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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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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焦灼,但聂怀桑的口信传来,让他们尽快回营时,聂明玦和蓝曦臣还是匆匆赶了过来。
射日之征中,肯出力的家族大多已经在战场中死得只剩小猫两三只,姑苏蓝氏做为牵头人,没少被人架到道德的高台上指使得团团转:昨天去这个家族救援,今天去那个家族救援,回来其他世家求援的书信又堆了一桌子,以至于连轴转得蓝曦臣憔悴了不少,那世家公子榜第一的好模样,几乎要下滑到排名之外。
被聂怀桑召回营地时,蓝曦臣已经近有一个多月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若非修习灵术可强健体魄,他早就因为休息不够而猝死了。
饶是他知道再这样下去,极易因精神不振而在战场上失了敏锐,从而被敌人找到破绽,严重的甚至可能真接殒命当场。但蓝曦臣依然做不到放下助人情节,仍在心底盘算着呆会该带着门生弟子前往哪个世家支援。
为了尽早离开,蓝曦臣揉了揉晕沉沉的脑袋,温声问道: “怀桑,你召集我们几个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蓝曦臣说完,满脸倦意的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周围一圈都是蓝家和聂家人,便又补充了一句:“你也没召集其他世家的家主,看来是有关我们两家的要事了。
因战事不顺,联盟中死了大半的仙家,连聂明玦也受刀灵影响,在几次书信交流的字里行间透出了几分暴躁之意。
聂怀桑虽是连他自己都自嘲的废物,可也放心不下兄长的安稳,是以毅然决然的写信给其兄赤锋尊,要求上战场。这样的信连写了十来封,虽说聂明玦每次都以其学艺不精为由拒绝,可是活人难道还能被尿憋死吗?
聂怀桑固然灵力不济,学业也不精,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若是上了战场,确实活不过一刻钟。但他要前往战场并不表示他就要上战场呀。
学业不精,也从来不意味着脑子不行。
聂怀桑以温氏若嬴,自己便是躲在云深不知处也不过是苟活一时罢了,倒不如兄弟俩共进退,兴许还有博得一丝生机的可能为由,请聂明玦同意自己的请求。
聂明玦对此倒是不以为然,觉得聂怀桑就是清河聂氏的后路。便是聂氏上下皆战死沙场,只有聂怀桑还在,聂氏血脉还在,未来就仍有无数种可能。
直到聂怀桑借着这十数封信,给聂明玦出了好几次主意,让他借此打了十来次以少胜多的攻袭,聂明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弟弟并非往日表现得那般无能,这才在几位长老的连番劝说下,同意聂怀桑奔赴战场。
唯一的要求,就是聂怀桑必须呆在营地之中,不可离开,以免遭温氏毒手。
如今射日联盟虽仍不敌温氏的傀儡大军,但那也是因为用阴铁所炼制的傀儡若是伤了人,会使受伤之人中阴铁之毒,从而成为傀儡大军的一员。但正因为在聂怀桑从中安排,这才能勉强打个有来有回,保下了剩下的百家,让射日联盟不至于全线溃败。
也因此,聂怀桑一改纨绔公子的形象,凭着自己的脑子,在射日联盟中谋得了一席之地,还挣了个藏锋尊的名头。
蓝曦臣对聂怀桑的信任也就这么培养了出来,正因此,他和聂明玦才会在收到聂怀桑的口信后,毫不犹豫,第一时间赶回了营地。
聂怀桑道:“曦臣哥哥还记得我们前段日子听到的含光君和景行君吗?”
“记得。我们当时还想邀请他们一起加入射日之征,可惜人也没答案。”聂怀桑不是无的放矢的轻狂人,如今特意提起此二人,必有缘故,蓝曦臣遂问道:“怎么了?怀桑是查到什么了吗?”
聂怀桑点了点头:“据我的消息,景行君应该就是前云梦江氏失踪的大弟子魏无羡,也就是魏兄。”
这个消息倒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倒不是认为魏无羡没那个实力,而是……聂明玦眉头紧锁,很是不解:“不是说他死在乱葬岗了吗?”
“大哥稍安勿躁,且先听我说完。”聂怀桑神色凝重:“有人见过他们,当时景行君就是自称为魏无羡的,再加上描述的相貌,可以确定就是魏兄。”
聂怀桑的情报来源虽不可考,但真实性却是经过无数考验的。射日联盟众人都对聂怀桑的情报信任有加,然而正因信任才觉得不可思议,正如此刻的聂明玦听得诧异,以至声音骤然高扬,听起来像是质疑一般的问道:“那既然如此,他怎么不加入我们,一起为江氏报仇?”
在赤锋尊的眼里,这个世界非黑即白。可在泽芜君看来,每个人的选择都是有缘由的,或是身不由己,或是只求问心无愧,而景行君显然是后者。
“我听说他和含光君一直拯救百姓,为百姓除祟。”泽芜君沉吟道:“明玦兄,这场战争连累太多太多的百姓了。”
聂明玦一脸沉重,蓝曦臣幽幽叹了口气:“可是,我们已经停不下来了。”
蓝曦臣知道,因家仇之故,对温氏最为痛恨的非聂明玦莫属,他又是完全容不得沙子的性情,若是当年他尚且年幼,又要庇护弟弟,且很清楚单靠清河聂氏,根本不足以撼动岐山温氏这个庞然大物,这才隐忍至今,直到仙门百家皆群情激奋后方振臂一呼。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
傀儡大军对上射日联盟,一方势如破竹,一方却毫无招架之力,若非有聂怀桑的布局,射日联盟早就全线溃败了。无奈,他们连选择投降的余地都没有,因为兰陵金氏、平阳姚氏等家族的前车之鉴尚且历历在目。
“若停,死的就是我们。所以,景行君他们不愿意参加射日联盟也很正常。”虽说这也是人之常情,可蓝曦臣也不免满怀愁绪,轻叹道:“更何况,江氏早已不在了。”
“曦臣哥哥说的有理。不过,接下来我要说的含光君,可能会让曦臣哥哥一个惊喜。”聂怀桑特意叫来自己兄长和蓝曦臣,当然不是让他们争论魏无羡是否该为江氏报仇。含光君,才是他让蓝曦臣来一趟的真正原因。
“哦?”蓝曦臣淡淡一笑:“那我倒要听听,怎么就让我惊喜了。”
也不卖关子,聂怀桑兴冲冲道:“据我的消息来报,这位含光君戴着的是蓝氏嫡系抹额,应当是蓝家人。”
“嫡系?不可能啊,嫡系与我同辈的都不在了……难道……”蓝曦臣先是不解,可意识到某种可能性后,呼吸一滞,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蓝曦臣眼中含泪的望向聂怀桑,身体紧绷,既有希望,又有着紧张和担忧。他希望那位含光君正是自己寻觅已久,日夜思念的亲弟弟,又怕这一回依然如以往,不过是一场空。
可聂怀桑又怎么会做无用功。若非有八成以上的把握,他又怎么在战场中特意将人召回来,“如曦臣哥哥所想,据说含光君就叫蓝湛,而且与曦臣哥哥长得很是相似。”
“是阿湛!阿湛还活着!”本还写满了疲惫和忧虑的蓝曦臣顿时精神抖擞起来,他抬起脚步就往营外走去,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要去夷陵!我现在就要去夷陵!”
“哎哎哎,曦臣哥哥等等……等等……”一见蓝曦臣当即就要不管不顾的离开,聂怀桑又急又悔,生怕蓝曦臣这一跑出去,就被傀儡大军给围剿了。
要知道,聂怀桑虽灵力不济也看得出来,操劳了一个多月的蓝曦臣精神不济,灵力不济,已是强弩之末了。
“报!”
就在蓝曦臣和聂怀桑一个执意要走,一个执意要拦时,营帐外一阵忙乱的脚步声传来。帘幕被掀起后,一名形容狼狈,眼神却炯炯有神的蓝氏弟子因跑得太快,一个踉跄,直接跪倒在地。
聂明玦的目光如刀锋一般锐利的盯着那蓝氏弟子,因为营地中三令五申过,不许未经通报就直入帅营,违者以盗取机密论罪。但,也不是没有例外的。
聂明玦先看了一眼正跟聂怀桑推搡在一起的蓝曦臣,发现他暂时没空,索性自己瞧了那蓝氏弟子的抹额,又确认过确实在营地内见过此人后,方厉声问道:“怎么了?”
“赤锋尊,泽芜君,藏锋尊。”蓝氏弟子索性也懒得站起来了,拱着手依着身份一一作礼,再语速飞快地道:“所有傀儡!所有驻扎在营地外的傀儡,全部撤退了!”
“什么?!”聂怀桑以为自己耳鸣了,才听到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
甚至蓝曦臣和聂明玦都齐齐愣住了,同样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才会听错了。
可蓝氏弟子执拗地一边指着帐外,示意他们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查看,一边固执的再禀报一次:“所有傀儡,都往岐山的方向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