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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不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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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我这一嗓子,前面那三只船上的人纷纷回过了头,蓝涣更是朝我这边走了两步道:
“如何?”
“大哥你看!”
我撩起袍摆,踏了两步给他瞧,只见脚下的水犹如凝固了一般在我的脚下毫无波动。
“我这术法是靠的是水面张力,可如蚊虫般在上方行走,但无论如何,踏过之时必会溅起水花,而今……”
我停顿道,船上的蓝涣跟蓝湛瞬间面色凝重,若论了解,他俩恐怕是除我之外,对我折腾的这些法术最了解的人了吧。
“飞灵,赶紧上船。”
蓝涣果断道。
我点点头,正打算往他们那艘船走时,却见魏婴竹竿一称,快速地来到了我的面前。
“来,小师弟,上我这只。”
啊这……
我觉得我在水上挺好啊……
我心虚地看了自家二哥一眼,只见他眼眸一垂,竟是黑了半张脸。
默默地吞吞口水,我正想着该如何拒绝魏婴时却见他突然向我伸出了手:
“来,我拉你,快点,水里危险。”
……
没办法,我终是抓着他的小胳膊,硬着头皮踏上了魏婴的那只小舟。
“网动了。”
后面的一名门生道,只见逋网突然下沉,脚下的船只也开始跟着剧烈晃动,十几双鬼手自水下冒出,缠绕着绸缎般的黑发陆续攀上了船沿。
我与魏婴一人一边,红白乍现间,便将那扣在木板上的惨白鬼手斩了个干净。
异动平息,众人浅松了一口气,旁边同样将将收剑的蓝湛偏头过来,瞧了一眼魏婴身上那把剑问:
“此剑何名?”
“随便。”
蓝湛皱眉,显然是对他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然而,未能察觉到他不满的魏婴则以为是他没听清,转而又没心没肺地重复了一遍:
“随便。”
……
蓝湛眉头皱得更深了,脸上写满了抗拒地说:
“此剑有灵,随意称呼,是为不敬。”
我挑眉向水边走了一步,佯装观察水下的模样叹了口气。
唉,如今这世道真是人不如剑呀……
“唉。”
魏婴啧了一声,随即把剑直接递了过去,解释说:
“脑筋转个弯嘛。我不是说叫你随便叫,而是我这把剑名字就叫‘随便’。喏,你看。”
他指了指剑鞘上的两枚篆体给蓝湛看。
结果,不看不当紧,看了之后却见蓝湛的脸更黑了。
“你不用说,我知道。”
魏婴连忙抢在蓝湛前面开了口说:
“你肯定想问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每个人都问,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其实吧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只不过江叔叔给我赐剑的时候问我想叫什么?我当时想了二十多个名字,没一个满意,心说让江叔叔给我取个吧,就答‘随便!’。谁知道剑铸好了,出炉了上面就是这两个字。江叔叔说:‘既然如此,那这剑就叫随便吧。’其实这名字也不错,对吧?”
……
众人沉默,就连我那自控力极好的大哥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对此作出评判。
只蓝湛憋得耳根微红,过了好半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荒唐……”
魏婴多少有点不满意的撇撇嘴,将剑收回来配在身上说:
“你这人太没意思了。这名字多好玩,套你这样的小正经,一套一个准,哈哈!”
???
这次,我是真没办法再装着低头看水了,眼睛放着精光,倏得一下便看了过去。
看着蓝湛那副想打人的模样,竟有点想笑。
我尼玛,羡羡啊,你要不要听听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要不是本人现在修养变好了,放以前我早一脚把你踹蓝湛旁边去了,来来来,你们俩继续,剩下的我们自己能解决。
“又来了。”
江澄那边突然道。
众人回神去看水中,离得最近的几名门生赶忙过去抓,然而船还没划起来,另一边又传出了声音。
“这边也有。”
我低头去看,见水下彻底躁动起来之后抬头望了一眼顶头灿烂的阳光。
方位正好,此时若引阳灼烧,应该正是时候。
我回眸去瞅对面的蓝涣,见他心领神会,正要开口之时却听到我身边的魏婴率先道:
“怪了。这影子的形状,不像人形。而且忽长忽短,忽大忽小……蓝湛你船边!”
避尘瞬间入水,乍起一片虹光,我阻止不急,正想该如何帮忙时却见它破水而出,缠着几缕黑发回到了蓝湛手上。
就当我刚松了口气,打算疏散人员时却听一旁剑啸声再起,回头望去竟见一门生跟着催剑入水,转而淹没在黑影之中。
我的天老爷,这群人没事添什么乱啊?
蓝湛不都下水探了一次嘛?怎么还去啊?
就当我头大不已之时,一道声音突然将我的注意力彻底拉了过去。
“苏涉,目下都没查清水里是什么东西,你为何擅自催剑入水?”
一名年长的门生严厉道。
我怔怔地又回头看那名失了佩剑,面色发白,年岁与我们差不多的门生,不由得紧抿了双唇。
我靠,竟然差点忘了,还有这段!
真想不到,你tmd就是那个苏涉?
那个处处与我二哥攀比不得嫉妒心横生的苏涉?那个被金光瑶叫了一句他的字,便叛出蓝氏的苏涉?
那个挑拨离间,给金子勋下恶诅痕,栽赃魏无羡,致使温宁杀死金子轩的苏涉?
落井下石,欺师灭祖,认贼为首的苏涉!!
我不由得握紧了手边的破风,看着他那已然对我二哥生出妒恨之心的眼神差一点就要拔剑出鞘,直取那人首级。
然而,我还是忍下了。
我现在,还杀不得他,他如今还是姑苏蓝氏的外姓门生,亦没有做下这许多恶事,我还不能杀他,我更没有理由去杀他……
思及此,我不由地闭上双目,咽下一肚子愤懑之气,重新理清了思绪。
即杀不得他,那我也容不得他日后作乱,此人之所以嫉妒心横生不过是因为旁人的忽视,以及对自己能力的过高判断。
总认为自己天赋超群,只不过没有旁人那般运气托生仙门世家,掌握顶级资源宝器,这才惶惶而不得志。
故而,才被金光瑶趁虚而入,仅用了只言挑唆便立刻反了水。
既如此,好,那我今日便给你这个机会,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认知的问题,还是你能力的问题,亦或是我们tmd眼瞎,没能认出你这颗遗世明珠!
到此,我突然睁开双眸,握着破风的手松了松,转而将腰间的惊雨取了下来。
“莫要冲动,他也是一时情急。”
我出言阻止了门生们那嘲讽的目光,转而微笑地看着他说:
“阁下可是苏涉,苏悯善?”
苏涉目光明显一怔,怕是没想到我会知道他的字,略有惶恐地向我拱手作揖:
“正是小生。”
我笑笑不语,随手便将惊雨扔给了他说:
“接好,先拿着防身。”
苏涉赶忙伸手,却在拿到的那一刻被惊雨冲得向后退了几步。
“小心,此扇极重,但却比剑好驾驭,待会若遇变故,默念御剑心法即可。”
我好心提醒道,抬眼时见苏涉眼中情绪复杂,双手持扇,重重地向我示礼道:
“多谢三公子相助。”
我颔首回礼,转身又走回了船头,藏下眼眸下那抹得逞的笑意。
与此同时,船只已至湖水中央,玄绿色的湖水渐渐转深直至变得漆黑如墨。
我抬头又看了眼阳光,随即连忙挥手道:
“御剑,弃船!”
众人立刻飞身而起,与此同时,湖心处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数柱水流自洞中而出,缠绕着丝丝缕缕漆黑的缎发涌向小船。
“的确是水行渊,大哥二哥,你们快带人走,剩下的我来。”
言罢,我踏着破风向着那冲天而起的黢黑水柱而去。
“小师弟!”
魏婴喊了我一声,我没空睬他,就在他要过来帮忙的时却发现了一边踩着惊雨,一边摇摇欲坠呼救的苏涉。
来不及管已然下去布阵的我,魏婴连忙踏起随便朝着苏涉的方向飞去。
一到水流冲来,就在他刚刚救下苏涉的瞬间却被攀沿而上的黑发缠住了脚腕,同时自空中跌落而下,直冲着湖中那黝黑的庞然巨口。
“魏婴!”
早已飞上升空的江澄急忙吼道,踩着三毒想也不想地就冲了下去。
突然,一道蓝光闪过,魏婴顿感到衣领一紧,整个人连带着手上的苏涉瞬间升空而起。
“蓝湛,你这剑力气挺大的啊?谢谢谢谢,不过你为什么要揪我的领子?拉着我不行吗?你这样我好不舒服。我把手伸给你,你拉我吧。”
被蓝湛提溜起来的魏婴继续嘴欠道。
“我不与旁人触碰。”
蓝湛冷声道,目视前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我们都这么熟了,还算什么旁人呀。”
魏婴继续犯贱道。
“不熟。”
蓝湛又说。
见他这么冷漠,魏婴犯欠犯得更加起劲了,拉拉个脸,一脸心痛地模样道:
“哪有你这样啊……”
“哪有你这样的!!!被人揪着领子吊在半空中的时候能少说两句吗?!”
一边的江澄终于忍不住地大吼道,但看着面前的蓝湛,还是有些暗暗心惊。
想起刚才,若是他抢先抓住魏婴他们,御着三毒,恐怕没法升得这么快这么稳。
但是蓝湛年纪不过跟他差不多大……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后面要发生的恐怕是得让他心肌梗塞。
……
另一边,我乘着破风已然将阵法布好,正穿梭于各个水柱之间时,惊雨突然破水而来,稳稳地落在了我的手中。
对于这个结果,我其实一点都不意外,好歹也是百年前龙泉莫氏家主,以身祭炉所锻造的法器,就算脾气再好,也不是谁都能驾驭的。
“飞灵,如何?”
飞下来查看情况的蓝涣问道。
我向他点头示意,而后直冲云霄而去。
蓝涣跟蓝湛赶忙御剑疏散门生,而这边,我已经飞上了三十丈高空。
“阵起!”
我喝道,手中惊雨应声展开,只见金光乍现,将整整一片碧灵湖尽数笼罩其中。
“再请金乌之阳炎。”
我起手掐诀,引灵力于扇尖,直指阵法之穹顶。
“灼!”
一声暴喝,只见灼热的炙炎凝于一处聚于阵顶。
水雾弥散,整片湖瞬间便如烧开的滚水沸腾不止,黑色的水柱在阵中疯狂扭动嘶吼,从暴怒到平息,直至最后消失殆尽。
……
大约一炷香后,我踏着如仙雾般的水汽回到岸边,转头望去,碧灵湖水已然蒸发殆尽,河床之上,淤泥、尸体与残破的船体七零八落地堆在一起。
“飞灵,你可还好?”
将将赶回的蓝涣急忙上来问我道。
“还好,只是灵力剩的不多了,但这里还得善后,总不能这么放着,毕竟一湖的水呢,雾气久聚不散恐会生毒。”
我抬手挥了挥眼前的水雾如是说。
“的确,那一会我带你回去。”
“好。”
我微笑着答应下来,推开惊雨,运着最后的灵力向上扇去。
只见林间水雾浮然而上,在空中积成好几片大大的乌云,随后又在一阵风中向西而去。
烈日重现,依旧是那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蓝涣看我这番操作有些踌躇,思虑再三终于向我开口道:
“这一番暴雨落下,长安怕是……”
“大哥放心,路程远着呢,到了最多下几日大雨,遭不得灾。”
我淡声道,看了看满是淤泥的河道就心里来气。
江南人士,水性基本都不错,但若要出水行渊须得常有沉船落水之事发生,才能将这一整片水域都给养邪性了。
可这种事,显然是不大可能在这儿发生的,那么只有从旁引来。
毕竟,出了这玩意儿,就得抽水捞尸,暴晒个三年五载才能算完。
如今有我折腾的这些术法在,抽水捞尸倒没啥的,但要暴晒三年没有湖水滋养,届时这片林子恐怕也是要毁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脑仁突突直跳,忆起动漫里将水行渊赶过来的温家人那副得意的嘴脸,就恨不得现在立刻飞过去给他们两耳光。
如今不过是下点雨,算什么?若不是看在长安是我之前老家的份上,我早就拼着所有气力,一阵大风过去,把那群玩意全淹死了最好。
……
唉,算了,这事还是想想得了,百姓毕竟是无辜的,我就是再换两辈子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