坐上井沿，端木瑞祥想了许多，最终决定开诚布公地问阿九，如果、如果他真的对她无意，那她、那她怎么办？强留下他还是放他走……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反正，先跟他说清楚吧。
　　回房换了件干净的衣服，端木瑞祥在厨房找到正在喝酒吃鸡的阿九，阿九似乎忘了先前的不愉快，很高兴地笑着招呼她道：“那什么木，快来快来，喝酒吃鸡，多惬意！”他将大碗里的液体到了一杯递给她，“好好喝哦！”
　　看他的样子已经有六分醉了，端木瑞祥接过杯子：“这是酒，你少喝些，这酒后劲大着呢。”
　　“你，嗝，你来陪我一起喝。”阿九斜斜地歪在大靠椅上，一手执着酒碗一手拿着鸡腿，一双美目瞪着她，目光流转，美人如玉。
　　端木瑞祥眼都看呆了，这样的美人，这样的阿九，叫她怎么能放得开？
　　如玉美人打着酒嗝呵呵笑：“这个酒好甜，我喜欢。”说着又饮了一大口。
　　端木瑞祥在他对面坐下，也品了一口杯中物，果然很甜，酒味都没有，确实是适合男子喝的酒。事实上，这酒正是村民酿了要送给庄里的男子喝的，往年也都是送到别苑，由别苑的下人送到端木山庄去。今年因为别苑里的下人都被她娘叫回端木山庄了，所以没有人送酒，只好先放在庄子里。
　　“这个是果酒，所以是甜的。”她解释着，伸手去拿他手上的酒碗，“你醉了，少喝些。”
　　阿九将酒碗紧紧抱在怀里，酒晃了洒了好些出来，他瞪她：“小气鬼，不过是几口酒嘛，都舍不得给人家喝！”
　　端木瑞祥叹气：“不是舍不得给你喝，是担心你喝醉了头痛，而且，我有话要问你。”
　　“不要你管。”他哼哼，示威地喝了一大口，砸吧砸吧嘴又开心地笑起来。
　　见他如此，端木瑞祥只好作罢，算了，反正看他的样子也醉了，今儿估计也谈不了什么正事了，便也由着他去，大不了等会儿给他煮醒酒汤。
　　阿九又大大喝了几口，好奇问道：“这个用水果酿的吗？”
　　“是的。”她轻啜着，看着满桌子的扎眼的鸡，暗想是不是她也多喝点，然后等阿九再醉些上演一场酒后乱那啥的戏。
　　阿九摇头晃脑，“你会吗？”
　　“会。”如果是酒后发生那样的事的话，阿九会不会怪她？照理说不应该怪她的，因为她也喝醉了嘛……
　　“那你以后酿给我喝。”阿九要求。
　　“好。”端木瑞祥满口答应，“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再去招惹那些女人了，端木瑞祥知道，除非阿九自觉，不然他是不会听她的话的。
　　“答应答应。”阿九猛点头，看着她咯咯笑。
　　端木瑞祥正在想怎么说他才会不去招惹那些女人，突见他身后什么白白的东西晃啊晃，定睛一看是一条毛毛的粗粗的……像是尾巴的东西？
　　突突突！
　　又几条雪白的毛绒绒的尾巴冒了出来，迎风摇曳似的摇啊摇晃啊晃，悠闲不已。
　　可是，怎、怎、怎、怎么会有尾巴？而且，看样子，像从阿九身上长出来的。
　　端木瑞祥艰难地将目光从那几条尾巴上移到阿九的脸上，“阿九……”
　　话音未落，惊见阿九的两只耳朵“突”的一下变成毛毛的尖耳，他的脸上也长出了白白的绒毛，嘴巴也变得尖尖的……
　　阿九豪无所觉，端着酒碗一口一口抿着酒，目光迷离，“嗝，你要，说什么？”
　　端木瑞祥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一片，还有阿九说过的话：
　　我是妖精，狐狸精，还是有九条尾巴的……
　　真的、真的是妖精吗？
　　真的是狐狸精吗？
　　端木瑞祥闭眼，睁开，再闭上，再睁开，阿九已经不是之前的毛耳朵尖嘴巴了，而是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狐狸头，只身子还在是人的身子，一手拿着酒碗一手拿着半只鸡，整个样子诡异得让端木瑞祥啊都啊不出一声来。
　　还没等她震惊完，只听得他又闷哼了一声，伴随着酒碗掉到地上的声响，阿九一下子就没了影，只剩无数根粗粗大大的雪白的毛尾巴在空中摇来晃去摆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