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仙界做任务这么难吗》乾武之骑

24、第 24 章

　　刚御剑离地严毓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随后丝滑上天，从旁人角度看不出什么，只有严毓知道轩辕弓现在有多闹腾。
　　“你用剑？你一个剑修干嘛选我！我以为你是……”
　　“我好不容易实现一次修仙梦，我就不能什么都学学吗？我的本命法器是弓的。”严毓小声同在玉镯里闹个不停使玉镯震动发烫的轩辕弓解释。
　　“真的？”轩辕弓到底孩子心性，见严毓说的认真，当即就信了不再闹腾。
　　“当然！”话落严毓开始减速，最后稳稳当当的停在了食堂门口的空地上，没有停顿收剑进门点菜一气呵成，轩辕弓还在思考严毓十项全能的时候严毓本人已经吃上早饭了。
　　他得快点吃，吃完饭还要去找柏青闻问点事儿呢。

　　何计尺已经离开宗门继续任务了，严毓到百达峰正殿的时候只有被事务烦扰憔悴不堪的柏青闻。
　　听闻小师弟来意，柏青闻从小山高的案牍中抬头，接过严毓亲手倒的茶，清茶入口，抚平身体和心灵的焦躁。柏青闻长舒一口气，拍拍身侧空位让严毓坐下，小声嘀咕了一句“师弟还是亲的好，表的就知道惹祸。”
　　已经筑基的严毓耳聪目明，听到了这句话，又想起来的路上听弟子闲聊到的洞阳峰那仨昨天又为了争“番位”打起来了，险些将洞阳峰主峰炸掉一半，被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柏青闻止住，将三个人罚去了三个地方思过的消息——宗主不在其首徒暂代宗门事务。
　　难为柏青闻找出三个地方让他们三个思过了，思及此，严毓声含感慨的开口：“师兄，真是辛苦你了。”
　　柏青闻深深的叹口气，像是为疲惫的现在，又或者是可以预见的辛劳未来。
　　“那三位师兄又为什么天天这么打啊？”这话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柏青闻双眼迸出精光，一扫脸上的憔悴，腰都直了，如果这是音乐剧，音乐已经想起来了，下一秒就是柏青闻唱歌叙事了。
　　“现在各峰的峰主都是第一任，也就是咱的各位师妗师叔就是各峰创始人，当时都想收些天赋更拔尖的弟子做亲传。那天，时长老、夜长老、段师妗各带回一个孩子，因为他们身上显而易见的符修天赋，三人都将孩子带到了司师妗的洞阳峰，三人天赋心性相差无几，司师妗就将三人都收为亲传弟子。
　　因为是同时拜师，所以按照拜师先后顺序定师兄弟的方法就不行了。司师妗意欲按年龄排序，但是更巧合的来了……”
　　“他们同年同月同日生？”见柏青闻停顿，严毓自然的接了下去。
　　“对！”柏青闻一拍大腿，滔滔不绝：“关键在于他们三人谁都想当洞阳峰大师兄，拜师礼刚结束三人就吵了起来，司师妗无法，又去找了三人的父母亲人，想依照出生时辰定。
　　但是许奏白的父母早已不在，照顾抚养他长大的阿婆也在几天前离世，许奏白是安置好了阿婆的后事才随夜长老来青羽宗的。
　　就这样，没办法用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理由定下顺序，一直吵到了现在。三人都不甘居于人下，天赋又相当，连修为差距都拉不开，吵吵闹闹这么多年。
　　这次是季知凡新研发出的符纸，据他本人所说已经结束了实验阶段，没有那么危险，在三人吵闹时拿出来显摆，差点炸掉半个山头。我到的时候三个人都炸晕过去了，我简单给他们处理了一下伤口就将人罚到了思过崖、寒潭、刑律房了，让季知凡坐寒潭边研究吧。”话到最后连柏青闻代表性温和都没有了。
　　严毓看着柏青闻，突然觉得那三位活宝就像雪橇犬三傻，而柏青闻就是那同时养了他们被气到不在温和的主人，这么想着，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严毓抬手斟茶，低头挡住了压不下的嘴角。
　　“师兄喝茶，别再气上火。”

　　严毓从正殿出来时弟子都已经吃过午饭三三两两结伴活动了——青羽宗向来不强制弟子辟谷，加上食堂阿姨手艺高超，少有人选择辟谷。
　　祈苍在严毓左手边跟着，还一边小声埋怨：“那个柏青闻很危险的，他说的话你可不能全信，防人之心不可无知道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没有把你的话当耳旁风，按他的意思我今天不问明天上课也会知道，他没必要在这种地方骗我，平白让我对他警惕吗？”
　　“怎么，他们宗史上连宗主八卦都记载啊？他可是仅此一例的人魔混血欸，魔族很恶劣的，说不定他无意识的做出一些捉弄人的行为呢？”
　　“那就拜托你帮我了。”
　　“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在他出现在你面前时狠狠盯着他的，就像他盯着我一样。”
　　“什……”严毓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柏青闻这么厉害连祈苍都能发现？
　　但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打断了，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
　　“严师兄！你怎么一个人自言自语啊，我们喊你你都没听到。”
　　严毓回头，见是陆圆三人，打过招呼后并没有回答陆圆的问题，而是直接问：“你们这是刚从食堂回来？”
　　“嗯，师兄吃过了吗？”
　　“我吃过了，刚从正殿出来，有些要紧事就先走了。”
　　“好，再见。”三个人乖巧的同严毓告别，陆圆明显有些沮丧，好不容易见到严师兄了，可惜不能多聊会儿，一扭头就看见钱方一脸崇拜对偶像行注目礼。
　　“刚开始听说严师兄已经筑基了我还不信，我还是太浅薄了，一年不到就已经筑基，何等天才啊这是，不愧是严毓师兄！”
　　“钱方师弟，我们下次遇见严师兄不忙的话就勇敢请他指教我们吧！”
　　“好主意！”
　　在旁边像影子一样默不作声低存在感的景影看了看一脸期待活力满满的二人，又看了看严毓离去的方向，垂下头看着脚尖，有些不适应，努力缩起肩膀想要降低存在感。
　　“景师弟，我们也要努力呢。”陆圆和钱方一人拍着景影一边肩膀，热闹一下子包裹住了景影。
　　已经疾步走了很远的严毓在确认看不见三人组后放慢了脚步，环顾四周。真的像回到了大学校园里呢，就连弟子讨论的话题都差不多——学业、恋爱、八卦、严厉老师布置的地狱级难度作业以及代写推荐……
　　偶尔还能听见“研究生”谈论高学术性问题，比如《关于制符道具的选择对结果的影响》这一经典符修论题的司华梅长老的最新研究的引用量和可行性，一种熟悉的胃疼感出现了。
　　紧赶慢赶，本来就不长的路很快就走完了，一进门严毓就点开了任务面板，本来是要找那个因为太叛逆被父母赶出国留学结果在国外也很叛逆辅修了心理学的好友接着聊何计尺的心理健康情况的，但是新发的消息顶了上来，严毓顺手点开。
　　老陆：【你这照片】
　　老陆：【怎么还搞上cosplay了？】
　　严毓心想，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然后倚着廊柱回复消息。
　　钟灵秀毓：【大型剧本杀懂不懂】
　　钟灵秀毓：【我现在是天下第一宗宗主刚收的关门弟子，刚凭自己努力获得筑基修为】
　　发完也不等回复，直接找到“AAA心理咨询师裴梁”。
　　最后的消息是对面发的【我见不到你说的那位是很难下定论的】
　　钟灵秀毓：【我前几天和你说的那个人，人家里边儿挺上心的，一开始就进行干涉了，现在有固定的心理咨询师，治好几年了已经，现在和正常人一样，能吃能喝能睡的】
　　想着时差，也不期望能对方秒回，只是向对方说完完整情况，解决完这件事，是下一件，“祈苍，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

　　第二天一早严毓就被叫醒，眼都没完全睁开的严毓看着明明事务缠身但仍坚持喊自己早起的柏青闻，无奈的叹息一声，认命的起床，浑身上下带着一种对早八的怨念——他已经快一年没有早上八点起床了！
　　做个任务净给自己找罪受，严灵灵啊严灵灵，你可真是独一份啊，任务面板也是，怕我离开校园太久大早上专门触发一个按时到达教室不要迟到的任务。
　　时隔一个多月，严毓再次坐到了院里石凳上，用凉水洗过脸以后面上已经不见困意，但是身体还没有完全苏醒，机械的吃着柏青闻带来的热气腾腾的早饭。
　　而严毓如此困倦是因为昨天晚上又熬夜了，因为要一直跟在严毓身边进行保护，祈苍换了新的流量套餐，量大管饱，他几乎没怎么磨就让祈苍给他开了热点。
　　网速一快，严毓的网瘾就又回来了，从代打那里那回账号后和好友美美开黑，打了几次越打越生气，又把号给代打了。
　　刷了一下社交平台感觉索然无味，想到小说网站也能进去了，几乎是立刻赶到了他哥正连载的小说主页，还好，虽然有一段时间没能上线，但是小说排名并没有下降，心里是高兴又惆怅，立马一顿打赏成为了榜一，正准备细细品读这一个月攒的更新，就发现自己掉成榜二了。
　　哎哟喂！榜一争夺战正式打响。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隔着时差和空间打擂打的起劲，直到对面停手，严毓追平才睡觉，于是造成了早上起不来满肚子起床气的后果。
　　可惜用凉水刺激来的清醒没能持续很久，严毓被柏青闻“家长送孩子上幼儿园式”送师弟上学放到了宗史楼大厅。
　　他虽然不是踩线到的但也没多早，里边已经有不少弟子了，劝走了事务繁忙的柏青闻，严毓选择一个角落站在那里等老师来上课，可能是屋里温度事宜，也可能是这种多人低声谈论的氛围太教室，严毓蹲下又缓慢坐到地上，盘着双腿倚着墙闭上了眼睛，梦会周公去了。
　　直到头一歪，没砸在地上也没磕墙上，而是碰到了一个有些硌人的肩膀，严毓一个激灵醒了，一扭头就见一个身穿五彩斑斓黑的男人也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放着零零散散不少纸张，男人正拿着笔浏览，时不时圈出一个地方，严毓看见其中一张纸题头写着教学计划。
　　有什么比新课开学第一课就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睡觉更尴尬的吗？
　　有，那就是睡着睡着头栽老师肩膀上了。
　　严毓没尴尬多久，他很快发现周围弟子好像没有发现这里有老师，而且老师还在现场修改教案，投向这边的视线都是看他自己的。严毓抬手捂嘴，确认没有流口水以后就放松了下来，这种时候倒是短暂的失去了偶像包袱。
　　人一旦无事可做就想拿出手机打发时间，可惜严毓还没来得及点开面板旁边的男人就起身了。
　　一瞬间男人的气质就变了，从不被在意的透明人变成不可忽视的掌控者。
　　果然是大拿啊。
　　“诸位弟子好，我姓江，唤我江前辈就好，从今日起你们的宗门历史课由我来讲。你们现在所处的这栋楼就是我们青羽宗的宗史楼，名玄羽。先讲一下进这栋楼的规矩，我知道咱青羽宗不强制你们辟谷，所以不要在玄羽楼吃东西，说话要三思，更不得攻击侮辱不尊重楼内前辈，端正你的态度。因为不把规矩当回事而犯规受罚的弟子不是没有，你们可以在课程结束之后去询问一下你们的师兄师姐，听听他们的下场。”
　　一段经典的教师立威话术之后，男人一抬手，大厅的天花板和墙壁开始旋转，一个由数不清张符纸形成的包围圈散去，所有人都已经不在大厅，而是一个看不见尽头的连廊，连廊两边挂满了卷轴和木牌。
　　“这里是一层无尽连廊，里边放置在从青羽宗改名前的玄羽门时期的历任门主、副门主、宗主、长老的单人或多人画像，每幅画卷旁边都有木牌标识，我们现在在第一幅画卷旁边，你们自行观看，在今天课程结束之前看到最新一幅，不要草草了事。好了，你们自便吧。”
　　话落男人的存在感突然消失，明明你的大脑告诉你他没离开，但是你的所有感官都捕捉不到他的存在。
　　周围弟子见此已经开始散开，与自己的伙伴相遇之后开始写作业。
　　严毓回想了一下刚刚进来时所见到的画面，感慨制作人很用心，是一个很具青羽宗特色的转场，不过第一节课上来就是欣赏画廊，还以为会从建校史开始讲呢。
　　有些弟子看的粗，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有的弟子看的细，还在第一幅画前驻足，严毓有朋友是画家，一同逛过画展也开过画廊，这种活动轻车熟路。
　　时间一点点流逝，严毓在一幅画前多作停留，仔细看了很多遍木牌上的介绍，又看向画卷，嘴唇无声翕动，最后快速浏览木牌转身离开。
　　“这里每一幅画都不普通，请到都是当时画道大家，外貌神韵无一不差——小子，你把藏书阁的书看完了？”
　　已经转身的严毓听到这话眉毛一挑又站回画前细细端详，良久后开口：“江前辈真是表里如一啊，不过藏书阁典籍浩如烟海，这么短的时间我自是看不完的，只是恰好看到前辈所言之书，还因此被段师妗训了一通。”
　　“你这孩子不会是在含沙射影骂我吧，那照你所言你倒是与它有缘，只是还是听你段师妗的好。”说着江挽两手往身后一背，一股长辈味儿就出来了。
　　“你看了那么多遍应该知道的很清楚了，这幅画中有玄羽门最后一任门主和青羽宗第一任掌门，还有我这已经活了千年也没能飞升的老妖怪——玄羽门最后一任副门主和我的亲传弟子……晏烈他当门主的时候几乎不管事，门内事务全是我处理的，那个时候副门主就是任劳任怨的代名词！终于他卸任了，行风那孩子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人眼里有活，自那以后我的状态都好多了。”
　　背手站姿没维持多久，江挽一提起晏烈就心绪起伏，再维持不住神秘莫测的高人形象，手一会儿拍大腿一会儿掐腰一套连招，嘴也是滔滔不绝：“晏烈可是名动世界的美人，当然他每日在自己外表花的心思也不少就是了，但他可不是什么花瓶草包，迄今为止在符修一道上的造诣也没人敢说能与他比肩，也是早早和行风一起飞升，行风那孩子没当几年宗主就飞升了，留下我一个……你师上这才第三任宗主呢。”
　　江挽感慨的同时又背起了手，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严毓一双被海量信息砸蒙、清澈无比的眼睛，心梗了一下，又扭过头去看画，一看就又想找人说话，“晏烈他真的是想尽办法不干活，有一段时间事务堆积的我许多天没合眼，虽然以我当时的修为几天不睡觉根本不是问题，可是我忙着他倒悠闲的很，还有空研究换哪个新品洗发水。
　　还有他可喜欢趁我不注意往我碗里添辣子，也不在乎被我发现，真是……”说着说着没音了，严毓顺着人视线看过去，是画中晏烈骄矜带笑的脸，阳光都逊色三分，“我还活着多亏了他。”
　　气氛开始变得沉重，江挽却没在管严毓的反应，又竹筒倒豆的说了出来，“修仙界不要求所有人都要会变通创新，但是青羽宗是必须要的，因为这里都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天才总是要为世界多做些的。我创新的，是全新的道，这可不像别的，花费一两天、三四个月、五六年或更久就能完成的，可能千年过去所得也不足半数……”
　　说到这里江挽停顿良久，用余光看见严毓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继续道：“是不是觉得我太啰嗦了，抱歉啊孩子，我年少时的好友走的走走的走，后来与我亲近的小辈也走的走走的走，再后来的孩子对我敬畏多于亲近，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听我说话了，我只是有点太寂寞了。”
　　江挽站在画前，看着画中千年前的自己，心绪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