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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王都危机 ...

  •   青州,韶光关。
      辘辘的马车牵着两匹马驹,踏着晨曦的微风,压过了路面的枯枝残叶,缓缓停在了泱泱人群之中。
      繁贵富丽的外观,吸引着附近的人不忍驻足瞻望,风,将金纹红缎丝绸所织的窗帘吹得掀起,挂在帘子上的银铃“叮叮”作响,车内的人露出一丝半角,无意看到其中的人也被那般一瞥愣了神。
      “快点快点,都自觉的把通关文牒拿出来,别给我磨磨唧唧的耽误老子时间。”前头城门处查关的官兵,不耐呵斥被风带到了马车这,被这车里人听得一清二楚。
      布帘下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如女子般细嫩的芊芊白手,接着白手的主人自幕帘后露出样貌,是一张带着少年稚气,眉宇清秀的脸庞。乌黑的墨瞳泛着勾人的色泽光芒,似画中仙人出尘,瞧上一眼便让人挪不开眼。
      谢安轻笑一声,一道温润的少年音从他嘴中徐徐传出,道:“看来今年,我们要在韶光过年了呢。”说罢他未等到身后之人回应,接着道:“小白约莫着该要回来了,你要写信回去么?”
      小白是谢安养的信鸽,几日前才刚飞来寻到他,便让它又带着信件匆匆返程,算上时日也差不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快到了。
      坐在谢安对侧的江初烨闻言不免叹了一声,欲说还休的样子最后将数话化作一句,道:“还是算了,反正回去已经逃不了一顿毒打了。”
      谢安"嗯"了声,挑眉说道:“早知道你会这么想了,我顺带写了一封给你爹,放心,原本他有可能会把你打死,现在有了兄弟这封解释信,他至少会留你半条命。”
      江初烨听一半刚要感谢的话硬生让他全都咽了回去:“..........”差点没把他噎死。
      让谢安插科打诨一顿,江初烨沉闷的心情遣散不少,主要他也比较看的开,没心没肺的想着只是大不了挨一顿鞭子,反正现在好好疯玩提前弥补养伤不能出来玩的日子。
      谢安那头确实是写了两封书信,一份送到的是江家。不过这个具体有没有效果他不能保证,起码报平安是给到了。
      “咳,咳.......”车里沉默了半会,谢安对侧车茵上躺着的男人抖着身子,猛咳了几声打破了这沉静的气氛。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原本还是在昏迷状态的男人有了微微弱弱的意识,黑鸦低垂的眉睫轻颤,低吟的痛呜声被男人刻意有为的压低,睁开眼的男人先是看向自己的手臂。
      看到仅剩一只独臂的自己,他连撑起身子的力气都没了,泪痕自眼尾滑下,男人咬着下唇想试图遮掩自己哭音。
      谢安见到这情形眉头一皱,但又看到男人空荡荡的右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他倒了杯茶水递给男人,说道:"喝点水吧。"
      要说起这人,还得从两天前说起。
      他们初到青州附近地带,路途经过山林小路的时候,男人浑身是血断了一只手臂,身上也是伤痕无数,弥漫着血腥味,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他就直直站在小道路上中间,等马车停下时便倒了下去。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碰瓷。
      原本谢安不打算是抱着坐视不理直接走的,奈何他有一个菩萨心肠的好兄弟,死活赖活的把人弄上了车,说着什么行好事积点德……
      而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坐上这么奢华的马车,也是有这个男人的功劳,其他普通的马车太小了容不下三个人,男人又受了伤找大夫处理了伤口后迟迟不醒,大夫不敢收留他,他们又赶路唯一能容纳的下两个人加一个病患的,就剩下这上等的马车了。
      谢安也是犹豫了许久,忍痛割爱的奢靡了这么一回。这不坐还好,一坐自己倒是先上瘾了,他也能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崇尚这样的生活,就连他从小生活在皇室也没坐过这般的马车啊!
      男人还剩的另一只手也使不上力气端住茶盏,谢安面无神色当即将手里的杯盏给了江初烨,让他来给男人喂水。
      因为从救活男人到现在对方都还没换洗过,他还是有些芥蒂和内心反感抗拒的。
      “谢、谢谢......公子。”男人的声音还有点沙哑。
      谢安坐回方才靠窗的车茵上,习惯性的一手支撑起自己的脑袋,侧头打量着男人,说道:“说罢,我们在你身上花费的银两可不少,至少得给我们些有价值的东西吧?”谢安谈起正事总是一副让人看不透的脸色,声音也是冷冷淡淡。
      男人也很识趣,可也会耍小手段同人绕弯子,他反问道:“公子想知道什么?”
      谢安幽冷的目光凝视着男人,后者完全没有任何惧怯之色同样回视着他。
      车内的气氛愈发让人不适,江初烨在一旁喝着茶偷偷打量着这两人,他也没有化解这场面的想法,只想着让自己的存在感在低就好了。这些人心上的弯弯绕绕他玩不明白,和谢安在一块遇到这种时候他几乎都是保持沉默的那一方。
      良久,谢安再次开口说道:“尊姓,哪里人,身上的伤哪里来的,之前遇到了什么事,有没有家里人。”
      “陈舒,青州梅州人,被仇家追杀的,还有......两个的侄子。”陈舒一五一十谢安问的什么,他便答什么,其余的也不多讲。
      又是陷入一段短暂的沉默,男人喉间上下滑动,哑道:“我们这是到哪了?”
      谢安不动声色,答道:“韶光关。”
      此地,是青州的边关城池,过了城再往后走便是青州地界。
      城外的人群如同蜗牛攀爬缓慢移动,直到临近了午时,车子才开进了城里。
      韵光关景色宜人,一条长平街人源患患,就连马车都迫不得已降低了行驶的速度。
      几日奔波赶路,谢安坐的茧子都快出来了,正好车子走不动他想着下车走走透透气。
      大街下,一眼望去,混杂的文化气息扑鼻而来。大街上,有许许多多穿着打扮和长相都是异域风情的外域人,或者是高大威猛的草原人。
      有些像是刚来中原不久语言不通只能用手笔画来笔画去,有的则是能说的出一口流利的中原话。
      长平街上满是春年将近的喜庆。
      谢安他们入住的是韶光关最火爆的客栈,无风客栈。
      还好他们来的巧,正好剩下两间房,可惜的就是离得远些,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三楼。
      饿了一早上,谢安把陈舒安顿到二楼让小二安排人给他换洗后,便同江初烨下了楼用点膳食。
      无风客栈的一楼,摆着的都是红木茶桌,有些桌子长凳上还留着腐朽的痕迹,看上去就像是用了很多年的模样。
      一楼人很多,谢安废了好些劲才寻到一张靠窗的空桌子,还是那人刚下桌才空出来的。
      谢安穿的还是平日里喜欢的淡青色金纹束腰锦衣,青州的气候在冬天也不会太寒冷了,锦衣里头是加了绒的穿上也不需要再披一件大氅。
      谢安是生的偏少年青涩感,而江初烨要比谢安生的俊朗许多,幼时被老爹扔到军营里磨砺过一段时间,同谢安白的熠熠发光的肤色相比还是会有点明显区别。
      他穿着浅黄色云纹锦绣长袍,同色的腰带勾勒着劲瘦有力的腰身,头上随意用褐色的缎带束起发,窗外微风拂过,将发丝吹得飘起,张扬的笑意是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
      一个谢安就已经很瞩目了,两个容貌姣好的人坐到一块很难不引起众人视线的围观。
      小二给两人摆上了几道菜,看着这他们的样子和穿着打扮,还是忍不住八卦的嘴,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两位客官,应是刚来青州不久吧?”
      谢安挑眉看了眼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小二,夹了一块肉入口,江初烨饿的完全不顾形象的嘴里塞满了饭顾不上回这小二,待谢安咽下肉方开口:“是,来这边做点生意。”谢安演着一个刚来这边的商人,表示出好奇的反问了句小二,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刚来的?”
      小二对于谢安说的话也没有怀疑的样子,毕竟他们这一身穿着看的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样子,见到谢安打开话匣子,他"害"了声,接道:“咱们青州同其他地方还是有很多不同的,就拿简单的穿着上来讲,咱们这都流行穿马面裙,您这身打扮一看便知是刚来不久的。”
      听着小二的说话空隙间,谢安也观察打量了四周,这客栈一楼坐的大半人确实穿的都是马面裙,上身搭了一套外袍。
      小二的不说,谢安还没怎么在意过,这说起来谢安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款式的衣物,顿时也起了兴致。
      不过,青州虽流行马面裙款式,但稍微有些一官半职或者有钱有势家的,穿的还是会更上好点的锦衣长袍。
      谢安问道:“这附近可有衣铺?”
      小二的积极指路:“有的有的,客官出门往右走几里路便能瞧见,那家铺子还是这长平街最火爆的呢!”
      吃饱喝足的江初烨,揉着自己的平平无奇的肚子,餍足的问道:“你不会要去买吧?”
      谢安托着脸,笑意悄悄爬上眉梢,说道:“我还没穿过这种的呢,就当是入乡随俗罢。”
      两人用过膳,又端了一盘热乎的饭菜上了二楼。
      陈舒带着伤,且身上发生的事也是个迷,谢安没让他下楼,只能亲力亲为的给人把饭端上去。
      等陈舒吃完,两人再下楼时,客栈一楼的人已经走了不少。
      谢安走在前头正欲下楼,恰巧此时,楼下靠近楼梯附近一桌坐着几人里头,传出一道粗壮的嗓音,对方道:“啥!你要去梅州城?不可!千万不能去啊!”
      谢安停下脚,闻声探出头朝落体下望去,说话的正是一个穿的一身廉俭布料的马面裙,搭着一身普通外袍的,人高马大,面容凶悍,眉宇间却是流露着憨厚样的男人。
      听到男人说的话,坐在他斜对侧一大差不差同样打扮,骨骼清瘦的男子,皱着眉,眼眸了尽是哀愁,疑惑的问道:“唉.....我也不想去啊,可.....可若是不去拼一拼,我这一家老小该怎么养活?”他愁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其他地方都在闹饥荒,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我二叔在梅州城做了点小生意,刚好我也可以去投奔投奔他。”
      男人听他不听劝,一口要说不说的最后还是张了张嘴没说出来,只能深深叹了口气。
      “这位兄台,可是知道些什么?这梅州城是发生了何事?”问话的人正是在楼上偷听的谢安,而此时的他已经站在了几人的桌前。
      男人见到谢安,先是脸色一怔,盯着谢安看了半响。还是在身边的刚刚另一个说话的人推了推的手臂,才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男人凶悍的脸上露出一抹羞臊,说话舌头都有些打结,他道:“这、这事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对于男人的这副样子,谢安早已见惯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也并不反感别人被他样貌所吸引的那张痴样,温和道:“还望兄台告知一二。”
      谢安和江初烨非常自来熟的坐了下来,男人看向江初烨时也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在韶光关,异域风情的美男子见多了,这中原里生的如此好看的男子他还是头回见到,虽没有任何心思但还是会让人忍不住多瞧几眼。
      男人说道:“这青王,过了不惑之年也只育有四子,其中是过世王后所出的大王子和四王子,再者是两个妾室各出的二王子和三王子。而在几个月前,这王室大变天了!”
      “一开始,是青州穷乡僻壤的小城生了蝗灾,庄稼毁尽。农民没了粮食,饥荒四起,青州朝廷不管不顾任由自生自灭,农民举杆起义。王室派了二王子下来带兵镇压,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具尸体。人们都传是那些起义军的残党杀害的二王子,你们可知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月又传出和消息?”
      谢安蹙眉,若有所思的模样,答道:“另有其人?”
      男人两眼放光,“啪”双手合十拍出巨响,见自己有些激动,望了望四周,低下头压低了些声音道:“对喽!就在半个月前,有人又传出二王子的死和他的几个兄弟有关!”
      身为皇室,谢安听到答案自觉的就联系到了某方面,他肯定的说道:“夺嫡。”
      江初烨听到这个词都忍不住打个寒颤,他暗地里庆幸自己还好不是出生在皇室王宗,没有亲身经历过可他也有看过史书,书上记载的前朝皇子之间兄弟倪墙,到最后闹得死的死残的残还是让他印象深刻。
      他也始终想不通,那个位置真的能让有着血缘关系的互相残杀吗?想到这他眼神瞟向谢安。
      谢安自然也看出了江初烨小脑瓜子里的那些想法,鄙视的回看了他一眼,道:“我二哥才不稀罕那个。”
      江初烨傻不愣登的点着头,心里也莫名松了口气。
      男人看不懂谢安两人的哑迷,也没太在意他们说的啥,接着继续道:“看来小兄弟也知道不少啊?我也是听人说,这青王啊快要不行了,大家一直都以为身为王后嫡子的大王子原本该是世子不二之选,这谁能料到没曾想青王竟然立了妾室所出的三王子为世子。”
      听到这,江初烨又一次眼神往谢安那瞥,后者谢安脸上倒还是没有任何的情绪波澜,却也让人看不透他是如何作想的。
      谢安平静如水,淡淡说道:“这和二王子的死有什么关联?”
      男人饮了碗酒,接着道:“二王子才死了不到几天,尸体都还没送回王都,那头三王子就被立了世子你们说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表面上没人敢提,但咱们暗地里都在猜道肯定是这三王子把他二哥.......”男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二王子一死,这原本被打的溃不成军的起义军不知道又被谁给带了起来,牵连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城池,现在正是闹得厉害的时候,他们从西边一路打上王都,再没过多久这梅州城就要乱啦!”说的手舞足蹈,生怕别人不信他话似的。
      谢安一手搭在桌沿,皱起眉头思忖道:“青王没再派兵镇压吗?”
      男人看了谢安一眼,冷哼一声再一次将碗里的酒水饮尽,丝毫不解气的喝道:“管个屁!这就剩下三个儿子,一个还是毛都没长齐,剩下就是大王子和世子,谁去?青王那个老......”话到嘴边,男人意识到自己这话有大不敬,又压低了声音,才道:“青王昏庸,整日宣淫,不管朝事,身子骨不行了更是直接日日罢朝,这都要打到家门口了估摸着还沉溺在哪个温柔乡呢!这些事儿你出去打听打听早就传遍了,我们也就只能盼着这三王子能做个好王咯。不过啊这是后话了,指不定王宫哪天就被起义军给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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