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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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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曾绍说。
听罢庄建淮看他一眼,顿了顿才说:“照片传得满城风雨,不让他回来,这事怎么收场?”
昨晚曾绍不省人事,隔天就传出两人在酒店行政套房门口的照片,虽然当时还有张霆在场,可昏暗的环境下两人举止亲密,也足以让原本的夺嫡之争彻底变味,加上曾绍先前为小庄总所做的,这些全部都是曾绍钟情程之卓的铁证。
可真等庄建淮松口要放过这对苦命鸳鸯,曾绍又改口了,“可要是我和程之卓结婚,庄氏岂不是要断送在我们这一代?”
毕竟庄建淮此前寸步不让,也是要给庄氏留下一个继承人,一个可以让庄氏千秋万代长盛不衰的继承人。
曾绍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昨夜的药性没在他脸上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此刻说话的口吻还有些公事公办,仿佛这些年的羁绊和疯狂都是虚情假意,都是曾绍做的表面功夫。
听罢庄建淮笑起来,眉眼一弯都是细密的皱纹,“现在科技发达,要孩子也不一定非得和女人结婚,我知道你一直钟情于他,甚至非他不可,既然强扭的瓜不甜,我年纪大了,不如索性成全你们。”
曾绍根本不信:“您正当盛年。”
“我早不中用了,”庄建淮摆摆手,看起来好像真一副老态龙钟,说着他叹了一口气,“别拖到我老头子咽气还闭不了眼。”
可曾绍还是不愿意点头。
庄建淮就不说话了,看着曾绍,父子俩沉默着对峙半晌,曾绍这才又改口道:“容儿子再想想。”
“凡事该趁早。”说完庄建淮就回去了。
张霆一直在边上候着,等人走了,立马凑上来问:“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是忽然良心发现,还是觉得自己年纪一大把,半只脚踩进棺材里,已经斗不过你了?”
“他哪里是斗不过,”曾绍捻着指尖,看着窗外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这是要关门放狗,把杀人放火变成清官难断的家务事。”
“那怎么办,昨晚你们都——”
张霆脱口而出又紧急刹车,曾绍听全了弦外之音,猛地斜眼看他,“你真看清了?”
但这种事就是扒着张霆的眼睛叫他看,他也没这个胆子睁开眼,于是他反问:“你真的没有印象?”
曾绍也不说话了,早上他刚醒时头疼欲裂,昨晚程之卓那句不碰你之后,他就彻底断了片,任他拼命回想也是一片空白,更不记得程之卓最后是怎么离开的。
但他确实能感觉到那种卸力的痕迹,似乎经历一夜酣战,甚至那股淡淡的奇楠香还萦绕鼻间,若隐若现,让他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还是程之卓的。
“就算他不承认,昨晚我一开门,他就跟个落汤鸡一样,”说着张霆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剩嘀咕,“没事儿发生谁信呢。”
“谁叫你自作主张的?”说到这儿曾绍就来了气,“这下他更恨我了。”
“我——”张霆百口莫辩,自认倒霉,“得,那过两天我提着脑袋去找程总赔罪呗。”
“用不着你。”话音刚落,曾绍手机来电,他下意识眼睛一亮,打开一看又耷拉回去。
怎么是尤敬尧。
曾绍透着些疲乏,也没什么耐性,接通后就问:“你们程总怎么样?”
“他,他没事啊,”尤敬尧似乎没料到曾绍开口就问程总,先是一卡壳,然后话锋一转,“倒是我有别的事儿要告诉您。”
曾绍皱眉,“怎么了?”
电话那头就说:“庄董恐怕还有私生子。”
听罢曾绍一凛,紧接着看向张霆。
…
又过十几分钟,电话挂断,旁听的程之卓终于没忍住咳嗽,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他怎么说?”
这一顿咳嗽听得尤敬尧头都痛了,他绕过程之卓的话问:“吃过药了?”
“哪个?”程之卓脑袋钝钝的一时转不过弯,反应了下才说:“感冒药吃了。”
段克渊见不对劲,上手摸了下他额头,然后摇摇头,“不成,一会儿得让医生再过来看看。”
程之卓却不在意,强撑着追问:“他怎么说?”
“他说他会去查,”说着尤敬尧盯着程之卓,“但他非问我你怎么样,还说要过来看你。”
听罢段克渊当先冷哼一声,“那照片传得沸沸扬扬,他怎么还敢过来?”
“总有不叫人发现的法子吧,”尤敬尧目光不移,心里还有别的疑问,“程总,你确定小刘说的是真的?会不会那药是假的,私生子的事也是假的?或者只有私生子是假的?”
昨晚他在厕所抓住小刘,小刘吓得要尿裤子,根本经不住盘问,当时就招供出两个消息,然后尤敬尧按着程之卓说的激将,小刘却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最后尤敬尧只得报警处理。
“不会,”程之卓鼻子塞住,瓮声瓮气,却格外坚定,“庄建淮不会轻易信任一个新人,必定早就做好了小刘被发现的准备。那么两个假消息容易暴露,两个真消息又太浪费,所以一真一假最好。”
“可你怎么确定那药一定没问题?”
其实尤敬尧对小刘说的药也有些印象,那药的上市流程不乏灰色操作,按照常理推测,确实相当可疑。
可尤敬尧并不知道,前世的庄希文就是这样被庄建淮转移视线,最后遭陷害入狱。
“庄氏有问题的药不少,但绝对不是小刘口中那一款。”程之卓含混其辞,转而叮嘱道:“不过既然人家把话带到,咱们也得装装样子,让人家知道咱们相信小刘说的都是实情。”
“好,”说到这里,尤敬尧还是有些担心,“只是私生子这事,就怕这事经我的嘴,曾绍他信不过。”
毕竟这算庄家的家务事,清官难断家务事,尤敬尧这个外人说出口就显得太过敏感了,怎么都是程之卓来开口更为合适。
可程之卓头疼欲裂,根本没心思和曾绍周旋,只说:“事关庄氏未来的掌门人,由不得他不信。”
说完程之卓喝了口热水,又险些呛个昏天黑地,尤敬尧看他这副样子,不禁又问:“才一晚上的功夫,也没在外头吹风,怎么又感冒了呢?”
段克渊脱口而出,“肯定是你没照顾好程总。”
“你还说呢,”尤敬尧不服气,“明知道昨晚要抓人你还躲懒不去。”
“总不能你抓小刘,顾胜朝抓他吧?”程之卓扶额,昨夜的旖旎历历在目,浮上心头,他脸上不由泛起红晕,“不打紧,许是沾了冷水没及时擦干净。”
尤敬尧难以置信,“难不成你用冷水洗澡?”
段克渊紧接着添油加醋:“难不成曾绍这个禽兽怎么你了?”
不等他们问出答案,不巧何戴怡进来,两人只好退出办公室,留他们两人谈事。
“听说昨晚曾总和庄董双双提前离席,是闹不愉快了?”何戴怡眼见程之卓病得重,还是开门见山地质问道。
程之卓烧得眼皮子都抬不起,勉强坐直了道:“没有,只是凑巧。”
“然后凑巧一起去酒店?”何戴怡说。
这是来兴师问罪了,但程之卓没打算让何戴怡得逞,“说来我也有件事想问何董。”
何戴怡扬手,“你说。”
程之卓又咳了咳,然后问:“听说三院当初是您主张投资的?”
这笔投资其实是在程之卓进入何氏之后进行的,但平时何戴怡防着程之卓,也不会让他接触公司事务的方方面面。
本来程之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当这笔投资是个巧合,可他又从沈祚君的口中得知,这个地下实验室套了壳,幕后真正的金主其实是顾氏。
环环相扣,程之卓就不能不多个心眼。
三院这两个字扣上何戴怡的脑袋,他瞬间没了进门时的气势,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事儿不都过去了么?”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怎么过去的。
“信息时代,只要有心,留下的痕迹就永远抹灭不掉,”说着程之卓旧事重提:“就好比当年的按揭贷款案。”
当初何戴怡险些不能翻身,这几个字更是何董的阴影,压得他透不过气,
“你,这——”
“不过何董不必担心,至少您还有三个儿子。”
程之卓咳了咳,声音温和,点到为止,可这句话还是不中听,何戴怡吹了吹胡子,看向别处,“那三个兔崽子,加起来也不如明珊一半乖巧!”
程之卓眼珠一转,提议道:“那何董有没有想过,给明珊留点股份?”
这就轮到何戴怡咳嗽了,“明珊她毕竟是女孩子家,到时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股份不就白白落到外人手里了?”
好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程之卓不禁冷笑一声,“按常理确实如此,不过倘若明珊手里有了股份,会不会激发他们的危机意识?”
何戴怡一愣,“你的意思是——”
“就像我并非庄董的亲儿子,当初他也一样给了我股份,掌控股份的方式并不一定只有牢牢握住,”说着程之卓捻起水杯抿了一口温水,安抚早已冒烟的嗓子,“就算不为他们考虑,单从风控的角度,也是很有必要的。”