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澄】不归人》萌兔丽莎

5、第 5 章

　　不归人（五）
　　15.

　　清晨，宋镖头带来一个人。

　　“江小弟，这位少侠说是你的师兄。”

　　剑袖破摆的江氏校服，腰悬银铃，行之不响，手中随便，灵气四溢。锋芒毕露，比虞夫人看着还显仙门贵气。

　　“阿澄，我帮你押镖。”魏婴兴致勃勃想加入其中。

　　“你……要押镖？”江澄觉得不可思议，这人能耐住性子跟车走镖？

　　“对！你们不是缺人？”

　　“不行！”江澄上下扫视面前之人一圈，毫不客气拒绝这个异想天开的提议。

　　没料到师弟的反应，魏婴怪叫道：“为什么？”

　　“走镖需要低调。”

　　这是常识，镖师一身光鲜亮丽，是担心招不来强人么？

　　“有我加入，难道你还想跟车步行？哪儿用那么麻烦，取几个乾坤袋，你我一人一半，御剑最多一天就能到地方。”魏氏子的热心肠一起，事情就被简单化。

　　“你我御剑送银两，宋镖头和其他镖师们怎么办？”江澄有些头疼。

　　“摆脱镖车以后，他们骑马急行，大约三日内就能赶到目的地。”

　　江澄深深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面无表情。

　　果然是魏婴的风格，听母亲说他带师弟们出门办事，还以为他能多些思虑。

　　“……你回莲花坞吧。”江澄以撵人作为结束语，单方面终结话题。

　　看过一场晨间戏码，镖师结账，趟子手检查车辆，各司其职，一切妥当，众人默默出行，只留魏婴一人站在原地无人问津。

　　魏婴是天才，不用花功夫背书就能拿第一，不用刻苦练剑就能横扫莲花坞，可是别的人不行，他也想不到别人不行。

　　江澄已经知道，该怎么和踩在泥土地上的人平视时，魏婴还立于仙剑上俯视众人，所以，他不明白，也加入不进来，只能旁观，看腻了，就离开。

　　16.

　　魏婴被江澄拒绝了，被拒绝的一头雾水。

　　大抵，他真的不适合深思，思来想去，他只想到，可能是江澄的傲气劲儿又上来，发脾气了。

　　左右无事，相较于回莲花坞，魏婴还是愿意跟着江澄，提前半日帮他们扫平途中的埋伏也算是出力了。

　　一路跟到地龙翻身的灾区，远远望见江澄和镖师一起，深一脚，浅一脚，手搬肩扛着说不上是助力还是累赘的镖车。

　　御剑无需两日，快马五日半，镖车走了十七日，途中未遇到打劫。

　　行到目的地，镖局没有立刻结账走人。

　　他们照旧守着镖车。

　　撕开封条，清点数额，准确无误。

　　协助富商家人和老族长，铜钱按人头分给灾民，碎银当作工钱，雇灾民平路修桥，元宝换成碎米、草药，雇来农妇煎药熬粥。

　　脱下镖局的衣衫，镖师和趟子手就成了救灾众人中的一员。

　　倒塌的废墟中，被挖出些能用的旧细软、木梁、烂家具，泥土就任它堆在那儿。

　　歪斜的危房已经不能住人，冒险抢出有用的东西，就得远离。

　　高处的空地上，灾民用树枝芦苇搭建起简陋的窝棚。

　　被砸伤的人在哀嚎，生病的人在□□，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哭闹。

　　灾祸降临在二十五日前。

　　魏婴越看，心头越发堵得慌。

　　他陪着镖车磨蹭了十一日。

　　如果不要管江澄的反对，早点来，是不是能多救一些人。

　　十一日，有多少人没能熬过前十日的夜晚，又有多少人在第十一日的黎明断气。

　　几千两银子，本来能救下更多人，只要他们早来十一天。

　　17.

　　阴沉着脸，一把拖住江澄急行到没人的偏僻角落。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一大堆碎石泥土中，几株足有成人腰杆粗细的大树，趴倒在地。

　　魏婴盛怒下，手劲奇大，简直要将掌中的细腕捏断一般。

　　江澄用力抽出胳膊，轻揉手腕，面带疑惑等着魏婴说明他莫名发颠的缘由。

　　“为什么慢悠悠走十七日也不愿意御剑提前赶到？”魏婴瞪着江澄质问道。

　　江澄怀疑面前站了个傻子，“镖车的速度就这么快，你跟着走了十一天，白走的么？”

　　“他们走的慢，但你可以御剑的。”

　　原来是为了这。

　　江澄送出一记白眼，嗤笑，“我为什么要御剑？俗人有俗人的路，仙门有仙门的道。走哪儿条路，就要尊守那条路上的规矩。”

　　“即便明知遵守那条道儿上的规矩会死很多人？”魏婴问的很慢。

　　“对。”江澄答的很快。

　　失望，和江枫眠一样的眼神，如今出自魏婴的眼睛。

　　重重一拳，魏婴砸断了手边歪倒的树，招出仙剑，踩上，头也不回地离去。

　　失望？

　　江澄也觉得失望。

　　看见镖车走了十七日，就来怪罪镖车走了十七日。

　　看到他能御剑，就来怪罪他为何不御剑早些赶来。

　　大约是满目疮痍触动了魏婴的英雄情结，怜悯之余，就怪罪那些未曾满足他救苦救难预期的人：为什么不做到更好。

　　他可以在此出一份力的，可是，他甩手而去。

　　江澄摇头，自嘲一笑，转身走回灾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