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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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之后风都带着一股热气，月亮安静的挂在天上，柔和的月光落在树上，也落在池子里相对而坐的二人身上。
暖池里的活水贴着皮肤轻柔的流过，严毓连心累的想法都生不出了，心境达到了一种万事不管的平和，严毓放弃了去想“萤火虫”真正的名字了，退一万步讲，等他在炼丹这方面拥有足够的权威，就不能给这种草命名成萤火虫吗。
说起炼丹，沐师叔——严毓拒绝了二师上这个称呼，理由是不好听，沐松本来不太情愿，但严毓撒娇卖萌还是说服了他——说得先会操控灵气才能开始炼丹，今天上午的课上怎么说的来着，引起入体先放空内心，达到一种平和的状态，再去感受体内丹田，找到灵根。
严毓呼吸渐渐找到规律，因为这具身体虽然已经十六，但身高、体型都不够看，他不能往池心去，现在两条胳膊扒着池边，脚踩着有些坡度的池壁，下巴都浸在水里，努力站直才没被池水淹到鼻子，深呼吸时鼻孔产生的气流在水面形成两个小小的波纹圈。
只是严毓很快就分不出心关心这些了，他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全身上下好像都打开了一样，水流不再被身体分开贴着皮肤流过，反而冲向身体，流入身体。
他看到灵根了！
虽然叫灵根，但不是真的长得像树根一样，而是聚集在丹田处的一池碧绿的小水洼，随着“池水”流入，水洼的面积渐渐变大，也越来越深，慢慢变成一片池塘......
严毓渐入佳境，扒着池边的两条胳膊不自觉的放轻了力道，身体就顺着湿滑的池壁下滑，直到鼻子进水，把他从入定的状态中呛了出来。
慌乱中严毓抓紧池边突出的一节的石头借助力量浮出水面，咳了几声，又哼哧哼哧的呼鼻子，直到感觉鼻子里不再有水堵塞，才真正回过神。
再看向柏青闻，他一副惊讶的神情木在池里，直到和严毓对上视线，涣散的瞳孔突然凝实，眼中迸发出璀璨的光芒。他身高腿长池水呛不到，大步向严毓这边走来，在水面荡起大片的波纹。
“小毓，你是个天才！”柏青闻激动的双手拍上严毓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神亮晶晶的，“你今日早课才学了如何引气入体吧？晚上就能做到了！我真的没想到小毓你领悟力这么好，一会儿回去之后可以再体会一下，说不定以小毓的潜力，一下子就练气了呢。正好明天没有早课......”
看着柏青闻眼睛都弯成月牙的笑脸，听着激动的碎碎念，旁边祈苍在激动的拍照留念。或许是耳边的赞美太让人喜悦，也或许是月光柔和，暖风习习，温暖的水流贴着手臂流过，严毓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露出本性。
“那是。引气入体，也不难嘛。”严毓捡起久违的少年意气。
祈苍正在把录好的视频上传云端，听到这话悄然红了眼眶。
从暖池出来，穿戴整齐，照旧是先把严毓送回去。
在路上，严毓突然开口，“师兄，我什么时候开始学箭。”
柏青闻愣怔一下，很快回神，“今天下午师尊专门喊我过去说了你的培养方案一事，本来都规划好了。但是小毓修炼的速度实在超乎意料，下一阶段方案后天就能实行，明日早课就不用去了。早课本意就是教导新弟子引气入体，之后就要自行修行了。总之你今晚睡前再琢磨琢磨吧。”
“好。”严毓应完停顿了一下，有些无措的开口，“师兄，明天早上不用给我带饭了吧，我起床之后自己去食堂。”
【今日任务二：去食堂堂食一次并在吃完饭后对厨师大加赞扬】
“你确定？那我事先声明啊，你去食堂不仅远，说不定体验感也不好。”
“为什么？”严毓一脸疑惑的看向柏青闻，没注意脚下，被柏青闻拉着才避免撞上路边拐角的石砖的命运。
“我之前不是说食堂饭很好吃？”
“是啊。”
“但是仍旧有人辟谷？”
“对，是说过。”
“辟谷的大多是长老和亲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大多数弟子并不常见长老和亲传，所以一旦见到......”
“怎么着？”
“就跟观看什么珍稀动物似的，导致吃个饭坐立难安的。”
“啊？还有这么回事儿！”
“而现在，我们不常出现了，但是你——宗主新收亲传，还是关门弟子，一入宗门就是风云人物，你想想，去食堂吃饭能舒服吗？”
“…不能。但是师兄我还是想去看看，这么多天了我连食堂里边什么样都不知道。”
“好，那就去食堂，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柏青闻被严毓那副想到什么生无可恋中又带着一丝抗拒的表情给可爱到了，抬手大力揉的他的头笑着保证，“还有些拎不清的人还没解决呢。”
“什么？”柏青闻后一句呢喃声音太小，严毓只感觉到他开口说话，完全没听清内容。
“没什么。”说着又狠狠揉了一把严毓的脑袋，直到把脑袋揉的乱糟糟的才满脸笑容的离开。
柏青闻直到回到自己的住所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下来，推开门，看着在院中等着他的时芒，笑着向人问好。
跟着时芒来到屋内，坐在桌边，放松身体。感受着时芒的灵气轻车熟路的摸到自己的丹田，开始梳理气息，柏青闻彻底放松下来。
紧接着就又想到了严毓，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直到桌子对面握着柏青闻手腕输入灵气的时芒都感觉奇怪。
“青闻这是遇见什么事了吗，这么开心。”
“是小毓......”柏青闻话没说完又忍不住想笑，说话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是宗主新收的那个孩子吧，他周身散发的气息让我都感觉很舒服，忍不住亲近呢。怪不得你这次情况好了不少，果然多与那孩子亲近是好事。”^
“是呢，尤其是今天晚上，我带小毓去泡暖池，他居然借助暖池里充裕的灵气，直接引气入体成功了！”
“什么！一下就引气入体成功了！”时芒和柏青闻进屋时没关房门，听到柏青闻刚刚的话，一个人头从门边弹出来，赫然是沐松。
接着一个个头从门边冒出，一声声什么响彻小院，连院中树上已经睡下的鸟都惊醒了，茫然的环顾四周。
看着门口两边露出的八颗头，柏青闻用空着的那只手摸着自己的胸口，真的是，好悬没吓出事。
“你们能、不、能、安、静！灵气逆行了怎么办！大的小的都不稳重，不就是引气入体一下成功了么……什么！”时芒漫长的反射弧也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了在场最后一人份的惊讶，终于把树上被吵醒的鸟吓走了。
幸运的是灵气没有逆行，不然问题就大了。
“师尊，刚刚小毓还问我什么时候开始正式学习呢，我们也要加快速度了。”
“看来是呢，小毓真是让人惊喜啊。”何计尺把趴在自己身上的沐松提溜起来让人站好，一脸惊喜的和柏青闻对视。
师徒二人默契一笑。
沐松也没心思计较被人拎后衣领的事了，他已经在脑子里计划严毓未来五年的炼丹课程了。这块儿还得看他，那师徒俩不行。
沈班扬眼看另一边四个人都起来了，这边自己身上的三位一动不动，也不对，谢萝起来了，不知道去拿了什么又回来了。
最关键的是三位把他堵得严严实实，他连脱身都做不到。
“真得说不亏是极品灵根么，老段，我记得你当年也是用了段时间才成功的吧？”司华梅抬头碰了碰搭在她头上的段月的下巴。
“没大没小，喊师姐！”段月头用力往下一磕，连带着垫底的沈班扬都被司梅华惯性磕了一下，“不过你记错了，我那天赋，引气入体一次成功不是简简单单，我是金丹花了些时间——谢萝不要在我头顶吃掉渣的东西！”
“谢师妗，你吃的，是院子里石桌上用油纸包的麻球还是屋里桌上的饼干吗？”柏青闻从谢萝拿着东西回来就开始注意了，因为背着光，还仔细的分辨了一下，最后颤着声问。
“麻球。”谢萝一下子停下了动作，有些惊慌的抬起头，正看见柏青闻松了口气，蹭一下站了起来，段月也顺势站起身，把司华梅拉起来，解救的即将陷入自我怀疑的沈班扬。
谢萝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如果实在无事可做就会吃东西，让嘴巴忙起来，曾经因为这个还气哭过柏青闻，导致谢萝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躲着柏青闻走。
刚刚柏青闻的询问唤醒了谢萝的记忆，尽管现在的谢萝已经不会手足无措求助外援了，但深入骨髓的对小孩眼泪的恐惧和慌张还没被时间完全冲走。
“师妗不用慌张，我早就不会因为失去零食就大哭了，只是那饼干万万不能吃，那是我拜托食堂阿姨专门做到，准备下次去东海用的。”柏青闻察觉谢萝一瞬间的慌张，仔细解释。
“我有好好给孩子们准备平日的零食，不过食堂现炸的麻球确实很香。”傅糍一边朝谢萝要麻球，一边站起身朝屋里走，九个人——夜长老在柏青闻第一次提到麻球的时候就出现在了门口，在青羽宗，有甜食的地方就有夜长老——陆续进屋，把本来就不大的小厅显得都拥挤了。
“不是？难道那孩子的天赋很常见吗？你们怎么惊讶一下就不惊讶了？反倒说起什么麻球了。”时芒坐在那里看着周围站着的几位，一边嫌弃他们碍事，一边仍沉浸在惊讶中。
“不常见啊，但是咱们好歹也是一代天骄，有经验，所以惊讶过后越想越合理的好吧。”段月正在坚持头不动让谢萝把掉上去的芝麻捡下来——段月坚持谁闯的祸谁收拾，亲自动手，不用法术——听到时芒这么问，反倒有些不理解。
“反倒是时师兄，你惊讶个什么劲啊，你见过的比我们多多了吧。”沈班扬挨着个儿发已经凉掉的麻团，就连正忙着压制柏青闻体内魔气的时芒都被投喂了一个，美名其曰吃个甜食好心情。
柏青闻还没坚定的拒绝就被塞到嘴里一个，只能无奈接受。
时芒表示并没有，他活得是挺久，但生出自我意识的时候小夜都在宗门了，那个天才遍地的世代他也只是听过，在宗门历史里看过。
“没必要，孩子只要不学坏就行，自由成长吧，给孩子施加过多的期望会压垮孩子的。”
“何师兄你还好意思说‘自由成长’！当时青闻刚来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最后还不是我们几个当师叔师妗的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孩子拉扯大的......”
“等等，先不说青闻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是襁褓了，我也不是没带孩子啊，说的跟我没管过一样，青闻的培养方案都是我一笔一划亲手写的！”
莫莲芜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何计尺打断了。
然后场面就开始混乱，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堪称辩论现场，期间沐松还时不时拱火。
最后还是夜长老以辈分压制镇住了场面。
检查完身体并压制住体内的魔气后，时芒起身，叮嘱柏青闻多加注意，可以多和严毓亲近亲近，然后就拉着一大帮子吵吵闹闹的家伙走了。
真是的，在小辈面前也没个稳重样子，看看小夜，那才是长辈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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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尽管今天没有早课，但是柏青闻还是早早把严毓叫起来了——这是昨天晚上约好的，以后由柏青闻喊严毓起床。
梳洗好后两人出发去食堂。
今天早饭有麻球，现炸出来的，焦脆的外皮上沾满了边缘被炸的焦黄的白芝麻，一咬开表皮就能看到清甜软糯的内里，最中心还有甜丝丝的豆沙夹心，连严毓早起的怨气都消散了，直夸厨师做的好吃。
柏青闻就笑着附和，听着师弟转着圈不重样的夸奖，感觉心情都灿烂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麻球格外受欢迎，两人桌子上的也不多，只能解个馋。
有弟子来得晚，只能坐在隔壁桌子上听着刚入门的严师兄变着花样的夸，将不欢喜拌着饭吃下去，麻球一大早就没有了不说，还要吃到的师兄细细描述。
厨师也觉得奇怪，从早上第一批麻球摆出来开始，各个长老和亲传弟子就跟约好了似的大批大批的要，用油纸打包好就带走了，徒留后厨的一屋芝麻香。
而各位长老带着自家亲传和精心准备的见面礼加上早上食堂现炸的麻球前往百达峰，第一次私下正式见宗主新收的亲传弟子严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