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纠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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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丝拿纱布，一去不复返。
直到春晓回到席间也没再见到小丝的人影。
盛左津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春晓道：“我手受伤了，小丝去给我取纱布。我在原地等了一会没见她人，外头太冷便自己回来了。”
盛左津周身围绕着一种阴郁的氛围，他起身离席，过了会儿才回来，神情紧绷地对春晓开口：
“小丝死了。”
春晓瞳孔放大：“什么？”
“你明明可以很早就杀了她，可是你没有，甚至一直把她留到了今日，”盛左津瞥了她一眼，语气阴冷，“春晓，你意欲何为啊？”
春晓微微蹙眉：“太傅，人不是我杀的。”
“你和她一道出去，不是你动的手还能是谁？”
“回禀盛太傅，调查清楚了，”盛左津的侍从低声道，“小丝顶撞了在池边嬉戏的四殿下，他失手将小丝推了下去。”
“……四皇子？”盛左津错愕道。
现朝中除了仍在襁褓之中的六皇子和沈怀珠腹中性别未知的胎儿以外，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就是皇后盛碧云所出四皇子。盛家虽内部分歧严重，各自却也心知肚明：一旦陛下立四皇子为储君，整个盛家的名声权力都会更上一层楼。
所以在这个宫里，盛左津最不能动的人就是四皇子。
虽不知此事发生是无意还是有意，可四皇子此举确是帮了春晓。
她不免松了口气。
团拜会结束以后盛左津一夜未归，春晓猜测他是去处理家族事务了。不过也好，没人烦她。
可让春晓没想到的是盛左津这一忙活便没完没了，每回从窗户朝外看，都只能瞧见他急匆匆的背影。
也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春晓边吃瓜子边想道。
一晃眼便入了春。
暖日和煦，微雨如丝。御花园中弥漫着果树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春晓又入了宫。
她似乎也习惯了在长寿宫与沈怀珠讲废话的生活，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过春晓面对沈怀珠，更多的是相顾无言，消磨时间的时候。
春晓踏入长寿宫，蜜饯照例端上一壶清茶摆在桌上，欠身退下了。
只不过这次茶壶旁，摆了三只玉杯。
珠帘之后，站着一个五官深俊的高大男人。他乌黑的长发温柔地垂落在肩头，掩去了他瘦削的肩头，可那带着笑意的双眸却亮闪闪地望着春晓，如同她初至云泽时那般柔和温润。
春晓激动开口：“兄……”
沈怀珠在唇边举起食指，春晓连忙捂住嘴。
沈西岭在珠帘之后对春晓微微颔首：“拖到今日才得以回到弈城，实属愧疚于你。”
放长线钓大鱼，让春晓顺理成章见到沈西岭，这才是皇上真正的目的。
“兄长何出此言？”春晓低声道。
沈西岭叹了口气，才向春晓娓娓道来。
盛左津和靖王这些年来私下来往甚密。皇上一直清楚，但从未插手阻碍过。此次皇上前往天渊祭祀前，知晓靖王传信通知盛左津前往荆临会面，并推测二人也许会在此时意图篡位，已在外布下军队做好万全之策。哪知盛左津诡计多端，甚至陷自己的合作对手于不易，亲自擒拿了靖王向皇上邀功。
而渊主的赐婚对皇上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加上临近年关，宫中事宜过多。直到开春稍歇，皇上才终于下了旨，秘密召回沈西岭。
沈西岭语气诚恳：“所以，陛下有意借你之力铲除天渊。”
“铲、铲除什么？”沈西岭口中的字眼太过陌生，春晓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沈西岭郑重地重复了一遍：“陛下有意借你之力，铲除天渊。”
“天渊是云泽神灵，兄长慎言！”
“你不必害怕，我不是在套你话。云皇一派清楚天渊图谋，早已对天渊怀恨已久。”
沈西岭告诉春晓，天渊对九州的野心太过明显，早在二十几年前先皇祭祀时便有所察觉，试图撬动天渊对云泽精神层面的控制，但一直苦于天渊威望之高且没有确切的证据，进展缓慢。
近几年来天渊势力更加猖狂，竟逐步渗透江湖之中，最为繁荣的蛇尾帮，便已沦落为天渊联络外界的老巢之一。
讨伐天渊，时不我待。
沈西岭说完，最终竟拿出皇上亲笔画押的花笺，真诚说道：“云泽需要楚氏血脉的帮助，春晓。”
这对春晓而言冲击力实在太大。
春晓看着那张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桃花笺，语气略微颤抖：“非我不可？”
“非你不可。”
春晓心里有了底，她眼瞳转动：“我需要考虑考虑。”
沈西岭见胜利在望，擦了擦额角的汗，连忙道：“你若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陛下说他会一一满足。”
“我需要陛下派人尽力寻找我姐姐苏夏浮、桑安的下落，找到之后全力保护他们的安全。除此之外，陛下的行动不允许对我有任何欺瞒，赐我免死金牌，为我写下血书，承诺此事结束之后再不会束缚我的行踪，”春晓顿了顿，“还有……我要见任卿裕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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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棣水榭是整个皇宫里最静谧安全的地方，春晓也是头一次听说这里。水榭深处，黑衣将军正站于池旁，身姿笔挺，垂手而立。
春晓对任卿裕的疑问一向很多。
譬如你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一直躲着不愿见我？苏夏浮的信真的是你拦下的吗？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你病好了吗？”
任卿裕这才转过身来，语气平静：“已全好了，劳烦夫人担忧。”
一句“夫人”，春晓眼底神色尽失，她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掏出准备好的信纸，问道：
“是你做的吗？”
“是我。”
“你连看都没看。”
任卿裕偏过头看了一眼，语气不疾不徐：“苏夏浮的信是我拦下的。是我篡改了信的内容，让你在启程天渊前收到了内容截然不同的另一封信。”
“为什么？”春晓的眼神充满了怒火，揪起任卿裕的领子，又难以置信问了句，“凭什么？”
“因为我没有不让你回到天渊的理由。只有你真的痛恨元微才会和我统一战线，和云泽统一战线。”
任卿裕俯视着春晓，语气却十分平稳，反倒显得春晓无理取闹了几分。
可春晓不得不承认，任卿裕说得没错。
在任卿裕看来，如果不让春晓见识到元微的真面目，她依旧会一意孤行地为天渊卖命，会永远沉溺在元微编织的“认祖归宗”的美梦中。
“原来我一直都在自作聪明，即便我不被元微利用，也会落入陛下的棋局之中！”春晓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从任府初遇，我就一直是你的棋子，你看着我就像看一个可笑的傻子。你一直在怜悯我啊，任卿裕！”
“……不是的。”
“我明明都怀疑盛左津了，你不会不知道进退两难的情况下，我一定会选你，”春晓眼眶发红，声音弱了下去，“可哪怕……哪怕你骗骗我呢？”
任卿裕习惯了春晓的不讲道理，可冷静过后，春晓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理由对任卿裕无理取闹了。
他二人之间的是非对错纠缠太深，终究是算不清楚的。
任卿裕哑着嗓子道：“我不愿意再骗你了，春晓。”
春晓的声音像是哽在了喉咙里，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涌了出来：“我承认我很多事情都并非出自真心，也许如今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任卿裕，你就当我今日疯魔了吧，你要躲我也好、恨我也罢，我以后不会再找你了。”
春晓话音刚落，任卿裕竟转身不管不顾往外走去。
春晓两三步便抓住了他的手腕。这段时日他竟消瘦了这么多！
“青鱼，你怎么了？”
任卿裕没有回头：“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走吧。”
“滴答、滴答……”
春晓借着光辉向地面看去：猩红一片，全部都是血！
春晓见状慌乱低头，在宽大的衣袖里翻找着什么，任卿裕摇了摇头：“没必要浪费融灵丸……只是碧血营势力动荡，打斗切磋所致。”他怕春晓不放心似的，又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我心里有数。”
春晓一愣：“那我去叫御医，你在这里等我！”
*
“回娘娘、盛夫人、沈大人，”御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任将军这病老生常谈，切忌受刺激啊！这下一来，又得卧床静养半个月了。”
春晓艰难道：“……他说他的病已经全好了，难道是不得痊愈的顽疾？”
沈西岭神情有些复杂：“也不是，其实卿裕的病已经好了七八成了。”
“为什么会得病？是中毒了？还是被人下蛊了？”春晓语气急切。
沈西岭摇了摇头：“有的话我不能说的太明白。我只希望你不要太过怨恨任卿裕，他为了……”
“咳咳……”
沈怀珠不合时宜地咳嗽了两声。
沈西岭立即会意，冲春晓抱歉地笑了笑：“没什么，生气伤身。”
奈何沈西岭的弦外之意实在明晰，春晓对沈西岭点点头：
“我明白的，我从未想过怨恨他。”
作者有话说第72章 纠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