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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遇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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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心深得民心,储君自然择优而取。”
望着软榻上的两人双手交握在一起,做那最佳夫妻甚至最好父母的模样,段忆的恨意更浓,怎奈大业为重,她只能继续忍耐下去,乘胜追击。
“皇上,忆儿近来读史尚有一处不明。”
“说来听听。”皇帝微微笑道,心情似乎很是不错,也乐得给这位一向不喜欢的女儿指点迷津。
“我朝太元皇帝驾崩后虽有储君皇位却空置两年,不知为何史书上都没有记载缘由。”
“那是因为太元皇帝驾崩后,储君年幼,皇子争位,两年后才——”
说到这里,皇帝的脸色一变,一下子从“慈父”变成了威严的君王,那段密闻只有皇室御书房才有,他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储君年幼,皇子争位——
他也有十一个儿子,三皇子不过十二岁,也是年幼。
“皇上,”离贵妃轻轻唤了一声才把皇帝从沉思中唤出来。
“原来是皇子争位,难怪史书没有记载。”段忆先是恍然大悟,既而感慨道:“那对我朝造成多大的破坏啊,如果那些皇子不在宫里,储君一登位,他们想做乱也乱不成。”
不在宫里的这句话马上提醒了他,于是,皇帝的笑容又露出来,望着她和蔼地说:“忆儿,寒心也有十岁了,总让宫女带着对他的成长也不好。”
“是不太好。”机会来了,她的心不由地纠紧,要说到正题了吗?
“不如你把他接出去用心培养,将来也好辅佐三皇子。”
皇帝继续和蔼地说,显然那份遗诏让他放下了许多戒心,段忆强压着心里的激动,为难地说:“这——我朝没有皇子出宫的先例。”
“有朕做主,就破例一次。”作为王朝的统治者,皇帝很喜欢这样的破例,证明只有他才能主宰所有人的命运。
“不过没有朕的召见,藩王不得私自入宫。”他又继续补充道。
“忆儿铭记在心。”
段忆连忙跪下来回道,只要寒心能出宫,她才不愿再回这个地方,储君之位就让那个三皇子先坐几年吧,寒心要当的是皇帝而不是储君。
自从遗诏被呈上去后,皇帝跟离贵妃对她亲近了许多,话题也从王朝秘史聊到日常用度,在听说公主府的俸禄常被延迟发放后,皇帝马上唤来内侍下了一道圣旨严责内侍府的官员,并赐给她三千两白银,见状,离贵妃也把自己的一些珠宝首饰赏给了她。于是,段忆回宫的时候只带了一道遗诏,出宫的时候却带了三个大箱子。
“公主,永寿宫到了。”
送她出宫的宫女在一座冷清的宫殿门口停下来,习惯地说。段忆知道宫女的意思是问她要不要进去,但她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摇头道:“今日并非探望六皇子的日期,走吧。”
说罢,她率先走在了前面,后面挑着赏银的内侍只好跟上去。
永寿宫本是先帝赐给公主,也就是上官皇后的寝宫,当时它是宫里最华贵的宫殿。后来,先帝崩了,上官皇后也薨了,永寿宫就慢慢冷清下来成了六皇子的住所。
以往每次回宫,在拜见过皇帝或者离贵妃之后段忆总要过来探望寒心,可是这一次,她不敢进去。
诏书还没下,她不能也不敢显露一丝的高兴。
“公主——公主——”
听到身后一声接一声的呼唤,段忆忍不住回头望去,远远地就看见永寿宫的门口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高的是上官皇后的贴身女侍,寒心的乳娘,矮的便是六皇子寒心。
两人都远远地望着她,不敢走近也不肯离开。
微叹一声,她遣身边的宫女唤寒心的乳娘过来,宫女虽然不明白公主为何不见六皇子,但还是尽职地走过去传话。然后就见乳娘蹲下身跟寒心说了几句话后随着宫女过来。
此刻的段忆已经往前走了几步远离身后的内侍和宫女,乳娘过来的时候她又遣退了传话的宫女。
“奴婢参见公主。”
乳娘一见她便要跪下来行大礼,却被阻止了,看着泪光盈盈已近中年的林嬷嬷,段忆深吸一口气后才缓缓地开口:“林嬷嬷,寒心近来好吗?”
“六皇子在年后染了风寒,这几日刚刚痊愈,公主您不去看看六皇子?”
林嬷嬷虽然恪守礼仪不敢逾越,但在言辞里还是忍不住带了几分责备,对照顾他们姐弟颇多的林嬷嬷段忆一向尊敬有加,当长辈一般看待,但她现在也只能微微笑道:“痊愈就好,有劳林嬷嬷了。”
“公主——”
林嬷嬷还想再说什么,段忆打断她的话依然微微笑道:“嬷嬷把三皇子的衣物尽快整理一下,过几日本宫来接他。”
“公主——”
林嬷嬷惊讶地轻叫一声,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你的衣物也顺便整理了,过几日一并随本宫出宫同住。”段忆解释完后就唤来宫女送林嬷嬷回去,林嬷嬷不停地回头张望似乎还想再问什么,但段忆已经转身走了,再待下去恐怕就控制不住要奔回去抱住那个瘦弱的男孩了,寒心,再忍耐几天我就来接你,到时候,我们再也不必分离。
除了出宫前寒心孤零零的身影几乎让她崩溃外,段忆的这次进宫算是基本达到了目的。一回到安宁公主府,她就开始派宫女收拾房间并出门置办一个十岁男孩所需要的物品,甚至还遣人去请几个私塾先生和专门做成长期男孩膳食的厨子。六年了,她终于有机会能亲自照顾唯一的弟弟,什么都想给他最好的,身为上官家的一份子,不仅希望他健康快乐地长大,更重要的是培养他如何成为一位明君。
等东西置办的差不多,也跟几位私塾先生面谈之后,天已经黑了。
段忆屏退左右宫女,顺手从案上拿起一本书翻起来。
今天不仅是她进宫面圣的日子,也是离相的寿辰,慕容烙说寿宴一完便来见她,现在还不到亥时,离府应该还在歌舞升平中——
想到这,书也看不下去,她不由地合卷惆怅起来。
不知从何时起她心里就住了一个人,好像——好像是从他们离开段府分别去考文举武举开始,慕容烙入朝为官,子轩远赴宁远,她一个人待在府里的时候总会想起过去,想的发慌就偷偷去见慕容,每次见到他心就安下来,然后又开始期待下一次的见面。等段忆终于惊觉自己对慕容的感情不一般时已经过了肆无忌惮畅所欲言的年纪,很多话想问却不敢,女儿家的羞涩彻底战胜了她的勇敢,于是那句话就一拖再拖又拖了好几年。
今天,她干了这么漂亮的一件事,不仅想得到他的赞赏,更想问他一句话:慕容,你喜不喜欢我?
就在段忆一次一次在心里练习这句话的时候,门突然被撞开了。
“慕容——”她猛地站起来几乎掀翻了身后的椅子,却在看见来人后愣住了。
来的不是慕容烙而是苏子轩,只见他身着华丽的黑色长袍喘着气站在门口,手里还横抱着一位衣着艳丽舞姬打扮的女子,看她直愣愣望着怀里的女子,苏子轩顾不得解释快步走进里面的卧房把女子轻轻放在床上。
“她被点了穴,三个时辰后自动解开,你先帮她处理一下伤口。
苏子轩为女子盖好被子后抛下这句话就想走,但被跟进来的段忆拽住了,如果不是床上女子艳丽的衣裳上有不少血迹,她还以为苏子轩劫持了哪个青楼妓馆的姑娘呢。
此刻,身为京城的都指挥史,他应该也在离相的寿宴上,而不是这里。
“她是谁?出什么事了?”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安澜,没什么大事,人先留在你这,我还得回去。”苏子轩挣脱她的手,又想往外走。
安澜?
段忆顾不得吃惊马上回头望向床上的女子,艳丽的衣裳下果然有一张熟悉的俏脸,于是又一把拽回他问道:“她不是在去江宁府的路上劫官粮的那个女匪吗?怎么会来京城?”
见一时走不了,苏子轩无奈的回身反驳道:“安澜并没有劫官粮,仅仅是预谋而已。”
“那这位预谋劫官粮的女匪怎会在京城?她的路引从哪来的?”段忆继续逼问道,进京必须去地方官府领取路引,安澜是清风寨的大当家,官府肯定早将她记录在案,她又是如何来京的?
面对段忆的咄咄逼人,苏子轩不无后悔地说:“路引是我给她,详细情况我以后跟你解释,现在我必须赶回离府。”
“离相不缺你一个拜寿的,说清楚了再走。”
见她还是不肯放手,苏子轩急了。“离府已经乱成一团了,我再不回去他们就该起疑心了,还有慕容——”
“慕容怎么了?”段忆慌忙问道,那种不祥的预感又涌上心头。
“慕容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