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爱花 ...
-
【所以我才飞好远，有一天学会了想念，而现在的我最想回你身边。】
程禾靖早晨被电话铃声吵醒时，发现怀里缩着一大团柔软的不明物，反应了好久才意识到可能是个人。
这个人除了魏以漫还能是谁。
手机好像在魏以漫那头的床头柜，程禾靖被电话吵得有些恼，又因为宿醉头还痛着，伸手去想挂断那烦人的铃声。
拿不到——她要是挪动一下就好了，可是怀里的人还睡着。
她还在犹豫，只感觉被子里动了一下，从里面伸出一只修长洁白的手，没两下，精准地找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喂。”接过电话，魏以漫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不清亮，低沉了许多。
“嗯，我现在回去，九点......我午饭前能到。”
一共两句，但是程禾靖能肯定通话内容的信息量应该非常大，不然魏以漫怎么就决定要回去了。
“回医院？”程禾靖在对方挂断电话后，下意识地问道。
她的嗓子好似因为昨晚呕吐变得干哑了些，可能是因为她此时心里有什么东西快速膨胀，海绵吸水后一样挤在她的嗓子眼。
不上也不下。
魏以漫坐起身，好似刚刚亲密的拥抱不复存在，点了点头，不过鼻头微红，眼圈更是难以描述什么颜色，总之算不上光鲜。
“那你路上小心。”
“嗯。”
她今天还有事情不能离开，她想，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魏以漫不会把她丢下自己，她有这份底气。
她尝试拥有这份底气。
魏以漫上身只穿了一件丝质的背心，穿衣的时候双手一伸，露出一截小腹，程禾靖忘了此时还在现实，不是梦境中，眼神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魏以漫从床边扔了件衣服过来，劈头盖脸，程禾靖一下子就嗅到了那阵沐浴香氛和对方的味道，二者混合着从她的鼻子出发，然后钻进了嗓子，最后一路下滑，到了肚子里。
嗯，气体怎么进到肚子里去了，程禾靖不知道，她甚至不愿将气吐出。
随后扯下盖头上的衣服，屏气凝神地看着那衣物，努了努嘴。
再抬眼的时候魏以漫已经穿戴整齐，转身往洗浴室去了。
程禾靖心情很好地哼起了歌。
“......有人说爱是种烈酒......会让人失去了左右......”她哼着，一拍大腿突然想起了自己珍藏的《如何在KTV出人头地》,许久未看甚是怀念。
不到十分钟魏以漫已经彻底收拾完毕，程禾靖从床上爬起来，坚持要把人送到门口。
光脚踩在毛绒的地毯上，程禾靖伸手扶住门框，弯弯绕绕的话最后变成一句：“路上小心。”她已经是第二次说这句了。
好似出了个车祸使她变得格外注意交通安全。
一定是这样。
放在影视剧中该是多甜蜜的画面，一夜温馨后的恋人要分别，依依不舍，但却比偶像剧不修边幅得多。没有很温馨，也算不上恋人，魏以漫本想伸手理一下对方头顶的鸡窝，还想伸手捏一下程禾靖鼓鼓的两腮。
都没有。
她瞥见对方脖子，眼底的光闪了一下，颔首说：“进去吧。”
但程禾靖也没失落，在她亮晶晶的眼里这些动作仿佛都已经做完了，立即点点头。
也没进去。
直勾勾看着魏以漫走进电梯。
程禾靖确定这人已经走了，才慢悠悠地回到床上睡回笼觉，把脸埋进被子里，还能偷偷嗅到属于对方的气味。
......
“太奇怪了，怎么会这样这样......就那样了。”程禾靖看着讲台上老师的课件，由衷地崇拜。
魏以漫启唇，还没来得及吐槽，程禾靖立刻给自己找台阶：“我是文科生。”
前座的人好似听到了这一句，回过头问：“文科？同学你学护理的？”
没看到魏以漫的动作，程禾靖一股脑乱回答：“是啊是啊。”
前座同学嗤笑：“可是我们学校没有这个专业。”
啊？
程禾靖呆滞了。
接着就听身边的魏以漫含笑的声音：“师兄别逗她了。”
后来，程禾靖和魏以漫的同门吃饭时才知道，那位许姓的师兄看她模样就猜到肯定不是他们院里的，熟识后更是感慨幸好程禾靖没有学医，不然按照那不靠谱的尿性……啧啧。
程禾靖倒也不介意，没听进去。
反倒蹭课蹭的多了，老教授说的问题还能答上个一二，有次老教授问她哪个班的，她笑嘻嘻回答自己学护理的，引得哄堂大笑。
……
镜子里，程禾靖瞥到脖子上的牙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刷牙的手逐渐慢了下来。
不一会儿，脸已经不是红色，都要憋成猪肝色。
对了，昨晚这衣服谁换的……应该什么都没发生吧。
但她好像记得自己在洗澡的时候，以漫冲了进来！难道当时对她——
之后她就断片了，无论如何想什么都不记得，入睡得毫无防备心。
这大概是这些年，思念相隔万里的若干年，喝醉后最有安全感的一次。
居然不是在陌生的街头，不是在无人等候的空房子，不是随意瘫倒在地毯上。
说不上害羞，应该也不是感动……
程禾靖垂眸，揉了一把自己凌乱的头发。
还记得大学的时候她留过一次及腰的长发……镜中的自己因为懒于打理早已剪成及肩的长度，婴儿肥不再，眼神里那股天真烂漫随之消失。
好再那个人又出现了。
没沉浸在缅怀青春的伤感多久，程禾靖穿好衣服就去小花园逗了会狗。
旺财叼着发声玩具回来，看着程禾靖手里的零食尾巴摇得飞快，程禾靖都怕自己要被扇感冒。
“减肥了减肥了，少吃点。”嘴上说着但还是把最后一颗肉干送到旺财面前。
身后突然有人说。
“老大，这么早，我以为你今早会起不来。”
“不是要去看茶室么？”
闲聊几句，张青山总算找到机会问了。
“对了老大，你朋友呢？”
“她回去了。”
“回去？”
“下山了。”程禾靖说完，身旁的人明显愣住，眼看话要掉地上了，只好加了一句，“别老喊我老大，感觉自己混□□的。”
走远了还要嘀咕一句：“二得要死。”
张青山不解地摸了摸下巴，嘴上答应着，但只觉得是自家老板一时半会沉浸在什么成熟人设，她能做的，只需要等那个中二傻缺人格回来。
不知道下山了的那位还回不回来……
或许回来了老板心情会好些？
张青山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激起一阵寒恶，这算哪门子霸总文里的管家发言。急忙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程禾靖回首看到这人在后面一副被电击过的样子，问道：“抽风了？”
“啊？我活动活动。”张青山一边停下抖手的动作，抡起胳膊伸了两个懒腰。
和设计师看过茶室的布局和装潢，程禾靖再次坐下已经是下午两点，还没吃午饭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这时才想起看手机，忘了问魏以漫到了么，忙完了么，吃了么。
程禾靖掏出手机来，却见上面有两条消息未查看。
“记得吃饭。”
“有事发消息。”
莫约九点发的，她甚至能想象到魏以漫是如何忙里抽闲发的消息，用不到半分钟对方就会放下手机去干活。
“好的，你也是。”程禾靖回复道。
等到魏以漫看到这条消息入夜了，她刚从手术台上下来，肩部和背部有些酸痛，拿着水杯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一起吃饭去？魏老师？”有人和她打招呼。
“我等会，你们去吧。”她公式般的笑容礼貌又疏远。
“今天辛苦了，那魏老师再见。”
“再见。”
“以漫你们结束了？有够久的，嘻嘻我正好回家，能不能捎我一程？”林逍逍背着包过来，值完班她真是累着了，不过她想起魏以漫好似连午饭都没吃几口，高下分明，顿时失去抱怨的资格。
“不行，我要去后山。”
“现在？马上要入黑了你还去山上？”林逍逍眨眼，忽然想起什么，“你在山上度假？”
本来觉得程禾靖和林逍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在这种炮弹式的追问下，魏以漫折服了。
她看着手机屏幕里对方发的一连串消息。
谁说的不像呢，都跟豌豆射手一个样。
“嗯。”
“去后山开车还得几个小时……”林逍逍看了一眼腕表，“打车吧，你才下手术别开夜路。”
“你休息日要待在家里？”
林逍逍暗道不好这分明是阳谋，嘴上却回答：“对？”
……
阳光直射，刺眼得头晕，乌泱泱的一片黑色脑袋，晒足一个小时肯定都很烫吧。程禾靖就这样站在队伍后头发呆。
估计领导们也暗骂，是哪个缺根筋的人才选在了正中午的时间，也顾不得自己的地中海已经淌下海水，还要面带微笑地坐在前排点头。
魏以漫作为优秀毕业生才从台上发言完毕，一眼就望到了离她最远的人。和老师们打过招呼，她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乱动的人。
一会垫脚一会转圈，冷了揣会手，热了还给自己扇风，三月的天气不能算炎热，但今天却阳光明媚春风和煦，程禾靖裹着黑色棉袄在校服外，一整个寒假没出门把人捂得雪白，双眼很亮。
身后的讲台上方还有人在进行发言，感谢的对象太多，在程禾靖耳朵里变成那种单音节的声音，在誓师会站太久，原本严肃的场合已经容不下紧张，各式各样扰人的噪声还在一旁；身边同学谈笑的声音，家长们评论的声音，最后谁又在台上咳了两声喊道安静安静。
程禾靖突然就想到了一个段子，有人说郫县是他去过最正能量的地方，因为只有在郫县，你只要从车站一出来就一大堆人围着你喊安静安静，团结团结，友爱友爱。
实则是附近三个城镇的名字。
安靖，团结，友爱。
她在离开学校的路上将这个复述给魏以漫。
按魏以漫的回忆，自己那年差点在酷暑时节被冻出流行性感冒。
“我妈还是太大意了，要是给我起名程安靖，说不准我还真是个安静的小孩。”
“……”
“以漫以漫，你知道牛爱花这个名字吗？”程禾靖露出一排白牙，肚子里又冒出鬼点子，“那你是不是该叫——”
“禾靖——”周甯意一拍程禾靖后背，一脸坏笑，“聊什么呢？”
“聊......魏，”程禾靖瞥了一眼身边的人，改了一字，说，“胃肠镜，我说我想去做个胃肠镜。”
魏以漫急忙咳了两声，咳到耳根子发红，小声说她要去买水，程周二人就站在商店门口等待。
周甯意看着程禾靖疑惑：“你胃不舒服？”
看着结账那人挺拔的背影，程禾靖偷笑：“没有啊，挺好的啊。”
还没有蝉鸣呢，程禾靖仰头能看到树叶间隙中的艳阳，留在她脸上剩下一小块光斑，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了胸口左边的口袋，时光荏苒，一直珍藏好多年。
【青春只不过，
雨后地上的霓虹。】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爱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