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说出火药配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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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囱里冒着袅袅白气，像被吹散的流云。
小厨房里，流烟系着一条白围裙，拿着刀蹲在地上，将清理好的笨鸡剁成肉块。为了将鸡骨头劈开，她用尽全身力气，肉板被她剁得‘哐哐’作响。
正专心致志剁肉，忽然，几声凄厉的叫喊钻进她耳中，她手一抖，一刀下去，本要瞄准的方向偏了位置，鸡脖子没被砍掉，反而将鸡头劈成了两半。
偏头看了看厨房门，将菜刀丢在肉板上，流烟将沾血的手在围裙上揩了揩，走出厨房，向前店的小门走出。
手还未碰到门框，门忽然被拉开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里面撞了出来，吓得她差点儿后仰坐在地上。
“小小小，小姐！”待看清面前人脸，流烟下巴都要惊掉了，“您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啊！”
“快，跟我进来收拾箭！”顾不得身上血迹斑斑，陆知夏一把拉起流烟的手，将她往铺子里扯。
刚才周三儿带人闹事，她光顾着和押解她的四个汉子对峙，注意力专注在怎么挣脱束缚，没关注到周三儿，刚才检查尸体时，她发现竟然没有周三儿的尸体，意识到他逃了。
当初布置机关暗器时，陆知夏只想着多放些箭好防身，可她忽略了一个严重问题，按中晋律令，私人用作收藏的兵刃不能超过三十支，若超过这个数量，以谋逆论处。
谋逆之罪，是要砍头的！
若周三儿将此事上报衙门，那她和流烟就完了。
流烟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马上要大祸临头，注意力全集中在陆知夏身上的血迹，围着她前前后后打转：“小姐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血不是我的！”陆知夏懒得跟她解释，只想着跟周三儿抢时间，必须赶在衙门的人到来之前，将大部分箭羽清理掉。
被陆知夏连拉带拽地扯进了铺子，一看到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汩汩流血的尸体，流烟差点儿没吓得腿一软趴在地上。
“这这这，怎么了这是！他们……他们谁啊！”流烟指着尸体惊叫道。
“周三儿带来的人，”陆知夏语速飞快地解释，“刚才他带人报复，我触动了机关，把人射死了。”
说完，她一边弯腰去捡箭，一边吩咐流烟道：“别愣了，周三儿没死，估计跑去衙门告状了，你赶紧帮我把箭捡一捡丢掉，若被衙门的人看到铺子里这么多箭，咱们俩便会坐实谋反。”
“啊！”流烟差点儿跳起来，忙矮身帮陆知夏捡箭。
除了尸体上插着的，还有周围零散掉落的没有被捡起来，陆知夏将其余大部分的箭捆到一起，用黑布缠好丢给流烟：“拿去玉河丢掉。”
“好！”流烟抱着裹着箭的黑布，匆匆出了后院的门。
看着流烟走远了，陆知夏才将后门上了栓。走回铺子里，看着地上的尸体，她陷入沉思。
在中晋，虽说杀人罪比谋逆罪要轻些，但根据中晋律令，杀人是要偿命的，可其中有条文‘无故入人家行恶被杀’则不需要杀人者偿其性命。
将头发和衣服弄得乱糟糟的，陆知夏又去厨房里找了颗洋葱，拿到眼睛上熏了熏，很快眼眶便通红起来，周围氤氲了一圈儿地水雾。
拿铜镜一照，活脱脱一副容颜凄绝，被流氓戏耍后的哀婉美人儿模样。
对镜照了半天，陆知夏觉得已经很逼真了，可好像还有哪里不对……
想了想，她拿出柜台下放着的一盒胭脂，在五根手指上沾了沾，将多余的细粉搓掉后，打算在颈子上做出一个假的掐痕来。
然而，还未当她的手伸向颈间，耳后忽然传来一声低哑阴沉的声音：“陆掌柜好心机啊，要不要在下帮帮你？”
伴随着声音出现的，还有镜子里陌生男子的脸，那张脸优雅清俊，眼角眉梢挂着几分风流韵味，他毫不避嫌地越走越近，直到几乎贴在陆知夏后背上，忽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男子的手肤白如玉，散发着一股好闻的熏香。他手指纤细瘦劲，像珍贵易碎的琉璃瓷器，看上去羸弱，实际上力气却极大，陆知夏被他掐得喘不过起来，小脸儿憋得通红。
挣扎了几下，陆知夏没有挣脱，对方反而越掐越紧，几乎要把她的脖子捏断，再这么下去，没被憋死，她的脖子倒是要撑不住了。
果断弹出手镯上的腕刀，将刀尖转了个方向，斜刺向对方的肋骨，狠狠扎下去。
男人武功不错，反应很快，指尖轻轻一弹，稳准狠地弹在了陆知夏手腕间穴位上，她小臂瞬间一麻，紧接着镯子便被对方撸了下来。
抢过镯子后，男子后退几步，和陆知夏拉开了距离，嘴角扯出一抹阴戾的笑意：“在下好心帮忙，陆掌柜何必动杀机呢？”
脖子被松开之后，牵制感瞬间消失，陆知夏深深吸了几口空气，一边剧烈咳嗽一边生气道：“帮忙？有你这样帮忙的嘛！”
多大仇多大怨呢，脖子都快被他掐断了，这男人真不懂怜香惜玉！
男子轻嗤一声，将银镯在指尖旋转，来回把玩欣赏，举止十分优雅：“陆掌柜既然要做戏，那就要做足嘛，若做个假掌印出来被人拆穿了，多尴尬。”
说完，男人歪着头去看陆知夏的脖子，十分骄傲道：“我的这个掌印，还不错吧？”
快要被人掐死了，陆知夏哪儿有心情欣赏掌印好不好看，喘匀了气，恼火道：“你谁啊，怎么进来的！”
怕路人看到店里的情况，四人死透后，陆知夏便用挡棍将门挡死了，按理说，从外面是进不来的。难道，这人是从后院翻墙进来的？
男人倒也没卖关子，直截了当道：“在下鸿门帮主，楚轻臣。至于怎么进来的……你的侍女帮我开的后院门。”
她的侍女……
流烟！？
“不可能，”陆知夏下巴一扬，自信道，“那丫头忠心耿耿，死也不会将你这种莫名奇妙的人放进来。”
楚轻臣笑了笑，道：“陆掌柜说得对，那丫头被我手下的人打晕了，钥匙是从她身上找到的。”
“打晕了？”陆知夏心底一凉，眉心紧促，追问道，“你把她怎么了！”
楚轻臣没有回话，只是将欣赏完的镯子随手抛给了陆知夏，双手抱于胸前，玩味地看着炸毛的陆知夏。
“你！”陆知夏着急道，“招惹你们的人是我，她只不过是一个伺候人的丫头，要杀要剐，你们冲我来！”
嗤笑一声，楚轻臣语气淡淡道：“陆掌柜严重了，在下今日来是为做生意，说什么要杀要剐的话，有失体面。”
“做生意？”陆知夏冷笑，“我这儿生意本来好好的，你们鸿门横插一脚，搞得我这儿顾客寥寥，楚大当家还敢提做生意？”
陆知夏怒气正盛，话说得气冲冲的，而楚轻臣却未接话，只是淡眉一挑，打了个响指，紧接着，后院小门处，走进来一年轻男子。
走进来时，男子怀抱黑色长布包裹，仅剩的一缕夕阳打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走到他身前，楚轻臣懒散地将布包打开，指尖随意摸了摸冰凉的箭头，眼神幽暗：“这是三十只箭，你的侍女抱着它们招摇过市，不巧被我的人看到了……若将这东西上交衙门，按中晋律令，当治陆掌柜一个谋逆罪……”
说话时，他慢慢抬起眼看向她，唇边带着气定神闲地恶劣。
陆知夏不由攥紧了拳头，心道鸿门险恶，竟一直派人盯着自己。
“楚大当家想做什么生意？”被人捏住了把柄，要不要做生意就不是她说了算，只能妥协。
听陆知夏这么说，楚轻臣缓缓收回目光，勾出一抹讥诮的笑意，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白纸，抖开拿到陆知夏面前，问道：“这些字……什么意思？”
‘Sulfur’，‘saltpeter’，‘charcoal’
火药配方！
这东西除了刻在她和她娘的脑子里，娘亲还将其记载在了工物笔记上，楚轻臣既然知道火药配方，那工物笔记势必在他的手上。
“我娘的笔记在你手上？”陆知夏诧异地看着楚轻臣。
楚轻臣不由愣了一下，面有疑色：“你娘的笔记？”
这张纸是上面的主子给的，楚轻臣只要拿纸来找陆知夏问出意思，至于和什么笔记有没有关系，楚轻臣完全不知道。
皱了皱眉，陆知夏伸手做讨要状：“把我娘笔记还我，我就告诉你。”
“我没有你娘的笔记。”楚轻臣敛了笑容道。
“我不信！你没看我娘的笔记，怎么知道这些文字？”陆知夏双手揣在胸前，自信道，“把笔记还我！否则我不告诉你什么意思。”
将写着字的纸卷起来放回袖中，楚轻臣不疾不徐地找了个椅子坐下，以手撑额，闭目养神道：“既然陆掌柜不愿意说，那我就等着，直到衙门来人之前，我都有时间。”
捧着一捆箭的少年站在最后一缕夕阳下，直到那最后一抹光线消失，夜幕降临，整个铺子被黑暗笼罩，偶有人声的街道逐渐安静下来，陷入死寂，只剩下铺子里几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娘说，□□不可以公之于天下。
被天下人误以为会妖术的妖女，被烈火焚烧而死，而她却没有过多辩解，将火药配方告知天下。
而她呢……
若她不说出火药配方，楚轻臣就会将三十支箭交给衙门，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她会被定为谋逆之罪，理所应当地掉脑袋。
外面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向铺子的方向走来。
衙门来人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