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爱》第7个指缝

3、Chapter3

　　金俊秀埋头梦想练习作曲的时候，朴有天的事务所接了一单大案子。
　　头儿把活交给了朴有天，于是朴金两个人开始各忙各的。
　　让朴某人觉得‘奇怪’的感觉也有日子没出现过了：金俊秀出远门了。
　　那边金俊秀的日子过得张弛有度，说总窝在家里会才思枯竭什么的，大半个月之前就南下采风去了。（当然是朴大款友情赞助的）
　　这头朴有天的日子就过得猪狗不如了，职场黄金单身汉有一个共同特征：睡觉睡到不想醒，加班加到脑抽筋。
　　清闲的时候可以打扮打扮，人五人六的到酒肉场所招蜂引蝶，这工作一来，不消几天就形容枯槁，光彩全无。

　　朴有天是个什么样的人？
　　朴有天其实是个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
　　选了这条路，就要当大状，做合伙人，在这个行当里做个举足轻重的角色。
　　所以别人加班为了赚钱，他加班是为了投资。
　　大半个月的时间投身工作，无怨无悔的代价就是人未死，身先卒。

　　金俊秀回家的时候朴有天正裹着大棉袄埋没在一片纸海里：一部分是公文纸，一部分是用过的餐巾纸……
　　“怎么啦这是？”金俊秀把包往地上一扔，混进纸海。
　　“忙……阿嚏！……病……阿嚏！”
　　朴有天抬着头，眼巴巴地望着这个阔别半月之久的同居人，一脸惹人疼爱的表情。
　　“那你现在是忙啊，还是病啊？！”金俊秀有点生气。
　　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是拼工作拼病了，可这会儿居然还在看资料，他就是故意不想好！
　　“边忙边病……”声音虚弱。
　　“我看你是边病边忙！”金俊秀嫌弃地拨开眼前那些障碍物，强硬地把朴有天捞起来拖进卧室。

　　朴有天猫一样地陷在被窝里，眯着眼睛看见金俊秀一会儿出去，一会儿进来的，晃得他头更晕。
　　“你在忙什么啊？”弱音。
　　“别说话！你没发言权！”强音！
　　金俊秀端着一盆热水坐在床边，拉长个脸给朴有天量体温，换毛巾。
　　“我生病了，俊秀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啊。”
　　朴有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想对金俊秀撒娇。
　　听这话，金俊秀手底下的动作又重了几分。
　　“痛！痛！”朴有天完全哀怨了。
　　“自作自受的人还学人家装可爱博取同情，我都替你脸红！”
　　“你脸没我红……”朴有天小声嘀咕着。
　　金俊秀抽出了体温计：38度半
　　“你看，你看吧！烧成这样了还工作！我要再不回来你就等着上一星期以后的社会版头条吧！”金俊秀恼了，也急了。
　　“什么不好扮扮独居老人……真是人嫌狗不待见的家伙……”边换毛巾边嘟囔。
　　金俊秀的谩骂声此时于朴有天而言就如同福音一样悦耳动听。
　　是啊，如果他不在的话，自己一定还在不知死活地工作，这样做下去也许真的会翘辫子吧……
　　朴有天觉得有些想睡觉了，脑子里想的东西也断断续续的：金俊秀在身边，真好……

　　再睁开眼的时候天都黑了，朴有天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刚撑起上半身就看见金俊秀趴在自己的腿边睡得黑甜。
　　仔细地端详着金俊秀的脸庞：饱满秀挺的浓眉毛，调皮可爱的短睫毛睡着了还在闪啊闪的，没有什么坡度的眼角让朴有天想起了金俊秀溜圆黑亮的眸子，精致漂亮的小耳垂上有个可爱的耳洞，肉肉的鼻头总让人有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湿润厚泽的嘴唇埋在了胳膊环成的圆圈里，只留下了那好看的上扬的嘴角。
　　这样一个孩子。
　　朴有天忍不住轻轻地抚上俊秀柔顺乌黑的头发，珍惜地抚摸，一遍又一遍。
　　这么些天奔波在外很累了吧，一回来就马不停蹄地伺候一个病号，这种情况下还能睡得一脸满足……是天使么？
　　金俊秀不舒服地蹭了蹭，朴有天连忙收回了手。
　　好一会儿金俊秀都不动弹了，脑袋深深地埋在胳膊里，朴有天生怕小孩儿被憋坏，凑近了推着俊秀。
　　“俊秀，俊秀，醒醒，回屋去睡好吗？”
　　“嗯？”
　　碰到了……
　　金俊秀迷糊地抬起头，并且迷糊地把初吻献给了朴有天。

　　“噢！”就那么短暂的一秒，不清醒的金俊秀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揉着眼睛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回自己屋去了。
　　朴有天的脑子里快速地过滤了刚才发生的事件，最后得出的有用信息让他警铃大作！

　　朴有天对金俊秀的吻有感觉：真的有感觉！

　　这事儿闹得比较大：朴有天摸着自己的嘴唇呆呆的坐在床上，越是拼命地想想点什么无关的事情，金俊秀嘴唇的触感就越是在脑海中无限扩大……

　　与此同时，另一个房间
　　金俊秀一头栽进床里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蹭枕头时，嘴唇与棉布接触的感觉让他瞬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坐了起来。
　　金俊秀也摸着嘴唇坐在床上，蝌蚪眼眨巴着，脑子里飞速搜索着嘴唇的相关信息。
　　……
　　最后朴有天那张放大的脸迅速地在金俊秀的心头炸开了锅！
　　“啊！！！”
　　遁世已久的海豚音重现江湖。

　　当然，这个声音同样地让另外一个人感到了绝望。
　　被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的朴有天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把房门拴上保个命先……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火爆害羞的金俊秀自我超越了，淡定成熟的朴有天却耿耿于怀了。
　　情况是这样的：
　　当金俊秀发现自己误吻了朴有天以后，很懊悔，很羞愧，很不想见人。
　　但事情确实已经发生了，而且对双方而言都属意外，自己和朴有天还属于抬头不见低头也要见的关系……如果硬要把这个问题升级到一个夸张的层次上，那么随之而来的必定是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7：天！小J，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深思熟虑啦？
　　小J：这就叫人不可貌相！）
　　这么想想人也就冷静了，又在床上不甘心地滚了两圈以后，翻身睡觉。
　　朴有天的精神状态依然不太好，心里总是惦记着和金俊秀的那个‘误会’，想着是不是要和金俊秀谈一谈……毕竟也发生了这么一档事，俊秀又是个同，怎么可能糊弄过去？再加上自己的感觉认知都在向错误的边缘滑去，更是应该快刀斩乱麻扑灭一切罪恶的小火苗！
　　结果朴有天追了金俊秀几天，金俊秀就躲了朴有天几天。
　　一开始的时候朴有天以为金俊秀是害羞，还没缓过来。
　　后来就有点纳闷了：金俊秀还是照常认真练习，晚餐以后仍然打游戏，看综艺节目的时候依然‘恩康康’。
　　到最后朴有天有些怒了：因为金俊秀除了没有想和自己‘谈谈’的意思以外，其他一切都正常！

　　这天加班迟了些回到家，金俊秀刚打完游戏正在收拾机子。
　　朴有天突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于是摆出了首长会晤的架势沏了两杯茶打算跟金俊秀秉灯夜谈。
　　金俊秀想着这人怎么这么不转弯呢，自己为了避免尴尬特意挂了几天的‘免谈牌’，可这会儿朴某某似乎是不灭楼兰誓不还非要把窗户纸捅破了才痛快。
　　好吧，要谈谈吧，最多不过就是一句不好意思的事情。

　　问题就不是一句不好意思能了结的事情！

　　朴有天张嘴的第一句话就让金俊秀傻了。
　　“俊秀，我知道你是同。”这话用的是肯定句式。
　　“你，说什么？？”金俊秀还没怒，但有苗头了。
　　朴有天一脸了然的表情一鼓作气：
　　“我知道你的感情观念是有那么一点特别的，所以我担心那天那个意外会让你产生心理负担。其实俊秀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在感情方面的认知是很世俗的，说是我思想境界不高也行食古不化也可以，可这种事情是不可以勉强的不是么？”
　　其实金俊秀的脸已经绿了，他对朴有天的感情观一点兴趣也没有，更加没有兴趣在这里听他给自己冠莫须有的帽子！
　　“你从哪儿听说我是同的？”
　　朴有天帅气地摆了摆手，继续：
　　“我怎么知道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是我们：你，和我的关系。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有些微妙么？（小J：我不觉得！ 米：乖，别打岔）我承认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孩子，会让人有一种想对你好的冲动，也许正因为如此，我可能做过一些让你误会的行为。但是请你体谅我的不细腻，我都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就自顾自地任性了……对于以前的种种我向你道歉，而且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希望我们还能以好朋友的身份和平共处，好么？”

　　这是什么情况？！
　　金俊秀心里堵得慌，说不怒那是骗鬼，可是要对着这样的朴有天发飙：骂他？俊秀张不开嘴，打他一顿？俊秀更是下不去这个手。
　　“朴有天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鬼话？！”俊秀控制了音量但没控制好感情，那声音还是蛮有危险性的。
　　朴有天倒是被问愣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不知道你偏听偏信了哪儿来的鬼话，但我现在发个官方版的，你给我记住了：我，不是gay！”茶杯往桌上一撂，金俊秀三步两步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

　　朴有天现在特别希望地上有个洞：多深都好，能钻就行！
　　“怎么会……”朴有天瘫软在椅子上，想着刚才自己晓以大义的那番蠢话以及金俊秀气到不行的那张脸就觉得明天的日子不过也罢。
　　明明一切都是‘顺应剧情’的，怎么到了金俊秀这儿就突然反转了呢？
　　朴有天死活想不通。

　　等等，还没考虑好明天要怎么跟金俊秀谢罪的事情，朴有天突然意识到一个异常并且严重的问题：
　　金俊秀不是同的，
　　也就是说所谓他身上有同的气质的理由就不成立了，
　　那我为什么会对他有不正常的感觉呢？？
　　嗯？？？

　　难道，是我贼喊抓贼了？？
　　这下朴有天是彻底瘫软了！

　　这两天家里一点生气都没有。
　　金俊秀被朴有天冤枉了，还是他平生最讨厌的事由，心情多云转阴。
　　朴有天把金俊秀冤枉了，还发现需要吃药洗脑做检讨的那个其实应该是自己……心情阴转雨。

　　地球还在转，时间没有停，两个男主角分别躲在自己的世界里耍孤僻。
　　做编导的还在思考剧情应该怎样继续下去的时候，两个人倒是心有灵犀地交上来了一样的计划书：
　　拆伙，分居，不过了。

　　人和人之间一旦出现了摩擦隔阂，气场就会改变。

　　金俊秀如今一见朴有天心里头就异怪。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别人误会成同了，以前被那个烦人的二宫追着满世界跑的时候自己还不是坦坦荡荡的。
　　可是被朴有天随随便便地说成这样心里就是委屈。
　　也许，两个人已经不适合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吧……

　　朴有天现在根本就害怕看见金俊秀的脸。
　　自己好端端的就从一个金牌直男变身成了homo疑似人员，这对朴有天的打击实在不小。
　　想着自己可能要面对已经喜欢上了金俊秀（更加准确的说是暗恋）这样残酷的事实，朴有天就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再光明前途不再无量。

　　或许，我不应该再和他走得这么亲近了……

　　所以说，有些人的默契是培养出来的，而有些人却是天生的。
　　这对冤家就属于后者。
　　金俊秀提溜着他的小包站在朴有天的面前，说他想通了，要回家了。
　　笨蛋才相信这头小犟驴能这么乖乖地回去，可现在这不就是最冠冕堂皇的借口么。
　　“嗯，早点回去也好……”朴有天声音很轻，语气很弱。
　　“嗯……”金俊秀也没什么要说的了，慢慢地走到了门口又回头百转千回的看了朴有天一眼。
　　“那，再见了。”
　　啪！门关上了。

　　朴有天一直保持刚才那个姿势坐着，大概两分钟以后缓缓地拿起了电话。
　　“欧阳，店里还好么？”
　　“哟，你小子还能惦记我这破店啊，多少日子没来了你说！”欧阳无比宏亮的声音穿透了朴有天的耳膜。
　　“俊秀那事压下来了吧？”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欧阳调侃，朴有天直奔主题。
　　“嗯没事了，我看俊秀这阵子跟你混得无声无息的，琢磨孩子大概已经另谋高就了就没找他。怎么样，那孩子还好么？”一谈到金俊秀，欧阳就眉开眼笑的。
　　“欧阳，我能求你帮个忙么？”
　　“哥们这么多年了，你这唱的哪一出啊？”朴有天一严肃欧阳就有点紧张。
　　“别整没用的，有事你开声！”
　　“我想你把俊秀找回去。”
　　“啥？俊秀不在你那儿么？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欧阳从高架椅上跳下来，站着说话。
　　“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说明白……总之俊秀从我这离开了，这孩子倔得没治了，现在肯定在马路上游荡呢！你给他打电话说你那里需要帮忙，把他安排回你店里。”朴有天疲惫地捏着眉心。
　　“总之这孩子一有什么情况或是需要什么，你就马上联系我，行么？”
　　欧阳跟朴有天相识在‘坦诚相见’的那个年代，记忆中这样无奈又疲惫的朴有天并不多见：放弃作家梦选择当律师的时候，相依为命的母亲离他而去的时候，再就是现在电话里这个朴有天。
　　直觉告诉欧阳，朴有天和金俊秀的关系不一般了。
　　“我知道了，俊秀我会找回来的，而且他会一直在我这里：在你想好了把他要回去之前。”
　　欧阳挂了朴有天的电话，拽过身边一个waiter交待了一声就出门了。
　　另一边
　　金少爷果然被朴有天算得死死的，甩着小包在街上晃。
　　除了回家，金俊秀这会儿心里想得很多：想继成，想继成看见自己错愕的表情，想欧阳哥，想着哥是怎么取笑自己小猴子的，想朴有天……想朴有天的家，沙发上那个自己专用的抱枕，满满一书柜的CD；想念他的游戏机，洗衣机，还有那部为了自己专门买的洗碗机；想他温柔的眼神，女生一样漂亮的翘睫毛，笑起来那两团喜感十足的颧骨肉……
　　“哼！”金俊秀想着想着更气了，一脚把眼前的小石子踢飞老远。
　　“破朴有天！烂朴有天！破破烂烂朴有天！ ”这孩子冲着电线杆子吼上了。
　　“你说你为什么要那么想我！坏蛋！错了还不道歉！”俊秀的五官皱在一起的时候宇宙无敌可爱。
　　“本来不是过得挺和谐的吗？”埋怨地噘着嘴，金俊秀就是个可人疼的孩子。
　　“好日子不会好好过的大笨蛋！同的怎么了，不同又怎么了？同不同我都还是金俊秀啊！我又没有传染病，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俊秀变成了很小一团，坐在路边。

　　“喂……”
　　“俊秀！我是欧阳。”金俊秀的声音低低的，哑哑的，让欧阳担心。
　　“是哥啊，找我有事么？”俊秀没想到欧阳这时候会打电话给自己，说着话的功夫提起了精神。
　　“俊秀啊，那件事过去了以后我这里人事也动过了，现在需要你来给哥帮忙，你愿意么？”
　　避开嘘寒问暖，欧阳不想让俊秀知道他答应朴有天的事情。
　　“哥……”俊秀想去，但他不是不知道欧阳和朴有天的关系，他怕去了以后尴尬。
　　“哥，我已经回家了，现在恐怕不方便了。”这谎撒得叫个心虚。
　　“我不管你在家里在国外还是去了宇宙。哥现在需要你帮忙：非你不可！你就说句话吧，来还是不来！”
　　别怀疑，欧阳的老婆就是这么娶来的。
　　“哥……我跟朴有天友情破裂了，你现在还觉得非我不可不？”
　　“小猴子。”原来两人掰了啊，欧阳小做整理。
　　“破裂就破裂！那个不识货的东西不留小爷你我留！咱俩继续铁！”
　　欧阳说话感人么？我觉得不是，但是从某种程度上看还是有一定说服力的。

　　金俊秀就这样被朴有天偷偷摸摸地领回去了。

　　金俊秀坐在吧台里面，手上把玩着手机眼神放空，在外人看起来那就是不在状态。
　　欧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忍啊忍没忍住，还是轻轻地坐到了金俊秀面前。
　　“俊秀啊。”
　　“嗯？”发着呆呢被欧阳一叫有点没缓过神来，圆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什么光彩。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试探着金俊秀的口风，欧阳想从这孩子嘴里知道一些情况，指望朴有天开口那可有日子要等了。
　　俊秀安顿好了以后，欧阳去找过朴有天一次，交待交待情况，再察看察看情况。
　　结果发现朴有天的状况还不如金俊秀呢，他不是发呆，而是拼命地想事情的样子，脸上贴着‘我很纠结’四个大字，走到哪儿都气压低……
　　直觉告诉欧阳，两个人如果就这么分开了结果要比针尖麦芒地掐上一架来得更伤。
　　“我没事。”金俊秀就是不能笑得勉强，那样的笑容最不配他。
　　“嗯？”欧阳嘴一噘。
　　“连哥都骗，小俊秀，跟着朴有天这一段你学坏了哟。”
　　果然一听见朴有天的名字金俊秀就有了不一样的表情：“才没有呢！就凭他？一点判断力都没有的破破烂哪有什么本事带坏我！”
　　这语气怎么说呢？比生气轻点，比娇嗔重些，比起埋怨……差不多。
　　“破破烂，是什么东西？”也许是自己老了吧。
　　欧阳哧笑了一声，拍了拍俊秀的头：“你这孩子啊，大概没人拿你有招儿吧。”
　　“哥……”俊秀敷衍地笑了笑，想想还是叫了欧阳的名字。
　　欧阳知道这孩子要说点什么了，眼神认真了几分。
　　“哥认识朴有天很久了吧。”
　　“长到参与了彼此大半的人生。”
　　“那你有多了解朴有天呢？”
　　“也许没他自己了解，也许，比他自己还了解。”
　　“那他是怎样的人呢？”俊秀往前挪了挪。
　　“在你眼里，他是怎样一个人呢？”欧阳饶有兴致地盯着金俊秀。
　　“我啊，我觉得吧，他是一个好人。”
　　不知道为什么，描绘着心中的朴有天会让金俊秀突然觉得有点害羞。
　　“他很善良，捡我回来；很体贴，为了减轻我的负担专门买了家电；很温柔，做人做事总是让人很安心；他懂我尊重我，是唯一一个支持像无头苍蝇一样的我寻找梦想实现梦想的人……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俊秀说着说着就把头枕在了手臂上，心里面朴有天的那些好全都堆在了眼前。
　　“噢？”欧阳觉得逗笑了。
　　“怎么你认识的这个朴有天会比我认识的那个要好呀！”
　　金俊秀被欧阳的话逗得脸红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这么好的人搞友情破裂呢？”欧阳就是想让俊秀把心里话说痛快了。
　　“那是因为！因为……”俊秀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应该怎么说。
　　“因为他后来又不尊重我了！”半天把孩子憋出了这么一句。
　　“他不是这种人吧，那是怎么个不尊重法呢？”这理由欧阳没想到。
　　“他误会我……冤枉我是gay，还非逼着我承认暗恋他！最后知错了还不道歉！”
　　金俊秀总算把这么多天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掏出来了，结果给欧阳砸得够呛！
　　“你说啥？！”
　　金俊秀用眼神给了欧阳一个肯定的答复。
　　这下欧阳负担了，他真是没预计到两个人的矛盾竟然如此不靠谱！
　　这该咋协调？
　　……
　　“俊秀……有天他，为什么这么误会你呀？”欧阳觉得这会儿应该理智解决问题。
　　“我哪知道啊！”说到这个俊秀就火冒三丈！
　　“所以我才说这个坏家伙是破破烂：不是想象力太过了就是完全没有分析力！”
　　“俊秀你听哥一句，有天他不是这么胡来的人……你容哥和他谈谈，到时候一定揪着他来给你赔礼道歉！行么好弟弟？”欧阳划拉着场胳膊跟俊秀保证。
　　金俊秀没说好耶没说不好，噘着嘴说要去干活了。
　　心里头却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轻松了。

　　当天晚上欧阳就窜到朴有天家去了。
　　朴有天没什么心思招呼他，问了问俊秀的近况就埋首工作里了。
　　这么费力气的帮忙最后就换来了朴有天一句“自便”！
　　欧阳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还跟哥们计较这些，留着心思在朴有天家里转悠：
　　沙发上多出了一个造型颜色都很突兀的靠垫；
　　高级洗碗机位置很显眼；
　　冰柜里多出了橙汁绿茶这类朴有天从来不沾的饮料；
　　向来爱整洁的朴有天居然也有CD乱放的一天；
　　那间客房似乎没有整理过，除了叠得很儿童的被子以外，怎么看都是一副被糟蹋过了的痕迹。

　　是金俊秀……

　　欧阳看完了这些，再看看那边埋头苦干的朴有天，心里就莫名的泛酸。
　　早知道这样，那时候为什么要放俊秀走呢？

　　“有天呐。”欧阳泡好了咖啡端到朴有天眼前，示意他休息休息。
　　“聊聊好吗？”
　　朴有天已经放下了手上的东西，摘下了眼镜。
　　“俊秀……都跟我说了。”
　　朴有天不是没有预料到，但欧阳真的来向自己开口时手上还是紧了紧。
　　“你为什么会那样想俊秀呢？有天，俊秀跟我说的时候我真的没料到你们之间居然是因为这种矛盾闹得这么不愉快。”
　　欧阳点了一颗烟，吸了一口，吞了，眯着眼睛看着朴有天。
　　“俊秀他，还是很不高兴么？”朴有天更在意的是俊秀的心情。
　　“怎么可能高兴，好好一个直男被自己那么信任的好朋友误会成gay，最让他伤心的，还是那个好朋友居然明知道自己错了都不去向他道歉……有天，你这事做得真不厚道。”
　　欧阳说的是真心话，因为他确实有点怨朴有天。
　　“我做错的，又何止这一件事呢？”朴有天无力地向椅背，眼睛没有焦距地望着吊顶上的灯。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欧阳坐直了身子，眼神深刻了。
　　“陷进这个‘误会’里的人，不是俊秀……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