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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捡到一个庞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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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白蒲是雄性人鱼,自幼被灌输要呵护弟弟们的思想,哪怕原主屡屡闯祸,他也没有说过太重的话。
这会儿过来,还给蓟云拎了一大条海鱼,想着小弟在岛上自力更生,怕是很多天没有尝过鱼滋味了。
谁知上岛一看,这个奇怪的木头洞穴,四四方方干燥凉爽,造型非常别致,尤其是地面上还铺了一层。
而更让白蒲没料到的是树下悬挂了一排鱼片,已经半风干了,肉质萎缩紧实,还有一股咸味。
来者是客,何况还带着礼物。
蓟云请大哥二哥在石墩上落座,一边去在泥炉边生火,把开水烧上,往里丢一朵新采摘的野菊花。
他使用打火石的时候,那三人还觉得奇怪,直到火星子冒出来,点燃了干枯的草料,他们才变了脸色。
人鱼天生近水惧火,从未有人想过近距离去亲手接触火焰。
“你这是干什么?”白蒲想要出手制止。
“煮茶。”蓟云头也不抬,自顾自添入干柴,让炉子燃烧起来。
土陶锅还来不及做一个配套的锅盖,这会儿只能敞开着烧水。
他抬头问道:“哥哥找我有事?”
白蒲见火苗似乎没有危险,他对燃烧的炉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蹲下来观摩着道:“王族继承人不见了,你要是好好认个错,说不定可以回去……”
“想得倒美!”谢利截断了白蒲的话头,翻个白眼道:“蓟云品行不端,回去只会拖累我们一大家子的名声!”
人鱼一族基本是不分家的,只要顶上长辈还在,大家的洞穴就弄到一处,方便共同守护未破壳的鱼蛋和未成年幼崽。
叔伯和堂兄弟们对蓟云的意见不可谓不大。
“王族继承人不见了?”
蓟云乍然听见这个消息,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他知道继承人是一条罕见的纯白色人鱼,强大俊美,名叫庞郁,拥有无数仰慕者。
那么巧,他在鎏金岛认识了一个同名的纯黑人鱼……
按理来说,撞个名字也没什么,一黑一白差别那么大不可能搞错,可是这个节骨眼,那边的白鱼不见了?
若波嗤笑了一声:“还惦记着继承人呢?”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雌性!勾搭他定下的伴侣不说,还一边肖想王族继承人!
若波的恶意和怨恨不加遮掩,他突然动手,当着蓟云的面,把白蒲带来的那条海鱼给扎了一记臭齿。
那是臭齿鱼的牙齿,微毒,被牙齿啃过的地方,过一会儿就散发出巨臭。
这玩意显然是若波特意带来的,他就等着这一刻呢。
倘若蓟云是那种‘被驱逐后多日没吃过鱼肉馋得要死看见海鱼两眼泛光’的状态,想必对于大哥送来的食物被当面毁了,会非常心痛。
若波要的就是他心痛!
谢利在一旁噗嗤笑出了声:“活该!”
白蒲稍稍皱眉,道:“消消气吧,若波。”
事情已经过去了。
蓟云看了看他们,面无表情道:“以前的事我不想说,我不会回去,你们也不必非要来探望我。”
他知道原主做错了,可是他不想掺和,也不会代替原主去道歉去弥补。
既然已经被家人驱逐出来,就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往来吧。
“什么意思?”白蒲不解。
炉子上的水烧开了,里头的野菊花散发出沁人的清香味。
蓟云拿了竹杯倒茶,只给了白蒲一人,道:“字面意思,我不想回去,大哥以后也别来了。”
白蒲一愣,只以为他心中对家人有怨气,没有多说什么,低头看向手里的竹杯,表情古怪。
人鱼不吃熟食,当然更不喝热水了,而且这也不是白水。
蓟云自己倒了一杯,晾凉啜饮,白蒲见状,也试了试。
然后他咂咂嘴,双眼一亮:“这个水,还挺不错的。”
对白蒲来说,一切都很新奇,突然理解蓟云为什么要到岸上生活了,如果在海底,是不可能用火的。
而一旁的若波和谢利两人,一脸不屑,即便好奇,这会儿也拉不下脸来。
“你们还不回去么?”蓟云有赶客的意思。
白蒲喝完杯子里的菊花茶,站起身道:“我再去给你抓一条鱼。”
他走时,还略带警告的看了若波一眼,希望他别继续捣乱。
蓟云要准备午饭了,眼看这三个是不蹭饭不走了,他也没那么小气,就留他们一顿饭好了。
白蒲去抓鱼,蓟云也懒得招呼若波和谢利,到水塘对岸的草丛里摸几个野鸭蛋。
这些野草深可埋人,藏着不知道多少小动物,他发现了两个野鸭的窝,只要不把蛋拿完,它们就会回到老地方继续下蛋。
野鸭蛋的个头很大,正好和野山葱一起煎蛋饼吃,有了盐巴的加入,一定会很香。
蓟云一走,对菊花茶很好奇的若波和谢利就争相尝了尝,一不小心就把土陶锅里的茶水给干空了。
两人望天望地,佯装没事人一样四下闲逛,然后看见了浸泡在水里的鱼皮和……果皮?
“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留着吃!”
谢利用木棍挑起果皮,往外一丢,满脸嫌弃:“果然是没有尾巴的下等人鱼!”
若波冷冷一哼道:“谁敢跟这样的雌性结契,也不怕影响幼崽,万一又来个存在缺陷的……”
他定下的伴侣居然被个没有尾巴的勾搭了,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摸蛋回来的蓟云看到他们的动向,不得不出声:“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剥下来的鱼皮需要糅洗,弹力球果皮也是,防止剩下一些残留容易变质,有难闻的气味,或者霉变腐化。
“当谁稀罕!”谢利立即把木棍一扔。
蓟云过去捡起地上的果皮,丢回水里泡着,扭头看他:“我不是一直都友善的。”
要是不懂得适可而止,他可就不忍了。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谢利两眼一瞪,难以置信,这个被放逐的无用雌性,不仅不悔过不求饶,还敢对他大小声!
“谢利,”抓鱼回来的白蒲看他们要闹起来了,立即制止道:“都是一家人,要和睦一点……”
“谁跟他一家人!”谢利两手环臂:“已经被赶出来了,就别想回去!”
“没人想回去,”蓟云并未被惹怒,淡淡挑眉道:“中午不给你做饭了,你自便吧。”
反正人鱼不会饿着自己,他也不认为此举有什么失礼之处。
谢利和若波听见这话只觉得好笑:“故弄玄虚!”
雄性人鱼的食量大,蓟云准备午饭的工作量可不少。
先是把土陶锅煮上,慢炖鲜美的鱼头汤,没有姜平但有葱丝,而且海鱼没有那么腥。
另一边是他用惯的薄石板,烧热后摊上鱼肚煎出油脂。
这期间把切好的鱼片放入贝壳大碗里,用粗盐葱段抹匀腌制入味。
蓟云煎鱼已是熟能生巧,有了盐巴的加入,焦香味更绝。
第一片还没出锅,那香气就弥漫了小木屋周围。
白蒲早就看愣了,大开眼界,匪夷所思。
他很快被指派了任务打下手,把葱末和野鸭蛋一起打入贝壳碗里,来回搅拌备用,还要去摘新鲜的大叶片洗干净,当做盘子盛放煎熟的鱼片。
“蓟云,是谁教你的这些?”白蒲对着石板上的热油一边警惕一边垂涎。
小弟居然不怕热不怕烫,得心应手的对付火焰和滚烫油花。
蓟云不答,拿了一双竹筷给他:“可以尝尝看。”
一旁的若波和谢利被架住下不来台了,他们这时才知道,不给准备午饭是这个意思!
鱼肉不稀奇,但人鱼族没有尝试过的吃法……
眼看着白蒲一口咬下去,那焦香的滋味,让两人疯狂分泌唾液。
这还没完,蓟云开始摊蛋饼了,野鸭蛋撒入粗盐葱末搅拌,摊开在石板的油花里,那香味简直要冲到天上去!
原本平平无奇的蛋液,一瞬间香味爆炸,堪称神迹。
他们猜想不到,这其实是野山葱的威力。
中午吃饭的时候,若波和谢利实在受不住这个折磨,自己跑去海里抓鱼,他们要抓最鲜嫩的鱼!不比那一顿午饭差!
白蒲没管他们,喜滋滋的坐下吃饭。
他对这餐饭食太期待了,从鱼头汤开始,汤色看着清,但是非常鲜甜入味;
然后一小碗糊糊搭配堆叠起来的焦香鱼片,原本寡淡的糊糊融合了鱼片的香味,丰富了它的口感层次;
最后是香葱蛋饼,闻着香吃着更香。
白蒲不会使用筷子,一开始还想学着来,后面实在扒拉不进嘴里,索性直接用手。
蓟云是按照庞郁的食量准备的,他吃了个肚子滚圆,饱餐一顿。
“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要上岸居住了。”白蒲起初也跟谢利一样,以为蓟云是在海底待不下去才上岸。
他看这个木制的小屋,虽然不像海底洞穴那么结实,但另有一番韵味,至少是敞亮干净的。
还有这种种器具……无不新奇。
白蒲对蓟云放了心,感觉这次小弟改变了许多,肯定是醒悟了。
下午他们要离开鎏金坪,走之前,他还特意再抓一条鱼上来,补偿被若波毁掉的那一条。
蓟云送走了三人,继续忙活起来,上午采摘的弹力球果子,用来揉泥团做器具。
他需要多做几个陶锅罐子以及泥炉。
有了先前的经验,照葫芦画瓢的速度就快多了。
捏好泥胚后,蓟云进林子里捡柴,要多生几个火堆,把泥胚通通烤干。
附近这一带他都熟门熟路了,更远的地方尚未探索。
不过今天有点奇怪,树林里头太安静了,虫鸣鸟叫都没有,也不见任何误闯的小动物。
之前因为庞郁的缘故,很多猛兽都避开走了,可现在庞郁不在……
蓟云正这么想着,然后就在半道上捡着一个庞郁。
大黑鱼躺在树下,现出他的鱼尾,可叫人惊诧的是,他那大尾巴上面的黑色鳞片全都脱落了!
这会儿尾巴裹着一层奇怪的薄膜,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怪病?蓟云连忙放下手里的干柴,蹲下查看庞郁的状况。
谁知一上手,就被那灼烫的体温给吓了一跳,绝对超出正常范畴了,他怀疑有六七十度!
就算人鱼强悍,这也太违反常识了吧?这人是不是要死了?
蓟云的内心很是复杂,一面怕他出事,一面又怀疑这个失去黑鳞的家伙,就是那条失踪的纯白人鱼,王族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