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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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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又是一个晴天。
南风穿上了昨夜洗净烘干的新衣裳,第一次请人化了妆,与涂若一同,赶在端午节前去民政局登了记。
她打扮起来可真好看。
涂若看着他们的合照被钢印烙在结婚证明上,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14年了,他终于找到了当年丢失了那双毛手套。
不过很快,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侧过身去问道:“南风,你想要办什么样婚礼?”
他知道南风曾经多次差点成了婚,甚至亲身经历了她在新风村那场不太愉快的婚礼。他如今也不确认,南风还会不会喜欢办婚礼。
“不了,我不喜欢办婚礼。”南风把头靠在了涂若的肩上,小声说道。
“好。听你的。”涂若伸手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涂若。”
“嗯。”
“涂若。”
“我在呢。”
“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呢?”
“我也觉得好像是一场梦。但是,我们真的结婚了。”涂若将手中的结婚证放到了南风的跟前,牵着她的手,去触摸着上面二人的合照。
“你这次回来就准备了所有的证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与你结婚?”
“其实我没有那么自信。那天不小心看到你还留着当年那支钢笔,心里想着,也许你还是喜欢我的,只是嘴上不肯承认而已。可是这半年来,每次你都将我推开,让我有些不敢确认你的心意。不过我早就想好了,就算你一直拒绝我,我也会一直等你,等到你答应为止。”
“涂若,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一无所有的人呀?”
“你没有一无是处一无所有,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子,而且你还有一个大果园,里面种满了甜甜的荔枝。”
“你什么时候吃过我种的荔枝了?”
“刮台风那天。”
“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吃荔枝呢。”
“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们都会慢慢了解对方的。”
“嗯。”
南风没有家人朋友,涂若在这里除了杨卓睿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于是二人安静地领完了结婚证,吃了午饭,然后牵着手慢悠悠地走着散步。
直到夕阳西下,二人才一道回了家,路上还买了一些食材。
“我来做饭。你歇着。”涂若将南风按在沙发上休息,换了一身家居服便去厨房忙活起来了。
“我来打下手,会不会妨碍你?”南风却是坐不住。
“那就辛苦老婆大人了。”涂若一边炒着虾,一边笑着说道。
他说得太自然了,甚至连一丝的犹豫停顿都没有。
老婆大人?
正在洗着葱的南风,手不由得抖了一下,被水龙头的水溅了满脸。
涂若见状迅速关了火,取来了纸巾替南风擦着。
“你脸红什么?”
“我没有。”
“真没有?”
“真……”
‘没有’二字尚未说出口,涂若已然靠了过来,在她冰凉的唇上轻轻吮了一下。
涂若的停留不过是一瞬间,南风却是感觉有一道无声的雷从她的身体笞过,她浑身发麻地立在了原地,脸上红得发烫,心里却是有着一丝莫名的愉悦。
“洗手吃饭吧。老婆大人。”涂若笑了。
“你……”
南风反应过来的时候,心中似乎有许多话要说,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涂若的厨艺不错,每一样菜色都很对南风的胃口,南风很快便将刚刚那件事抛诸脑后了。
吃过饭后,他们各自洗漱完,相约着一同看了一会电影。
看的是小时候在学校面前用大幕布投映的老电影,两个人激烈地讨论着剧情,在沙发上笑作一团。
南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涂若,涂若也是。
他们似乎在这一刻,才真正看见了彼此的另一面。
她不是沉默的不爱说话的离群索居之人。
他也不是死板的不爱说话的高岭之花。
当剧终二字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他们的笑意终于收拢到了一处。
“南风。”涂若定定地看着不知何时靠到了他怀里的南风。
“嗯。”南风也在炽热地回应着他的目光。
他的眉眼好看极了,南风看得出了神。
那人却不再说话,只是目光变得有些迷离,他慢慢地俯下身来,随后轻轻地吮住了她的唇。
这一次,他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用舌尖撬开了南风的牙齿,带着一丝侵略意味般向南风索取着。
南风只感到一股无名的热血往脑门上冲着,她颤抖着双手,笨拙地回应着。
感受到怀中人的回应,涂若终于停了下来,再次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下唇,似乎在安抚。
不过南风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那人一把抱了起来。
一路沉默着穿过客厅,将她放到主卧的床上。
涂若的眼中似乎泛着血丝,他俯身在南风的耳边,轻轻地吮着她的耳垂,小声而克制地说道:“南风,我要你。如果你不喜欢……”
南风虽然年纪颇大,但终归是没有经历过什么情事,当下便是被这直白的求爱吓得大脑一片空白。
但很快又回过神来了,因为她炽热的身体正在迫不及待地催促她发出回应。
她清楚地知道他们将要探索的世界是充满未知的,也许是欢愉,也许是刺痛。但就算是刀山火海,只要是眼前这个人,她都愿意。
“涂若,我喜欢。”南风侧过脸去,回应着他的吻。
那人闻声嘴角轻轻扬起,如同得了谕令一般,利落地打开了床头的柜子,取出一个小盒子,随后一把托起南风的身体,披荆斩棘,长驱直入。
他是霸道的,也是温柔的。
他似乎总是能捕捉到南风微小的反应,准确地变换着能让她更欢愉的姿势,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士,目之所及,目之不及,皆在他的掌控之间。
而南风,只需要跟着他的节奏,享受着他给她带来的欢愉就可以了。
什么天之骄子,什么泥泞中人,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直到很深很深的夜,他们的世界方才寂静下来,南风早已累得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正对上了一双好看的眼睛。
涂若似乎很早就醒了,一边的手枕着脑袋,另一边的手却在拨弄着她的头发。
南风稍微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情,脸又唰地红了,她迟疑了一下,鬼使神差地问出口了。
“涂若,你……是不是交过许多的……”
“嗯?”涂若闻言挑了一下眉,表示不解。
“就是,就是昨晚,昨晚……”
昨晚的事情那么熟练,想必是曾有过无数次的经验吧。
南风支支吾吾,却怎么也无法直白地问出口。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不应该这么好奇这个问题的。依涂若的条件与年纪,有过几个前任,也很正常。
毕竟,她也曾差点就嫁给了别人,还是两个。
“没没没什么了。”南风趁着涂若还听不明白,便是转过身去,跳过这个问题。
涂若见状却是笑了,靠了过来,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地靠在了南风的脑袋上。
“南风。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现在要认真地回答你。南风,你要记好了。在你之前,我从来没有交过什么女朋友。”
南风靠在他的怀中,静静地听着。
她是信他的,不管他说什么,只要是他说的,她都相信。
“昨晚的事,是出于一个正常男人的本能。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雄性生物在面对他们心仪的异性时,都会有这般无师自通的本能。它不需要特意地学习,也不需要有许多的实践经验。只要足够喜欢,就够了。南风,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涂若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既有节奏也很温柔,像是一位循循善诱的老师。
南风似乎听懂了,也似乎没有,她轻轻地回应了一声,然后感觉到那个声音的主人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涂若的下巴在南风的的脑袋上轻轻地摩擦着,眉头却是不太舒展。
他的答案是实话,但答的却不完整。
他之所以如此熟练,除了本能,还有别的。
那便是从很多年开始,他就无数次在脑海中勾勒过南风长大后的样子了,也曾无数次在梦中预习过他们昨夜的一举一动。
他没有回答完整,因为他还不想让南风知道,他曾如此阴暗地在梦中冒犯过她。
而他在梦中爱她入骨,但却从来没有去确认过她是否真的早已嫁与他乡。
如果他后来再回去找她一次,哪怕一次,她也不会绝望到嫁给一个永远不会懂她喜乐的人。
年少的涂若忙于学业与工作,无心情事,加上坚信了父亲的话,以为自己对南风的感情只是恻隐,而非男女之间的爱。
他是矛盾的,一边任由她肆意生长在自己的梦中,一边却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会将她忘记。
欲盖弥彰,适得其反。
他的心中早已容不下其他人,得知她嫁往异乡的时候,也早已做好了孤独一生的打算,只是没有想过,他们还会再相遇。
这重新遇见的短短半年时间里,他曾无数次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认清自己,没有早点回来找她。
于是,他开始了热烈又笨拙地补偿,然后惶恐着等待回应。
幸好,南风还在原地等他。
幸好,南风还愿意喜欢他。
南风常说,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是南风不知道,他们就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从来不是什么天之骄子,也不是什么高洁圣人,他只是隐藏了自己阴暗的缺点,并且至今不敢向南风坦白。
“南风,我昨晚补了一个婚假申请,还可以再多留几天,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涂若见南风不再追问,顺势说起了其它的话题。
“我想回荔枝园了。”南风回道。
“好,吃过早饭我们一起回去吧。荔枝园已经清理完,重建房子的工人也到位了。不过要住人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先回去看看。”
“好。我上次去卖荔枝,那里的老板说,现在的人都喜欢吃纯天然的食物,可以试着在果园里面养些果园鸡,销路他可以帮我找关系,我觉得有道理。这一次回去,我打算在果园里面修一个养鸡场,我算了场地和工作量,可以先养500只试试。这样我就能更快地赚到钱还给你了。”
“你的设想很好,我自然是支持你的。可是,我们已经成婚了,你还是想着如何与我把账算清么?”
“嗯,一码归一码。”
“好,随你。不过到时还是要请一些工人帮忙,我不想你太累了。”
“好。”
南风一直在絮絮叨叨地与涂若细化着自己的计划,说到激动时,会下意识将涂若搂得更紧。
她与他相拥,与他一齐描绘着有关他们的未来,这一切的一切,涂若也曾预习过无数遍了。
他有些失神,想起了那支被他好好收藏在书桌柜子里的火箭筒。
那日,他陪着南风看完烟花之后,便疯狂地奔下山,上了街。
在那烟火燃尽后的一片狼藉中,疯了一般在扒拉着。
直到脚下沾满火红的炮衣,双手沾满了乌黑的灰烬,他终于拾到了南风说起的那支被祈过福的火箭筒。
他是无神论者,此刻却无比庆幸当时的自己拾起了它,妥善收藏了它。
那些曾藏于心底的爱,纳于梦中的痴,如今统统翻了出来,捧到了那个人的跟前。
幸好,她还愿意。
幸好,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