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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决绝与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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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丧期间,举国麻衣。在这个雍容华贵无不显示王家气派的宫殿里,无论是站在桌边,腰身挺立的或是他面前单膝跪地的少年,皆麻衣胜雪。只是站着的少年脸上不掩满面怒容,直盯着眼前毫无表情却透着决绝的脸。空气好似凝固一般,大殿里一片死寂。
终于,还是那个怒气冲天的少年按捺不住了,硬生生地挤出:“为什么?”
依旧跪着的少年也丝毫不拖沓,简单的两个字:“命令。”
话语一出,不明关系,未见场景的人或许会将这主仆关系也颠倒了。
命令?谁的命令?这个国家现在还存在比他更大的人吗?笑话!哂笑一声:“具体。”
“先王。”
“那么你自己呢?你想离开么?”站着的人思维跳跃地也太快。
片刻的沉默,不知是跪着的少年真的跟不上这思维还是真的在思考着。
“想。”一字飞出,如一把刀,命中站着的人的红心。
“滚。”声音低哑,透着无奈。站着的少年终于站不住了,摔坐在凳子上,双目直盯着的由消失的少年转移到了地面。
良久,似是恢复正常,轻轻地叫一声“月夕……”,再抬头,才想起,人已经在自己的“命令”下“滚”了。
命令啊,月夕你何尝怕过,从第一次见到你,桀骜的眼神,倨傲的身姿,像永远不会对任何人任何事低头。尽管那时的你蓬头垢面,可是当时的我,就看你的第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好漂亮的男孩子好骄傲的人。现在想来,倒想当一句话来,虽然不太适用在少年身上,却是真的适合你------蓬头垢面不掩国色天香。
那时候的我,十四岁了吧。早已在人前人后装得神态自若的月国王子,乐呵呵地跑到你那里,笑嘻嘻地问:“小弟弟,你怎么了呀?跟父母失散了么,哥哥带你去找好不好?”当时的我,是第二次偷偷地出宫,而之前在繁华的街上碰到的一小孩就是这个原因。当然我没那么好心,我只是在一旁看了看,对小孩子,我实在没什么好感,虽然我那时也不大。笑脸相迎,那之前只对父王,那之后就多了一个你。
可是,好心好意的我明显地被你当做坏人了,黑溜溜的眼珠滴溜溜地扫了我全身上下好几遍。我是没耐心的,可当时却出奇的耐心,并且,在你冷冷地说了句:“白痴。”之后
那盆冷水浇得可真是好啊,竟然没把我这“乐于助人”的熊熊烈心给烧没了。依然陪笑着:“有什么难言之隐吗?随便骂一个想要帮助你的人可不好哦。”现在回想都觉得自己那时确实像个坏人。
……
竟然懒得理我。于是乎,我又开口:“你这样下去可能会死的,你活在这世上总有什么念想吧?”
你总算有了些许反应,原本因饥饿有些暗淡的眼神好似瞬间点亮。用地道的月祭城的话讲着:“你想怎么帮我?”
“你是本地人吧?只要你报上你父母名字,我保证把你送回家。”
“死了。”你的答案快得我措手不及。我以为会勾起你的伤心,可是,我努力地在你的眼里找,却一点都没找到。可是,无由地,这样更让我觉得心疼,为这在我面前素昧平生的人。其实谁要谈起我的母后我也不会觉得难过,不过我想我跟他的心情是不同的。我还有父王,整个月国最有权势的人。
看我没有答话,你就继续说明了:“给我钱就可以了。”
只是钱就可以啊,我乐了,恍然大悟似地说着;“钱啊!好办!”于是向自己的口袋摸去,瞬间就悔了,只能尴尬地说:“没带。”
又是冰冷的目光,好像在说着你耍我呢,比父王严厉的眼神还让我觉得无所适从。然后你就接着想要往前走去,我慌忙拉住你,而你却比我更慌结结实实地给了我一掌。自然地,我闷声倒地。
再次醒来已经是夜晚,还未看清所处环境,就听到你冰冷的声音:“叫花子,你醒啦!”叫花子?不过就是没带钱就被你称作叫花子实在让我觉得不好受,我说不过你打不过你我不理你还不成吗?!将脸别向一侧。
“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学小孩子撒娇么?不要脸!”不屑的语气。我愣是没听出来。反是内容让我刷地红了脸。这……这能让我怎么回啊!所以我决定,我还是不说话的好。
“你…..不回家吗?”
回家?终于反应了过来,我一下坐了起来,“完了,到现在还没回去要被发现了啦!”我哭丧着脸。而你却扑哧地笑了。一笑倾人城,是这么回事吧?
忽然想到一个办法,让你衣食无忧,我笑着:“你做我的护卫好不好?”
刚还在笑着的脸一下拉了下来,迅速地说:“我不做看狗的人!”
看……看狗的人?火就是这么大起来的,竟然不顾身份机密:“我堂堂月国王子你竟然把我比作狗!”咆哮完了,终于舒服了,得意洋洋地看着眼前的人的奇怪眼神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漏了。再张张嘴,又合上了。
眼前的人又说:“放心吧,我不会说的。”嗯,果然是我看上的人,值得信赖的!
“月国的王子要像你这样月国估计也快完了。”
这么句评价。我真的,真的无话可说,直接站起来拉起他以行动表示!
边向王城走去:“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月琊的侍卫,终身不变!”
而身后的人似乎也很顺从地走着,毫无白天里的百般警卫。
好不容易寻着那个我早上出来的洞,转过头对他说:“先等着。我进去了再接应你!”
那个洞对十四岁的我确实小了,不过他应该还可以吧?身子骨看起来要比我小些。正待我起身站好,才发现旁边赫然站着一个人。不疑有他,就是你。
在我惊讶的眼神中,你很理解地说了:“跳墙,轻功。”
我只能眨眨眼,那墙可不是一般的高诶,我也有轻功啊,我武功也不差啊!为,什么!!!
你有些无奈地说:“带路吧。”
偷偷摸摸地进入自己的寝宫,心头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还好一切正常,还以为会被父王给发现呢。于是转个身悄悄地对你说:“进来吧!”
“月琊这是叫谁进来呀?”
而我顺道拿起杯子喝口水,有些不奈地说:“不就是……父王,儿臣请安!”匆匆把杯子一放,就跪下了。
“君上,该用膳了。”月夕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打断了月琊对他遇见他的追忆。
月琊仍然不动,开口,声音也因陈年往事而显得有些飘渺:“月夕,我记起带你回来的那晚了。”
身旁的人尽管没有任何动作却也实在受到了影响。但还是干脆地回答:“是。”
“月夕,我答应放你走,你,你还是叫我月琊吧,听了‘君上’我就难受!如果真的要走,那么回到‘最初’,让‘最终’与‘最初’连在一起,可好?”
“好。”
“那,等半年,等我彻底稳定了再走?”时光仿佛真的回到了最初,他一见他就是那么的孩子气。
“好。”
“记得那天被父王抓了现行吗?”
“记得。”
“我也是。这是我一生最重要的日子。”不等回答,月琊又接着:“如果,如果半年后我的生命里彻底没有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