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煎饼果子摊偶遇便衣警察后》仇梨

3、第 3 章

　　担心周知宇肚子饿，戚佳年给他买了个烤红薯，让他边吃边等。
　　一辆黑色suv停在马路对面，覃正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见正在兴致勃勃吃着红薯的周知宇。

　　戚佳年正低着头回消息，忽然面前罩过来一片阴影。
　　她抬头，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
　　这张脸，昨天刚刚见过。
　　戚佳年迟疑出声：“你是昨天的……煎饼果子？”

　　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更显得宽肩窄腰，配上高挑的个子很有压迫感，不说话的时候眼神自带威严，看一眼就让人发怵。
　　覃正抽了抽嘴角，昨天他带着人刚付完钱就临时接到通知往局里赶，没来得及和女人交谈更多。
　　没想到会在这里重新遇见。

　　他伸手，虎口处有一层薄茧，语气一本正经：“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覃正，是周知宇的舅舅，这段时间有事都可以联系我，今天麻烦你了。”
　　戚佳年简单回握了下，男人的手掌温热，像一块坚硬的铁。
　　“我叫戚佳年，是周知宇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

　　寒暄了几句，覃正提溜着周知宇的书包准备离开。
　　阴翳的天空乌云层层叠叠，此刻突然狂风大作，刮起地上的细小灰尘和落叶。
　　这是要下暴雨的预兆，路边的行人都加快了脚步。
　　覃正动作一顿，拦住正要离开的戚佳年：“冒昧问一下，戚老师要怎么回去？”

　　戚佳年抬头看了眼天色，暗道倒霉，她连伞都没带。“前面有公交车站，我坐车就行。”
　　“不介意的话，我送戚老师回去吧。”说完怕戚佳年误会，覃正补充，“如果不是因为小宇，你应该早就回家了。”
　　正说着，开始有雨点零零散散的落下来，在地上洇出一朵朵水花。

　　周知宇现在对自己的数学老师也很有好感，虽然上课凶了一点，但是人长得好看，还陪着他等舅舅给他买红薯。
　　简直就是他遇见过的最好的老师了。
　　周知宇在一旁拽着戚佳年的胳膊左右晃荡，奶声奶气的。
　　“是啊戚老师，让我舅舅送你吧，他车大，绝对够坐。”

　　戚佳年不知道她仅仅用一个烤红薯就收买了小霸王的心。
　　让学生家长给自己送回去总感觉不太合适，她还是有些犹豫，“这太麻烦你了。”
　　几句话的功夫，雨势越来越大，豆大的雨滴重重地砸到地面上，一道闪电极速划过天幕，轰隆的雷声接踵而至。
　　周知宇有些害怕地偎在覃正身边，整个身子都瑟缩在一起。

　　“走吧。”覃正不再多言，单手把周知宇抱起来，用眼神示意戚佳年跟上。
　　雨下的实在太猛烈，对方也是出于好心，戚佳年不再纠结，小心地提起裙摆跟在后面。

　　上了车，周知宇拉着戚佳年坐在后座，贴心地从书包里找到他没吃完的海苔，献宝似地递到戚佳年面前：“老师你吃这个，可好吃了。”
　　“谢谢你，老师不饿。”戚佳年口是心非地说着。
　　事实上，她很饿，饿得前胸贴后背，但她要维持好自己在家长和学生面前的形象。

　　“那好吧。”
　　周知宇有些失落，如果戚老师吃的话，他也能顺理成章地吃了。

　　覃正不让他在车上吃东西，上次他不小心把饼干渣掉在了车里，他这个小心眼舅舅就没收了他的所有零食。
　　一点都不讲道理。

　　手上的电话手表突然响起，是周知宇定的闹钟，他关掉，脑袋往前凑，语气带着试探和讨好。
　　“舅舅，你把手机给我好不好。”
　　“怎么了？”覃正手握着方向盘，以为他是想覃若薇了，“要给你妈妈打电话？”

　　周知宇摇摇头，一边说一边看着舅舅的脸色：“萌宝特工队更新了，我想看。”
　　他可是一集不落地在追更新，剧情已经进展到了打大BOSS的情节，他每天都抓心挠肝地等着。
　　跟覃若薇他还能撒娇卖萌撒泼打滚，但面对舅舅，周知宇是没有这个胆量的。

　　“等回到家写完作业再说。”
　　覃正没答应，车里有些昏暗，忽然劈闪过一道白光，映照在他的侧脸，锋利冷硬。
　　“哦。”周知宇闷闷不乐地坐回到座位上，一声不吭，和刚才生龙活虎的样子判若两人。
　　戚佳年看着他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想逗他开心一点。
　　“周知宇，老师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周知宇被转移了注意力，但兴致仍旧不高：“什么呀老师。”
　　“下雨天不能带什么动物出门？”这是戚佳年偶然在手机上看到的一个脑筋急转弯。
　　周知宇歪歪脑袋，一口气说了好多动物，戚佳年一一否定。

　　“那我猜不出来了。”周知宇挠挠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答案是鸡，因为——鸡不可湿。”
　　戚佳年也不再卖关子，揭晓完正确答案，她发现周知宇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很明显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驾驶座的覃正同样没什么反应，不知道是不是戚佳年的错觉，她好像看见他的肩膀抖动了几下。
　　气氛有些冷，戚佳年干笑两声，把周知宇的头扭向一边，“看风景吧。”

　　车内陷入一片寂静，覃正打开广播，电台正在播报天气预报，预估这场雨将会持续到午夜。
　　等红灯的间隙，他通过后视镜往后看，一大一小都已经睡着。
　　戚佳年头靠着车窗，呼吸均匀，露出的侧脸秀美白皙。
　　覃正把目光转回去，实时路况显示前方堵塞严重，他变道选择了另一条路。
　　等到戚佳年醒来，车子已经熄火，停靠在小区的公共停车位上。

　　覃正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上的蓝色衬衫还有几块水渍，听到后面的动静，他转头问道：“醒了？”
　　戚佳年脑袋清醒了些许，她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居然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她赶紧坐正，准备解开安全带：“你可以直接喊醒我的。”
　　“没事。”覃正声音有些哑，更显得声线低沉。
　　他从储物盒里拿出把格纹伞，手伸到后面递给戚佳年。
　　“雨还没停，你打伞回去。”

　　“那谢谢了。”戚佳年接过伞，发现是全新的。
　　联想到他身上未干的衣服，戚佳年呼吸一滞。
　　他不会是专门去买的伞吧。
　　她顿时觉得手中伞的份量变重，斟酌着说道。
　　“明天我让周知宇把伞带给你，今天真的麻烦你了。”

　　“不碍事。”覃正语气淡淡，似乎只是举手之劳。
　　“那我先走了。”戚佳年说完打开车门下车，关门之前，她冲里面的覃正摆手，“路上小心。”
　　戚佳年把伞撑开，把身体遮掩得严严实实，她今天穿的是白裙子，远远望去，像一朵洁白的木棉。
　　覃正看着戚佳年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等了会儿，接着缓缓启动车辆离开。

　　戚佳年到了屋，把伞放在玄关处晾着。
　　换好拖鞋，她先洗了个热水澡，接着去厨房下了碗螺蛳粉。
　　刚吃第一口，吴芸女士的视频弹了过来，她把摄像头往旁边移了移才接通。
　　即便如此，也逃不过吴芸的火眼金睛，她皱着眉开口。
　　“又吃些不健康的东西。”
　　“又不是天天吃。”
　　戚佳年反驳，往嘴里塞了一口。

　　拉扯了会儿家常，吴女士说到重点。
　　“你李阿姨有个外甥在国家电网上班，有车有房，个子不矮，人也老实，问你想不想去见见。”
　　“见呗。”戚佳年头也不抬地吃着粉，已经对她妈安排的相亲见怪不怪。

　　自从她毕业上了班，她妈就一改往日作风，从之前的严防死守直接加入到催婚一族，每天不是在让她相亲就是在替她找对象的路上。
　　“这么爽快。”
　　吴芸惊讶，每次提到相亲是戚佳年都一脸不情愿，今天倒是转了性了。

　　“不然呢？”
　　戚佳年无奈，已经放弃无谓的挣扎，“我要是不去，您又得唠叨来唠叨去。”
　　索性也就半天时间，见到不合适就在微信上说清楚，接着拉黑删除一条龙。

　　戚佳年已经从最开始和别人相亲时如坐针毡进化到现在闭着眼都能走完相亲的一整套流程。
　　戚佳年并不排斥相亲，相反，她觉得在结婚之前彼此清楚对方条件可以牵扯不少皮。
　　但不知怎么的，相亲遇到的这些人，她总能挑出这样那样的不好。
　　说到底，她还对爱情有所期待，哪怕一直单身，也不愿意将就。

　　“那就这样说定了，这个星期六，等下我和李阿姨说，到时候直接让男生联系你。”
　　吴芸雷厉风行地确定了时间，说完生怕戚佳年会后悔似的，果断挂断了电话。
　　戚佳年叹口气，正要退出微信，通讯录多出一个红色提醒。
　　她点开，是一条来自于班级群的好友申请。
　　申请人是周知宇的舅舅。
　　备注是覃正。

　　没想到是这个覃，戚佳年还以为他叫秦政。
　　开学这几天，有不少家长加她，戚佳年全部设置成仅聊天通过。
　　到了覃正这里，鬼使神差地，她直接选择了同意，连分组都没添加。
　　和覃正的对话窗口直接显示在聊天栏的上方。

　　戚佳年有点好奇警察的朋友圈是什么样的，她点开，对方的朋友圈虽然没有设置三天可见，但是动态极少。
　　最新一条还要追溯于三个月前，转发了一条市局的推文。
　　戚佳年注意到，覃正的头像是条萨摩耶，通体雪白，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
　　联想到覃正本人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戚佳年莫名觉得还挺有反差萌。

　　正想着，覃正（周知宇舅舅）发来消息。
　　“到家了吧。”
　　“到了。”
　　戚佳年回复完，想了想，点开自己的微信表情包，本来是想发个鞠躬谢谢的小人，结果手一滑，发成了“你人还怪好的嘞”。

　　还没来得及赶紧撤回，对方比她更快回了个ok的手势。
　　戚佳年想找个坑把自己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