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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番外 喜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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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盛来到地府的第七天,一个安静的夜晚,空桑伏在案边处理政事,墨麟咽下最后一口千层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敖盛将他交给柳画,然后开始喝第四杯茶。
“有事?”空桑头也不抬,哗哗的翻着奏折。
“不急,你先忙。”敖盛气定神闲的继续喝茶,眼睛自始至终没有挪开半分。
空桑好像浑然不觉,继续忙自己的,等到批完最后一本,夜已经深了,他甩甩发酸的手腕道:“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敖盛纹丝不动,没有半分要走人的意思,僵持片刻,空桑给自己倒了杯茶醒神。
见他让步,敖盛直奔主题:“我不想再睡客房。”
“空着的宫殿你随便挑,明天一早我让柳画去收拾。”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敖盛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谁躲了。”空桑垂下眼帘,避开了他眼中灼灼逼人的光芒。
“我要听实话。”敖盛不依不饶。
沉默许久,空桑不再嘴硬,老实交代,“我…我真不是刻意躲你,我也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忽然间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了。”
他指着桌上堆积的奏折,自嘲的笑笑,“这么多年,好像已经习惯了…”
敖盛看着他眼中的淡然,自责、懊恼、心疼…各种滋味,汹涌而来,十年前封印地府的那一幕仿佛又出现在眼前。他很想问空桑一句是习惯了一个人忙碌还是习惯了没有他陪伴的日子。
空桑牵起他的手,安慰道:“都过去了,你若坚持,就住在冥王殿吧,不过,给我些时间。”
“我去温泉泡一会儿,你先睡。”他松开手想要离开,却被紧紧反握住,敖盛手上使力,将他圈在怀里。
“这个习惯很不好。”敖盛说的十分认真,俊逸的脸庞一寸一寸逼近,右手顺势而上轻轻抬起空桑的下巴。他笑了,笑的温柔,笑的缱绻,眼中的阴霾和犹疑一点一点散去。
“我本打算给你时间,可惜,你太慢了。”他的手蒙上了空桑有些发怔的眼睛,火热的气息贴在他耳边呢喃:“忘记的感觉,我负责帮你找回来。”
蛊惑的声音消失在唇与唇相贴的那一刻,他小心翼翼的珍惜的含住那一双柔软又倔强的唇瓣,细细的用舌尖一遍一遍描绘它的形状。空桑像是呆了,茫然的接受着这一切,脸颊蹿火,耳根发红。敖盛松开了蒙住他双眼的手转而托着他的脑后,将原本试探性的吻加深,并趁着他喘息的机会,撬开牙关,唇舌纠缠。
这一刻,辗转百年才得以相守的两个人,眼中除了彼此再无他物,空旷的宫殿里只剩下压抑的急促的喘息声。两人几近疯狂的吻着,艰难的喘息着,谁都不愿意结束,谁也舍不得放开。
空桑的手不知不觉中环上了敖盛的腰,清冷的面容因为情思涌动而蒙上了一层诱人的粉红色,淡淡的灰眸懒懒的半闭着,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慵懒的别样的…风情。这样的他敖盛从未见过,忍不住松开手微微后仰,仔细端详,一线细细的银丝随着他的动作在两人唇间拉长、断裂。
空桑回过神,不自在的扭过头轻叱了一声:“流氓。”只是在这样的情景下,敖盛听在耳中,平平多了些调情的味道。他强迫空桑与他正视,颇为得意的说:“不做流氓,哪来的这些福利?”说完再次吻了上去,双手沿着他的脊背一路摸索至腰间,修长的手指挑开腰带用力一拽,整件外袍就被扯了下来。
空桑迟疑了一下,并未反抗,整个人倚在敖盛身上,放任他不安分的手指穿过中衣覆上他的肩膀...微凉与火热相接的一刹那,栖霞山那晚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那种极致的疼痛、毫无怜惜的发泄以及难以忘却的羞辱…他僵硬的推开敖盛,脸上的红晕一点一点变为雪白,情动的灰眸被霜雪浸染。
敖盛一瞬间就想明白了,他匆忙松开手,紧张的看着空桑。那一夜的疯狂报复,能回忆到的并不多,但是眼下空桑的反应,或许他承受的远比他能想象到的要多的多。
他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只能默默在心里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喊着他的名字,仿佛这样念着就能让那骤然抽疼的心好受一些。
空桑默默的捡起衣服穿上,百年来平静自苦的心第一次有了愤怒的情绪,他愤然转身,留给敖盛一个决绝的背影。敖盛只慢了半拍,下一刻就紧紧抓住他的手,空桑甩开,敖盛再抓住,再甩开,再抓住…如此反复,直到谁也没有力气再去挣扎。
敖盛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郑重的说:“我无法回到最初的时刻去改变这一百一十年所发生的事情,你恨我怨我,我都认了,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好好爱你。”
空桑没有想到最渴望的字眼竟被他这样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忽然就红了眼眶,他倔强的仰着头,不让聚集的晶莹滑落。敖盛心疼的抬起手却在他眼前半寸硬生生止住,指尖无法抑制的轻轻颤抖。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时间一分一分过去,敖盛心底的信心一点一点流失。曾经那么久的时间他在空桑身上心上留下了那么多的伤口,难道仅凭几句话就能获得他的谅解?他垂下手,不掩失落,却依然坚定的说:“我不会放弃,不论多久。”语音未落,忽然很没形象的大叫一声。空桑擦擦嘴角,看着他手背上血淋淋的两排牙印子,心满意足的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一起流了下来。他抬起脚对着敖盛猛踹,口不择言的骂着“流氓、坏蛋!”
敖盛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将他摁在胸前,笑着说:“你骂人的水平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空桑刚要反驳,就被一双温柔的唇含住了所有的声音。敖盛瞧着他又变成了呆呆傻傻的样子,宠溺的亲亲他的鼻尖,将他拦腰抱起,向着寝宫深处大步走去。空桑闷闷的躲在他胸前,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不放,耳边传来低哑的略带恳求的声音:“相信我,让我陪你一起淡忘。”
空桑忐忑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他仰起头对上敖盛不安的眼睛,身体快过大脑,笨拙的送上了自己的唇。敖盛就楞了那么一下下便惊喜的重新掌握了主动权,他心中感动,贪婪的捕捉着空桑的味道。
两人一路吻着一路跌跌撞撞的往里走,等到来到床边,已是衣衫不整,情动如潮。敖盛忍着满心的渴望盯着他的双眼,想要确认其中是否还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空桑红着脸主动褪下衣衫,洁白如瓷的肌肤在烛火的映衬下跳跃着诱人的光泽,敖盛只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舔干渴的嘴角,却依然不敢贸然上前。空桑怒其不争,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往下拉,嘴里念叨着:“本王最讨厌婆婆妈妈了!”
敖盛粲然一笑,从善如流的倾身覆了上去。
满地青衫黑衣散落,没有人发觉天光已然微亮…
次日清晨,阎罗王整理好衣冠准备去大殿议事,一抬头看到秦广王拎着个鸟笼子悠哉悠哉的晃了进来。
“别整了,今儿肯定不上朝。”他拉开椅子大咧咧的坐了下来,边说边给鸟儿喂食。
阎罗王白了他一眼,也坐了下来,“谁说的?怎么没人给我送信?”
“我猜的。这不一家一家送信,你是最后一个。”
秦广王见他依然半信半疑,于是凑上前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敖公子昨夜宿在了冥王殿。”说完还颇有深意的眨眨眼睛。
阎罗王像是受了打击,瞪着圆圆的眼睛一言不发,原本黝黑的脸庞更是可以媲美锅底。秦广王“扑哧”一笑,打趣道:“六宫粉黛无颜色,从此君王不早朝。年轻人嘛,小别胜新婚,难免有些干柴烈火什么的。”他嘿嘿的笑着,眉宇间的神情竟有些怀念向往唏嘘的感觉。这片刻的失神,手里小米就全撒进了鸟笼子里。鸟儿扑棱着翅膀欢快的啄食,吃了几口还不忘谄媚的学舌:“不早朝,不早朝!”秦广王纵声大笑,阎罗王恶狠狠的盯着鸟儿,恨不得连鸟笼子一起扔出去。
等到笑够了,他揽着阎罗王的肩膀认真的说:“这些年王把咱们分内的事都抢了过去,现在能歇歇,有什么不好?”
“我又没说什么!”阎罗王浑身不自在,小声嘟囔:“连一个月都撑不住,以后还不得被吃的死死的!”
秦广王笑着摇摇头,心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付出的多一点,谁付出的少一些,那两个人都不计较,哪容得外人去置喙。他气定神闲的继续逗鸟,心里却开始琢磨该怎么说才能将午饭和晚饭一起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