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字游戏》第7个指缝

9、T_ _ns

　　T_ _ns

　　他紧闭着双眼，眉宇间没有释然。
　　昌珉先生说那是药效上来了，他睡着了。
　　“睡觉不好，很累很辛苦。”
　　回想起自己经历的这两天，发掘人类所谓的睡觉是件无比耗费心力的事情，和我睁着眼睛度过的三百年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是因为他做恶梦了……”
　　昌珉先生苦笑了一下，疲倦的捏着眉心。
　　“没有人会比他更害怕睡觉了，他的梦境比任何酷刑都要来得残忍，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梦……很可怕吗？”
　　仿佛被人强加进记忆里的那段黑暗，惊魂的枪声和大片的血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的梦境也是这样还是，更恐怖？
　　“对他而言是的……”
　　昌珉先生忽然抬起头来异常认真的看着我，和之前的研究不同，这次更像是在复习。
　　“真想知道他在对着这张脸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每天这样看着你，他怎么受得了……”
　　“……我，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我会害羞，但是他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去几乎吊起了我全部的好奇心。
　　“……好吧，你可以问，但我不一定回答。”
　　“这张脸究竟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他看着我的时候从来都不像是在看自己……”
　　“你……是天使的第6感么？”
　　昌珉先生吃惊的睁了睁眼睛，又是奇特的一大一小。
　　“刚才你听见了吧，有天不是独生子，而这张脸……也是他们兄弟共有的。”
　　“一样的……脸？”
　　“恩……他们都是孤儿，母亲给他们留下的，只有这样一个相依为命的独特记号而已。”
　　有着相同样貌的哥哥，却恨他……我开始有点明白昌珉先生所谓的残忍是什么意思了。
　　“他每次看着我就好像看见了哥哥一样？所以他的眼神才总是混乱……是吗？”
　　“……也许是吧……他早就不是在为自己而活了，究竟眼中有谁……只有他自己知道。”
　　昌珉先生糟糕的心情感染了我，一种无力感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要不是因为我，他就能去见哥哥了吧……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样把脸还给他……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昌珉先生表情复杂的看着我，半晌才悠悠的吐出一口气。
　　“真要是能见面的话，是不是这张脸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只是有天的心魔而已，却已经强大到无药可救了……所以你也不用自责，就算是天使也没办法拯救残破成这样的他……”
　　昌珉先生看着他的睡脸，眼睛里的怜悯泛滥成灾。
　　“……看着他这样一天天下去我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多么的无能，不能治好他的病，不能帮他们报仇……其实内疚的人又岂止他一个呢……”
　　他们究竟经历过怎样的过去，才会把人折磨成这样……
　　“呵，跟你说这些干嘛，我看我也快疯了吧……”
　　昌珉先生抹了把脸，神色恢复了平常的镇静。
　　“虽然你很无害，但我还是不能任由你顶着他的样子离开这里：要是有天没死的真相被组里发现了，那就连我也保护不了他了。”
　　“……你口中的那个擘天是坏人吗？会伤害他对不对？”
　　“坏人？伤害？呵呵，一个人你可以说他坏，一把枪呢？一座武器库呢？一支军队呢？……小天使你不懂人类的恐惧：如果说暴力是用来伤害人的话，那么权力，足矣毁灭世界。”
　　“那我……我可以帮他做点什么吗？”
　　我听不懂昌珉先生的话但是我知道他有危险，而父亲说过，他需要我的保护。
　　“你？一个没有超能力的天使？”
　　昌珉先生无奈的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除了想到换回去的方法稳定他的情绪之外，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别的用处……而且在此之前你要跟我走，你这个样子留在这里……不利于他的病情。”
　　“他到底有什么病？”
　　“头疼病，死不了！”
　　他扶着头五官团皱，困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好点了没？”
　　昌珉先生熟练的递了一杯水给他。
　　“你刚才是不是说要带他走？不行。”
　　他接过水却没喝，顿在一边。
　　“我只是不想你成天眼见心烦，把他留在这里你的发病率会提高，那种痛苦还没受够么？”
　　“我受苦总比哥受罪强，把他带去你那里哥怎么受得了？”
　　他用力睁了几次眼睛才对上焦距，然后又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
　　不过这次，我总算能少少的理解那其中的含义了。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以为我看着这张脸会产生幻觉吗？你想太多了：我得的只是头疼病不是精神病，我知道他现在是我而不是其他任何人……放心吧，我不会胡思乱想的。”
　　“可是……”
　　“可是如果你把他带回去，哥真的会崩溃的！哥不能见我难道就能见这个样子的他吗？再让哥想起那一幕他会活不下去的！”
　　“朴有天你想把我搞疯是不是？”
　　昌珉先生突然失控的将杯子砸向墙壁，碎片和水花的痕迹遍布四周！
　　“……我们，能不能以后都不要再提有仟了！就像……”
　　“不一样！至少哥还活着！”
　　他用更大的嗓门吼了回去，胸口起伏快得吓人。

　　死一样的沉寂，耳边响起的全是争吵的回音。
　　“……好，依你。”
　　昌珉先生下定决心似的转过身去，背影仿佛一位疲惫不堪的旅人。
　　“你受得了就留下他好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反正我沈昌珉这辈子是欠了你们兄弟的，无非赔上一条命而已……只是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如果你真的认为有仟是因为不能面对那件事才不愿意见你的话，苦心报仇或是和天使换回去又能改变什么呢？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哥心里的伤口是永远都好不了的……但如果报了仇的话，至少我会有勇气去请求哥的宽恕：以弟弟的身份。”
　　为什么？看着这样的他，我竟然有了一种想去拥抱的冲动。
　　“有天……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蠢多疯狂，也不知道你哥有多爱你。”
　　“我知道，可是我不配……”
　　在昌珉先生带上门的同时，我听清了他痛苦的呢喃。

　　Twi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