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他承欢》辞忻

80、第 80 章

　　“珞狮，你在做什么？”

　　慕南枝问道，她并没有马上回到王宫里面去，打算先回驿馆，想看看母亲回来没有，不想看见了在鼓捣蛊虫的珞狮。

　　“掌门，我想参加试蛊，南疆两年一度的盛事，选拔蛊师。”

　　她悻悻地说道。

　　“你想留在这里？”

　　慕南枝笑着问。

　　“不是的，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试试自己的能力，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像个废物一样，比不得尹悦和秦屿。”

　　她慌慌忙忙地解释，可又显得那么无力。

　　“哈哈，不用解释，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奴才，你什么时候都可以走的，这是你的自由，我建立天衣阁也不是为了自己，南疆是你的家，你留在这里情有可原，我也支持你留在这里，这里对女子的偏见其实小些，在这里其实不错的。”

　　慕南枝是真心为她考虑。

　　“不，掌门，我进天衣阁跟你的志向也是一样的，这次，只为证明自己的实力，还有，我担心会有人拿这次的比试做坏事。”

　　珞狮严肃地说道，这段时日她仔细观察过当地苗人的行动，也看了他们所养的蛊虫，都不像是平民百姓可以接触到的。

　　“你说具体一点，这我有些不明白。”

　　“掌门，以前的南疆不是这样的，我知道有哪些蛊是贵族养的，哪些是百姓养的，如今的市面上已经有许多非常毒的蛊虫，平民百姓之间会用蛊相互攻击，或许您没注意到一些事情，再南疆，忘忧蛊已经成灾了，不是白鹤寻所下的那类蛊，可也差不多了。”

　　“难道每个人都有？”

　　“不错，几乎是每个人，我怀疑是有人想光明正大用活人练蛊，之前慕家军与南疆的作战可知，蛊虫没办法大规模活动，他们过度依赖蛊虫，势必要提高蛊虫的耐力……”

　　慕南枝打断了她，凤眸如同宝剑一般锋利，直击内心，看透一切伪装。

　　“有何凭据？这些都是臆测罢了，还有，你真正要参与比试的目的何在？你不用瞒我，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骗骗别人就算了，骗不了我，你告诉我你的目的何在？”

　　珞狮的身体抖了一下，全身地绷紧了，她有意回避慕南枝的眼神，真是一个小谎都说不了。

　　“我……”

　　“直接说就是了，我知道你不简单，你有什么过去我都没兴趣知道，你也不笨，你比很多人都厉害。是吧韩四？”

　　“啊！”

　　她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人慢慢地后退，两只眼睛倏地睁大，双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纱裙上。

　　“掌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是韩四呢？韩四可比我年纪大多了，而且，而且他不是和夫人有仇吗？我，怎么可能会是韩四？”

　　“哼！有仇？那不是用来麻痹我的？”

　　这句话直击她内心，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对，我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其实一点也不难猜，起初白鹤寻无故攻击我，我就怀疑是被你给连累的，毕竟我与南疆真的是一点瓜葛也没有，进入古堡，你又引来了白鹤寻其实你从始至终都没有要害我的命，反而你一直在帮我，这倒令我十分不解，这究竟是为何呢？”

　　她“咚”的一声跪下，眼里含着泪水。

　　“掌门，我是药人啊，数千个活人里面唯一活下来的，我的身上遍是伤痕，当时见我活不成了，把我丢弃，你救了我，一路带着我，除了这件事我没说，我没有伤害过掌门，韩四，韩四不止一个，前一个已经被白鹤寻杀死了，由我替上，但是我并没有帮他们做事，我想参与比试也是想要，想要拿到解药，狂躁蛊，毒发会变得狂躁，会爆体而亡的。”

　　她这就掀开自己的袖子让慕南枝看看手臂上的红点，这都是做药人时留下来的。

　　这些红点又厚又肿从手腕到手臂，颜色不断加深。

　　“原来是这样，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她不忍心再看下去。

　　“掌门没有对不起我，我要参加这次比试，我所说的没有一字虚言，你相信我。”

　　说完便要下跪，慕南枝赶紧拦住她。

　　“没有不相信，说开便好了，不要伤害自己，明白吗？”

　　字字叮嘱，目光中再无猜疑。对于这个女子她一直觉得十分矛盾，一个问题明显的卧底，她却忍不住信她。

　　“我明白，那夫人小曲，那该怎么办？难道就不找了吗？”

　　珞狮也在为这事所忧愁，她们都在外，安危都很难说。

　　“没说不找，依我看她们理应没事的，你所说的也是当务之急，虽然韩峥并未告知我这件事情，你也小心一点，万一此事泄露出去，我怕你会遇到危险。”

　　利用活人当药人，那她明白了这古堡之人的另一个作用了，这便是给他们做药人。

　　“我不怕，我对这里说不上留恋，可是到底是生我养我之地，我不允许他们胡作非为。”

　　她鞠一下躬，目光越发坚定。

　　三日后，试蛊。

　　在南疆最大的蛊园之中这日甚是热闹，招来全族最厉害的蛊师参与比试。

　　慕南枝兄妹俩一直在暗处观察着盛况。

　　“珞狮有把握吗？平日也没见过她用蛊，我感觉有点玄啊！”

　　依慕祈安这段时日对这姑娘的了解，虽然行事古怪，但是到底是个好姑娘，跟一些南疆压根不一样，况且已经是她妹妹的人，何必再来参与比试，输了不要紧，可是会有性命之忧。

　　“我相信她可以，不过哥，你敢不敢进去见识一下？”

　　慕南枝问道，眉尾轻挑，引他进去。

　　“这有何不敢的？不是，进去做什么？你不怕那些混账又使阴招？”

　　慕祈安骇然，他可见过这帮龟孙的本事，甚是可恶，不少的的弟兄都遭受了他们的祸害。

　　“他们若是想，早晚都会用，可是珞狮，我不想让她独自一人面对这样，胆怯了可就不好了，我进去帮她打气。”

　　说完提腿就进去了，慕祈安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机会，妹妹都进去了，他必须得跟进去看着。

　　门口的守卫都认识二人便也没有阻拦，放他们进去。

　　一进见着诸多形形色色的人把自己装蛊虫的小笼打开，有的长有的短，园里布置了许多桌子，桌上安放着蛊虫，突然有一边开始了。

　　蛊虫撕咬不休。

　　“咬死它！”

　　“咬它，咬它！”

　　两边的声音无比高亢。

　　两人皆是一惊，慕祈安看向她。

　　“这不是斗鸡？我的天，不过还是要小心的，万一一个头疼脑热，那也是这些人给害的。”

　　他拉着慕南枝后退几步，慕南枝却拽着他用力向前冲。

　　“诶诶，死丫头，你怎么了你？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谁有空和你玩啊！我是为了珞狮，先找到人，我们帮她啊！我觉得这种时候她一定很慌，据她所说，南疆不少的人都养着药人，拿活人试蛊，那要是遇上了可怎么整？”

　　慕南枝解释道。

　　“有道理，那好吧。”

　　他也没办法了，妹妹想做他自然也跟着。

　　二人找了许久忽然看见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那人的侧脸流淌着汗水。

　　他们走近了才发现，其实不止汗水，还有泪水，慕南枝不打扰她，而是看向她对面的敌人。

　　这人长得高高壮壮的一脸络腮胡，眼神凶神恶煞的，看着不是个良善之辈。

　　慕祈安也注意到这人。

　　“这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看样子的珞狮的对手，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你看给珞狮累的，而且还落泪了。”

　　慕南枝悄悄走到珞狮空荡荡的身后。

　　“咬它！”

　　她的声音由小到大，珞狮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禁一笑，接着慕祈安也来帮她助威，两人的声音瞬间盖过了对面的。

　　珞狮身上颤抖的幅度也减小了一些。

　　她抬起了头，正视对面的人，微微一笑。

　　桌上的两只虫子也摇摇欲坠，对面的青虫，先行倒下。

　　“红方珞狮胜！”

　　声音一落下，她露出满意的笑容，一行泪下。

　　“我赢了，我终于赢了是吗？”

　　身后之人齐齐拍着她的肩膀。

　　“你赢了。”

　　她回头，果然是那两人。

　　“掌门、世子。”

　　“第一次看你哭，可别这样了，叫你的敌人看了笑话，这个比试是一日就结束，你，你还能参加吗？我看你已经累得不行了。”

　　虫子的情况慕南枝不得而知，不过她看珞狮的样子，怕是不能再参加了。

　　“掌门，你忘了我是为了什么而参加吗？我一定要坚持到底，而且最后还有一件重大的事情，你也要陪着我的。”

　　气息已经不稳，还在坚持着。

　　“好，我答应你，进行下一场比试便好。”

　　珞狮取了自己的蛊虫，便靠在她怀里小憩片刻。

　　慕祈安觉得不大对劲，蛊虫的比试，着主人怎么累死累活的，再看向别人，大抵也是这样的情况。

　　“怎么一场比试就这么累，不是蛊虫打架？怎么把你累成这样？”

　　“世子听我说，这个，这个不一样，我们和自己的蛊血脉相连，它是是用我们的血养的，我们利用它做事，自己也会受到影响。”

　　“那也有一些人看上去十分轻松那是为何？难道是他身体还不错？”

　　周围气息不畅的人不少，没事的也不少。

　　“那些，那些估计就是用活人练蛊的了，起初的蛊是用自己的血，可有的蛊虫，需要的血压根不是一个人可以承受的，所以就有了药人，一般来说，南疆会找拿着病危、无药可救之人练，还有死人，可不知道，不知道谁先用了活人练，一举夺魁，消息传开，就有许多人拿活人练蛊了。”

　　说到这里她身上和心口都痛起来，那段不堪入目的往事，她被人当只狗一样，甚至于连狗也不如，任人践踏。

　　“可恶，毫无人道，此举必须禁止，韩峥他们是做什么的？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大肆发展。”

　　“因为，因为拿活人练蛊的头一个就是南疆王韩荃啊！”

　　她道出事实两人皆是一惊没想到这个畜生已经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了。

　　慕南枝说道：

　　“如果没有一个更好的练蛊方法，他们是不会放弃用活人练蛊的，活人练？那不是会拐卖人口！天呐！”

　　“没错，我逃出了南疆可又差点被人贩子卖回南疆。”

　　“可怜的姑娘。”

　　慕南枝紧紧抱着她，希望能给她一点力量。

　　“我已经好了，来比试的人众多，所以我有时间休息。”

　　“诶，我想到一个法子，虽说有些不靠谱，到底能有一点作用。”

　　“掌门快说！”

　　她的精力有所回升。

　　“这个嘛，你一定要赢，最后你的身份暴露出来，让许多人知道你是药人，药人因与蛊虫接触较多，而更易于操控蛊虫，所以你赢。”

　　“可这，谁好伤害自己呢？”珞狮觉着这个事有一点点不靠谱。

　　慕南枝莞尔一笑。

　　“那就看他们的欲望有多强了，难道你不知道许多人明知一些武功对身体不好，为了力量也不喜伤害自己的身体，换成蛊，也一样的。”

　　“好，我明白了，多谢掌门。”

　　她的体力已经恢复一半了，应对下一场比试是可以的。

　　这时有人在唤她：

　　“珞狮对战邱天音！”

　　珞狮赶紧朝着声源过去，两人在其身后跟着。

　　对面是个男人，珞狮见着他脚步停顿了一下，慕发觉异样，用手轻推珞狮。

　　“别害怕，一切都还有我们。”

　　“嗯。”

　　可她身上的颤抖就没有停过，对面的男人也抬眸，见着她，轻笑出声。

　　“小东西长本事了。”

　　这话让慕南枝怒火中烧，简直太污辱人了，待会儿她一定给这个贱男人几巴掌。

　　她凑近了珞狮，道：

　　“莫慌，不过就是个贱男人，面对贱人没必要客气。”

　　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对面的人听见。

　　而邱天音也看向慕南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这姑娘又是哪位？”

　　“与你何干？”

　　她将双手搭在珞狮肩膀上。

　　“别想耍什么阴招，她出什么事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慕南枝不屑语气对视，眼睛不抬一点，倨傲的语气叫人不舒服，邱天音也是头一次被人这样无视。

　　“珞狮，好好比，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就算不行，我也会帮你，好歹有我在，谁敢欺负你，我一定弄死他。”

　　这个“死”字咬得极重。

　　“这位姑娘倒　　是有趣得紧，我与珞狮姑娘的比试，你这么多嘴作甚，难不成你还是蛊虫成精了，帮着主人来咬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也涌起其他人的笑声，这帮人一起起哄。

　　“不是，她才是我的主人，我永远效忠慕姑娘！！”

　　珞狮坚定不移地说道，其实早在慕南枝赎下她的那一刻她就决定了。

　　“说什么胡话，你只是我的下属而已，不是宠物，更加不是鹰犬，不要想得太多了。”

　　慕南枝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对面之人脸色有些发黑，桌下的双手攥紧，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珞狮。

　　这女人简直不知好歹，几次三番地忤逆于他。

　　“说这许多又有什么用！既定事实不会更改半分。珞狮姑娘，我们不妨赌得大一点怎么样？”

　　“好，你说，你想怎么赌，我都奉陪！”

　　珞狮答应了，刚才激荡的内心已经被慕南枝都给抚平了。

　　“哈哈，你还真敢应，你若输了，便回到我的身边。”

　　此话一出，起哄的人更是不少。

　　“看来两人有旧啊！”

　　因着邱天音的声名，来观看他比试的人越发多了起来。

　　“好，我答应你。你要是输了，就，就把解药给我，我知道那东西你也有。”

　　珞狮的手情不自禁地颤抖两下，没想到再面对他，她还是这样窝囊，可是后背上传来的触感又叫她十分安心。

　　“好，我给你。”

　　他笑道。

　　这时考官上前将两人的篓子打开，放出两只蛊虫。

　　“哇～”

　　两只蛊虫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这，你们当真要比？”

　　考官面上有几分惋惜之色。

　　“当然要比。”

　　珞狮斩钉截铁地说，对面的男人一直发笑也不言语，珞狮就又心慌了，她不知道这男人心底里在算计着什么。

　　“那就比，你说比那当然是要比的。”

　　声音丝毫不见先前的剑拔弩张，反倒十分地柔和。

　　考官这将两只蛊虫放出，两只虫子有条不紊地在撕咬。

　　珞狮怎么对它发号施令也没了作用，这只蛊虫似乎不受控制了一样。

　　“怎么回事？”

　　身体颤动地速度越来越快，脸上的汗滴越来越多。

　　“别慌。”

　　慕南枝靠近她的耳边。

　　“输了也不要紧的。”

　　“可是，我要是输了，拿不到解药也就算了，我还要受他掌控，我不要这样，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让它动起来，我太笨了。”

　　越说越泄气，汗水已经将她一半的头发都给打湿了。

　　“嗯？大不了毁约也就是了，别怕，凡事都有我在，还有酒宜呢！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离开南疆，回上京、回天衣阁，以后会更多的姐妹，在乎你的人其实不少，至少，至少现在有我和哥哥，我可从来没有看低过你。”

　　慕南枝说完拿出一把折扇给她扇风。

　　慕祈安一惊，自己的扇子怎么就到了她手里了，不过是为珞狮助力也算物有所值。

　　“对啊，珞狮，虽然你一直叫我世子，我并没有把你当下属，你是南枝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怕这龟孙作甚，到上京，你也是我镇北侯府的上宾。”

　　“多谢。”

　　她的心境平稳了许多，渐渐，她的那只蛊虫总算听使唤了，身体绷得笔直而后对另一只展开攻击，趁其不备，一下子将其打倒了。

　　“雌绿声～珞狮姑娘胜～”

　　听到“雌绿”的那一刻慕南枝差一点绷不住了，这个试蛊怎么感觉像草班台子一样。

　　“珞狮你赢了！”

　　“我赢了，赢了。”

　　她愣了片刻，眼睛无神，涣散的视线许久才回来。

　　“傻姑娘，你赢了，我该去拿你的战利品了，不然我帮你？”

　　慕南枝看出她似乎和这个邱天音认识，别是曾经把她当药人的南疆人。

　　“不不不，我要亲自去拿，你放心，我没有事的。”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那个男人。

　　“你答应过了，应该给我的。”

　　“对我答应了，不会食言的，把手摊出来。”

　　“啊？”

　　她倒退一步，他则步步紧逼。

　　“原以为这么几年过去，你的胆子会大一些的，怎么还是这么畏畏缩缩的？那你当初是怎么敢跑的？嗯？”

　　外人看来两人是暧昧不清的情侣，他的眼睛如利刃一般迅猛。

　　“把东西拿出来，没想到，没想到你说话不算话，算了，我不要了。”

　　“不要？你凭什么不要？为了避我，自己的命也不在乎？”

　　他一把拉住她，将那装着解药的盒子放到她的手腕上，双人手心摩擦着，他也靠得很近。

　　邱天音多久不见她了，好像也就一年的时间。

　　“不，我无比惜命，可是要是让我在你身边苟活，我宁愿一死！”

　　“为什么，我有哪里对不住你？除了自由，我一切都可以给你，学医、学蛊我哪样不是亲自上手教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也越来越多。

　　慕南枝见状不妙就要上前去，不料被她哥给拉住了。

　　“没见人家叙旧吗？何必多管闲事？”

　　“这是叙旧？你没见刚才珞狮有多害怕吗？”

　　“你，别别，我们还是不要过去，这大庭广众之下的，料他也不敢胡作非为。”

　　慕祈安还是拽住了她，这个什么比试，韩峥不在，他们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可不太妙。

　　他急忙岔开话题：

　　“我这几日发现一件事情，南疆都没什么打铁铺子，战场上，也没有，他们是对自己的蛊太有信心了是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想说什么？”

　　“这只是其中一件事，南疆人因为养蛊，荒废农事，这，那能行呢？我还查到，这南疆，上学堂的孩子每年都在骤减，他们，他们只想让孩子养蛊。”

　　“这我倒没怎么注意，想必也是韩峥所忧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