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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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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这周过得很快,转眼就周五了。
“同桌,你咋带那么多。”罕见周五下午刘梓晗满着书包离校。
“下周我姐结婚,请两天假。”
“老班会批吗?”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刘梓晗抿嘴一笑,似心有妙计:“嘿,回家再装病。”
此刻的刘梓晗简直是我的偶像,让我肃然起敬又心生羡慕。
想想自己错过多少亲人的酒席,想想自己生病了也只会电话传音,描述一下症状然后叫老爸抓了药拿来。
这种学习与生活之间的游刃有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呐。
我和我的偶像分别于校门口,在惯常的位置,看到的不是老爸,而是跨在电车上对镜自赏的老弟。
“你怎么来了?”
“老爸村委有事。”
“你啥时候学会开车的?”我抓着他的肩膀跨上车。
“这还要学吗?”他反问的语气像在回答弱智,“怎么样,回去教你学。”
“不想学。”我斩钉截铁。
“想不想学和学不学得会不是一回事。”
“学不会。”有什么了不起。
“学不学得会和敢不敢开不是一回事。”
“不敢开。”切!
“害——”老弟无奈摇头,一拧把手,加速前进。
只要肯认怂,别想激将我。
我想我这辈子,除了脚蹬的车我都开不了。距离近的,可以踩单车;距离远的,要开电车或汽车。距离一远,路途就显得乏味无聊;一无聊,我就容易思绪飘飞、浮想联翩。为了他人和自己的生命安全,我还是不开车为妙。
“妈,你怎么不戴手套啊。”
一溜进厨房,就看见老妈忙碌的身影。
“戴着干活不利索。”说着,她把手中光溜溜的芋头“嘭”地丢水里泡着,又捡起一个“唰唰唰”地削。
“芋头煮甜的还是咸的?”
“甜的。”“咸的。”“甜的。”“咸的。”……
我和老弟对峙着,直到老妈从冰箱里拿出白砂糖,他才败下阵来,气馁地叹了口气。
反正占了上风,我决定不那么霸道:“那煮没有味道的嘛,想吃什么加什么。”
老妈不说话,只在水锅蒸腾起的氤氲雾气里微微笑了一下。
害——
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有那么多回忆,怎么就失忆了呢?她还会记起他吗?男主该多伤心呐。但还是好的吧,毕竟他找到了她,给她讲故事,她认真听他讲,给他擦眼泪,他们还是会喜欢对方,还是会在一起的吧。
害——
男二也好惨啊,他人那么好,怎么就死了呢?
“姐——凉拌黄瓜吃不吃?”
“不吃。”
我没心情,躺在床上,惆惆怅怅失失落落,落入梦中。
惊惶醒来,天光大亮。
确认四周还是在家,摸过手机看还是周日早上七点,方才松了口气。
虚梦一场,虚惊一场。
各科老师大中午在学校门口拦截学生检查作业,这么离谱的事怎么会是真的呢?
感谢周公托梦,庆幸时空没有错位,扑通着一颗心,赶紧爬起来坐到书桌前。
十点,十一点,两点,四点,时间越跑越快,心里越急越躁。
为什么不把作业先写完了再看电视啊!
没事,生物自习写,数学自修应该可以写完,周记去的路上再构思。
“慢点吃,不赶时间。”
“鱼都没动,多吃几口。”
“姐,我炒的排骨怎么样?”
别唠叨我,别和我说话,现在烦躁焦急得很。
冷静,冷静。
尚存的一线理智告诉我,面前的人是无辜的,罪恶的是不自律的自己。
深深一呼吸,将无名的脾气平息了下去。
“嗯,好,”我笑,右手夹起一块鱼,左手给老弟比了个拇指,“好吃的,以后排骨都你做哈。”
笑,心情却是不愉悦。
风,冷飕飕的,带给人矫情的离家的伤感。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打电话回家。”
“嗯,好。”
抄近道往逸夫楼走去,身后摩托车声渐行渐远又渐进。
我回头,老爸又开了回来。
他支好车,头盔没摘,张望几下,才发现在小道上的我并笑着朝我招招手。
我走过去的时候,他打开后备箱,拿出一盒东西。
“鱼肝油,”边说着他边扣开严实的纸盒封口,“我看你最近老眨眼睛,看书不要看太久,累了就休息。 ”
突然鼻头很酸,心里很愧疚。
我把自己锁在房里追剧,看得眼睛干涩也不节制,爸爸却那么信任我,认为我在学习,担心我会疲惫。
“数学难死了,写了我一晚上。”还没踏进教室门,就听到有人在苦苦吐槽。
我心一慌,回了座位屁股没坐稳就抽出数学作业。
略看下来,里面的题目不是读一遍就能有思路的。
我决定改变计划,先写数学。
“小亚,吃鸡爪吗?”陈菲笑嘻嘻地回头,一盒香气扑鼻的泡椒凤爪已经递在面前。
“不用啦,谢谢。”我抬了一下头,又埋了下去。
又要啃,啃完又要擦嘴洗手,哪有那么多时间!
“诶……”安奕的声音。
“语文课代表,你同桌怎么还没来啊?”梁子瑜抱着书包挡在我们中间,嬉皮笑脸的。
干嘛突然关心起我同桌来。
“不知道。”没时间和他多加解释,所以不想展开话题。
梁子瑜“哦”了一声,走开,露出安奕依然面对着我的脸。
“怎么了?”我问他。
“没事。”他笑笑。
及时退避的神情还帮他多说了一句话——您先忙哈。
周围嗡嗡喳喳的声音放大了几倍似的喧吵。
“最后一排将数学练习册和试卷传上来。”
“哈?现在就要交吗?”那股难掩的惊惶和希望听到否定回答的渴切,真让自己觉得难堪和丢脸。
“没,先收着,下自修一再拿下去。”数学课代表善良体贴地笑着。
我松了口气。
不管了,跳着写吧。
“裴亚,那个刘梓晗请假了,你收一下英语作业。”班主任的声音吓我一跳。
我抬头看他,他却看着我的桌面——还好现在赶的不是英语作业。
“课代表,英语作业放哪啊?”
“放这吧。”
我头也没抬地回答那位同学,腾出一只手拍拍刘梓晗的桌面,明显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平常待人的礼貌和耐心。
但谁叫你们现在来烦我啊。
“裴亚,好了吗?”生物小组长收了一轮又转了回来。
“好了。”还剩半页没写,“啪”地合上书交了——实在没面皮再被催下去了。
喝——呼——
大喘一口气,颓丧地趴在桌上。
好狼狈啊。
不自量力又要拖延偷懒。
不想再经历了,以后一定一定要先把作业完成了。
对了,刚刚安奕要和我说啥?
我别过脸去,呆望了两秒。
他抬头,大眼看我,似在无言问询——同学,你忙完了吗?
“你刚刚叫我干嘛呀?”
“有东西给你,”他转身从书包里抽出一个黑色的盒子,“呐。”
“嗯?这是啥?”我不胜惊喜。
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只褐红色的钢笔——和我素材本一样的褐红色,还有一瓶墨水。
“这是哪儿来的?你买的?”
“没,是之前书法比赛的奖品,上周看到你素材本就想起来了。”
“那你不用吗?”
“不用。”
“真的给我啦?”
“真的。”
“谢谢。”我开心地说。
“不客气。”他也笑得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