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九节111

4、短期借宿

　　吃完日料，李宜发要送卢婧然去酒店，离家里不远，方便万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可以及时赶到。
　　“可以不住酒店吗？”卢婧然抓着副驾驶的门，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宜发告诉她说：“可是房子还在维修，师傅说大概要一周，你先将就……”
　　“哆来咪，其实我有酒店恐惧症。”卢婧然说得有模有样，“我会睡不着。”
　　“之前卢妤然不是带你出去玩吗？你们没住酒店？”李宜发露出质疑的微笑。
　　“那是因为有人一起，哆来咪你可以陪我住酒店吗？”卢婧然语速很快，表情也很生动，“但是，我猜你也不想住酒店，那我就将就着，在你家借住一段时间。不会不方便吧？你不会忍心把我丢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酒店吧……”
　　“你可以直接说要住我家。”李宜发打断了她将要落泪的表演。
　　卢婧然装作害羞的样子小声说道：“我不好意思嘛，我是一个比较委婉的人。”
　　“那我就取消酒店的预订了。”李宜发说。
　　“好耶！”卢婧然高兴地吹了声口哨。
　　李宜发看了一眼时间，说：“我们快回去吧，客房很久没收拾了，要打扫……”
　　卢婧然又露出害羞的表情说：“我不介意和哆来咪住一间，嘿嘿嘿……”
　　李宜发被她这一出又一出的给逗乐了，强忍着笑意，严肃道：“我介意。”
　　卢婧然撅了下嘴 ，又无所谓地说道：“那好吧，如果后面你想和我住一间，随时喊我。”
　　“不会的。”李宜发告诉她，“而且房子修好了你就该回去住了。”
　　“这么狠心？因为我不够迷人吗？”卢婧然露出伤心的表情。
　　“因为我有同床恐惧症。”李宜发说。
　　“这是什么！？”卢婧然皱起了眉头。
　　“和酒店恐惧症差不多吧。”李宜发边说边笑。
　　“回家，回家。”卢婧然败下阵来，举起双手投降。

　　李宜发打开门，卢婧然就站在玄关冲她伸出了手掌。
　　“干嘛？”李宜发拍了一下，以示礼貌。
　　“钥匙呀，我住在这里，我得有钥匙进门！”卢婧然说。
　　“我来拿，你先换鞋子进去。”李宜发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拖鞋给她，“喏，穿这个。”
　　卢婧然一拿到鞋子就变身毛利小五郎，问道：“这是谁的鞋子！很明显不是你的！你的脚比这个大！”
　　“你姐的。”李宜发从一边的抽屉里找出备份钥匙，递给卢婧然，“钥匙，放好啊，就这一把备份的了。”
　　“我姐也来过这里啊……”卢婧然一手拿着拖鞋，一手接过钥匙，楞楞地站着。
　　“那肯定啊，我们这么多年老朋友了……”李宜发说到这里，又觉得挺没意思的，于是敦促卢婧然道，“赶快换鞋子了！还要收拾房间呢！”
　　“哦。”卢婧然点了点头，又愣了好一会儿才动作起来。

　　令李宜发崩溃的是，她拖完擦完，告诉卢婧然自己套一下被单，就先去洗澡了。
　　结果她洗完澡出来，卢婧然整个人大汗淋漓，仿佛和被单打了一架，然而被套和被芯还是分离的状态……
　　“你怎么不说你不会套被子？”李宜发叹了一口气。
　　“我以为很简单的。”卢婧然不好意思地说，“我看了网上的教程，但还是套不明白……”
　　“网上那些方法挺鸡肋的，不过林连生很爱看还说很好用，我一般就最基本的方法，塞进去，卡住角，拎着抖一抖就差不多了。”李宜发边说着，边演示给卢婧然看。
　　“哇！好厉害啊哆来咪！”卢婧然很是捧场，还给鼓了掌。
　　“倒也不必这么夸张。”李宜发笑笑说。
　　“没有夸张！真的很厉害！看起来你能操控它们！”卢婧然认真地说，“明明那么难的事情，你却做起来得心应手。”
　　“我谢谢你。”李宜发忍不住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对她说，“一身汗，快去洗头洗澡吧！”
　　“遵命！”卢婧然跑出去又跑回来，笑着说，“忘了拿睡衣了。”
　　李宜发给她把枕头也套好，叮嘱她说：“等下睡前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别贪凉生病了。”
　　“好的，哆来咪晚安！”卢婧然抱着自己的睡衣，跑向了浴室。

　　李宜发回到自己的卧室，手机居然有两个未接来电，还都是来自卢妤然。
　　卢妤然比自己更懂得克制和距离，所以没有再打来第三个电话。换做是从前的自己，可能会一直打到卢妤然接听为止，那时候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也许一直困扰和伤害着卢妤然，让她在这段畸形的友情里觉得呼吸困难吧。
　　“刚刚在洗澡没听到……”李宜发回拨了电话，开口的瞬间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
　　“我妹已经到了？她是不是麻烦你了？”卢妤然礼貌地问道。
　　李宜发想说“不麻烦，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妹妹就是我妹妹，不用客气”，但是这些话突然就如鲠在喉，难以发声。
　　“我妹从小就喜欢模仿我，穿衣打扮、兴趣爱好都是，左邻右舍经常说我们像。我就是挺担心她因为年纪小，所以没有什么分寸感，对待感情也……”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的喜欢就是很廉价，很轻易就能放弃，很简单就能爱上别人。”李宜发闭上了眼睛，她觉得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坠下来了，她的喉咙发出酸涩的声音，“卢妤然，我确实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我一直不想说的，因为我觉得人生除了生死，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爱情也不算什么，尤其我更珍惜我和你、还有连生，我们三个之间的友谊，我不想因为我自私的、微不足道的一厢情愿，导致它被破坏掉。”
　　李宜发努力克制，但声音还是免不了颤抖，她暗恋了十余年，也忍耐了这么久，却要在这一刻以这种方式表达，实在是让她心碎。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表达这样的意思。”卢妤然一个劲地道歉，她很后悔今天讲到这一步，然而就算在这一刻，她仍然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担心妹妹坠入无果的爱河，将来会受苦会伤心；还是担心李宜发会爱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呢？
　　“你没必要道歉。”李宜发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她反而道歉道，“是我很抱歉，没有理解你作为姐姐的心情。等你房子那边维修好了，我会立刻送卢婧然过去。”
　　“我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不想伤你的心，我们这么多年……”
　　卢妤然还想再解释，但李宜发不想再听了。她打断她的话说道：“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她没有的分寸我会有。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