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朵谷

96、太后

　　太后的寿宴不是很热闹，一是康熙驾崩丧期未满，不宜大办寿宴；二是太后为了十四阿哥的事并没有原谅四阿哥。四阿哥依律给太后祝寿，太后冷冷的喝完四阿哥的祝寿酒。如果四阿哥不是皇上的话，太后绝不会喝那杯酒。气氛很尴尬，寿宴落得一个不欢而散的结局。四阿哥只得早早离开，不想惹太后不高兴。
　　太后最后只留下莫玛陪自己聊天，问：“明轩啊，小阿哥近来可好？”
　　“回太后，还是老样子，太调皮了，管不住。”
　　“孩子调皮些好，管的多了，长大后才能和你亲；太乖巧的孩子不用你操心，但长大了也就很难和你亲了。”莫玛听得出太后指的是十四阿哥和四阿哥。她的这两个儿子有着两种完全不同的个性，也就和她发展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关系，谁都看得出她真正疼爱的是十四阿哥，也一心希望十四阿哥继承皇位，可惜事与愿违，也难怪她和四阿哥的关系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
　　“回太后，明轩觉得都是自己的儿子，一个调皮，一个乖巧，是上天送来的最好礼物，互补不足，各有各的好处。”
　　太后冷冷看了莫玛一眼，对莫玛当面逆她的意很不高兴。
　　莫玛只是低着头，不看太后的眼睛。无论太后是想拉拢她还是想整她，她都不会顺太后的意，如果顺了，今后只会成为夹在他们母子中间的夹心饼干，两头受气，两头不讨好。而且如果一定要选的话，她也会选择站在四阿哥一边，那样至少受保护的时间还会长些，毕竟，太后在四阿哥之前死。
　　“各有各的好处？”太后喝了口茶，道：“明轩啊，你现在只有一个儿子，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你当然会这么想。也不怪你，毕竟你没有选择的机会。等你有了第二个儿子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人心里的天平是永远不会平衡的，它总会向某一个方向倾斜，即使都是自己的儿子。”
　　莫玛掂量了一下，自己毕竟只有一个孩子，不能体会太后的心情，所以也不敢妄自评论，只能回道：“太后说的是，明轩只有洋洋一个儿子，确实还不能理解太后的心情。可太后，既然事已成定局，太后何不换个想法，都是自己的儿子，就让那个一直倾斜的天平平衡一下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至少自己可以过的舒心些。”
　　“啪——”太后将茶杯直直摔在莫玛面前。
　　莫玛知道自己的话触怒了太后，赶紧跪下道：“请太后恕罪！”
　　“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哀家！”
　　“回太后，明轩不敢，明轩只是希望太后放开心怀，活得舒心些。”
　　“要哀家过的舒心？皇上放了十四阿哥，哀家自然会过的舒心，要你来惺惺作态给哀家看吗！”
　　“太后，请听明轩给您讲一个故事好吗？”
　　“哀家不想听你惺惺作态的故事！”
　　“太后，即使您要罚明轩，也请听明轩说完这个故事。”
　　太后怒视着莫玛。
　　莫玛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不管太后什么态度，今天也一定要把话说完。“从前有两个人入狱，他们被关在一个沼泽地的监狱里，每天的生活很凄惨，只能靠一点点食物维持生命。可是，每个夜晚，他们从窗外看去，一个看到的是满眼污泥，另一个看到的是漫天星空。最后，看到污泥的人自杀了，看到星空的人获救了。”
　　莫玛讲完，抬头看太后，太后眼里的火气已经没那么大了，于是她又接着说：“太后，有些事真的无法改变，何不换一种眼光来看，也许就会看到不一样的天空。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只是看的人用了不同的眼光，不同是心态，所以看到了不一样的两面。”
　　太后的神态由愤怒转而有些悲伤，无力道：“哀家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我的十四阿哥啊，我的十四阿哥那么调皮的一个孩子，他怎么受得了每天被关在一个地方，每天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你叫我这个做额娘的如何能不伤心，你也有孩子，要是你的孩子也过这样的生活，你告诉哀家，你会受得了吗？你还怎么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你还怎么看到星空？”太后说的句句都是一个做母亲的伤心处，更是一个做太后的悲哀处，她身为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受苦却什么也做不了。而她小儿子所受的苦正是她大儿子所为，叫她如何看到星空啊！
　　“太后，明轩错了。”听了太后的话，莫玛觉得自己真的没有资格在这里义正言辞的说这些大道理。她不是太后，无法体会太后的心情。
　　“哀家不怪你。”太后起身扶莫玛起来，道：“孩子，你还不懂，只有你也遇到和哀家一样的事的时候，你才会明白。”
　　这本是句安慰的话，可不知为何，莫玛本能的觉得毛骨悚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好了，哀家今天也累了，你先回去吧。”
　　“是，臣妾告退。”
　　见莫玛走了，太后多年的贴身侍女芙蓉扶着太后回卧房休息，有些不能理解的问：“太后难道真被她刚刚的话打动了吗？”
　　“她那些惺惺作态的话怎么可能打动人？”
　　芙蓉看出太后根本无心谈这个女人，更有些不能理解，问：“既然太后不是不喜欢她，为什么还只把她留下？”
　　太后冷冷道：“这个女人很像‘珠儿’，皇上对她的情感不同于其他人，从她身上下手未尝不是一个好方法。”
　　‘珠儿’？芙蓉不觉有些胆颤，虽然这个女人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可一听到这个名字她还是会觉得害怕，她临死时的眼神是那么不甘和怨愤，以至于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不时会让她从梦里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