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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痛彻心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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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床才知道昨晚自己终究无法拒绝周先生的热情邀请,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今天也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时候走的。打开窗户,又是闷热的一天。
五月的京城热浪一波一波的,本就热的让人受不,再加上午后忽然刮起了北风,不到片刻便乌云密布,是要下暴雨的征兆。空气中湿黏湿粘的,闷热难耐,蜘了声声不绝的叫声更让人心烦意乱,坐立不安。
莫玛放下手中的书,使劲儿摇着蒲扇,今天是怎么了,一直心绪不宁,看了半个时辰一个字都没有看不进去。
莫玛站起身看了看已经乌云密布的天。“好像要下雨了。”
“是啊,这天太闷热了,是要下暴雨的征兆,没准儿马上就要下了。”小芳接话道。
“现在应该还下不了。对了,洋洋呢,怎么还不回来,平时这个时候他早就回来了,今儿怎么还不回来?”
小芳看看了门口:“也是,怎么还不回来,要不奴婢去看看?”
“好,你快去快回,这雨也说不定什么时候下,淋到雨感冒就坏了。”莫玛催促着小芳出去找洋洋。今天她觉得心绪不宁可能就是因为见不到洋洋。
小芳出去后,莫玛在屋里转来转去,怎么都无法坐下,心绪难宁,一把丢了蒲扇:“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暴雨来的比莫玛预想的要快,小芳才出去没几分钟,噼里啪啦说下就下,还狂风大作,吹得门窗咯吱作响。莫玛迟迟不见小芳带洋洋回来,更是担心,这么大的风雨,会不会出什么事?
不行,莫玛实在等不了了,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准备亲自出去找洋洋,刚走到门口,见小芳满身湿透的跑回来。莫玛心下一惊,预感到肯定出事了。
“主子!”小芳哭着,大雨淋湿了她的脸,分不清她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怎么了?”莫玛紧紧抓住小芳,潜意识里知道肯定是洋洋出事了。
“小阿哥、小阿哥、、、、、、”
莫玛急得大声吼了起来:“洋洋到底怎么了?”
“主子、、、”小芳腿一软,跪在雨里泣不成声,不敢说。
见小芳这么忽然跪下,莫玛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整颗心立刻没了。一把揪起小芳:“马上带我去看洋洋,快啊!”她现在只想马上见到洋洋,她的大脑已经不想转动了,不愿猜测事情到底有多糟糕,只想马上见到洋洋。
莫玛一路抓着小芳跑,大雨磅礴中小芳跑得跌跌撞撞,莫玛却连个咯噔都没打,犹如神助般根本感觉不到脚下的湿滑。
小芳指引莫玛到一棵大榕树下。榕树下跪着洋洋的侍读小卫子和贴身太监刘福来,他们的面前躺着一动不动的洋洋。
莫玛犹如五雷轰顶,一下懵了,毫无知觉的跌撞着走过去,跪在雨里不敢碰洋洋,只轻轻呼唤:“洋洋!”她以为她只要叫一声,洋洋就会睁开眼睛,回答她‘额娘’,她以为只要她呼唤一声,眼前这样的幻觉就会消失,洋洋就会笑着爬起来说‘额娘,我逗你的。’她就可以骂‘死孩子,什么都不好玩玩这个,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她以为、、、、、、可是,她以为的事没有发生,洋洋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回答她。她以为洋洋没听见,颤抖着伸手轻轻摇了摇洋洋,又轻声呼唤:“洋洋?”
“主子,小阿哥已经走了!”小芳不忍心看着莫玛不肯接受事实,跪在她身边哭得手足无措。
莫玛对着奴才咆哮:“谁说的?要你们这些奴才干什么,洋洋受伤了,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找太医!”
“主子,小阿哥真的走了,您不要这样!”小芳抓着莫玛,摇着她,要她清醒。
“没听到我的话吗,还不快去找太医!”莫玛听不到任何人的话,刘福来见状赶紧跑去找太医。
洋洋受伤了,他肯定是因为受了伤才不能回答自己。“洋洋别害怕,额娘在这里,太医很快就来了,洋洋一定会没事的,洋洋坚持住,洋洋最听话了,一定要坚持,额娘陪着你,一定会没事的,洋洋一定会没事的。”莫玛将洋洋紧紧护在怀里,她不敢乱动,如果洋洋伤到脊椎是不能乱动的。
暴雨下的很大,风将雨刮得一阵一阵,迎面扑来,雨点把脸打得生疼,莫玛只顾护着怀里的洋洋,洋洋受了伤,不能再受凉。
“主子!”小芳哭着抱住莫玛。
“不要动我,会伤到洋洋。”莫玛大声呵斥,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动,会伤到洋洋。
小芳放开莫玛,在雨水里无助哭泣。
“洋洋最乖了,一定要坚持,太医马上就到。”莫玛哄着,生怕洋洋坚持不住。“额娘的宝贝最勇敢,一定要坚持。”
太医很快赶到,一摸上洋洋的脉搏,马上跪到一旁不敢说话。
“你干什么,我让你来给洋洋看病的,你跪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给洋洋看病,看洋洋到底伤到哪儿了?”莫玛不能理解太医为什么跪在那里?慌张的揪着太医,要他赶紧给洋洋看病。
“娘娘,小阿哥、小阿哥已经回天乏术了。”太医跪在雨里颤颤巍巍道。
“什么叫做回天乏术,你不是太医吗,你不是全国最好的医生吗,小阿哥只是受伤难道你都不能医吗?”
太医知道莫玛悲痛难忍,不愿接受事实,但也必须告诉她真像:“娘娘,小阿哥已经死了。”
“住口,你这个庸医,医不好洋洋就咒洋洋死,信不信我立刻要你死!”莫玛不信,洋洋只是受伤了,洋洋没有死,洋洋怎么可能死呢?上午洋洋出门的时候还吵着要再吃一次生日蛋糕,要把明年的也吃了,洋洋怎么可能死呢,他只是受伤了,他只是受了伤才不能回答她。
“娘娘,请节哀!”太医道。
“节哀,什么叫做节哀,我为什么要节哀?我要你来是给洋洋看病的,你跟我说什么节哀?我命令你马上来给洋洋看病,马上、立刻、现在!”莫玛咆哮着,即使狂风大作也无法掩盖她此刻的咆哮声。
“娘娘——”小芳实在看不下去了,用力把莫玛的手按到洋洋的鼻息处,哭劝:“娘娘,小阿哥真的去了。”
莫玛立即缩手,洋洋的鼻息呢,洋洋怎么会没有鼻息?是雨太大了,自己的手太冷,所以感觉不到洋洋的鼻息吗?一定是雨太大了,一定是这样的。可是、可是、、、、、、莫玛不信,再次试探性的把手伸过去,还是感觉不到洋洋的鼻息。不可能,莫玛还是不信,耳朵贴到洋洋的胸前,可她听不到洋洋的心跳。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没有心跳?心跳停止太长时间大脑会受损害的。洋洋不可以没有心跳,洋洋一定要立刻恢复心跳。莫玛用力给洋洋做心脏按压,一下、一下、又一下,用力的按压。耳朵再贴到洋洋胸前听,还是听不到心跳,再做心脏按压,不行,对了,还要同时做人工呼吸。莫玛疯了似地做心脏按压,疯了似地做人工呼吸。洋洋一定会醒过来的,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再叫自己‘额娘’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主子,您住手!”小芳拼力把莫玛拽开,她不清楚莫玛到底在做什么,但她知道必须阻止这么疯狂的莫玛。
莫玛用力掰开小芳抱住自己的手,冲到洋洋身边继续做心脏按压和人工呼吸。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心脏按压要尽快做,迟了就来不及了。
小芳再次用力将莫玛拽开,死死抱住,大声哭劝:“主子?你醒醒,小阿哥已经走了,您不要这样,小阿哥在天之灵看到您这样会哭的。”
“什么在天之灵?洋洋没有死!”莫玛怒视着小芳:“洋洋怎么可能死?”
“主子,您不要这样,小阿哥见了也不会安心去,小阿哥也不愿意看到您这样,看到您这么伤心他会哭的!他那么孝顺的孩子,怎么忍心看到自己的额娘因为自己的离世伤心成这样!”
“你说什么?”
“小阿哥也不想看到您这样。”小芳一直哭着。
“不是,是前面的。”
“小阿哥看到您这样也不忍安心去,您不要这样好不好?”
“安心去?洋洋怎么舍得不要额娘一个人走呢?洋洋!”莫玛爬到洋洋身边,抱起洋洋,他的身体还是温热的。“洋洋,额娘在这里,不要丢下额娘。”莫玛摇晃着洋洋的身体,摇晃着他的脸,她不信洋洋会这样离开自己。“洋洋说过等额娘老了要像额娘抱洋洋一样抱额娘的,洋洋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洋洋怎么忍心先走,洋洋走了,额娘老了怎么办?洋洋你回答额娘,额娘老了怎么办,谁来抱额娘?洋洋,额娘老了去哪里找你?你回答额娘啊,洋洋不是最孝顺了吗?你回答额娘啊,回答我啊,洋洋——!”莫玛摇不醒洋洋,听不到洋洋的回答,感觉不到洋洋的心跳,脑海里只有洋洋上午离开时的笑脸;怀里,洋洋的体温渐渐冷去、、、、、、
“主子——”小芳抱住莫玛,她理解莫玛的痛心,洋洋是她的全部啊!
“小阿哥!”小卫子哭得很伤心,只敢跪在那里哭。
“洋洋!”紧紧抱住怀里的洋洋,暴雨里的洋洋脸色苍白,早已丧失生命迹象。雨水打在洋洋脸上,眼上,化成泪水无声滑落。
莫玛擦着洋洋脸上的水珠,痛彻心扉,郁积的悲痛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仰头质问:“老天,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夺走我的洋洋,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好好的要夺走她的洋洋?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老天,为什么要带走她的洋洋,为什么不连她也一起带走算了,为什么要一次次让她最心爱的人离开?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么惩罚她,到底是为什么,告诉她啊,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
大雨依旧磅礴,回答她的只有如倾如注的大雨和震耳欲聋的雷鸣电闪,仿佛它们感知到了莫玛的痛彻心扉,为她感到不公,但它们也无能为力,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和莫玛一同哭泣,悼念洋洋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