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来生》晔月飞雪

4、结识

　　回到家中换去一身戎装，已是夕阳西下。

　　月亮斜斜地挂在西边的城楼上，我靠在城楼的一角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仰头将壶中最后一滴美酒喝尽，酒的香味在口中肆意袭来，仍是意犹未尽。

　　我拿起手中的剑将剑拔出剑鞘，不起眼的剑鞘中突然闪出一丝微微的银光，我不由地仔细看了看这柄剑，这把剑明明很锋利却很小心的用剑鞘掩藏了自己的光芒，是把好剑！随意一挥，竟能发出如龙吟一般嗡嗡的响声，我不由兴起，将剑肆意的挥舞起来，我有多久没这么舞剑了？

　　一年？两年？还是很多年？我不记得了，银芒闪动，我能感觉到剑气如流水一般在周身行走，畅快淋漓！多日来的郁闷一下子减轻了大半，好不快活！回剑收势，心中一片平和，将剑收回剑鞘，耳边传来一阵击掌之声，“阁下好剑法！不知出师何处？”

　　我暗暗责备自己舞剑太入神了，连有人在身后都没察觉出来，回过身，我警惕地看着那人朝我走了过来，淡淡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看不清什么模样，却能让我看清他穿着什么样的衣服，锦衣华服，看来来人出身非同一般，这样的人我无心理会，转身要走却被人出手拦了下来。

　　“义，不得无礼！”锦衣公子出言阻止，我余光扫过发现他带了不止一个会武功的跟班来，不管来者是谁，此地都不是我该呆的地方，既然他不愿让人和我动手，我便随意地整了整衣袖，走我的阳关道去。

　　“等等，在下有话要说！”我还没来得及迈步，锦衣公子就把我的手紧紧拉住，我将手用力一甩，冷眼看着面前之人。

　　出现在我眼前的人，长的气宇轩昂颇有皇家之气，一双眉目生的亮若星辰，我隐约觉得这个锦衣公子好像在那里见过，却一时半刻想不起来。

　　“阁下刚才的剑法耍的行云流水，在下好生佩服！不知在下能否有幸和阁下结识？”一双好看的眼睛如月牙一般弯着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我淡然一笑，“在下不过是一村野匹夫，承蒙抬爱，在下承受不起！”

　　他见我还是要走，面带难色地看着我，我知道这位公子虽然很舍不得我走，却不会强人所难，片刻过后，他说道：“阁下自谦了，我也不过是一个江湖闲人，闲暇无事喜欢结交朋友。今日能有幸见到阁下舞剑，已是三生有幸！既然阁下不愿相交，我也不勉强。只是你我也算有缘，正巧在下在明都有酒家一间，不知可否赏脸？”我轻轻摆了摆手，“多谢美意，在下倦了，要回家去！”

　　我有种感觉，要是交上这样的人做朋友，估计以后会有不少的麻烦事要去处理，我向来喜欢简单，太过复杂的东西没心思处理。

　　“别过！”话落，我转身离去，才刚迈出一步，身后又传来那人的声音，“我有一坛魏国时留下的百年酿，不知阁下愿不愿意去尝上一尝？”这句话刚落，我的脚步就停下了。

　　百年酿……这可是像我这种嗜酒如知己的人愿意拿命去换的珍品啊，这么难得的好酒我要是不去尝上一尝，是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可是……喝点酒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吧！这小子的话正中了我的死穴，我转过身，稍微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态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酒？”我知道我嘴角上多了一抹笑容，因为对面的小子笑的更加灿烂，“我早就闻到了你身上的酒香了，你喝的是咱们楚国的文竹酿，懂得品文竹酿的人必是一个爱酒之人！这百年酿，只配给爱酒之人品尝。”

　　我轻叹了口气，心里暗道说我爱酒还不如说我嗜酒如命来的贴切，“既然公子愿意把此酒赠与在下品尝，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一坛子酒我就把自己给卖了，真没骨气……

　　一路上这小子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不知道多少遍，要是换成过去，我估计会和他对看或者干脆问他要看到几时，但是现在我没功夫去理会他的好奇心，我现在心理面只惦记着那坛子酒。

　　人活着要是无欲无求那就不是人了是神仙，因为神仙做什么都会化整为零，所以他们没有欲望，没有欲望当然不能去享受人间的美好，我十分庆幸自己还能活着，虽然不痛快但好歹能喝酒能吃肉能听听小曲看看美人什么的，酒是我除了天铭以外最重要的红颜知己，一想到要和红颜知己见上一面心里就美滋滋的。

　　当然我的喜怒并不会表现出来，我是那种表面上正儿八经却喜欢在心里偷着乐的人。“到了，这便是在下经营的酒家！”我顺着锦衣公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好大的一家酒馆。

　　酒馆门前像集市一样热闹非凡，正中悦来客栈四个大字用金字装裱的富丽堂皇，看到这四个金字，一阵酸楚在我心口流淌而过，我和……天铭曾来过这里，记得他那时说要体察民情，硬让我陪着来……

　　想到这，我不由地苦笑起来，真是到了那里都有天铭的影子，天铭……我该拿你怎么办啊？突然有人用胳膊肘推了推我，“想什么呢？”锦衣公子笑盈盈地看着我，我微微摇摇头道：“没想什么。”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点点头，“请！”说完便领着我进了酒馆。

　　进了酒馆，经过一个不起眼的边门，长廊两排的灯笼将整个过道照的十分亮堂，我能看见一个很大的庭院，有假山有亭台有虫鸣和蛙叫还有一池子的绿水，越往里面走越远离酒馆中的喧嚣。在一间雅室前他停了下来，掌灯后雅室宽敞明亮，透着一股淡雅的香气。

　　我们刚坐下，菜就陆陆续续上了，好像事先已经准备好的一样，我对吃的没什么兴趣倒是酒我很想尝出个滋味，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一个上了些年份的老坛子就被人小心翼翼地抱了上来，轻放到了桌子中间。

　　那人站了起来拿出匕首很小心地将坛子周围的封泥刮开，刮开封泥已经上了岁数的麻绳被很容易地轻轻解开，揭开麻布下的油纸，一股淡淡的甜味顿时四溢出来，我一闻就知道这是坛好酒，表面上装的淡如止水，其实我心里急不可耐地想把这坛老酒一饮而尽。

　　锦衣公子很小心地将酒倒进我的杯里，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端起杯子站在我面前说道：“在下姓楚名江陵，字远。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我心里暗叫不好，上贼船了！他这是要和我结交，我还想着如何与他撇清关系，这下……我站起来将酒敬到他面前，心中懊悔，可是事已至此。

　　“在下姓……”等等，反正这个身体也不是我的，胡乱报个也不为过吧！“在下姓孟名子寒，字耽！”楚江陵笑道，“你我互通了姓名也算是交上了朋友，即是朋友就将此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我朗声笑道：“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