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四：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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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四起，林青儿在逃，不断地逃。
走到一处，草丛中忽伸出一双手将她按入其中。林青儿回头瞥见那人的面容，低声惊呼：“赵公子！”
“嘘。”对方做了个噤声，示意她不要说话。
沉默许久，终于远处一行杀手离开。林青儿重重呼出一气，伸出手抓住赵又延的衣角示意他离开，却不料手掌沾染上一片湿滑。
摊开，凭借凄迷的幽兰月色，满手血迹惨淡地呈现在她的眼前。
“赵公子！”
赵又延已然倒下。林青儿发觉他浑身是血，伤口深可见骨。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草药为你止血！”转身离开，却是赵又延抓住了林青儿的衣袖。“青儿，我的伤医不好的，不用再我伤身费心。”
林青儿看着他伤口汩汩不断流出的血液，撕下自己的裙摆为其捆绑止血，“胡说！一定可以治好的，你是黑苗的继承者，你还有那么多子民等待你回去。你不可以死！”
月光下，赵又延笑得很淡，手掌划上她的面容，“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你是女娲后人，白苗的继任大祭司对不对？石大哥说，你法力强大，是我们的救命贵人。”
林青儿眼眸垂下，沉默了。他们原来是在利用她，是命运捉弄吗？
“我明白石大哥的用意，将你拉之与我们同一阵线，可以得到你、甚至是白苗族的帮助。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喜欢着你。原谅我的自私，因为想看见你，将你拉入这场漩涡。”
“赵公子……”
“唤我又延吧。也许……这是我能够亲近你的唯一方式了。”说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林青儿思绪翻滚，如潮水一般涌向自己，她蓦然惊觉了，总是有这么一个身影默默出现在自己的身边，神思疲惫时，是这个身影为自己添衣；
他曾折了一枝刚开的桃花给她，她笑了，他笑得更是快乐，笑意弯进眼角，她那时不懂是何事令他全无忧愁。
如今，她终于明白了。
她抓住他的肩膀大声喊道：“白苗的救援快要到了，你眼看就要成为巫王了，你怎可以死？！若你死了，石大哥怎么办？叛军谋反成功，将百姓陷于水深火热怎办？！你不能死……不能死！我好不容易开始喜欢你，你死后，我该怎么办？”
赵又延睁开眼睛，眼眸闪动，“你……”
林青儿道：“是！我喜欢你！就算是为了我，你不能死！”
一个清浅的笑意划上他的嘴角，“好……我答应你……我不死……”
远处又燃起了火光，林青儿泪眼朦胧，来人是敌是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明白他的心意。
一阵风吹过，吹得窗上风铃摇曳作响。
林青儿蓦然惊醒，发现自己居然在大婚之时的新房中，自己穿着的仍是当日的轻薄衫衣。眼前的妇人仍在静静绣花。
“你醒了？梦可做得香甜？”妇人问道。
“我在做梦？”林青儿回顾四周：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当初的那个模样，回头望见身后的巫王，他正睡的安详。
——难道，这只是个梦境？
“女娲娘娘，你不是说为可让我改变命运？为何我仍旧嫁与了巫王？黄巧儿与李三思呢？仍否活着？”
妇人听后，微微一笑道：“莫非事到如今，巫王依旧不是你心中所爱？”
林青儿听后，双颊绯红，摇首道：“回到过去，还清过往孽障，我打开心结。与巫王同生共死，更是有了相惜之情。只是眼前陈设如以前一般，让人错生梦境虚无之感。”
“你且放心，白苗与大祭司协助王子登基，现两族冰释前嫌，联姻交好，可谓空前盛世。李三思与黄巧儿虽短命，却是缘浅情深，他日必有福报。”
“短命么……”青儿叹道：“但知道他们幸福，我便知足了。”
妇人与青儿笑眼对视了一会儿，忽然消失了。林青儿对着妇人曾出现的地方叩拜三响。
走到床边，依稀看见巫王脖颈处的疤痕——是那次逃亡中受的伤。她轻抚着那块印记，如同一个烙印。
他惊醒了，看见她流泪的眼睛，为她抹去眼泪。“青儿……不哭……”
林青儿点了点头，握着丈夫那只宽大浑厚的手掌，问道：“为何我是那么迟地找到你？”
巫王听得不是很明白，却依旧安慰道：“上苍让我们经历千辛万苦寻找彼此，大约为让我们更加珍惜幸福。”
清晨，巫王依旧在沉睡，青儿已梳洗装扮好，挽起了一个清秀的妇人髻。对着镜中凝视了一会，想起过往种种，发痴起来。
一只白鸽拍动翅膀落在窗台，打破了青儿的思绪。
她好奇看着那只白鸽，白鸽似有灵性，对她歪了歪头。她发觉到那鸽子腿上似乎绑着一小片竹筒。
林青儿取下竹筒中的卷纸，清秀熟悉的笔迹跃然纸上——
“当日身处火刑，唯得婆婆相救，赠粮金钱流亡他方，至一神秘岛屿，劫后余生，却忽觉世间万物不过弹指一挥尘埃，随出家为尼，法名灵月⑤。我心虽死，却留残躯在世，不过洗净罪孽前尘。闻尔嫁为人妇，得因缘不易，切莫如我。留有白鸽，相往来信，勿挂念。”
信上虽不留姓名，可青儿知道那是蔓萝的字迹。她竟没有死，被圣姑婆婆相救！尽管出家为尼，但她活在这个世上！
青儿拿着纸张的手微微颤抖，一串眼泪落下来。——娘亲，若你死而有灵，看得见我现在活得很幸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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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溪。
林业平墓前。
一名面容极为清秀的紫衣女子在墓前跪拜。她是女娲后人，喜爱穿着紫衣，曾嫁给安溪知县林业平，因相貌出众，当地人称她为萱夫人。
不过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四婆记得自己在六岁的时候见过萱夫人，一转眼，她已经一百余岁，是当地最年长的老人。现在，她眯着眼，又看见尘封在记忆中许久的紫衣女子站在林业平的墓前。
“业平，青儿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我的灵魂也快消失殆尽，这三生三世，终有一个了断……”四婆再想听得仔细些，却发现墓前哪有什么紫衣女子的身影。那座老坟依旧留着被岁月侵袭的老旧模样，静静孤立着。
她失笑起来，想是自己年老糊涂了。
（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章四：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