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蛋伯仁的遗愿（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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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卤蛋大叔提出要带蛋伯仁出门。
警方同意。
但主治医生不同意。
“蛋伯仁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你们想出去，”主治医生指向护士小哥，“就从他身上压过去。”
护士小哥摘下护士帽，闭上双眼，两手交握，抵在胸前，在病房门外躺了下来。
卤蛋大叔摸了摸蛋伯仁裹着纱布的半个脑袋，目光深邃，充满了父之慈爱：“我只是想带伯仁去楼下的公园走走，进行亲子活动，弥补伯仁没有感受过的快乐童年和迟到的父爱，仅此而已。”
蛋伯仁眼泪汪汪：“粑粑！”
“哎！好儿子，你终于喊对了！”卤蛋大叔高兴地应下，转头对医生道，“伯仁回光返照了，医生，留给我和伯仁的时间不多了，你就答应我们吧。”
“哎，行吧。”医生摇了摇头，拂袖离开，“早点回来，不然停尸间抢不到位置。”
护士小哥翻身而起，他看了眼蛋伯仁，又对着卤蛋大叔抹着花椒油的脑袋，咽了咽口水，擦过站在门边的存款过亿的肩，跟上了医生的脚步：“苟医生，等蛋伯仁死了，我可以尝一口他的脑子吗？”
苟医生呵斥道：“不可以。”
护士小哥：“为什么！”
苟医生压低声音道：“院长早就预定了。”
护士小哥：“哦，好吧，真遗憾吃不到蛋伯仁，但是没关系，我还可以等他的爸爸。”
存款过亿的头上挂满了问号：“？？？”
病患关系原来是这样变紧张的。
好在卤蛋父子没有听到这对医护的可怕对话，高高兴兴地来到了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
蛋伯仁坐上儿科病友提供的玩具推车，由卤蛋大叔推着走在鹅卵石小道上。
存款过亿不远不近地跟在卤蛋父子的后面，羚羊警官则神出鬼没地跟在存款过亿的后面。
卤蛋大叔乐呵呵地指着一座高度为十公分的小沙丘，问蛋伯仁：“儿子，你看这座山高不高？”
蛋伯仁：“呃，呃，呃...”
“儿子，你看这棵树绿不绿？”
“呃，呃，呃...”
“儿子，你看这朵花红不红？”
“呃，呃，呃...”
“儿子，你看这坨屎臭不臭？”
“呃，呃，呃...”
卤蛋大叔每前进一步，蛋伯仁头上的绷带就会松一点，没走多远，大概是存款过亿的一步，他们父子的五百步，蛋伯仁的绷带完全散开，脑子里的黄跟着颠了几块出来。
一位戴着墨镜，手持盲杖的女士，步履矫健地经过卤蛋父子身边，说：“换条路走吧，他的脑子本就不多，再走下去就要彻底空了。”
“哦哦哦，多谢提醒。”卤蛋大叔立刻90度大转弯，来了个帅气漂移，推着蛋伯仁拐到了草坪上。
存款过亿眼睁睁看着一大块蛋黄飞了起来，掉在鹅卵石，摔得四分五裂，被尾随了他们一路的蚂蚁飞快搬走。
很好，这下院长得不到蛋伯仁的脑子了。
只是，蛋伯仁也没有全尸了。
卤蛋大叔将推车停下，拔起一根狗尾巴草，放进推车，环视四周，对蛋伯仁说：“儿子，你看这个世界多么美好啊。”
“呃，呃，啊切...”蛋伯仁翻着白眼，打了个喷嚏，从嘴角流下的口水，滋养了脚下这片草坪里所有的植物。
卤蛋大叔：“儿子你说什么？爸爸没听清。”
蛋伯仁：“呃...”
“哦，你说你也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
存款过亿：“？”
她看到，十米开外，有两个身穿病号服的人，拿着菜刀，激情互砍，血喷得到处都是。
这个世界确实很美好。
都砍成那样了，还能抱在一起笑呢。
一位身着白大褂，头戴厨师帽，腰缠黑腰带的女士，手持武士刀，冲进了互砍队伍。
她仅用一击，就成功制服了他们。
存款过亿叹为观止，好厉害，就是有点太厉害了。
殡仪馆的车很快就到，将平静下来的两具身体和两个头，分别装进蛇皮袋，送他们去，他们将要住上一辈子的地方。
卤蛋大叔推着蛋伯仁来到一颗歪脖子树下。
微风拂过，层层叠叠的绿叶，随风摇曳。
卤蛋大叔道：“儿子，我们在这儿一边欣赏美景，一边野餐吧，你想吃什么？”
蛋伯仁的口水，把狗尾巴草的毛，捋成了顺毛：“呃...咳...呃...”
卤蛋大叔：“肯？肯不得了基！噢，是爸爸不好，爸爸怎么忘了，孩子们都喜欢吃肯不得了基。爸爸现在就去给你买欢乐儿童套餐，你乖乖等着啊。”
蛋伯仁：“呃...咳咳...咳...”
一位身穿蓝色冲锋衣，戴着黄色安全帽，身背巨大保温箱的女士，骑着扫把来到卤蛋父子面前：“你好，量子力快送，你点的肯不得了基欢乐儿童套餐到了，请享用。”
“谢谢，我会记得五星好评的。”卤蛋大叔打开餐盒，问蛋伯仁，“儿子，你想吃哪个，鸡腿鸡翅还是大汉堡？”
蛋伯仁勉力抬起手，指向可乐：“呃...”
“你要吃汉堡？”卤蛋大叔在汉堡中间啃出个洞，卡着蛋伯仁的咯吱窝，把他放到了洞里，“好孩子，快吃吧，以后可就吃不到了。”
“呃...”汉堡的沙拉酱混合着肉汁，顺着蛋伯仁的脸颊，淌到他嘴里，糊了他满脸满身。
卤蛋大叔怜爱地望着蛋伯仁：“看把孩子高兴的，慢点吃，都是你的。”
蛋伯仁眼角有泪划过，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洋葱，好辣。
卤蛋大叔打开了另一个餐盒，把自己的头埋进了蛋挞里：“噢，我感觉到了幸福，有妈妈的味道。”
存款过亿，慢着，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蛋挞有妈妈的味道？
妈妈？
嗯？
她别开眼，不愿再看，好残忍的画面。
卤蛋父子吃得香喷喷，存款过亿闻着闻着也有点馋了。
这时一辆冰激凌车向他们开了过来。
存款过亿向冰激凌车招手。
车停下，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窗口：“你好，北极熊冰激凌，你要吃什么味道的？”
存款过亿看着菜单，犹豫不决。
巧克力，300块。
原味，300块。
抹茶，300块。
草莓，300块。
芒果，不要钱。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犀牛，横插一脚：“先给我做，我要吃巧克力的。”
羚羊警官从箱子里拿出一大板巧克力，倒进身后的机器。
机器运转，转出一支深褐色的冰激凌。
黑犀牛开心地接过，一口吞下：“好好吃。”
存款过亿：“我要芒果的。”
羚羊警官将一筐新鲜芒果倒进机器。
她等待了片刻，但机器一动不动。
“什么情况？”羚羊警官打开机器的舱门，问道。
一只背对着舱门的毛绒绒的北极熊，一边吃芒果，一边用力：“我便秘了，等一下...唔...啊...把门关上，被你看着，我拉不出来。”
存款过亿：“？”
黑犀牛：“！！！”
羚羊警官关上舱门，往机器里丢了颗泻药。
“噗啦啦啦~”
“芒果的好了，请慢用。”
一支黄澄澄的冰激凌，呈完美的螺旋状，递到了存款过亿的手里。
冰激凌的颜色有多鲜艳，存款过亿的脸色就有多难看。
如果可以，她想把她过去二十年吃到的冰激凌都吐出来。
比存款过亿脸色更难看的，是黑犀牛。
“啊！！！”黑犀牛仰天咆哮，一拳轰上了冰激凌车，将车厢砸穿，北极熊从洞里一骨碌滚了出来。
“姓黑的，你是不是欠扁？说实话，我已经看你不爽很久了，来接招吧。”羚羊警官戴上了拳击手套，翻身跃出。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我可是勇敢牛牛！”黑犀牛喷着粗气向羚羊警官冲了过去。
存款过亿把冰激凌送给了大自然母亲，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坐下，掏出兜里唐念念给她磕着解闷的返潮瓜子，看戏。
草坪里的自动喷水装置，围绕着黑犀牛和羚羊警官开始工作。
漫天大雨下，两位警官抛却了凡尘琐事，视线锁定对方，挥出的每一拳都有千斤重。
存款过亿磕一口瓜子，再漫不经心地喊上一声：“住手，你们住手，不要再打了。”
他们的打斗吸引了遛弯病号的目光，慢慢地，边上围了一圈人，卤蛋父子也走了过来。
存款过亿把瓜子分给围观群众：“住手，你们住手，不要再打了啦。”
两位警官完全听不进，越打越起劲，打到夕阳快要落山，围观病友都换了好几拨，他们也没有停手的意思。
蛋伯仁咧着嘴，喉咙里不断发出难听的“呵呵”声，似乎是在笑。
卤蛋大叔也跟着露出一抹微笑，他对存款过亿道：“姑娘，帮我们父子拍个合照吧。”
存款过亿：“好。”
卤蛋大叔揽着蛋伯仁的肩，亲密地头靠着头，落日余晖给如出一辙的两张脸，镀上了一层灿烂的金光，他们的背后是一个掰羊角，一个掰牛角，扭打在一起的警官。
卤蛋大叔偏过头，亲吻蛋伯仁的额头：“儿子，爸爸很高兴能成为你的爸爸。”
蛋伯仁：“哦...呃...拔拔...高高森...”
存款过亿拍下了这一幕，她忽然感觉鼻子有点酸，眼眶也热热的。
但这不是被动技能从别人那里吸收来的情绪，而是她自己心里产生的。
卤蛋父子，虽假，但真。
这个烂透了的世界，还是有美好存在的，不是吗？
不过，要是傻叉能少一点就更好了。
存款过亿咬着牙，把飞过来，戳进她肩头的羊角，狠狠拔下：“凎！你们还有完没完！！”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蛋伯仁的遗愿（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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