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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阮府的家丁侍女送来了阮家几人给祝澜添置的东西,祝澜拒绝不了,便只能收了下来。
      整个阮府为了迎接新年,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贴上了对联和漂亮的窗花,祝澜所在的西院也一样,在这样的红色之中好像才终于有了过年的真实感。大年初一的时候,祝澜收到了三个红包,分别来自阮父和阮枝雪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祝澜不想要,一再推辞,谁知他们三人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话术,只说这红包给的应当,还列出了两大原因,一来是因为祝澜是为治阮枝雪的病而来,即便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那也是有一些沾染的,作为阮枝雪的亲人,自然应当以礼相待。况且祝澜治好了阮枝雪,不管给多少金银都是应该的。而来祝澜现在住在阮府之中,阮家众人在过年的时候都会得到额外的一些钱,也算得上是一种压岁钱。三来祝澜看着年纪不大,从阮枝雪得口中得知只有二十多岁,他们三人在年龄这一点上来都可以算的上祝澜得一个长辈了,长辈给晚辈钱,本就是应当。
      如此一来,祝澜终究还是接收了。外祖母是一个在情感方面极为敏感的一个人,送了红包,这位老人就抓住了祝澜,目光落在了她的头发上,轻声嘱托道:“小小年纪怎的就有如此之多的白发,小孩子啊还是要少想一些,这个世界上要想的东西太多,总也是没完的。我希望小姑娘心中啊总还是有一个一开始的小姑娘。”外祖母心中是怎么想的也就怎么样说了出来,她是真的将面前的祝澜当成了她孙女一般的小孩,希望自家孩子好好的。
      祝澜被噎住了,许久没有说出话来,阮父还以为她不喜欢这些话,刚想说话将这个带过,就听祝澜说道:“好!”一边说她还一边点头承诺。
      阮枝雪站在一旁,看着祝澜柔和的面容,慢慢露出了笑容。
      在关心自己,真心的相对自己好的人面前,不管是多么冰冷的人,心都不可能会无动于衷。
      祝澜默默的为两位老人调配了药膳,还根据她们偏好的口味做了一下调整,到了后面,两位老人打算离开的时候,阮枝雪在送行的队伍中发现了站在原地的祝澜,看着她将原本拿在手中的小册子递给了二位老人,从她的言语中,阮枝雪知道了这里面写着的是几道菜食还有平日里的一些注意事项。
      两位老人高高兴兴的接过,顺便又再次拜托了一下祝澜,又提醒了一下她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而后才离去。
      “大夫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啊!”
      “嗯,平日会多注意一些东西罢了!”
      新年过去,外祖父和外祖母再次离开阮府回到了乡下自己的房子里,阮父也开始忙起了她的生意。家中的人逐一离去,好似盛宴之后只剩下了满地狼藉。
      阮枝雪拜访西院的次数增加,一来是因为她自己想来,二来是外祖父外祖母和父亲认为二人都是年纪相仿的女子,相处起来怕是会更加自然一些。祝小姐是为了阮枝雪专门前来,作为主人家和病人,自然应尽好地主之谊,阮枝雪点头接下了这个任务。
      这一日祝澜去的时候是在巳时,太阳的光芒已经落满了整个院子。祝澜在院子里随意寻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她蹲坐在那里,看着远处的竹林随着风的方向随意摆动,听着风过竹林发出的沙沙声。她平日里挺拔着的脊背弯了下去,那身绿色的外裳随意的扑落在地上,堆叠在了一起。鬓边的两朵小白花在风中颤抖着花瓣,好似花瓣下一秒就会落下一般。
      阮枝雪再走进细看,总觉得阮枝雪头上的白发好像又多了一些,随着而来的就是这个人给人感觉的变化。一开始见到她,她面上虽然带着笑容,初见会觉着很温暖,很舒服,但见多了便会发现这个笑容更像是她的一个面具,不真实,美则美矣,再看却没有一开始的感觉了,那时的她就像一座外面罩着温暖太阳光的冰山,只有靠近了才知道内里真正的东西。现在的她面上多了许多表情,怀念的、高兴的、感激的、动容的、悲伤的、寂寥的、落寞的……这些情绪不断地在她的身上出现,就像冰山出现了裂缝,解放了内里最为真实的一些东西。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话本看多了所以才会有诸般感慨,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对的,毕竟一切都只是感觉,并没有什么依据的。
      想到这里,她重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淡然的走到了祝澜的身旁,轻声唤她:“祝大夫?”
      听到声音,祝澜回头看她,阮枝雪这才去看面前的这个人。
      迎着她的目光,阮枝雪看见这人的手中握着平日里挂在腰间的那个荷包。
      祝澜仍旧坐着,她朝阮枝雪点了点头,道了一声:“阮小姐”后便又转回头去,目光依旧落在青竹之上。
      阮枝雪也不打扰她,在一旁静静的站着,也看着那片青竹。
      偶尔斜眼去看祝澜,只见她目不旁视,面容仍旧冷静,却没有带着多少情感。
      面前的青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并不妨碍有人沉迷于这样的场景。
      “阮小姐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呢?”过了许久,阮枝雪再次听见了祝澜的声音,循声看去,刚刚坐在地上的人已经站了起来,还是从前那般样子。也是今日阮枝雪才发现祝澜那藕荷色荷包上面绣着的是红色的山茶花。应是时间太久,红色的丝线已经断了一些,线头处变得发毛。
      “来找你闲谈一会儿,顺便请你一起去膳堂用午膳。”
      祝澜用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埃,道了一声谢。
      院子里有石桌石椅,祝澜将阮枝雪请了过去,端上了温水,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
      说实话,若是想要一个与你闲谈的人,那么祝澜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她会认真倾听你的话,会偶尔说上两句,不会让你呆愣的尴尬在原地。她见识广博,妙语连珠,一件小事可以被她说得很有趣,但这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她愿意的基础之上。
      阮枝雪相信,比起说话,他更喜欢去听;比起与友人一起闲谈,她更愿意一个人呆着。
      她长久的看着那片竹林,听着竹林的声音。
      若是没人,她可以坐在院中对着青竹林的方向坐在一整日。
      春日已到,阮枝雪再次来到西院找祝澜的时候并没有找到她。她不好进屋,便再外面等着,偶然间看见了放在院子石桌上的风筝,是一只蝴蝶风筝,凑近了看,做的很是精巧,用了漂亮的色彩为这只蝴蝶上色,色彩鲜艳,与生机勃勃的春日很是相符。
      她凑近了细看,双手背在身后,不去乱碰。
      想着祝澜前几日问她可否坎几棵青竹的事情,阮枝雪便猜到面前的蝴蝶风筝没准儿就是祝澜自己做的。
      悠悠在她的身后扯了扯她,随着这个动作而来的是一个很是熟悉的声音,“阮小姐?”
      阮枝雪立刻转过身看向了声音的主人,祝澜。
      祝澜与她面对面,目光却没有落在她的身上,而是看向了阮枝雪身后的风筝。
      阮枝雪急忙让开,让她可以直接看到风筝完好无损的样子。
      “春天已至,院子里的花虽然没有全开,但是此刻也很好看了,所以我来邀请祝大夫与我一起去赏花,不知大夫可否愿意。”
      祝澜的目光终于从风筝上面收了回来,她笑着摇了摇头,“小姐自己去吧,我将这风筝晒一晒。”
      “这风筝是祝大夫做的吗?”
      “是。”
      “祝大夫真厉害,总觉得大夫什么都会。”
      “皮毛而已,小姐过奖了。”
      祝澜莹白的手轻轻抚上了风筝上面画着的蝴蝶花纹,比之羽毛轻抚应该也不相上下罢!她看着风筝的神情极为认真,但不像是在看这个风筝,更像是透过这个风筝在怀念着某一个人。
      谁呢?和看到青竹时想起的人是同一个吗?
      祝澜面上显露出来思念,阮枝雪就这么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身上悲伤的感觉不断加重。
      突然,祝澜停止了动作,似乎终于想起了院子里面还有人,她重新与阮枝雪对视,面上的笑容温和有礼,较之平日多了苦涩,“小姐请离开罢,我想要自己呆上一会儿!”
      “好,祝大夫再会。”
      “嗯。”
      大概世上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病,只是有些人的病在身上,有些人的病却在心里。
      而祝澜,她心里面的病很严重,而她作为一个大夫,没有去治疗,或者说她故意让心处于这种受伤的状态。
      女子的心思总是细腻非常,她发现了,悠悠也发现了。
      “小姐,在刚才的一个瞬见,我看着祝大夫觉得她身上蔓延着苦涩的味道。”即便不知道她的故事,认识的时间也没有多长,甚至细细算下来,几人在一起的时间也许只有几日,但仍然让悠悠说出了这样的话。
      “明明才二十三岁,正是大好年华,为何她却已经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好似已经没有了所有的牵挂,如鬼魂一般的独自在世间徘徊,只为了等待最后可以死亡的时候。”
      一个人的成长必定是要经历许多的事情,只是不知道面前的祝澜又经过了多事情呢?
      一句话慢慢的在阮枝雪的心头浮现,“成长是有代价的。”
      那你变成现在这样承受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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