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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传1 刚当上主君就抢了信徒的新娘 ...


  •   大雨来得很突然,砸落在土地上,溅起一片泥水,星星点点地洒在早已脏污的黑袍上,有人踉踉跄跄地捂着左肩前行,跌倒又勉力爬起,这人的面目已看不大清,只能借着稀疏的月光从隐隐漏出的皮肤中看出是一个少年人。
      一个肤色白皙,眼神温和,却满脸血迹的少年人。

      上天并没有眷顾他,最终,林子里响起一声沉重的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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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焉支洲。红霜节。

      “红霜节下大雪,红轿里坐新嫁娘,郎君守在大门口,手握红绸盼新娘…”

      这童谣我倒是头一回听。

      “这唱的是什么?”我懒洋洋地微微偏着头,去问随行的仆从,那人一直低着头跟在我身后,不知我唤的是谁,等到被重折拿脚踢了一下,才大梦初醒般往前走了两步,垂着头十分恭敬地说:“回主君的话,这是焉支嫁女儿的歌,孩子们从小就听,今日当是这附近有喜宴。”

      重折是我身边顶顶会看眼色的狗腿子,闻言分外高兴:“有喜事?主君,您来得真是时候,刚来就有人结婚,多喜庆,好兆头啊!”

      我没理他,心里有点想去看看的意思:听闻焉支洲嫁女儿是承袭了神族的风俗,我还没有去过白玉京,对那里的一切很是好奇。

      随从好像被我的提议吓到了,回想起他迎上我的那一刻起,简直如临大敌,一举一动如履薄冰,看着都有点惹人怜爱。

      我笑眯眯地说:“去吧,从带来的东西里挑点合适的,抬一箱给人送过去。”

      我可真是太懂礼数了。

      重折咳了两声,在我身侧小声说道:“殿下,咱们带的都是刀枪棍棒,都是打架用的,人家大喜之日,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我皱了皱眉,白了他一眼,“人家现在用不上不代表以后用不上,没准哪天打起来了,总能用上。”

      重折没几句就被我说服。倒是那个随从快撇嘴了,来之前焉支洲那群早被神族收为麾下的叛徒应该交代了他立刻将我带回莲汀吧。

      我偏要耽搁。

      重折改了路线,一群人跟着那几个孩童往北走,约莫到村口的时候,我挑了两个看着顺眼的扛着礼,加上重折随我前去。

      随从还要跟,我扔过去一个眼神,重折会意道:“你留下,这里你熟,留下看着这些东西。”

      随从急道:“主君对这里的习俗陌生,属下担心焉支人招待不周,冲撞了主君…还请主君准属下跟随在您身边。”

      “焉支五百年前乃我魔族辖地,本殿爱民如子,”我不那么真心地笑着说,“你也不要太以小人之心度大人之腹。”

      “…是君子。”重折弱弱地说。

      被我狠狠瞪了一眼之后就老实了。

      随从不敢忤逆,被我们甩在身后远远望着,重折快步走到我身边:“殿下,我们什么时候给他们个下马威?”

      “啊?”我纳闷道,“刚刚那个下马威不明显吗?”

      重折无言地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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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让进?!”

      重折叫起来,作势要跟看门记账的大爷理论,“为什么不让进?凭什么不让进?”

      我心中暗叹,重折这家伙,来之前说好要稳重点,叉着个腰要跟人吵起来算什么样子。

      “没有请柬就是不能进,这是村长的喜宴,你们少在这里闹事,我可告诉你,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按规矩也不能进!”

      本来不想仗势欺人的,我推开重折,上前微微一笑道:“天王老子没来,焉支洲主君倒是来了。能进否?”

      那老头愣在了原地,瞪圆了眼睛看着我,好像还没明白我的意思。过了一会儿,他抬手抖了起来,我知道他这是听明白了,自觉颇为和善道:“低调低调,别跟别人说。”

      老头“呸”了一声,指着我:“无耻小儿,信口雌黄,竟拿我焉支王座开玩笑,你们给我滚!”他骂就算了,还作势还要拿拐棍打我。

      我下意识就往一边躲,重折拦在我面前大喊:“殿下,你先进,这里交给我!你放心好了!”

      交给你?我内心分外犹豫,忍不住道:“交给你我更不放心,就没有你办不砸的事。”

      重折很受伤地看着我,用蛮力钳住了看门大爷的两只手。来之前说好不动用法力以免被人跟踪,如今倒是一直在为难自己人。不过时间紧迫,我顺手将桌上的汗巾团了团塞进大爷嘴里,给了重折一个赞赏的眼神,迅速溜了进去。

      这喜宴与我想象得不大一样,一个大院子里挤满了人,村民围坐在磨盘大的圆桌边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我刚一露面,就因为与众不同的衣服吸引了好多人的注意。

      突然,我灵机一动,露出一个招长辈喜爱的笑容就往大妈们待的地方跑过去,很是天真地说:“姐姐们好,今天我姐姐出嫁,我第一次出远门来看她,真为她高兴!”

      有个穿黄衣服的大妈上下扫了我一眼,“你是新娘子那边的?”

      我笑眯眯地说:“对呀,我和我姐姐长得难道不像吗?”

      “倒是像的…水生家的,你看看,像不像?”

      这里只有水生家的来送鸡蛋的时候见过新娘子,陈胜武可把他那个娘子宝贝得不得了。

      水生家的闻言就撑着桌子凑过来,似乎是在辨认着什么,我心里颇为忐忑,难不成第一次撒谎就要被人戳穿了?

      “像。”水生家的扁着嘴重重点点头,那人问她哪里像,水生家的不乐意了,“就我一个见过新娘子,我说像你还不信?你见过新娘子?”

      大妈见她讲话夹枪带棒,知道是问生气了,连忙笑着打了圆场。

      我总算是凑上桌了,好样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被锣鼓震得脑瓜子有点嗡嗡的,我问旁边嗑瓜子的大娘:“这席什么时候开啊?”

      “你也冲着吃席来的?”大娘一边问我,一边拨了一小半瓜子推到我面前。

      我笑眯眯地拿起一个尝了尝:“对呀对呀。”

      大娘的眼神有些怜爱:“估摸着还要一会呢,你先去后院里看看你姐吧,哎哟那红嫁衣,老陈家的可是下了血本呢。”

      刚刚说新娘像我,我倒是想看看有多像,想到这里,我立刻拍了拍手起身,“我这就去,找…我姐姐。”

      柴房边就是新娘的房间,门口贴了一张大红色的喜字,写得歪七扭八,很有我魔族的风采。

      简单欣赏了一下,我二话不说就推门进去,吱呀一声显得分外刺耳,新娘呢?

      新娘房间里没有新娘,这叫什么事儿?

      我环视了一周,终于在一个旧木柜边捕捉到了一小块红色的布料。

      躲什么?知道本魔头要来?不至于吧,消息这么灵通?

      我不紧不慢地踱步过去,在离柜子两步远的地方站定,很是温柔地说:“你就是今天的新娘?”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回答,我刚要发作就想起丘桜曾说过对待普通人要平心静气,为了防止九节乘意鞭再被他以造杀业为由要回去,我止住手心的魔气,心平气和地往前走了两步,道:“我没恶意的…”

      木柜后赫然倚着一个早已陷入昏迷的姑娘,手里还紧紧攥着块玻璃,鲜血仍在无知无觉地外渗,看着有点瘆得慌。

      我为难地左看看右看看,下意识抬手掀开遮住她半张脸的盖头。

      救!
      这个人我一定要救!

      背着人出去的时候我在心里给自己撑腰:绝对不是因为见色起意,完全只是因为想做点好事。

      只是这新娘有点重,得找个人帮我背,翻墙出去的时候我先没忍住用了术法,传音给重折让他快点跑,回去的路上重折不停问我背的是谁,嗑瓜子就算了,怎么还连吃带拿。

      要不是看他后背有伤,要不是我手空不出来,我真想给他一拳。

      我是一个好上司。不动粗。默念三遍之后,我和蔼地引导他:“你看她穿的是什么?”

      “衣服啊。”重折说。

      我咬牙:“什么衣服呢?这衣服叫什么呢?”

      重折:“红衣服啊。”

      我笑了笑:“滚远点。”

      刚到莲汀我就迫不及待地吩咐人把姑娘带去好生照料包扎一下,重折期期艾艾地看着我,让我很难忽视,于是我只好说:“有屁快放。”

      “殿下,这是人家的老婆,你给带走了,是不是不合适啊?”

      我眯着眼:“你没看到她手里握着凶器吗?她肯定是不愿意嫁,反抗呢,我这是做了一件积德的大好事。”

      重折又被我说服了:“可是殿下,我们才刚来,就抢人家老婆,是不是应该换种方式,比如,额,徐徐图之呢?”

      “什么嘘嘘兔子,少跟我来这套,我这叫嫉恶如仇,丘桜教的,”我说,“再说了,没拜堂呢,叫什么老婆。”

      来之前我对焉支洲是一个烂摊子这件事已经心里有数,只是没想到这是一个巨大的烂摊子,等到我有喘息的时间想起随手带走的新娘,已经是两个多月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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