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十文》功钰

113、番外-南疆

　　番外1-南疆
　　古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毛寸短发，将脸庞深深埋进棕色的袈裟批单之后，只露出一双淡漠的眼眸。
　　这是蒋邵叡亲自交付给他的任务。从启兰那边传来一种诡异的教派，那些人虽身着沙弥之服，行径却与正统佛教大相径庭。他们在启兰商队的庇护下逃窜至钰国南疆，与山匪勾结，蛊惑人心，令柯大帅不胜其烦。这些“神子”虽未成气候，却如跗骨之蛆，不断侵扰，令人头疼不已。
　　柯大帅麾下与这些寨子周旋已久，深知其狡猾，遂上书蒋邵叡，请求派遣精锐潜入寨中，里应外合，一举捣毁这些被“神子”侵蚀的寨子。
　　蒋邵叡思量再三，终是将原府中启兰血统之人外加古恩等十人召集于大殿之中，任命亚斯为队长，率众前往南疆，协助柯大帅。
　　古恩心中明白，这或许是蒋邵叡对他的一种刁难，古恩被安排成了需要打入内部的那三名沙弥。他无父无母，且……天阉，好像比任何人都适合去做卧底。当着亚斯的面，着亚斯的面就把头发剃了。
　　不过出发前，他特意前往后君寝殿，向邓恺舟告别。邓恺舟见到他光秃秃的头顶，一时愣住，半晌说不出话来。后来在南疆，古恩在上报信息时，听闻他们队伍离开京都后，后君竟单方面拒绝见陛下长达一月之久。
　　古恩面无表情地听完这些八卦，只是默默地低下头，转身离去。然而，在当日神子祈福的仪式上，他那木鱼敲得却比平日里快了许多，导致围着香炉边走边诵经祈福的其他沙弥们步子节奏都快了不少，他们在结束后都察觉到，今日这祈福之路，似乎比往日都要漫长和疲惫。
　　古恩依旧不断地向外传递着消息，却迟迟未等到柯大帅前来抄底的信号。另外两名打入内部的沙弥早已回归队伍，开始蓄发，而古恩却依旧顶着毛寸在山寨中，心中五味杂陈。
　　他拽了拽身上的批单，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思量：怕是皇帝陛下对他无意间窥见后君身子之事依旧耿耿于怀吧。古恩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那不过两次而已，蒋邵叡的心眼，果真是小得要命。
　　那他还曾见过木青与先帝的床笫之事，结果木青在离开前还赠予他一坨蓝雅花苞。相较之下，木青的心胸倒是宽阔许多。
　　只是，后君邓恺舟在他临行前塞给他一布袋子壮阳药，这究竟是何用意？古恩百思不得其解。
　　一日深夜，寨子里突然火光冲天，喊杀声四起。古恩慢悠悠地走出房门，目光落在地上被踩灭的引火箭矢上，那箭矢上赫然刻着柯大帅的标志。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暗道：终于，要结束这寨子里的生活了。邓恺舟还特意嘱咐要他完成任务后在南疆寻一处院子，不能只顾着完成皇帝的任务而忽视了后君的吩咐。哎，做属下真是难啊。
　　他早已将布防图秘密递了出去，此刻，古恩轻巧地越过地上的尸体，走到正门，一把打开了寨子的大门。柯家军如潮水般冲了进来，打头的是一名年轻的领队。古恩与他对上了视线，心中一惊——是木青，不，不对，是回到南疆后改了名的柯青。
　　柯青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古恩，便带人冲了进去。有了古恩递出去的布防图，柯青如鱼得水，轻松地将寨子连根拔起。
　　当战俘被绑起来，从宅子中带出时，柯青的目光落在了寨子外靠着树站着的古恩身上。
　　古恩依旧是之前那副冷漠疏离的模样，只是现在的他顶着毛寸短发，脸庞藏在批单之后，显得更加冷漠无情。队伍里的人都知道寨子内有京都的探子，且是古恩打开了正门放队伍进来，因此对他并无敌意。
　　但柯青路过古恩时，勒马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他对着亲卫喊道：“抓住他！”
　　古恩有一瞬间的愣神，即便他武功高强，此刻也已丧失了先机。更何况，柯青现在是柯大帅唯一的孩子，身边的亲卫更是身手不凡。
　　古恩被摁在了地上，不解地看向马背上的柯青。柯青咬了咬嘴唇，说道：“别跟其他囚犯关一起，我，我回去亲自审。”
　　古恩并未被关在牢房里，而是被绑在一间客房的椅子上。只是，绑他的人手艺实在欠佳。古恩扭了扭身子，便把手抽了出来，抓了抓自己的脑壳，心中暗自琢磨：柯青为什么要抓他？不过，柯青的变化确实很大，在京都时，他还是一朵柔弱的小花，看到邓恺舟受苦只能抱着哭的男孩，如今却变黑了，变壮了。看昨日的他拉弓的样子，柯青身上已再无曾经需要承欢的柔弱之态。
　　外面响起脚步声，古恩赶忙把手背在身后，装作被绑住的样子。果然，门被推开，柯青带着灿烂的笑容出现在阳光中。
　　柯青把门关好，一个箭步冲到古恩面前，双手环住古恩的脖颈，整个人顺势一跃，稳稳地坐在了古恩膝上。
　　“哇！真的是古恩啊！古恩你现在的发型更好看了！”那欢快又开心的声音在古恩耳边炸开，柯青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坐在古恩膝头，双腿欢快地晃动着。
　　古恩为了不被带得摔倒，赶忙稳住身形，让他坐得更稳些，任由柯青高兴地在他身上蛄蛹。
　　等柯青激动完，情绪稍微平复了些，古恩才缓缓开口：“柯青，你为何要抓我？”
　　柯青扭了两下身子，竟然灵巧地将腿盘起来，稳稳地坐在古恩膝头。古恩生怕他一个不稳摔下去，双腿稳稳地定在地上，不敢有丝毫晃动。
　　“怕你跑啊！你万一完成任务就回京都了，我又不能回京都，那我就见不到你了！”柯青说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古恩，细细地打量着，“蒋邵叡登基之后没有为难你吧，不对，你这头发就是为难你了！”
　　古恩轻轻摇了摇头：“我有后君护着，陛下不会为难我。”
　　柯青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笑容慢慢消失：“对哦，兄长会护着你的。”
　　古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你变化很大，黑了，壮了。”
　　“我，我变丑了？不不不，我很白的！我就是脸晒黑了，我没什么变化啊！”柯青一听，慌忙地站起身，双手开始解自己的腰带，将上衣敞开，露出白皙的上身，“你看！我身上很白的，跟在京都一样！”
　　古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变化，眼神平静得如同深潭。
　　“为什么？我回京都对你有影响吗？”古恩紧紧盯着柯青。
　　“我……”柯青慢慢红了眼眶，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古恩，有人想着你，你很痛苦是吗？”
　　“不是，我只是不懂。”古恩将背在身后的手放在身前，缓缓低头解开了自己脚上的绑绳。慢慢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定定地看着柯青：“我见过你在先帝身下的样子，我见过你护着后君的样子，但是我看不懂你为什么要在意我？”
　　“你一定要提先帝吗？古恩，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心狠！”柯青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夺眶而出，“那种肮脏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提出来！你要是嫌我脏你就走！现在就走！”
　　古恩伸手，轻轻将柯青的眼泪擦掉，抬步越过他，声音平静而坚定：“的确是要走的，但并不是嫌你脏，我还有后君的任务没有完成。你要想联系我就去找亚斯。”
　　古恩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背对着柯青说道：“我不是想让你伤心，我是真的不懂想问问你罢了。你现在是小将军，可别在下属面前掉眼泪。我道歉，我一个身体残缺的人也不会嫌你什么的。”
　　随着古恩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柯青还是继续哭了出来，这么多年了，他想象了很多种重逢的情况，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古恩在南疆兜兜转转许久，终于寻到了一处不算小的院子。那院子原是一户从京都告老还乡的大官建造的，只可惜家中孩子不争气，未能再取得功名，无力维护这偌大的宅子，只好将其卖掉。
　　这园子大气又不失南疆特色，古恩瞧着甚是满意，便上报了上去。然而，只有皇上的留守口谕传来，迟迟等不到后君的命令。古恩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蒋邵叡还真是小气，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就当这大院的管家，好好游玩一番便是。
　　不过，突然有一日，柯青来到了院子里找他。
　　柯青没有穿柯家军的衣物，又换上了之前在京都时那样的青色长衫，脸也恢复了白皙。整个人宛如下凡的仙子一般，南疆本就炎热，没了京都长衫的厚重，这里的长衫更显飘逸，微风一吹，柯青的身形在长衫中若隐若现，令人不禁遐想。
　　古恩探了探脑袋，问道：“小将军没带人？”
　　柯青保持微笑的嘴角没有放下，回道：“没有，就我一个。”
　　古恩点了点头，侧身让他进来：“这么大院子就我一个看着，所以就收拾了厨房和我住的那个小屋，小将军别乱走，脏了衣服。”
　　柯青点了点头：“你带我去你屋里看看呗。”
　　古恩带着柯青到屋里转了转，屋子有点小，也没有放板凳，柯青便顺势坐在床沿上，看着正在倒茶的古恩：“兄长之前给你带了药丸你吃完了吗？他给我送来了些让我给你。”
　　古恩倒水的手顿了顿，说道：“那药丸不小心丢失了。我这里也没有茶，你喝点水行吗？”
　　柯青点了点头，将古恩递来的水放在一边，说道：“古恩来！兄长的药丸！我喂你！”
　　古恩单膝跪在地上，叹了口气，将嘴张开。
　　柯青颤颤巍巍地将药丸塞进古恩的嘴中，却被古恩咬住了手指，向后一拉，柯青就从床沿上跌落，古恩也顺利地将药丸渡给了柯青，顺手拿起旁边的水喂了柯青，柯青一脸懵地便将药丸吞了下去。
　　“我不需要这个药丸，我是天阉不是半白和全白。我只是不能令女子怀孕罢了。”古恩看着柯青说道。
　　柯青吞下药丸后便开始出汗，他抱住古恩喃喃道：“既然知道是什么，为什么还要喂给我？”
　　“总觉得你需要契机才能好好回答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给我蓝雅花苞？”古恩轻声问道。
　　“古恩，我喜欢你。求求你别嫌弃我。”柯青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为什么喜欢我呢？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古恩歪着头，轻轻蹭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柯青。
　　柯青又开始流眼泪，哽咽着说道：“你会在我被折腾得快死的时候给我擦身子喂我水，你尊重我，你照顾我……”
　　“那是常侍应该做的。”古恩平静地说道。
　　“你跟他们不一样，你不一样……”柯青挣扎着起身，捧着古恩的脸：“我分得清感激，我就是喜欢你，要是你不行我可以的！”
　　古恩吻了吻他的嘴角：“那倒不必，只是我这个人从小拥有的东西就少，甚至连我自己都是残缺不全的，如果是我的那就只能是我的，你得愿意，要不就不要来招惹我。”
　　“我自然是愿意！”柯青急切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却突然感受地壳变化，他突然愣住了。
　　古恩用侧脸贴着柯青的颈项，笑道：“现在害怕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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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柯青再次醒来，只觉浑身酸痛，身后的古恩轻轻抱着自己。他费力地转过身，双手猛地掐住古恩的脖颈，嗓音沙哑地吼着：“我都喊不要了，为什么不停！”
　　古恩不慌不忙，伸手摸了摸柯青的脸颊，轻声说道：“因为你想逃走，以后要是真的不舒服最好直接跟我说，而不是爬着离开！你、是我的。”
　　柯青突然脸就红了，手上没了力气，缓缓松开了手，接着将自己整个儿埋进古恩的怀里，声音闷闷的：“那你下次轻一点，别进全，我受不住。”
　　“好。”古恩轻轻拍了拍柯青的后背，带着几分宠溺，“不过，我给你擦洗的时候把你脸上涂的白脂擦掉了，小黑脸。”
　　“怕你不喜欢我晒黑，所以……”柯青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一丝羞涩。
　　古恩搂紧怀里的人，下巴轻轻蹭着他的头顶：“我的小将军啊，你已经不是木青了，你是南疆的小将军柯青，只有我配不上你，而不是你怕我不喜欢。”
　　“不是的，古恩，我就是喜欢你。我要告诉兄长，他定会高兴。”柯青从古恩怀里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坚定。
　　古恩顺了顺柯青的头发，嘴角微微上扬：“后君高不高兴我猜不到，但是陛下定是高兴的。”
　　柯青抬起脸，一脸疑惑地问道：“为何？”
　　古恩把他的头重新摁在怀里，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反正陛下必定高兴得能多吃两碗饭。你的蓝雅花苞在我弯刀上挂着，每个人看到都要问我那是什么？”
　　柯青把头埋得更深，声音带着一丝撒娇：“我重新给你做一个，别怪我啦。”
　　“嗯，我等你。”古恩轻声回应，将柯青抱得更紧了些。

作者有话说

　　我就不说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