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审判[无限]》云间河

28、第三字

　　第三字如期而至，法庭大门再次缓缓打开的时候，大厅仅剩十几个座位上坐着审判者。曲向竹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目光挨个扫过去，除去褚沧和青姐，卷毛也在。

　　他貌似心情很不错，尤其看见曲向竹，高兴地挥了挥手。

　　曲向竹在心里粗略计算了一下，虽然第二字的折损率远远小于第一字，但优胜劣汰的制度之下，剩下的人只会越来越不好对付，最后真是群雄逐鹿了。

　　思及此，曲向竹目光又一次扫过相熟的那几张面孔，他摩挲着口袋里的十字架，默默期盼着不会在第十字碰到他们，毕竟他还是不太想亲自动手除掉有一定感情基础的熟人。

　　褚沧眨巴着眼，口型无声问道：在想什么？

　　曲向竹笑着摇头。

　　忍受完法官那淬了毒一样的嗓音，众人再次走向自己的光球。

　　这一字，曲向竹选了卷毛的光球，选择卷毛，是曲向竹慎重考虑过的。

　　一来是为了防止引起褚沧的怀疑，大家背后都各自有秘密，谁也别互相怀疑什么，相安无事就最好。而其他人选里，唯独卷毛目前与他并无利益瓜葛，比起有图谋的青姐她们，倒是更让曲向竹感到安心；

　　二来曲向竹对于卷毛通过第二字心存疑虑，毕竟从第一字表现来看卷毛其实并不出众，听了宁黎的话，趁着第三字难度不算特别大，自己又有那枚发卡保命，能借此机会探清楚卷毛的底细是最好不过的。这样一旦遇到了什么危险，至少不用担心被身边人背刺。

　　光球的光芒闪烁缤纷，熟悉地攀附上曲向竹的身躯，以一种温柔的姿态将曲向竹扯入光晕。

　　但跌入幻境的方式依旧不怎么体面。

　　曲向竹螺旋坠落在地面时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四周发出一阵阵“咩咩”声，身上沾着淡黄色羊粪的白色绵羊哼叫着跳散开，似乎对于从天而降的曲向竹非常不满。

　　曲向竹狼狈地站起身，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羊圈的最中心，身侧爬起一个面无表情的身着火红色袍子的熟人——姜崇卿。

　　“运气挺好啊，还能遇到我。”姜崇卿那张微微扬起的小脸上依旧是熟悉的目中无人，没怎么在意这糟糕的环境。
　　“运气挺差啊，遇到我了。”曲向竹似笑非笑地回敬。

　　好几次在幻境中，曲向竹误以为倒霉光环消失了，但可惜在现实经印证，他依旧是那个天选倒霉蛋，只是不知道在这一字中这样的光环能发挥几分。

　　来不及多想，曲向竹掏出判决书，标题处写着《孟山都草原判决书》，原告一栏写着“黑羊x号”，其余都是空白。
　　曲向竹沉思片刻，收好判决书。

　　四下观察了一圈，这羊圈十分大，白绵绵的羊一只挤着一只，仿佛无边无际似的，稍远一些的白色绵羊隐匿在乳白色的雾中。

　　不知为何，曲向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姜崇卿锐利的目光扫过一片，立刻发现了异常究竟在哪里，她扯着就近一只羊的羊头说道：“你不觉得这里的羊长得都太过了吗？”

　　她道，“过于像人了。”

　　这种像既是一种五官上的像，也是一种神态上的像，这里的羊眼睛都跟人的瞳孔长得差不多，不知道是恐怖谷效应，还是这些羊真的有什么不对劲，曲向竹总觉得他们看起来心思各异……准确点说，每只羊都有种看好戏的表情。

　　“你看到哪里有黑羊了吗？”曲向竹问。

　　“没有。”姜崇卿摇头。

　　二人正说着话，附近传来一阵阵“咩咩”声，几个审判者拨开羊群从雾里走出来。

　　来的人穿什么颜色袍子的都有，却唯独没见卷毛。

　　加上姜崇卿和曲向竹，现在一共有九人。

　　有人的表情已经崩盘，惊惶问道：“不是第三字吗？怎么只有九个人？”

　　姜崇卿向来对这种情绪化的人非常没耐心，默默拉着曲向竹往旁边挪了挪。

　　没等谁回答他，四周的雾突然散开，这个巨大的羊圈完完整整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更远处连接天际的地方，能见到漫山遍野的青草。

　　这就是孟山都大草原。

　　“先走吧。”曲向竹指着羊群自动散开的一条路。

　　一行人顺着路走，果然走到了羊圈的大门。

　　那是一扇低矮的木栅栏门，看上去摇摇欲坠，曲向竹真的怀疑这扇门根本就是摆设，如果真的有狼群出没，这羊圈里的羊几乎都是任人宰割。

　　而大门的对面，是另一个规模相当的羊圈。

　　那羊圈里的羊通身黑色羊毛，浅色的眼珠漂亮得简直像玻璃做的，但几乎每一双眸子后都闪动着惊恐的神色，黑色羊们挤在一处，不安地挪动着步子。

　　很快，黑色羊圈的深处走来两个审判者，一个卷毛，另一个身着白色长袍。

　　卷毛看见曲向竹，那双漂亮的眼睛弯着，高兴地吹了声口哨。

　　“认识？”姜崇卿问。

　　“一个法庭的。”曲向竹回答，压根没用朋友这个词来形容。

　　姜崇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几个人关好羊圈门，聚在一处等待陪审员。
　　这一字，一共11人。

　　曲向竹的目光在黑羊身上打了个来回，他在思考，这些黑羊在害怕什么？白羊吗？

　　姜崇卿拍了拍他的肩膀，“来了，挺帅。”

　　她说的是这一字的陪审员。

　　面前走来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外国男人，看起来像欧美地区的人，他身型几乎称得上魁梧，瞳仁是诡谲的碧色，嘴角噙着热情的笑。

　　“各位，等你们很久了，非常感谢你们能来到孟山都草原，”男人热情地跟前排的几个人握了握手，“这次的研究就劳烦各位专家了，孟山都会感谢你们。”

　　曲向竹：“我还以为他会说英文呢。”

　　姜崇卿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不知道吗？”

　　曲向竹问：“什么？”

　　“审判范围覆盖全球，遇到的场景都会自动翻译成你的母语，”姜崇卿说，“不然你碰到什么小语种或者外国审判者怎么办，难道让你等死？”

　　“还挺人性化。”曲向竹笑道。

　　“也还好吧。”卷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

　　“就是这个出场方式太让人难受了，”曲向竹吐槽，“我次次都摔大屁股墩。”

　　卷毛挠挠头：“是吗？我怎么没摔？”

　　那外国男人笑着自我介绍：“我叫西斯非·米勒，时不我待，我们立刻出发去庄园吧，你们会在那里得到很好的照料和一切研究所需的支持。”

　　等西斯非说完，众人跟在他身后，边走边消化着刚刚的话。

　　“所以这一字我们的身份是研究员？”一人苦恼着，“可我数理化从来没有及格过。”

　　“别太沮丧，还不知道让我们研究啥呢，”另一人安慰道，“万一是让我们写论文，也挺好糊弄的。”

　　一个外貌比较潦草的白色长袍男人对同伴道：“没想到进来了还得给人当牛做马搞研究。”

　　曲向竹走在队伍最尾，低着嗓子感慨：“这外国人还会说成语呢，真牛。”

　　姜崇卿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队伍，此刻刚刚跟上来，表情并不轻松，对着队伍末尾的曲向竹说道：“黑羊没有编号。”

　　曲向竹挑眉：“所以原告待定……？”

　　“有意思诶。”曲向竹眼眸一弯。

　　“确实有意思，有意思死了。”卷毛重重咬了下“死”字。

　　一队人上了西斯非安排的大巴，路上他表情生动地介绍了这里，他们要去的地方叫孟山都庄园，虽然叫庄园，但其实内部是一个巨大的科研基地，主要负责研发基因相关的项目，这片草原正是以孟山都庄园命名的。

　　项目具体是什么曲向竹没太听明白，不过看其他人的表情，估计都是一头雾水。

　　庄园修建在离羊圈半小时路程的一处矮山尖，装潢张扬，修缮整洁，大门口修建了一个非常夸张的喷泉，喷泉池很深，水花四溅。

　　一行人正式进入庄园，西斯非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一位面容苍老但身板笔直的管家将他们领了进去，“欢迎你们来到孟山都，各位尊敬的研究员们，路途遥远，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晚宴来欢迎你们，老板也会出席。”

　　从大门进入庄园后，还有好长一段石子路，两侧有些佣人正在精心修剪着草坪和灌木，有专门的花匠浇水和记录植物生长的状态。

　　管家特意嘱咐：“这些植物都有特殊的用途，不要随意取用。”

　　进入城堡之后，入目的一切只能用极尽奢华来形容，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辉煌的光，墙壁天花板上通铺了宝石和珐琅，连摆设灯托也大多使用金银器，还有不少一看就来自东方的瓷器在玻璃罩里以供人欣赏。

　　有人唏嘘，“这地毯踩起来真舒服，也不知道铺满这么大的地板得多少钱……”

　　据之前米勒介绍的，这个庄园是老板的私有财产。
　　不过实际上看，恐怕整个孟山都草原都是这个老板的。

　　曲向竹：“这老板真有钱。”

　　姜崇卿盯着一个青花瓷良久，叹了口气。

　　管家适时地说道：“各位，研究所在城堡地下，老板会详细介绍。一楼是会客厅和餐厅以及娱乐室，各位居住在城堡二楼，三楼是老板的收藏，如果你们想的话可以参观，但不要损坏藏品。四楼及以上是老板的私人空间，请不要踏足。”

　　说罢，一行人停在一扇巨大的高门前，门两侧的两位侍从向管家微微颔首。

　　“不是所有的客人都有资格住在老板的城堡里，老板非常重视你们，”管家笑着说道，示意侍从将餐厅的大门打开，“尽情享用。”

　　孟山都（d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