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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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铁花是在晚上吧，要不要再逛逛，望山镇听起来不大，其实规模算是大城级的，有意思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严毓没有意见，两个人避着人流量大的地方闲逛。
刚刚是午饭时间还好，现在是下午日头没那么毒了，热气也渐渐消散，人们又开始出门活动，找一个人少安静的地方难如登天。
也是，第一宗山脚下的城，人流量怎么可能会小，又赶上庆典第一天，没人挤人到发生安全事故都是宗门弟子秩序维持的好——感觉像是大学里能加第二学堂学分的志愿活动。
严毓看着周围混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的人，统一的服饰和武器装备，是执法队，在有意混入人群密集的地方把人拉开。
按照常理，这种时候执法队的人都对视线敏感，严毓也不想在好不容易来到的假期搞事，很快收回目光，看向路两边的店铺。
来个酒楼或者客栈吧！
天是没那么热了，但路上人多起来了严毓反倒没什么逛的心思了。
可惜这条街里，不管是避开太阳在阴凉处摆摊的，还是敞着门以示店铺开业的，打眼一看都是些草药，常见的回春丹、会还丹、补灵丹或者妖兽的皮毛、牙齿、骨骼、血肉，不像文娱街道，更像交易市场。
柏青闻倒是看出来了严毓的躁动不耐，本来打算直接开口询问，转念一想不一定是看见了心仪的商品，更像是逛累了，脚步虚浮双腿无力。这么想着，人已经不动声色的引着严毓朝有客栈的方向走了。
严毓看见酒楼时眼中陡然迸发出亮光，整个人像在烈日下被太阳毒晒的蔫巴到卷了叶子的胡泉草，突然迎来一场秋雨于是舒展开了叶片，挺直了腰杆。
柏青闻见状心里难免有些小得意，看来他在带孩子方面挺有天赋的嘛，十几岁小孩子的心思也没那么难猜嘛。
两人没去雅间，严毓想要一个通风的位置，两人就选在一楼大厅临着说书人又靠窗的位置坐下，招来小二点了些吃食零嘴，上了壶冰镇消暑的香糖渴水[1]，甜甜的小孩子肯定爱喝。
听着正起劲时来了句“且听下回分解”，严毓手头的动作一顿，这个说书先生可真会在停啊，正是吸引人的时候呢。
酒楼里客人不少，也有其他人听的正在兴头上不愿意故事断在这里，说着要加钱让说书先生再讲一段。
那先生一拱手，朝众人告罪，说加钱也讲不了，如果各位想知道后续，可以等明日此时再来，或是去买一份玉华楼今日发售的仙报，报中自有后续，就莫要为难我一个小小说书了。
严毓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抬手招来店小二，现场买了份报纸，找到了说书人未讲完的故事接着看了下去。柏青闻自然的拿过严毓手边空了的杯子添满，心里好笑，这玉华楼卖仙报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
“小二，上壶引子[2]，少些糖。”店小二还没走远，连声应下，对于客人这么短的时间就喝完一壶渴水没有任何惊奇，餐饮干久了，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
“师兄，为什么说书先生一提到玉华楼大家就安静了。”严毓看完了篇幅不长的故事，写的真不错，没有烂尾，分享给柏青闻看看，顺便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虽然已经来这个世界一年了，但多数时间忙着了解各地风景人文，对于修仙界的事一知半解，不太清楚玉华楼的定位。
“知道齐家吧？”等待饮料上来的时间，柏青闻接过严毓分享过来的仙报，没有直接看，而是先回答严毓顺口问的问题。
“那个把所属地界大大小小门派都买下来的，让宗门综合实力排行前十的天机阁都成为附属的，用万贯家财来形容都能被认为是在诅咒的齐家？”
“嗯。”柏青闻被严毓的形容逗笑了，缓过劲后继续解释，“说是把门派买下来，实际上是把那些门派所在的地买下来租给他们或者成为那些门派的最大购买售卖商，进行经济控制以防止门派林立相互倾轧，斗起来再苦了普通百姓。江南那边情况复杂，门派林立，谁也不服谁，经常发生争斗，争资源争排名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齐家就直接握住命脉来换得安稳，也算为门内弟子积善。”
“啊——原来是这样，懂了。”齐家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和一直坚持执行的人都挺有大局观的，严毓一口将杯中剩下饮料饮尽，甜丝丝的。
“毕竟没有那个宗门光靠烧钱不进钱能存活的——但是同样身处江南地带的玉华楼并没有被齐家控制，准确来说没有和齐家有任何其他关系。”柏青闻不经意的感慨一句，紧接着话锋一转说起玉华楼。
“玉华楼性质特殊，我慢慢给你解释。”店小二拎着一壶引子回来，听到这话，悄摸抬眼想看两位客人，在看到衣袖上所绣青粉渐变的标识后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垂眼不敢再抬头。
月白色青粉镶边的制服，是青羽宗亲传弟子的制服，尽管青羽宗上下都平易近人，但是也不是什么话都能听，什么时候都能好奇的，也是我倒霉，碰巧赶到人谈论玉华楼的时候。
小二心中吐槽着，在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里脚步稍快的撤走了。
青羽宗内外门弟子的服饰是没有大区别的，但是亲传弟子的服饰是独一份的，长老就按照个人喜好各有千秋，选择这么设计主要是方便认人和喊人。
而在青羽宗山脚下望山镇当然知道青羽宗弟子制服，所以店小二才能在看见宗门标志和制服配色的时候第一眼认出来。
柏青闻看着店小二走远，不动声色的用灵力将两人所在的这桌包起来，能保证外边听不到里边的声音之后才正色道，
“虽然修仙界和凡间没有很明确的区分，但是修士和凡人到底是不一样的，而且为了防止再出现有些大门派在自家地界作威作福残害百姓践踏大陆的情况，现在的大陆虽然依旧由各个门派庇护，但是律法是由仙门百家统一制定的，只分修士版和凡人版，每年年末仙门百家各派代表前往玉华楼开会。”
严毓还在惊叹隔音罩比隔音耳机好用太多倍，真的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听到柏青闻的话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一瞬间就明白了，玉华楼应该就是官方代表了，那齐家肯定不能插手啊，这仙报就相当于官方消息了。
“平时负责维持玉华楼运转的人也不少，大家也是要营生的，所以就做仙报，不仅及时且官方的公布大事，还支持掏钱登报，我们宗门今年年初就花钱来登仙报宣传招徒的事。”柏青闻看着很快就理解的师弟，心情愉悦，聪明孩子一点就透。
修真界的通讯技术还在术法传讯和用传灵器广而告之的阶段，传讯术需要交换灵气，然后术法会追踪那道灵气以确保消息不会传输错误或者丢失，还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形象，有人喜欢纸鹤的，有人喜欢兔子的，有人喜欢地鼠的，喜好不一，各具想象，百花齐放。
用传灵器一般都是大事件，比如谁家有人突破了、飞升了，或者谁家有人走火入魔没了，哪个地方出现霍乱一方的大害当地门派打不过的，或者魔族举兵来犯不是小打小闹要摇人的，哪家门派要招收弟子的。
但是传灵器有一个很大的弊端，消耗灵石特别多。据传它本是一件神器，意外散落于此方世界，化作众多碎片和一主块，仙门百家研究许久才明白怎么用，然后主块放在玉华楼，碎片一个门派一块儿，门派没了就收回，不过至今还有多余的碎片在玉华楼，在门派的也没有收回的。
也有一次性的传讯器，但是不好制作而且要配套使用，价格昂贵，一般修士很少使用，更多的是互相交换灵力以方便使用传讯术，但是如果传讯器的研究有所突破的话，可能慢慢的修士们也会选择它的。
尽管修真界的通讯技术已经很不错了，马上就能见证修真版手机的问世了，但是还有普通人啊，那个修真界广播又不是随便用的，所以玉华楼抓住商机做出了面向普通人的仙报，了解各个宗门的修仙轶事，及时把握江南商业中心的经济走势，了解与魔族接壤地带的最新情况，看各个门派扯头花争第一……某种意义上在模糊凡间与修仙界界限一事上发挥了巨大作用。于是玉华楼在富人遍地的江南也站的稳稳的。
眼看这自己只说了一半，师弟就全然领悟，柏青闻心里也高兴，有这样的悟性，在修炼这条路上师弟不会吃太多苦。只要心性正，绝对能走在康庄大道上。
*
天边最后一丝阳光也隐去，镇西准备打铁花的小广场早早就点了灯。说是广场，其实就是城墙边一块儿大空地，执法队早早就围出了个安全距离，免得有人靠太前被铁水的高温伤到。
广场中间搭着一个高丈余的二层八角大棚，棚顶铺上一层新鲜的柳树枝，树枝上绑满烟花，正中竖起一个高丈余的杆子，杆顶绑上长挂鞭炮。
严毓两人来的较早，选了一个地势较高能看得清的六角凉亭，里边有四排石凳，两人就坐等打铁花开始。
远远看去打铁花的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蹲在熔炉一边，忍着火焰和天气的双重烘烤在烧铁水，火不够旺，得一直加柴，风箱拉的呼呼响，高温让上方的空气都扭曲了。
离开始还得一会儿，严毓就沉默的看着人边擦汗边添柴，拉的呼呼响的风箱让火越烧越旺，另一个人沿着边沿动作小心的添铁块。
看着看着，思绪就跑到了九霄云外。
青羽宗收徒除了每五年一次的招徒年，还有长老们外出办事或做任务路上遇见带回来的。
陆圆就是被柏青闻带回来的，刚到的时候才七岁，瘦瘦小小一个，话都说不利索，一度被人认为是哑巴，柏青闻没细说孩子情况，导致有一段时间里陆圆是柏青闻私生子的言论甚嚣尘上，也不知道是哪个看不惯柏青闻的还花钱买了仙报的版面，当然很快就被辟谣了。
严毓也是这才知道看起来二十出头还没自己大的柏青闻实际上已经一百四十一岁了。
怎么说呢……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陆圆刚来的时候年纪小，黏柏青闻黏的紧，因为这个时候测灵根天赋一般不准，十岁以上才好，所以就把孩子塞到食堂，边让他有事可做边嘱托食堂的厨师多喂喂孩子，结果喂狠了，直到现在练了五年剑了，炼气中期了都还是胖胖的，像食堂新鲜出炉的发面馒头。
不过白白净净也没什么不好，看着就让人心生喜爱。
钱方则是外门的财务管事的孩子，出生在青羽宗，长大在青羽宗，对青羽宗特别有归属感，梦想就是成为下一代财务长老，宗主的左膀右臂……
“开始了开始了！”
“哎呀不要挤我。”
“狗蛋回来，离太近会烧屁股的，很危险……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
从执法队宣布打铁花开始那一刻，人群开始骚动，执法队不得不一遍遍强调安全问题。
在一片喧闹中，一个打花人头戴葫芦瓢保护脑袋，手握一根拳头粗细的新鲜柳树棒，棒顶有孩童掌心大小的坑槽，内盛放铁水。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期待。打花人放下花棒，脱下严严实实的上衣，赤身拿起花棒迅速跑到花棚下面，用下棒敲击上棒，下一个人紧接上。一人接一人，一棒接一棒，在熔炉和花棚间往返。
一棒棒铁花冲天而起，遇到顶棚的柳树枝后迅速散开，点燃了棚上的烟花，也点燃了长挂鞭炮。
眼前是飞扬的铁花，耳边是不断的鞭炮，铁花飞溅，鞭炮齐鸣，声震天宇。
庆典第一日，火树银花不夜天。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