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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不言将那颗正在燃烧的鲛人泪放在手上,荧荧的火光照亮了他的面容,哪怕四周铺满了夜明珠,此处依然显得昏暗,唯有那张容颜明亮。不言的卧房在洞府最深处,无论是谁来到这里,都会禁不住想象:“像有人把他藏在这里一样,如果是我拥有他……”。
      室内烟雾缭绕,不言的面容隐在云烟后。
      卧室的门只是虚掩着,因而露出一双窥视的眼睛,在长久的寂静过后,偷窥者终于推门而入。“夫人。”他的继子含光唤他。

      不言穿着睡袍,倚在床边,面色潮红,好似没有听见来人的呼喊。

      显然刚刚有人宠幸过这个美人,不言的乌发散落在肩上,有一些顺着纤长的脖颈隐入衣襟,他只是草草陇上衣物,胸前和脖颈处是殷红的痕迹。

      含光端着一杯茶靠近,目光扫过那些痕迹,从乌发到胸口转到不可言说的深处,然后对上不言的眼睛。
      没有人能扛过这样一双眼睛的审视,也没有人能在这副情态下不被这样的眼睛摄住心神,含光一晃神,脚下生根,再不能上前一步。

      “过来。”不言含笑冲他招了招手。又微微闭眼,半遮他波光粼粼的眼眸。

      含光几步走近,跪在不言床边。

      “你不该惹你父亲生气。”他说着冷谈的话语,伸手时却拂过含光的手背,一触即离,最终只是摩梭着杯口。

      含光的心仿佛被羽毛拂过,“他回应我了!”他心底只有这样急切的念头,全身的血液早就涌上大脑,泛红的耳朵、微红的眼睛、颤动的鼻翼都出卖了他。
      含光抓住他的手腕,不肯放手,他迫切地问道:“夫人,您不愿意是吗?”

      不言饶有兴趣地欣赏着他的窘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松开握住水杯的手,却没有挣脱掉含光的桎梏。

      含光恳求地望着他。但是在不言那双直直刺进心底的眼睛凝视下,他只能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那只手情不自禁地收缩着,好似在回味刚刚的触感。

      “好孩子,”不言边说边把那颗鲛人泪丢进茶杯,燃烧的宝珠一入水便陷入沉寂,昏暗中,含光的影子映在不言的脸上,他怔然望着那张红红的唇,它上下轻碰,在那口中吐露的声音传来前,他好像已经把自己的身心都献给不言亿万遍,“我教过你。”

      含光心虚地垂下头,憋红了脸,不敢再看他,口中坚定道:“我会努力的。”

      ——努力杀了他的父亲。

      不言看着他的继子落荒而逃的背影哼笑出声,这个纯情的小傻子可比他那个狡诈的爹好哄多了,想到那个男人,他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了。

      没有办法,这实在是他入世以来摔过的最狠的跟头了,当初被询问是否愿意结契时他就大吃一惊,但是拥有一个道侣是怎样的感觉他毕竟从来没有尝试过,更何况这个道侣还有一个一见他就强自镇定但是偷偷红了脸的儿子,尤其是在他说出“玩腻了我们就解契哦”这样的话后虽然假装不在意但实际上气疯了的男人都让他觉得这一切非常有趣。

      最后玩脱了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吧,不言悄悄给自己找补。

      是他太天真了,不言慢慢起身走向浴池。浴池就在卧房的另一侧,从前这里是活水,在他还是鲛人的时候,后来他解契不成又逃走失败,他的道侣——流光,就用了些手段让他再也变不成鲛人,除了哭出的眼泪还能变成鲛人泪,他好像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族。

      就算是这样,流光依然堵死了洞府里的每一处活水,每次来见不言都会亲自换上他检查无误的清水,“不言的魅力让人无法安心啊”,耳鬓厮磨的时候流光这样告诉他。

      不言身心俱疲地伏在池边,池水浸润着他的身体。他最近真是越来越容易胡思乱想了,是因为除了流光和含光以外见不到什么外人了吗,虽然他总是怀疑流光把他锁起来以后竟然还肯放他的儿子来见他是有什么阴谋,他越来越明白那个奸诈的老狐狸的本质了,但作为一个备用计划失败了也无所谓,只要事后含光别死了他就还能继续利用他。

      人族一般会怎么处理弑父这种情况呢?在他们海族可不讲什么亲情,成王败寇才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不言还是更喜欢呆在海里的感觉,清水总让他觉得不太舒服,虽然他现在人族的体质可能更适应清水,但他越来越厌烦跟流光有关的东西了,他总是个喜欢自由自在的鲛人的。他起身,掐了个诀擦净了身上滴落的水,人族这些有意思的法诀很方便,只是他们也创造了一些更糟糕的法术,不言目光深幽地研究了一番脚腕上的透明锁链。

      希望那个傻小子有用一点吧,抱着这样的念头,不言沉沉睡去。

      室内不知熏的什么香,浸透了房间,最终钻进了不言的身体。

      另一边,洞府入口处。
      含光步履匆匆地从那香得令他头昏脑胀的暗室逃出来,然而快步走到洞府门口时竟又有些不舍,他好不容易趁他父亲被长老请去谈事的时机来悄悄见他的心上人,却没说几句话就落荒而逃了,下次他肯定不会这么没用了。至于看见了他名义上的“继母”事后的模样,他嫉妒地现在就想杀了罪魁祸首,但是不能急,还差一些东西,他不想筹谋了这么久还是功亏一篑。

      不过杀了那个男人以后,他可不会放他走,但他不介意给不言一些甜头。幸好他的父亲半年前没让不言真的逃掉,不然他现在哪里还能见到他,这一点上,他认可他父亲的手段。

      父亲还是没我更爱他,含光沉沉地想,爱他更要让他连一点逃跑的念头都不能有呢,老东西做的还是不够,但是这也给了他可趁之机,看在这一点的份上,他决定以后仁慈地少向不言讨回来,当然,只是少一点点。

      思考间,一道凌厉地剑气顺着脖颈砍来,含光瞬间抛弃那些纷繁的念头,千钧一发之际灵活绕开,性命无虞,只是被削掉了一缕头发。他一边估算着这个与他八分相似的老东西是否还会继续出手,一边在心中叫嚣着凭什么只是早生了十几年这个男人就能轻易拥有他想要的东西。

      流光收剑入鞘,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只说了句“滚”就长袖一挥,把含光扔了出去。

      含光费劲地坐起身,摸着颧骨的擦伤,注视着这个男人——鸢城城主踏进洞府的背影,略有些病态地笑了起来。

      “父亲!”他叫道。

      流光回头看他表演。

      “夫人已经半年没有露面了,外界都说他为您孕养了一个孩子,这是真的吗?”他用小鹿一样受伤的眼睛望向他的父亲,满眼都是孺慕。

      流光轻笑起来,怪不得这张脸哄得不言同意与他结契呢,他确实很有些姿色:“好孩子。”

      这是与不言完全不同的语气,含光确定这里面有不少的轻蔑和警告。

      “鸢城当然只会是你的。”流光幽幽地教导着。

      “我不介意的,父亲,”含光惶恐道,“我只是自己也很想要妹妹。”

      骗鬼,他才不希望有人分走不言的关注。他还记得流光与不言结契大典上不言望向流光的眼神,如果不言真的有一个孩子肯定从出生就能获得他很多的爱,比他的情人多得多的那种。

      当然,现在不一定了,含光满怀恶意地想,谁想给困住自己的一厢情愿的枕边人生一个孩子呢。不过在他看来,恨意也会占据不言的心神,所以……

      “年末就会有了,”流光有点不耐烦看他表演了,“可惜不是妹妹。”

      含光愣住了,但他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笑着说:“恭喜父亲。”

      流光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含光目无表情地拂去脸上的灰,真可惜现在还不能和这老东西撕破脸,但是他得抓紧了,哼,让鲛人胎生,骗鬼呢。

      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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