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我不是芙蓉姐姐》卤肉饭

1、“亲亲”靖儿

　　“小小——”
　　一声清啸从山下遥遥传上，直震得湖边挂满雾凇的松枝噼里啪啦掉了好几条。
　　水雾氤氲弥漫的湖面突然自湖中心向半空画出一条弧线，止于湖畔青石板前。片缕未着的年轻美妇抬手捋去满脸水珠，初阳斜照，宛若朝霞和雪，明艳绝伦的面容透着惊慌，嘴里直唤个不停：“死了，死了，芙蓉芙蓉，你爹爹回来了！”
　　她的话音未落，只听得湖畔不远处的一间房内顿时响起瓷器落地的破碎声，紧接着结实的门板轰然倒地，一个稚嫩的童音怒冲冲地回应道：“叫我蓉儿！蓉儿！”
　　“好好好，蓉儿蓉儿，” 美妇匆匆套衣，同时一缕缕白烟从头顶蒸腾冒起，转瞬间长发已干爽得全然看不出她刚从水里出来一般，“赶紧的，帮为娘拦拦你爹！”
　　身着湖色锦袄，粉妆玉琢般的女娃儿叉腰立在门板上，噘着小嘴，半嗔半嗤道：“拦拦拦，有胆下水没胆被抓。” 虽这样言语，仍身形忽展，起落如飞，眨眼工夫窜出老远，遥遥又扔下一句，“你床底下的蛇，我的了。”
　　那可是火赤炼啊，败家女！但凡有点好的，怎你都要！美妇心里哀号，却不敢在此时“忤逆”这宝贝女，只得边咬牙边急火火地冲进屋里穿肚兜去了。
　　“小小——”
　　啸声渐近，山崖边，纷纷扬扬的细小雪末盘旋飞舞着，飘落在女娃儿自然微卷的发稍和长翘轻颤的睫毛间。
　　远远眺望那白茫茫一片中疾行而上的灰影，女娃儿挖了挖耳朵，嘟囔一句：“笨爹，这里可是雪山……”她蓦的阖上嘴，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上绽放出一抹狡黠生动的笑来，“对哦，雪山！”
　　女娃眸光闪闪地向后退了两步，站定，双手微拢在唇边，气运丹田，欢快异常地招呼道：“爹啊——你——可算——回——来——啦——————”
　　喀啦，屋里的杯子碎了两只，美妇救之不及，青筋直冒地眼睁睁看着杯里的水把刚翻出来的，已经一个多月没套过的肚兜泼得尽湿……
　　半山腰，身裹熊皮，魁梧健壮的中年男子，闻声停住，目光炯炯，难掩得意地大声道：“你听，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小姐姐，我女儿。”
　　过了会，一个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的一团黑色毛皮中传出：“叔叔，你也听……好像什么断了。”
　　男子脸色微变，笑意顿消，方想起刚才好像听见哪里“咯嚓”响了一声……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去……就在这时，只听又是“咯嚓”一声，脚底为之一震，但见雪地前方出现一道丈余长缝，由细变粗，自上而下，迅速迸裂延伸到脚旁。
　　紧接着，咯嚓咯嚓咯嚓……
　　雪崩了！
　　男子反应敏捷，扭头就跑。
　　眨眼间，大块大块的雪团带着破冰、碎石，伴随着隆隆巨响，化做一条腾云驾雾的白色雪龙，呼啸着，声势凌厉地张大了口对他俩紧追不舍。
　　“叔叔！”糯糯的小嗓音在极速奔逃中，转瞬便被那好似千军万马的奔腾声尽数给湮灭了。
　　跑得吃紧，男子突然凌空一跃，似鹤冲九宵，施展开匪夷所思的身法，左闪右避，轻盈自如地避开身后大块滚落的雪团。及至隐隐望见山脚跟的那棵老柏树，他猛一拍脑袋，醒悟了过来，反身迎着滚滚崩雪，忽纵忽跃，向上奔行。
　　“好家伙，居然还藏了这手。”地震山摇下岿然不动的女娃儿，翘首辨出风雪中傲然逼近的身影，不禁赞许的拍了拍手。眼珠却朝身旁积厚未动的千年寒冰雪上骨碌一转，嘴角不怀好意的弯了弯。一挥手，以掌代刀，一招新学的气吞山河就拍了上去，火候恰到好处。
　　霎时，嗡嗡的回音声后，卡擦卡擦，山崖上响起一片绵延的碎冰声。
　　女娃诡笑，又拢手在嘴边，叫道：“爹——”
　　男子骤闻爱女的呼喊，心中一喜，不由片刻分神，瞪大了眼向上寻望。
　　“冰——来——啦——”
　　男子脸色大变，还来不及作何反应，那倾泻而下的雪瀑，已早一步将他的身影吞噬殆尽。　　约莫一拄香后的玉龙冰川之巅。
　　刚被雪埋过的中年男子还是一脸的纯蠢模样，不过倒是长了记性，不再长啸个不停了，而是乐颠颠地冲向个头不及他腰高的女儿，猴儿般跳左跳右，炫耀地把怀里的黑毛皮提留给她看：“芙蓉芙蓉，你瞧你看，爹爹给你带了个弟弟回来了！”
　　女娃和黑毛皮里露出的一张雪白小脸对视了片刻，忽一笑，樱唇上扬露出两颗看似可爱无害的小虎牙，随即扭头就唤道：“娘啊，爹在山下偷人了，”不待她听傻了眼的爹回过神，又补上了一句，“恩，还偷生了咧！”
　　装模作样扣在门上的门板再次轰然倒塌，穿戴齐整的美妇施施然收回踹门的小脚，故作端庄优雅地拢了拢发丝，梨涡隐现笑意清爽，亮如夜空星辰的点漆瞳眸挑带着危险摄人的妩媚，咯咯娇笑道：“呦，偷人还偷生了呀。”
　　中年男子黝黑的脸刷地全白了，后退一步，差点儿就把手里的娃习惯性扔出去以示清白：“小、小小，冷静，不是你想的那样！”
　　美妇笑眯眯踏上前来，秋水般的眸子扫了眼黑毛皮里的娃娃，娇笑道：“我还记得呢，五年前你独自下山，去贺你师弟的掌门继任大典……嗯，看模样个头，估摸着该有四岁了吧，时间倒是对得上。不过怎么只带了儿子来，孩儿他娘呢？”
　　言罢，一记眼刀自眼角甩来，简直比天下最上乘的武功招数都要厉害百倍。男子避无可避，应声中刀，腿一软，险些就要习惯性跪下承认错误，再行解释。
　　女娃闲闲没事做，伸手拍了拍她爹屁股道：“这小子给我吧，你们屋里去解决下。”
　　不待郭破虏做声，她娘伸出两指一夹，把裹得球儿一样圆的娃娃就夹给了伸手以待的女儿，还低笑嘱咐着：“蓉儿，照顾好你这个便宜‘弟弟’呦。”然后一点面子没给男子留，拧了耳朵就回屋去了。
　　小娃娃眼睁睁看着高大魁梧武功高强的叔叔就这么被个女人提溜走了，瞬间积了两泡泪出来，一张小嘴委屈得是瘪了又瘪。小女娃觉得自己目睹了一场名为“偶像的破灭”的小剧场，登时乐不可支，一边乐还继续添油加醋道：“你可知我娘是谁？
　　“她可是正统大魔头出身，魔教一统江湖，千秋万载的圣教主萧潇哦！就我爹，区区一个昆仑派代掌门，枉他平过五寨十八帮，再咋的威风八面，遇上俺娘，那也马上从郭破虏郭大侠，降格到郭死人，郭混蛋。这玩意就叫大魔头对大侠客，门当户对，春心荡漾，一拍即合……呃，反正最后也是凤凰变野鸡，大侠变妻奴，避世到雪山。这就是狗血的江湖人生啊……狗血啊！”
　　小娃娃歪着头看她说得唾沫横飞，一时忘了哭，一脸懵懂的，显然听都没有听过，也压根就没听明白。
　　“小破孩啥也不懂，没趣。”女娃收起感叹，撇了撇嘴，又问道：“那你姓甚名谁？随爹姓还是随娘的姓？恩，一般私生子都是随娘姓的多，对了，验了DNA没？啊，没验就认人做爹？你知不知道当人私生子会有多惨？家里所有的钱都是我的，你只能每天穿着破烂衣服做饭洗衣刷马桶！”
　　见小娃娃张着嘴，已由一脸懵懂转做痴楞状，她眼珠一转，贴近他的脸，刻意压低嗓音，阴恻恻道：“你可知道，我娘有一副药，可以让一个人切下肉来还能一天痊愈哦！她要练一味药，正缺童子肉做药引呢，其实啊，你是被拐来当药引的。每天要切下三两肉呢，先从胳膊切起，只要七七四十九天就可以切得体无完肤又不死哦，我最爱帮我娘切肉了，很好玩的！”
　　她每说一句就捏一把小娃娃的胳膊腿儿，仿佛挑捡哪里适合下刀一样，直捏得小娃娃双眼由水洼变水潭再变小溪，最终汇聚成海，嚎啕起来。
　　女娃正欲再说点烹人而食挖骨吸髓之类的吓吓他，就听了屋里咣当又是一声，显然桌上最后一只茶杯也破了。
　　下一刻，她口中的女魔头瞬间就闪到了跟前，抱起哭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娃娃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还剥了他袍子挽了袖子，只差是全扒光了，审视了半晌，脸色沉得不像话。
　　“娘？”女娃看了看她娘，又回头看向迈出房门一样满脸阴沉的爹，试探地唤了声：“爹？”
　　她娘冰冷的脸色直冻得小娃娃哭都不敢哭了，生怕立时被洗干净切肉，咬着唇憋哭憋得直打哆嗦。
　　萧潇叹了口气，摸了娃娃青紫的脸蛋一把。这无比温柔的举动却吓得他眼泪唰地又下来了。
　　她摇摇头，转对爱女道：“好了好了，别吓他，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女童撇嘴：“切，人都带上来了，不认这弟弟能行么。”
　　阴云尽扫，郭破虏莞尔一笑，知道女儿除了嘴刁蛮些，还是极好说话的。于是上前接过小娃娃往地上一放，拉起他的小手塞进女儿手中介绍道：“我女儿郭芙蓉，以后她就是你姐姐了。”
　　“芙蓉姐姐好。”吸吸鼻子，小娃糯糯的嗓音刚落，就见那“芙蓉姐姐”的俏脸当场刷的就黑了。
　　“你才芙蓉姐姐呢，你全家都是芙蓉姐姐！”郭芙蓉双手食指比出，恨不得插爆小娃的眼珠。（凸= =凸）
　　坏了，萧潇冷汗直流，忙在一旁开解道：“快，快改口，叫蓉儿姐姐！”
　　“晚了，叫什么都晚了！”郭芙蓉双手叉腰，晶眸瞪得溜圆，吼道：“小屁孩，报上名来，从此我与你势不两立！”
　　“我、我叫朱……朱……”小娃见状被吓得口齿不清，到最后是连话也说不出，直回头可怜无助的看着郭破虏。
　　郭破虏慈爱地摸了摸他头道：“既然以后是俺家的娃，那就姓郭吧，叫……叫……”
　　鬼使神差，郭芙蓉脱口而出道：“叫郭靖！”
　　“清靖而无私虑，郭靖，好名儿，”萧潇拍板道：“那就郭靖吧。”说完，还不忘夸自己和闺女一把，“你不在的两月，蓉儿在我的调教下，是学问大长啊。”
　　郭芙蓉美美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好半天才回过神，伸手拦住要入屋的三人道：“等等，难道我爷爷不叫郭靖？”
　　挠挠后脑勺，郭破虏茫然道：“谁说你爷爷叫郭靖啊，你爷爷叫郭襄。”
　　郭芙蓉石化了，郭芙蓉风化了，郭芙蓉消逝了……
　　“我叫郭芙蓉，我的便宜弟弟叫郭靖，我爹叫郭破虏，我爷爷叫郭襄……”郭芙蓉禁不住潸然泪下：“我TMD来的是什么世界啊……”
　　哭归哭，仇是忘不了了。郭芙蓉承袭自娘亲的眼刀在郭靖弟弟身上扫来荡去。
　　哼哼，好小子，咱们来日方长。

　　“鬼！鬼！”
　　俩孩子同屋的第一夜，郭靖尖叫着，被戴着人皮面具的郭芙蓉吓得尿了床。
　　“妖怪啊！妖怪！”

　　俩孩子同屋的第二夜，郭靖依旧尖叫着，被故意让他看见自己吃蛇胆的郭芙蓉再次吓尿了床。　“娘啊，我要回家！”

　　俩孩子同屋的第三夜，郭靖半夜被压醒，抓着缠了他一身的赤炼蛇皮汗流得比尿还多。　　 这下，萧潇和郭破虏都崩溃了。
　　“女儿啊，靖儿他不就叫了你一句……”萧潇被女儿一个大白眼翻得自动把那禁忌词汇消了音。郭破虏这个妻女奴更是连气都没敢大喘下，最后迫不得已，惟有匝吧着嘴嘀咕道：“这个……大冷的天，床单洗了不容易干……”
　　郭芙蓉到底被老爹傻傻的话逗笑了，白嫩小手一挥，甚有气势：“行呐，晚上不吓他了。”心里却是暗补上句，可没说白天不吓他。
　　就这样，郭靖强心健胆的生活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