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月上夜 ...
-
妖王失踪的消息眨眼间就传遍了栖霞山，小妖怪们心里都明白，这里，要变天了，这种时候修行低微如他们只有好好依附现在的王，并虔诚的祈祷月神保佑他们能够在新一轮的角力中胜出。
正是因为这场风波的结果关系到每一个人的身家性命，因为赌注太重，反而拥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天枢天璇二峰的人马快速调动着，铁通一般将两座山头护卫起来。
虎啸阁的小妖怪们知道景阳和敖盛的身份，心想有这二人在，天枢天璇二峰的胜算又增加了一些，于是看向他们的眼神充满着希冀和期望。蒙毅见几人有些不自在，就挥手扯掉手下，八个人静静的坐在殿中。
芍药有些紧张的搂着蒙毅的胳膊，蒙毅握着她的手，给她信心。他看了看从知道妖王失踪到现在仍然沉稳淡定的景阳敖盛二人，心里满是感激。景阳的身份已经拆穿，相信各峰都得到了天庭三殿下和东海敖公子在虎啸阁做客的消息，别人多了一分忌惮，他则多了一分安心，万一出现什么预想不到的变故，起码有人能够护芍药周全，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看向敖盛，敖盛知道他在想什么，郑重的对他点点头。
各峰人马都在短暂的时间内完成了各自的部署，当天色渐渐黑下来的时候，不论是找靠山的还是自保的都出现在了邀月殿外的广场上。
如果说月上节的白天是庄严肃穆的，那么月上夜就是欢庆的热闹的，广场上点起了盛大的篝火，数百张桌案围成一圆，正中央搭起了一座高高的木塔，塔尖上挂满了彩色的花环。
四王和长老的桌案摆在靠近祭台的位置，这里视野开阔，可将整个广场的情景收进眼底。
初一的夜晚看不见月亮，但这并不妨碍它在无人知道的地方已经露出一角。在夜色的笼罩下，白天几近剑拔弩张的局势有了适当的缓冲，篝火、酒菜和歌舞放松了人们的心情，即便明天腥风血雨，这一夜，依然是个狂欢夜。
扮相妖娆的妖族未婚姑娘们扭着纤腰随着乐声欢快的起舞，裸露的肌肤和飞扬的长发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她们在场中盘旋着飞舞着，遇到中意的小伙子便停在他面前以舞姿表达爱意，如果小伙子中意这个姑娘就可以从场中木塔之上取下一个花环送给她，姑娘接受了，二人便可在王的见证下成就一段好事。只不过往年为有情人赐福的是萧远山，如今换成了大长老，意义还是一样的。
热辣的舞姿，豪放的求爱，景阳几人看着新奇，不一会儿，场中就有几个姑娘戴着花环和心仪的小伙一起翩翩起舞，月华和芍药第一次见到这样外放的情感表达方式，既羞涩，又羡慕，两双美目不停的瞄向塔尖的花环，心中隐隐期盼着能在这样的夜晚收到心爱之人送的花环，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月华仙子忍不住偷偷看了景阳一眼，而景阳正扭头和净莲说笑，眼中盛满了温柔。
就在此时，蒙毅放下手中的酒杯，在众人的瞩目中下了高台，一步一步向着木塔走去。场中的妖怪们不论男女老少都震惊了，几百年来，第一次有四王在月上夜当众求爱，会是哪家的姑娘，如此幸运。
起舞的姑娘们忘记了脚下的舞步，众人屏息等待着，就见蒙毅取下一个花环回到高台上。
台下的姑娘心中沮丧，台上的芍药面红耳赤。
蒙毅径直走到芍药面前，将花环挂在她白皙的颈上，然后退后一步，单膝跪地，执起她红裙的一角，轻轻吻上。
这下子，不仅小妖怪们呆了，台上的所有人也惊呆了。
单膝下跪亲吻对方裙角，这是妖族求娶心爱之人的最高礼仪---“上礼”，以上礼向芍药求婚，那就意味着从今以后芍药在栖霞山享用和蒙毅同等的地位，且终其一生蒙毅不可再娶，不论对方老、病还是死。
萧律在一旁给几人解释上礼的寓意，芍药一动不动的看着跪在眼前的蒙毅，一双美目中泪水盈盈，水珠儿最终沿着脸颊流淌下来。
蒙毅抬起头，问芍药：“芍药，你愿意嫁给我吗？”
芍药仙子捂着嘴巴，猛点头，连连哽咽着说：“我愿意，我愿意。”
蒙毅站起身，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芍药流着泪拉起他的手说：“抱歉蒙毅，抱歉，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蒙毅笑着摇摇头，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台下的姑娘们一边羡慕一边感动，男子们望着位居四王之一的蒙毅，心道，这才是男人，以后我也要这样在万众瞩目之下为我心爱的人许下一生的承诺。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蒙毅与芍药相偎相依，共同接受众人的祝福。
然而，今夜注定是个不平夜，掌声还没落下，四王之中最最风流潇洒的狐王萧律竟也走下了高台，沿着和蒙毅同样的路线取了花环返回。
萧律的爱慕者显然比蒙毅要多，在场超过半数的姑娘们惊讶的捂住了嘴巴，似乎是想起了这两天飞遍栖霞山的传言，有些人当即失声痛哭。
景阳看着萧律一步一步走来，握着酒杯的手青筋甭起。萧律停在净莲面前，拉着他退到几人身后。净莲不解的看着他，萧律俯身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接受花环，帮我一次。”
净莲迟疑，萧律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一直对峙着。
静默许久，净莲点头，萧律亲手把花环为他戴上。
景阳手中的酒杯，碎了，瓷片割破了皮肤，掌心中鲜血低低落下，仿佛不敢相信般的看着净莲脖子上那个刺眼的东西，心神不知飞向了哪里，月华仙子见状赶紧掏出帕子为他擦拭血迹。
净莲想要上前解释，景阳不看他，月华仙子冷冷的挡在他身前，不让他靠近景阳一步。
萧律执起净莲的手，对着所有人高声宣布：“这是我的爱人，来自天庭的莲。”
低低的抽泣声伴着诡异的静谧，片刻之后，蛇王和狼王带头鼓掌，掌声由奚落到热烈。
净莲任由萧律牵着他的手，脑海中只剩下了景阳的冷漠和决绝，巨大失落和痛苦席卷而来，让他晕了过去，萧律拦腰抱起他下坠的身体，向众人告辞。
大长老揉揉额头，看着时辰差不多就宣布赐福仪式正式开始，众人这才将视线从高台之上转移开来。
月华想为景阳包扎掌心的伤口，却被他拒绝了，敖盛走过来扶起月华，紧挨着景阳坐下，什么都没说，重新拿来一个杯子给他倒满了酒。
“他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我知道。”
“那你…”
“看着萧律亲自为他带上花环，不管什么原因，我受不了。”景阳看着漆黑的夜空，轻声说，声音里极力压抑着什么，“敖盛，你知道吗，若果不是恰巧酒杯的碎片刺破了我的手掌，刚才，韶光已经出鞘。”
说完景阳起身，敖盛急忙拉住他问：“你去哪儿？”
“回虎啸阁，萧律一个人看着他，我不放心。”
敖盛松手，景阳离去。
月华仙子看着景阳的背影，双手绞着帕子，紧紧咬住下唇，刚刚他的失态足以说明一切，看来她千百年的爱恋，注定要落空了。
芍药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轻声说：“三殿下那么高贵的一个人竟也会如凡夫俗子一般失态至此，我反而觉得，心里很高兴，这才是真正的他。”
“月华，我也曾迷恋过他，比你还早，为了这个执念，因为那一句天庭第一美人，很多年，我不快乐，直到遇上蒙毅。”
“现在，我很幸福。得不到的，就要学会尽早放手，别让爱着你的人等太久。我真的希望，有一日，你也能如我现在这般幸福。”
芍药说完，颇有深意的看了敖盛一眼。
月华擦掉脸颊上的泪珠，看着不远处敖盛的侧脸，心中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景阳回到虎啸阁，萧律正站在客房外的回廊上，等他。
“我喜欢他。”萧律开门见山。
“你不会有任何的机会。”
粗大的廊柱上留下了两个深深的指印，萧律强压下心中的怒气，笑着说：“在下十分佩服三殿下的自信！”
“不客气！”景阳越过萧律，朝着净莲的卧室走去。
卧室里，净莲安静的躺在床上，景阳走到床边摸摸他的额头说：“我知道你醒了。”
净莲乖乖的睁开眼睛，怯怯的看着他，景阳的火气立即消了大半，谁想一转眼看到了放在床尾的花环，刚刚有些转晴的脸上又乌云滚滚，净莲心虚的缩了缩脑袋，一寸一寸的拉高被子想要遮住脸。
“还知道躲？”景阳一把掀开被子扔到床尾，看到他身上只剩下了单薄的里衣，心里的火山又要喷发…
净莲顶住压力，鼓起勇气问：“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一句话，火山变冰山，景阳觉得自己挺委屈，但是身体已经本能的作出反应，他坐在床边，伸手一拽，将缩在里面的人抱在了怀里。
“谁说我不要你了？”景阳觉得自己应该搞明白这个问题。
“没谁说，我自己这么觉得。”
“你的感觉不准。”
“真的？”
“真的！”
景阳把玩着他散在肩头的长发，认真的说：“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丢下你。”
“那你…你成亲之后也不会丢下我？”
看着近在眼前的绝美容颜，景阳稳稳心神，在他额头轻轻印下一吻：“不会，我不会娶亲。”其实他想说的是，我会和你成亲，但是面对这样一张尚未成年的脸，话到嘴边就换成了另外一种表达方式。
净莲感觉一瞬间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额头，红着脸将脑袋埋在景阳胸前。明天他一定要去告诉空桑，什么是情，或许他已经明白一些了。
走廊之上，萧律看着陷入黑暗的卧室，手中的折扇不小心撕成了两瓣。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月上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